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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234章字體大小: A+
     
    第八章

      大火熊熊燃燒,將半個承恩樓與蔡敬仲的屍身一同化為灰燼。

      沒等火勢熄滅,一名繡衣使者便立在左武第二軍陣前,眼含熱淚,振臂高呼

    道:“為太後盡忠!為蔡常侍報仇!”

      對面羽林軍中,一個小胖子雙手攏在嘴邊,大叫道:“當永安宮的走狗!這

    就是你們的下場!快放下刀槍!棄暗投明!”

      “不用跟他們廢話了!殺!”

      “殺!”

      兩軍狂呼著衝殺在一起,在永福門前展開了生死搏殺。

      左武第二軍是能耐苦戰的邊軍,而羽林天軍則是父兄戰死疆場的羽林孤兒,

    出身於軍伍世家,對天子忠心耿耿。雙方的對戰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羽林天軍

    的攻勢一浪猛過一浪,左武第二軍也寸步不讓。太後還政之前,左武第二軍的軍

    費一直由內府支出,可以說是呂氏豢養的私軍,對太後的忠誠度極高。否則呂巨

    君也不會萬裡迢迢把左武第二軍調回洛都。

      劉詔守著自家衙內,寸步不離,臉色越來越凝重。他是宋國禁軍的高手,對

    軍務也極為留心。此時親眼目睹漢軍作戰,不由自主地拿宋軍與這些虎狼之師相

    比較。宋軍的優勢在於軍械比漢軍更精致,種類也更豐富,宋軍通常配備的兵器

    中,單是佩刀就有八種。而漢軍的制式佩刀唯有環首刀一種,所有的戰刀均是從

    刀柄到刀身一體鑄成,份量相差無幾,不尚華麗,只講究實用。不過除此之外,

    幾乎任何一個環節漢軍都完勝宋軍。

      無論是軍士的士氣、戰鬥意志,還是搏殺能力,漢軍都全面領先宋軍。眼下

    對戰雙方總計不過兩千余人,劉詔置身其中,卻仿佛正經歷一場數萬人的大戰,

    到處都是刀光斧影,血肉橫飛。更可怕的是,兩軍都不是一味猛打,而是根據瞬

    息萬變的戰局不斷進行調動,或是突進,或是撤退,或是分割,或是合圍,在局

    部形成以多勝少的局面。雙方的指揮官把地形、風向、氣溫各種因素全部計算進

    去,劉詔單是用眼睛去看,都覺得目不暇接。

      如果是宋軍,無論面對雙方哪一支,都是潰敗的局面。即使上四軍也討不了

    好,除非兵力超過三倍以上,才有一搏之力。

      幸好宋軍有神臂弓。劉詔慶幸地想道:倚仗神臂弓的犀利,宋軍能夠穩住快

    速穩住陣腳。然後——然後就結寨!依靠寨牆堅守。無論如何,絕不能與漢軍野

    戰。

      至於漢軍的射手……劉詔忽然想到,射聲軍哪裡去了?

      劉詔正在疑惑,戰場兩翼出現了幾列模糊的身影,漸次合攏。

      劉詔猛然發現,羽林天軍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拖成一條長蛇。最前面的已經攻

    到永福門。過於漫長的陣型使羽林軍兩側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軟肋,此時側翼暴露

    在射聲軍的射程下,長蛇陣頓時顯得十分脆弱。

      “不好!”

      劉詔心下叫了一聲,剛要開口提醒,還未排成陣型的射聲軍忽然大亂,一支

    輕騎猶如有鬼神相助,冒著漫天風雪,千鈞一發之際從射聲軍背後撲出,瞬間將

    那些射手的隊形撕成碎片。

      快速機動的輕騎對上缺乏保護的弓手,勝負毫無懸念,霍去病根本沒有理會

    兩翼的混戰,帶著幾名馬速最快的親隨,直接撲向呂巨君所在的中軍。

      聽到背後的喊殺聲,廖扶握著令旗的手掌僵了片刻,周圍的溫度仿佛瞬間劇

    降,其寒徹骨。

      他捫心自問,對霍去病已經重視到十二分,即使對面羽林天軍的指揮一板一

    眼,中規中矩,並沒有顯示出過人的機變,廖扶也不敢稍有松懈。

      皇圖天策,騎兵第一,豈會是易與之輩?

      直到此刻,廖扶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對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戰關

    頭,這位霍少竟然敢棄主軍於不顧,反而親自帶著一班人馬,毫無征兆地迂回到

    己方後方,展開突襲。

      真不知道霍少是單純的運氣好,還是對戰機的把握有著超乎常人的精准。他

    迂回到位的一刻,正是射聲軍即將投入戰場的一剎那,他若來的早一步,射聲軍

    還沒有出動,完全可以原地據守,避開突襲。他來的晚一步,射聲軍已經布好陣

    型,以他們的箭術,必定會給那些連甲胄都拋棄掉的輕騎帶來巨大殺傷。可霍去

    病偏偏來的不早不晚,就像踏著鼓點一樣,在最合適的時機,最合適的位置給了

    射聲軍致命一擊。

      為了保護弓身和弓弦,弓手們通常都是在臨戰前才上好弓弦。結果那些輕騎

    殺來時,射聲軍的士卒們連弓弦還沒有上,幾乎是手無寸鐵,就陷入了滅頂之災

    中。

      更大的危機則在於中軍。左武第二軍的主力大都投入正面戰場,呂巨君遠在

    陣後,身邊只有十幾名護衛。結果敵軍從背後出現,原本最安全的所在轉眼間成

    為最致命的險地。

      唯一能讓廖扶慶幸的是,霍去病率領的輕騎大部分都去追殺射聲軍,身邊只

    有七八騎的樣子。呂巨君身邊的護衛足有他兩倍之多,而且都是精銳。

      廖扶雙眼四下轉動,迅速觀察戰局的變化。眼下已經不可能在此地決勝,只

    能先護著巨君主公脫離戰場,收攏軍隊,設法奪下玄武門,與北宮的守軍相互呼

    應,再來對付這些叛軍。

      霍去病手持雙矛,戰馬衝開風雪,朝著中軍戰旗的位置呼嘯而至。

      守在呂巨君身邊的許楊連聲下令,兩名騎衛拔出佩刀,一左一右夾擊過去。

      雙方交錯而過的瞬間,一名騎衛從馬上站起身,雙手握刀,朝霍去病脖頸劈

    去。刀鋒落下,他眼前忽然一花,手持雙矛的少年仿佛憑空消失一樣,眼前只剩

    下一具馬鞍。

      驚愕間,那名護衛已經來不及變招,戰刀掃過空鞍,徒勞地劈了個空。

      刀鋒掠過,一支長矛毒蛇般翻出,從那名騎衛腋下猛然刺入。血花綻放,在

    紛飛的大雪中四濺開來。

      另一名騎衛看得清楚,同伴剛一出刀,那少年就甩開一側馬鐙,身體完全傾

    斜到坐騎另外一側。

      鐙裡藏身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能,以騎術見長的越騎、屯騎諸軍幾乎人人都

    會。但那名騎衛從未見過有人把鐙裡藏身演繹得如此出神入化。霍去病雙手各持

    一矛,身體縮成一團,單靠腳下一只馬鐙支撐。那名騎衛一刀劈空,身前空門大

    露,輕易就被對手刺中要害。

      霍去病長矛一擊即收,那名騎衛打著轉從馬上跌落,鮮血灑了滿地。

      另一名騎衛雙手舉起馬槊,尺許長的槊鋒筆直刺向對手的胸口。

      霍去病橫過左手的長矛,似乎想要擋格槊鋒。那名騎衛面露獰笑,到底是公

    子哥兒,有一點馬上功夫就以為天下無敵了。槊重矛輕,他用的又是單手,豈能

    擋住自己長槊一擊。更何況他出矛的角度也絲毫不對,矛鋒歪歪斜斜指向前方。

    那名騎衛立刻判斷出,自己長槊攻到時,正好能抵在矛鋒下方寸許的位置。那個

    位置極難使力,他的力氣即使比自己大上十倍,也不可能擋住自己的長槊。

      騎衛霹靂般一聲大喝,雙臂肌肉繃緊,力貫槊鋒。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對方右手動了一下。那柄一直蟄伏的長矛平著

    刺出,刺在他戰馬頸中。

      戰馬脖頸血如泉湧,疾馳中雙蹄跪倒,那名騎衛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撲,眼睜

    睜看著自己把喉嚨送到對手寒光凜冽的矛鋒上。

      霍去病雙矛一左一右,右矛刺馬,左矛刺人,干淨利落地將他連人帶馬刺翻

    在地,離呂巨君又近了幾步。

      許楊拔出長劍,策馬迎上。霍去病微微一笑,戰馬如風般掠過。

      呂巨君幾乎沒看清兩人如何交手,只見雙方縱騎擦肩而過,瞬間拉開距離。

    許楊端坐馬上,手中的長劍似乎正要刺出,背後的白衣卻綻開一團血花,位置正

    是心口。

      霍去病一側衣袖被長劍絞碎,露出裡面精致的皮制腕甲。

      呂巨君二話不說,撥馬便走。

      一名胡巫擋在霍去病馬前,雙手拉開髒兮兮的羊皮大氅。他胸口爬滿了漆黑

    的蟲子,就像一件蠕動的鎧甲。

      霍去病舉矛欲刺,一柄帶翼的彎鉤飛來,鉤住他的長矛。

      “碰不得。”

      那聲音幾乎是貼著耳朵響起,就像有人趴在他耳邊一樣。霍去病悚然回首,

    卻一無所見。

      對面的胡巫噴出一口鮮血,胸口蠕動的蟲子振翅飛出,宛如一片黑雲朝霍去

    病籠罩過去。

      一件像是用無數碎布拼成的衣服兜頭罩下,將飛蟲裹在其中。幾只漏網的飛

    蟲被一柄快劍追上,快如流星地逐一刺落。墮下的蟲屍也被布衣卷住。

      “有毒。”

      那件布衣裹滿了飛蟲,不停蠕動,讓人看著就頭皮發麻。那人說著一絞,用

    了一招束衣成棍的手法,將滿衣的飛蟲盡數絞斃。

      對面的胡巫“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跪在地上,接著身體燃燒起來。

      那人說了兩句話,便消失不見。霍去病舉目四望,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他突

    然反應過來,猛地轉過身,只見一個淡如輕煙的影子正從背後飄出,轉眼便消失

    在黑暗中。

      霍去暗暗抽了口涼氣,幸好此人是友非敵,否則要刺殺自己易如反掌。

      在羽林軍的前後夾擊下,左武第二軍的局面已經岌岌可危。廖扶不得已再次

    施出冰封術,將兩軍交鋒的戰場全部冰凍,才使贏得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施完術,廖扶烏黑的鬢發也仿佛被大雪染白,如同霜雪。他強撐著指揮左武

    第二軍收攏陣型,邊戰邊退,逐步脫離戰場。

      羽林天軍也面臨著越騎軍當初的困境,戰馬寸步難行,只能放棄追擊,撤到

    長秋宮外,暫作休整。

      長秋宮的宮門前生起大堆的篝火,趙飛燕親自下令,將宮中雕刻精美的香木

    欄杆、金漆屏風盡數拆除,甚至連寢宮前後栽種的桂樹、古梅也砍伐殆盡,充作

    炭薪,供軍士們取暖。

      大量傷者被送到宮女們居住的暖閣,由宮人照料。內苑豢養的鹿群變成篝火

    上的烤肉,內庫儲藏的陳釀也被倒進頭盔,在火上煮得滾熱,讓軍士們驅寒。

      金蜜鏑坐在宮前,三面圍著氈毯制成的帷幕,用來遮擋寒風。

      幕內人頭湧動,不僅程宗揚、趙充國、霍去病、馮子都等人在座,連徐璜也

    拖著受傷手臂趕來,與單超、唐衡等人坐在一處。

      盧景遞來一張紙,“這是宮內已經發現的暗道。”

      金蜜鏑接來掃了一眼,然後遞給趙充國。

      “有這個就好辦!”趙充國咧嘴笑道:“我拿人頭擔保,半個時辰內把這些

    耗子洞全堵上!一只耗子都鑽不出來!宮裡那窩耗子想溜出去,更是沒門!”

      “北門情形如何?”

      一名羽林軍斥侯道:“叛軍數次攻門,都被打退,如今與呂巨君等人合兵一

    處,據守平朔殿。”

      洛都地勢北高南低,平朔殿緊鄰玄武門,是南宮地勢最高的宮殿。程宗揚拿

    過趙充國手裡的紙張看了一眼,發現附近沒有暗道出口,才略微放了些心。

      呂巨君第一次反擊,就是從暗道潛入宮內,才輕易從劉建手中奪取白虎門。

    那張紙上將南宮各處暗道逐一標明,其中能通到宮外就有六條之多。能短時間將

    這些恐怕連天子都不知道的暗道摸得清清楚楚,也只有斯四哥有這個本事了。

      程宗揚低聲道:“四哥去哪兒了?”

      “他去逮中行說,費了番手腳。”

      程宗揚連忙道:“逮到了嗎?”

      “讓他逃了。”

      中行說這死太監真是牛大發了,竟然能從四哥手指縫裡溜走。

      金蜜鏑道:“東門和南門呢?”

      一個穿著灰衣的年輕人輕咳兩聲,然後道:“將軍放心,蒼龍門已經被我軍

    用條石封死,朱雀門內外都有重兵把守,盡可無憂。”

      程宗揚眼角微微跳了一下。

      蒼鷺,亂軍真正的指揮者。很可能是黑魔海為了對付星月湖八駿,特意培養

    的九御之一。沒想到此時會和自己同帳而坐。

      劉建為了表示合作,十分慷慨地宣稱繳出兵權,由名重朝野,德高望重,堪

    稱群臣楷模的金蜜鏑統一調度。但他寧願派出一個身為白丁的無名布衣,也不肯

    讓步兵校尉劉榮,或者屯騎、虎賁諸軍的將領與金蜜鏑見面,他私底下的心思可

    想而知。

      金蜜鏑點了點頭,“平朔殿北依玄武門,左鄰東宮,右為宣德、建德二殿,

    南邊則是千秋殿、玉堂殿、溫德殿——霍去病。”

      “末將在。”

      “你領羽林軍赴宣德殿,在平朔殿西列陣。”

      “是!”

      “馮子都。”

      “末將在!”

      “你領長水軍赴玉堂殿,隨時策應。”

      “遵令!”

      “趙充國。”

      “卑職聽令!”

      “你領宮中期門赴建德殿。唯作警戒,不得交戰。”

      趙充國大聲道:“我跟小馮換換!我領長水軍前去廝殺,讓小馮警戒!”

      “依令行事。”

      趙充國挺胸道:“遵令!”

      金蜜鏑看向旁邊一人,“董司隸還在玄武門?”

      那人道:“董司隸一直守在門下,不離寸步。”

      “告訴董臥虎,只要他能死守玄武門,即便一矢不發,不交一戰,也是大功

    一件,切不可貪圖功勞,輕舉妄動。”

      “是。”

      金蜜鏑望向蒼鷺,“貴軍。赴東宮以西,在平朔殿東側列陣。屯騎軍赴溫德

    殿以為策應。”

      蒼鷺摩挲著鐵如意,沉吟道:“只怕呂巨君不會中計。”

      金蜜鏑兵分數路,從平朔殿西、北、東三面合圍,正南方的千秋殿不放一兵

    一卒,正是兵法上的圍三闕一。一旦呂巨君頂不住壓力,向南逃躥,在諸軍的追

    擊下,撤退很容易就變成崩潰。即使呂巨君有本事收攏部屬,不被追兵擊潰,向

    南也是死路一條。

      蒼鷺與呂巨君血戰連場,深知此子狡詐過人。這麼明顯的戰術,他怎麼可能

    真老老實實的南撤?

      “閉嘴!”趙充國吼道:“將軍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嗎!”

      趙充國的凶態讓程宗揚都覺得有些過分,蒼鷺卻視若不見,“既然我們已經

    知曉他們入宮的秘道,不妨在此處作些文章。呂巨君被困宮中,必定急於脫身。

    不如留下秘道入口的位置,讓他向此逃奔。我等在此設伏,引其中計。甚至可以

    放開入口,在出口另一端設下伏兵,待其進入秘道再行發動,使之進退不得。”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覺得此計可行。

      “放屁!”趙充國卻是直接就噴上了,他用力拍著那張紙,“睜大你的狗眼

    看看!秘道的入口離長秋宮只隔了一個永福門!老子是負責警戒的,萬一驚動了

    娘娘,是砍你的頭還是砍老子的頭!”

      程宗揚聽著趙充國這話完全是搶辭奪理,別說秘道離長秋宮還隔了一個永福

    門,當初呂巨君手下的胡巫可是連宮牆都震碎了,叛軍都已經殺進長秋宮內,連

    宮人都殺了好幾個,還說什麼驚動不驚動的?

      不過欺負黑魔海妖人這種事,自己喜聞樂見,就當是看熱鬧了。

      趙充國似乎是因為自己剛才的打算被將軍否了,對別人的提議分外不能忍,

    一通臭罵,把蒼鷺噴了個狗血淋頭。

      蒼鷺面無表情地摩挲著鐵如意。

      金蜜鏑喝道:“住口!”

      趙充國這才氣怵怵地閉上嘴。

      “我意已決,不必再議。”

      蒼鷺看著他,眼中露出一絲諷刺。自己的提議固然是禍水西引,引誘叛軍與

    長秋宮一方血戰。金蜜鏑的決定又何嘗不是如此?叛軍南逃,擋其鋒芒的可就是

    自己一方了。兵法言:歸師勿遏,窮寇莫追。與走投無路的叛軍交鋒,必定會付

    出巨大的代價。

      他看了趙充國一眼。若不是這莽漢攪局,自己的計策會有不少人贊同。

      一名軍士奔進帳內,“稟將軍,平朔殿有使者前來求見。”

      趙充國跳起來道:“什麼狗屁使者!一窩反賊也配稱使者?拉出去砍了!”

      “他說他朝廷封的使者,天子御敕。”

      片刻後,一個儀表堂堂的官員走進帳內,躬身道:“繡衣使者江充,拜見車

    騎將軍。”

      金蜜鏑道:“你既然是朝廷官員,為何從賊?”

      江充直起腰,“將軍此言差矣,先帝駕崩,皇位空懸,太後秉政方是正統。

    我等秉承大義,上不愧先帝,下不負黎民百姓,倒將軍多年勤勞王事,如今卻執

    迷不悟,令人扼腕嘆息。”

      蒼鷺道:“先帝留有遺詔。”

      江充道:“中行說奔主投賊,其罪當誅!劉建此獠狼子野心,偽造遺詔,必

    遭天譴!”

      蒼鷺淡淡道:“傳國玉璽可是在吾皇手中。”

      這事實在太丟臉了,補都沒法補,江充冷笑數聲,然後肅然說道:“本人來

    此,可不是為了一逞口舌之利。唯有一事告知車騎將軍。”

      江充挺直身體,“天子駕崩,中外駭然。逆賊劉建引兵作亂,射聲校尉臨危

    受命,奉太後詔命,率軍平叛。怎知諸軍多有人受建賊蒙蔽,不服王化。諸位但

    凡有忠義之心,此時棄暗投明,為時未晚。只要放下武器,退出宮城,所犯諸罪

    一概赦免,既往不咎。”

      趙充國啐道:“大赦要皇帝說了才算數,姓呂的也配?再說了,你們都快死

    了,知道不?我們將軍領了好幾萬兵馬,把你們圍的鐵桶一樣,都不用打!一人

    一泡尿就把你們全淹死了。”

      江充不動聲色,“射聲校尉讓本使者轉告諸位一句——”

      “我軍人數雖寡,但人人都有效死之心。要打,我們奉陪到底。並且我們會

    逮著一方拼死而戰。記住,我們只打一方。即便我軍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把一方

    拖下水還是能做到的。諸君,好自為之。”

      我干!程宗揚心裡直接爆粗口了。

      呂巨君玩這一手,簡直是耍流氓啊。這就好比街頭混混打架,勢弱的一方逮

    著對手一兩個人往死裡揍。若是正常攻戰,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無賴打法只是個

    笑話。可問題是現在的局勢一點都不正常!

      無論呂巨君跟哪一方玩命,被他選中的都玩不起。他要是跟劉建拼到死,長

    秋宮自然笑到最後。可他要是選了長秋宮當墊背的,劉建肚皮都能笑破。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呂巨君放下這句話,自己與劉建的盟友也算走到

    頭了。可以想像,無論呂巨君選哪一方,另一方都會坐壁上觀,等著兩個對手自

    相殘殺,以劍玉姬的道德品質,很可能還會幫呂巨君一把,把自己徹底干掉。

      反過來,如果呂巨君挑中劉建當作攜手黃泉的死鬼伴侶,自己也會敲鑼打鼓

    地送他們一程。

      更可怕的是長秋宮這邊也不是鐵板一塊。金蜜鏑為什麼把趙充國放在羽林軍

    和隸徒中間?從根本上說,代表官員利益的霍子孟與忠於天子的董宣並不是一路

    人。即使有金蜜鏑在,雙方不至於兵戎相見,但有一方遭受重創,另一方肯定也

    樂見其成。

      程宗揚倒抽了一口涼氣。太毒辣了!呂巨君這計策要破解也簡單,只要各方

    齊心協力,他就算想拼死,也未必能拼掉幾個。但自己這幫反呂同盟,最缺的就

    是信任。看看在場這些人,恐怕都在琢磨呂巨君會挑哪個倒霉鬼,以及自己怎麼

    不被選中。

      呂巨君沒有派一兵一卒,只用了一個使者,一句話,就瓦解了雙方的攻勢。

    程宗揚這時候才開始佩服趙充國的先見之明。如果真聽他的,直接把江充拉出去

    砍了,哪裡還會有這種鳥事!

      帳內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默。而這沉默進一步暴露了彼此間的不信任。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輕咳,有人說道:“依在下之見,呂巨君用的是緩兵之

    計。”

      秦檜起身說道:“我們必須要承認,呂巨君的虛言恐嚇確實擊中了我們的要

    害。這一點無庸諱言。不過呂巨君的目的是什麼呢?即使我們不主動攻擊,他們

    也不可能逃出南宮。那麼他想要做什麼呢?”

      “我認為他想要的目的只有一個——僵持。”

      “如今我們雙方聯手,呂氏大勢已去,已經看不到翻盤的希望。但把目光放

    遠一點呢?我們都知道,洛都周邊的兵力已經全部卷入此局——除了池陽宮的胡

    騎軍之外。但再遠一些呢?天子駕崩已經兩日,宮內的亂局也持續了兩天。也就

    是說,消息最遠已經能傳到千裡之外。但不用那麼遠,只要消息傳出五百裡,或

    者說永安宮的詔書傳出三百裡——三百裡以內的各郡刺史有多少會接到詔書?又

    有多少會派出軍隊?以最近的距離計算,明天午時,我們就會看到趕來勤王的郡

    兵。三日內,數萬大軍雲集洛都也絕非虛言。那麼現在再問,那些外郡軍士奉永

    安宮的詔命而來,他們會站在哪一邊呢?”

      眾人一片沉默。但都豎起耳朵,聽著這位蘭台典校的推想,一個字都不敢錯

    過。

      秦檜輕輕吁了一口氣,“呂巨君選擇平朔殿據守,看似愚蠢之極。他最好的

    選擇應該是選一處靠近宮牆的殿宇,設法破牆而出,其次是搶占秘道所在,找好

    退路。而他偏偏選了孤懸宮中的平朔殿。何以如此?”

      “在下原本也在疑惑,直到方才才想明白。”秦檜道:“原因在於平朔殿不

    僅地勢高亢,易守難攻,而且殿內設有儲冰的冰庫和糧庫,利於堅守。呂巨君之

    所以不設法逃出南宮,是因為他以自己為餌,把我們都困在南宮。是的,真正被

    困住的,不是呂巨君,而是我們。”

      秦檜微微躬身,“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聆聽。”

      寂靜中,忽然傳來一聲大笑,“你這個文士,很會危言聳聽嘛。”趙充國捋

    著胡須笑道:“外郡的軍士他們能召來,我們也能召!比如說董破虜,他的北涼

    軍就在池陽以北。離洛都不過兩三日的路程。”

      趙充國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重浪,除了趙充國提到的董破虜,眾人都在盤算

    有什麼故舊在外郡掌兵。連唐衡和徐璜這些太監也在出主意。

      程宗揚對漢國的將領不是很熟,問道:“你剛才說的誰?”

      “老董嘛。”趙充國道:“破虜將軍,董卓!”

      程宗揚一口血險些噴出來。

      讓董卓帶兵進洛陽?這是要上演三國群英嗎?那位董破虜要是把皇後和定陶

    王一塊打包帶走,再一把火燒了洛都……漢國就此滅亡,英雄輩出的亂世由此開

    啟……

      想想都覺得是犯罪!

      “停!”程宗揚大喝一聲,止住眾人的吵嚷。

      “呂巨君那句話把你們嚇住了吧?沒錯,他說的連我都害怕。蒼妖人,坦白

    說,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聯手攻打呂巨君的事就此作罷,免得大家互相

    拖後腿。呂巨君算得很准,只用一句話就讓我們無法進攻。假如我們不想讓局面

    拖延下去,讓郡兵進入洛都,直到戰亂蔓延整個漢國,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殺

    死呂雉!”

      程宗揚道:“呂氏的權勢、地位,都系於太後一身。沒有太後,呂氏就會土

    崩瓦解!”

      趙充國瞪著一雙牛眼,看著這個很有兩下子的公子哥兒。

      謀殺太後,這可是等同於弒君的大罪!就算劉建,即使心裡恨不得把太後削

    成人彘,嘴上也不敢這麼說。瞧瞧旁邊的馮子都,臉都嚇白了。

      霍去病掏了掏耳朵,納悶地說:“剛才外面吵什麼呢?我什麼都沒聽見。”

      趙充國道:“我也沒有。”

      徐璜剛要開口,卻被唐衡拉住。單超低頭看著雙手,雙拳慢慢握緊。

      程宗揚對蒼鷺道:“你別盯著我看。回去告訴你們仙姬,她必須出人!要不

    然我立刻就走!”

      空中飄來一個聲音,輕笑道:“便由公子作主。”

                 【第三十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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