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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228章字體大小: A+
     
    第二章

      十一月初八。子時。

      南宮白虎門前,蒼涼的號角聲再一次響起。

      蒼鷺已經指揮士卒搏殺了一日一夜,臉上仍毫無倦意,反而就像剛睡醒一樣

    冷靜自若。在他身前,百余名越騎軍列成雁陣,他們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挾著丈

    許長的銀戟,戟鋒筆直向前。

      再往前,是五輛戰車。車前虎賁軍的馭手,包括馭馬都披著重甲。厚重的車

    廂四面都包著鐵皮,猶如銅牆鐵壁。車內站著三名士卒,中間一名雙手持弩,旁

    邊兩人拿著適於車戰的長戈。除此之外,每人各佩有一柄環首刀,車上還放著用

    於步戰的長矛、短劍以及重盾。

      燒毀武庫之前,蒼鷺命人帶走了大量軍械,可以說,此時劉建的亂軍擁有漢

    國,甚至六朝最精良的裝備。

      但這並沒有帶給亂軍壓倒性的優勢。在廣場另一端,那個手持方天畫戟的白

    衣少年簡直是無敵的存在,尤其是他在方才結束的第八戰中,悍然以一己之力挑

    翻了一輛武剛車,無人再敢攝其鋒芒。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戰場。”蒼鷺握著冰涼的鐵如意,神情紋絲不動,“比

    如呂奉先。”

      齊羽仙流露出一絲凝重,呂奉先修為算不上頂尖,但當他跨上那匹赤兔馬,

    就像一個臂上長著方天畫戟,身下長著四條馬腿,力大無窮,所向無敵的怪物。

    單以馬戰而論,除了侯玄等寥寥數人,世間只怕再無人是其敵手。而且他在戰場

    上的嗅覺,更是敏銳得出奇。蒼鷺數次設伏,精心布局,結果都被他潰圍而出。

    上一次交鋒中,蒼鷺費盡心力,專門針對呂奉先設下必殺之陣。結果呂奉先卻過

    而不入。一次兩次也許是運氣,次次如此,只能說他天生就適合這片戰場了。

      蒼鷺扭過頭,“我想問的是:你們當日為何沒有殺死他?”

      “那只是個意外。”齊羽仙不願多說,轉口道:“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人。我

    想問的是:還要等多久?咱們的新天子可是已經等急了,方才又在追問:眼下你

    已經有五支北軍,再加上三千忠心耿耿的志士,還要和他們周旋到什麼時候?”

      劉建得到越騎、屯騎兩軍之後,實力大漲,無論兵力還是裝備,都壓倒呂氏

    一方,可呂氏始終控制著白虎門這座南宮的門戶,讓劉建寢食難安,對號稱精通

    兵法的蒼鷺更是大為不滿。

      蒼鷺摩挲著鐵如意道:“呂氏還有底牌未出。”

      “你是說那班死士?”齊羽仙不以為然地說道:“仙姬已經准備萬全。只要

    他們敢棄巢而出,我們就能盡誅呂氏滿門。”

      “不是他們。”

      “那是誰?”

      蒼鷺指了指腦袋,“感覺。”

      齊羽仙道:“白翼曾推算出劉建將得天子之位,可也算不出呂氏還有什麼後

    手。”

      “如果有人擾亂天機,算不出來也在意料之中。比如廖扶,比如那些胡巫,

    推算時也是一片混沌。”

      “但至少白翼算出來呂冀將死,而呂氏將一敗塗地。”齊羽仙道:“洛都是

    京畿之地,無論仙姬還是劉建,都不願戰事拖延。”

      蒼鷺垂下頭想了一會兒,“有些事情我不太理解,比如:你們是想讓我攻下

    白虎門,還是擊敗呂氏?”

      齊羽仙挑起眉角,“有區別嗎?”

      “有。若白虎門在呂氏手中,這片戰場上的競爭者就是三方。攻下白虎門,

    則是我們以一敵二。”蒼鷺用鐵如意遙遙一指,“長秋宮是在宮內。”

      齊羽仙皺起眉頭。雙方在阿閣連番血戰,但無論蒼鷺,還是江充,交戰時都

    有意避開了長秋宮,不願意多招惹一個對手。但在齊羽仙看來,這也是因為長秋

    宮的實力太過弱小,無論誰最後得勝,長秋宮都只有低頭的份,否則他們隨手就

    能滅掉長秋宮那點守衛。

      但仗打到現在,各方的實力正在悄然變化,從虎賁軍一名軍司馬開始,不斷

    有人從戰場上脫身,投奔長秋宮。眼下長秋宮的軍力已經膨脹到四百人,如果不

    是皇後的名聲著實不佳,這個數字還會進一步擴大。

      齊羽仙哼了一聲,“商人伎倆。”

      拜呂巨君所賜,趙飛燕在民間的名聲已經壞得無以復加,宮中變亂一起,別

    說有人投奔,原本那點守衛都該一哄而散才是。不曾想長秋宮居然用上拿重金收

    買人心的手段,不僅長秋宮未生變亂,還吸引了不少貪圖重利的小人。再加上金

    蜜鏑和蔡敬仲一外一內,竟使得長秋宮在一片混亂中獨保平安。

      別人也許不知道,齊羽仙可是知曉程宗揚在其中起的作用。呂氏在漢國根深

    蒂固自不待說,仙姬也在漢國經營多年,誰知那位程少主七拼八湊,竟也湊出一

    班人馬來,這麼能折騰,也是本事,齊羽仙看在眼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但她更佩服的還是仙姬。眼下的局面早已在仙姬的預料之中,有那位程少主

    出面,將夾縫中的勢力收攏起來,等若讓他做到了仙姬不方便做,也無法做到的

    事情。有仙姬布置的後手,到時他的一番辛苦,都是為仙姬做的嫁衣。

      想到這裡,齊羽仙心情又好了起來,輕笑道:“不必理會長秋宮那邊。”她

    帶著一絲揶揄道:“說不定局勢有變,我們還要靠他們度過難關呢。”

      蒼鷺忽然抬起頭,望向天際密布的彤雲。

      齊羽仙心頭一悸,也隨之抬起頭,只見被大火映紅的夜空中,多了幾點晶瑩

    的白色。

      蒼鷺突然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子時。”

      “那就是初八了。”蒼鷺吸了口氣,慢慢道:“今日大雪。”

      齊羽仙皺眉道:“哪裡會有大雪——”說著她反應過來,今日是二十四節氣

    的大雪日。

      齊羽仙眉頭越皺越緊,“可是我們看過天像,這幾日並無風雪。”

      “顯然有人改變了天像。”蒼鷺冷冷道:“好一個汝南廖扶。”

      細碎的白雪紛揚而下,起初只是雪粒,落在兵甲上跳動著發出輕響。

      接著變成松軟的雪花,然後越來越大,先是薄如輕絮,漸漸猶如鵝毛,不到

    一盞茶時間就變得有手掌大小,甚至還在變大。

      巨大的雪花一層一層覆蓋下來,遮住整個天空,在火光映照下詭異無比。有

    些雪花落在馬匹上,甚至將戰馬的眼睛整個蓋住,引起戰馬一陣陣不安的躁動。

      就在這時,白虎門外傳來重物拖動的聲音,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顫動。

      對面忠於呂氏的長水軍同樣列成雁陣,馬上的胡人騎手紛紛俯下身,一邊捋

    著馬鬃,一邊發出“噅噅”的聲音,安撫坐騎。緊接著,陣型的空隙間出現了一

    個巨大的身影。

      那人身形極為龐大,即使站在地上,也比旁邊騎在馬匹上的胡人軍士高出一

    截,他穿著簡單的皮甲,胸前用皮繩系著一面銅鏡,裸露的腿臂上生滿又黑又濃

    的鬃毛,碩大的頭顱如同野獸,口中生著兩對獠牙,鼻孔中噴出一股股濃重的白

    氣。

      “獸蠻人!”齊羽仙尖叫道:“哪裡來的獸蠻人!”

      蒼鷺冷靜地說道:“是城中的獸蠻僕役。”

      洛都頗有些富商喜歡豢養獸蠻人作為奴僕,炫耀自家的財力。但由於算緡令

    的衝擊,許多商賈都在遣散奴僕,這些獸蠻人也在其中。

      蒼鷺有些後悔,自己只顧著召集各家宗室的僕從,卻忽略了這些獸蠻人。好

    在為奴的獸蠻人並不多,整個洛都也湊不出多少。

      平叛軍的戰陣中,一名文士踏雪而出。他一手扶著腰間的長劍,寬大的衣袖

    灌滿風雪,步履從容,一直走到廣場中央才站定。

      齊羽仙眼中爆出一絲光芒。

      汝南廖扶!果然是他!此人精擅風角之術,是呂巨君的得力臂助,也是己方

    必殺的人物之一。但變亂尚未開始,他就與呂巨君一同失去蹤跡。

      他既然在此時出現,意味著呂氏的底牌也該揭開了。

      漫天風雪,卻沒有一片雪花能靠近廖扶身周三尺。他揚聲道:“太後有詔!

    江都王太子劉建謀逆,詔命誅殺!得其首級者,封建陽侯!得其身者,賞萬金!

    得其一手,賞五千金!得其一足,賞二千金!”

      廖扶聲音並不高,卻傳得極遠,連遠處的崇德殿都隱隱有回音傳來。

      程宗揚在闕樓上聽得倒抽一口涼氣,這賞格太狠了,完全是鼓勵軍士們把劉

    建分屍啊。

      那些獸蠻人不斷從陣中走出,他們手臂上密密匝匝纏著尋常人手腕粗細的鐵

    鏈,鐵鏈後方拖著大大小小的巨石。那些巨石有的是石鎖,有的是石獅,還有的

    是不知從哪處墓前拖來的石人,小的有三四百斤,最大的一塊足有牛犢大小,重

    逾千斤。

      齊羽仙心下安定幾分,這些巨石看著氣勢驚人,但份量過於沉重,即便獸蠻

    武士也不可能掄起來作為武器使用,頂多是唬人而已,這倒符合呂氏那班紈绔的

    一貫作風。

      齊羽仙可以不把那些獸蠻人奴僕眼裡,可程宗揚不能不留心。早在宮中變亂

    之前,他就讓青面獸去獸蠻人奴僕的聚集處打探消息,卻一直沒有回信。他眯起

    眼睛,竭力去找老獸的影子,結果也沒能看到。

      眼看那些獸蠻人即將踏過廣場的中線,蒼鷺舉起鐵如意,往鼙鼓上一擊。

      “咚”的一聲鼓響,震得人心頭猛然一跳。

      五名馭手同時催動馬匹,武剛車包鐵的車輪碾開積雪,發出一串沉悶的“隆

    隆”聲。馭手嫻熟地操控著馬匹,不斷加速,戰車速度越來越快。

      車上的弩手早已經裝好箭矢,此時紛紛托起弩機,瞄向廖扶。

      廖扶拔出長劍,往前一指,“封!”

      隨著一聲斷喝,地上的積雪瞬時凝結成冰。疾奔的戰馬仿佛猛然踏在鏡面上

    一樣,四蹄打滑,嘶鳴著撲倒在地。五輛戰車同時傾覆,帶著巨大的慣性在地上

    旋轉著滑出數丈。戰車堅固的車身仍然完整,車上的軍士卻被紛紛甩出,重盾、

    箭矢、戈、矛、長刀……散落滿地,慘叫聲響成一片。

      那些拖著巨石的獸蠻人鬥然加快速度,他們足趾前端像雪豹一樣翻出鋒利的

    尖爪,牢牢扣住冰層,身後拖拽的巨石在冰面上滑得飛快。最前面一名拖著石鎖

    的獸蠻人已經越過廖扶,他咆哮著奮力一揮,石鎖貼著冰面劃過一條弧線,朝前

    飛去。

      “嘩啦啦”……隨著一連串鐵器磨擦的刺耳響聲,那名獸蠻人手臂上纏的鐵

    鏈瞬間抖得筆直,將近五百斤的石鎖仿佛炮彈一樣疾射而出。前面一輛傾倒的武

    剛車轟然一聲,被巨石擊得垮下半邊,殘破的車體打著滑滾到溝渠之中。

      僅僅一招冰封,場上的局面便徹底逆轉。無論是用來攻堅的武剛車,還是驍

    勇善戰的越騎軍,在冰封的戰場上都毫無還手之力。而那些獸蠻人笨重不堪的巨

    石,此時成為陷陣破敵的無敵利器。

      齊羽仙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用上根本無法掄動的巨石,因為他們根本不需

    要掄起來,只需要貼著地面橫掃,就能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發揮出莫大的威力。

      大雪仍在飄落,松軟的雪花落在冰面上,使人舉步維艱,將整座廣場都變成

    一個冰封的陷阱。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接戰的騎兵甚至連撤退都成了奢望,戰馬略

    一舉足,便滑倒在地。有些軍士被跌倒的坐騎壓住,大聲慘呼;有些好不容易掙

    脫出來,但在冰面上滑得連站都站不住,剛起身便又跌倒。有些反應快的,也只

    能用隨身的短刀刺在地上,半跪半爬地狼狽逃走。

      而那些獸蠻人則在冰上奔馳如飛,凍結的冰層非但沒有阻擋他們的腳步,反

    而使得他們如虎添翼。最前面幾名獸蠻人甚至不是在奔跑,而是滑行,他們憑借

    著石塊巨大的慣性,整個人就像在冰面上飛馳一樣,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高速衝進

    亂軍戰陣中,接著揮臂一掄,鐵索連同巨石掃出一個巨大的扇面,將所有的阻擋

    物全部掃開。

      戰馬的嘶鳴聲,軍士的慘叫聲,獸蠻人的咆哮聲,巨石撞擊肉體的悶響聲連

    成一片,幾乎是一轉眼工夫,那些獸蠻人就完成了清場。無論龐大的武剛車,還

    是神駿的戰馬,無論悍勇無雙的百戰猛士,還是精良昂貴的神兵利器,全部都像

    垃圾一樣被掃進廣場邊的溝渠中。

      如此一邊倒的殺戮,連一直認為勝倦在握的齊羽仙也變了臉色。那些獸蠻人

    來得太快,幾乎一轉眼就殺到面前,她倚仗輕身功夫躲開獸蠻人揮來的巨石,但

    蒼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他的車乘被巨石一擊粉碎,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還是齊

    羽仙冒著被巨石擊殺的風險,半空中一個轉折,拼命扯住蒼鷺的衣領,把他拖出

    險地。

      廣場上的亂軍已經全軍覆沒,折損武剛車五輛,越騎軍二百余騎。經過一天

    的廝殺,各軍傷亡已經極多,無一滿編,越騎軍作為北軍最強悍的騎兵,一戰折

    損二百余騎,等於是被徹底打殘了。

      廖扶舉手之間,就將阿閣的廣場變成絕地,蒼鷺所有的布置和戰術來不及施

    展就蕩然無存。如果亂軍的主力都在廣場上,或者整個南宮都如同阿閣廣場的地

    形,面對無法阻擋的對手,這一戰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幸運的是,經過多年修繕,南宮樓閣密布,亂軍背後便是通向玉堂殿的安福

    門,高大的飛檐擋住了風雪,給亂軍留了一片落腳地。

      齊羽仙提著蒼鷺掠上台階,還沒有松手,蒼鷺便喝道:“不得放箭!”

      守衛安福門的軍士原本已經張開弓弩,聞言立即停手。

      “步兵軍長戈在前!階行三步!”

      蒼鷺說著,左手執鼓,右手抬起鐵如意重重敲了三記。間不容發之際,他竟

    然還搶了那面鼙鼓出來。

      “咚咚咚”三聲鼓響,手持長戈的步兵軍往前走了三步,在台階中間排成陣

    形,居高臨下對著衝來的獸蠻人。

      “中壘軍,使大黃!”

      中壘軍士卒放下弓矢,搬出重弩。那弓弩弓臂呈黃色,長逾四尺,兩名膀大

    腰圓的軍士同時踏往弩肩,用盡力氣才掛上弓弦。接著一人單膝跪地,雙手托住

    弩身,另一人裝上箭矢,一手扣住弩機。一排寒光凜冽的三棱箭頭瞄向飛馳而來

    的獸蠻人。

      一直盯著場中的程宗揚微微吐了口氣,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誰能想到

    兵力占優的亂軍轉眼就一敗塗地?而且是被徹底碾壓。如果呂氏的平叛軍一直這

    麼猛,那還打個屁啊,大伙趕緊收拾行李跑路吧。

      亂軍一方的應對也算得當,在那名年輕人的指揮下雖敗不亂,第一時間就穩

    住陣腳,尤其是他們使出的大黃弩,作為漢軍最犀利的武器,射程可以覆蓋整個

    阿閣的廣場。失去壓倒性的地利,那些獸蠻人攻勢只怕要至此為止了。

      “這些獸蠻人雖然力大無窮,畢竟是些奴僕,”蔡敬仲道:“但凡有一點勇

    銳之氣,豈會投身為奴?這一戰……”

      蔡敬仲說了一半,卻見程宗揚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面的廣場,滿臉不可思

    議的表情。

      盧景道:“怎麼了?”

      程宗揚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他媽好像看見一個‘熟人’!”

      蒼鷺喝道:“射!”

      十余具大黃弩同時一震,短槍般的重矢撕開飛雪,帶著尖銳的嘯聲射向那些

    勢不可擋的敵軍。

      蒼鷺的想法與蔡敬仲相同,那些獸蠻再強壯有力,也只是一些被人類俘虜的

    奴隸,除了天生的力量以外,根本無法與自己麾下的漢軍精銳相比。一旦失去地

    利,絕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緊接著,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呂巨君已經揭開底牌,而自己全無防備。

      最前面一名獸蠻人扔開鐵鏈,巨石衝開積雪,撞向台階。他翻腕從背後摘下

    一面半人高的鐵盾,一邊飛速滑行,一邊微微躬下身。他動作幅度並不大,對速

    度的影響微乎其微,但將身體各處要害最大限度地擋在了重盾後面。

      鋒利的重矢正中盾面,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震響,純鐵打制的箭頭射入盾中

    幾乎半寸。獸蠻人疾衝的身形猛然一頓,被箭矢巨大的力道射得向後滑出半步。

    但他早有准備,隨即腳爪一緊,在冰面上劃出幾道深痕,不等力道卸盡,便嚎叫

    著躍起身來。

      他這一躍幾乎躍過三丈的距離,直接躍上安福門的台階,那面磨盤大小的鐵

    盾硬生生在如林的長戈間砸開一個缺口,接著從盾後掄出一面青銅巨斧,往人群

    間橫劈過去。

      鮮血瀑布般飛濺而出,將積雪融化成血水,旋即凝結成冰。

      “滾開!”齊羽仙厲喝一聲,手中多了一柄月牙般的彎刀。她正要上前,卻

    被蒼鷺拉住衣袖。

      火光下,蒼鷺臉色隱隱有些發青,“上當了!退!”

      程宗揚使勁皺起眉頭,那真是一名熟人,而且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最先認

    識的幾個人之一……

      可他叫什麼來著?

      程宗揚使勁拍了拍腦袋,這兩年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自己竟然把這個家伙

    叫什麼都給忘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以為他早就死在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與

    那些羅馬軍團一樣,被師帥拉著給左武軍陪葬,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此地遇見。

    簡直是活見鬼了。

      齊羽仙終於也認識到,果然是上當了。那些獸蠻人根本不是什麼奴隸,而是

    最悍勇的武士。中壘軍的大黃弩一波箭雨至少射殺了七名獸蠻人,卻沒有一名獸

    蠻人退縮,他們連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就那麼無視生死的猛衝上來。

      台階上的步兵軍早已被攪亂,被獸蠻武士一衝即潰,後方的中壘軍來不及第

    二次張弩,就被獸蠻武士殺到面前。倉促中,他們只能拔出短刀,與來敵力戰。

      鮮血像小溪一樣順著台階流淌下來,殘余的漢軍士卒格殺了數名獸蠻武士,

    但也被屠戮一空。

      當最後一名中壘軍士卒倒在血泊之中,最先破陣的那名獸蠻勇士舉起青銅戰

    斧,雪亮的獠牙在火光下閃著紅光,昂首發出一聲巨吼。

      “古格爾!”

      “古格爾!”

      那些獸蠻人發狂般吼叫起來。

      “古格爾!”程宗揚一拍腦袋,大叫道:“就是他!我干!他怎麼還活著!

    我干!這些獸蠻人怎麼會在這裡!我干!他們居然跟呂家勾結在一起!媽的!呂

    巨君!干你娘啊!竟然把獸蠻人引進來了!”

      盧景道:“左武軍追剿的那一支?”

      “沒錯!就是那幫家伙!”程宗揚神情猙獰,“師帥果然是呂巨君那混帳害

    死的!”

      遠在大草原的獸蠻部族居然出現在帝國的心髒,為呂氏衝鋒陷陣,呂家與獸

    蠻部族背地裡的交易不問可知。

      盧景扯出一個獰笑,咬著牙齒道:“大草原上那一戰,我們星月湖大營也死

    了不少兄弟。這一回,該五爺練練手了。”

      蔡敬仲道:“那些獸蠻人雖然凶悍,但其數不過百余。劉建的家臣、奴僕有

    三千之眾,勝負尚未可知。”

      呂氏一方得到獸蠻人的強援,士氣正盛,這時主動挑釁,顯然並不明智。但

    局面的發展並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即使蔡爺這樣的大神也不行。

      一陣馬蹄聲從白虎門外傳來,數以千計的軍士潮水般湧入阿閣廣場,中間一

    名白衣少年正是呂巨君。他頭上戴著一頂擋雪的兜帽,身下的坐騎四蹄都裝著防

    滑的鐵齒,軍士們用的武器也用細麻繩纏過,防止鐵器在嚴寒中粘到手上。

      那些軍士都穿著漢軍統一制式的赭衣黑甲,但與北軍和衛尉軍有著明顯的差

    別,尤其是他們衣甲和戰靴上都沾滿灰土,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走了很遠

    的路。

      程宗揚失聲道:“這是哪裡來的軍隊?”

      呂氏與劉建雙方的鏊戰幾乎將洛都的駐軍盡數卷入,眼下還沒有出動的只有

    羽林天軍和池陽胡騎。呂氏如果從周邊州郡調兵,不僅遷延時日,況且沒有虎符

    在手,也不可能調得動。而眼前這支軍隊裝備不如京畿駐軍精良,臉上也多有風

    霜之色,更像是苦寒之地來的邊軍。

      蔡敬仲臉色陰沉下來,“若是我沒有看錯,當是左武第二軍。”

      “左武第二軍?”程宗揚叫道:“不是已經解散了嗎?”

      話音剛落,程宗揚就明白過來,呂氏果然是早有預謀。左武軍的開支一向是

    由少府負責,天子秉政之前,少府一直由太後控制,也就是說,左武軍更接近於

    呂氏的私軍,但左武第一軍在王哲麾下,呂氏根本不可能指揮得動,那麼用來監

    視左武第一軍的左武第二軍,就是呂氏真正的心腹親信。

      呂巨君早就准備好弒君,一方面他對自己控制的京畿駐軍並不十分放心,另

    一方面王哲全軍覆沒之後,左武第二軍也沒有必要再駐留塞外,耗費錢財,於是

    他早早就將左武第二軍調回京師。

      左武第二軍遠在萬裡之外,一路要經過無數州郡,正常調動不可能不驚動天

    子。因此他下令解散左武第二軍,把軍隊調動變成離人返鄉,甚至那些獸蠻人也

    夾雜在隊伍之中,以此掩蓋行跡。

      應該說呂巨君作得很成功,兩千余名左武軍士卒萬裡赴京,在朝堂上沒有引

    起任何波瀾。劉驁活著的時候也不知道有一支名義上已經不存在的軍隊,已經離

    洛都近在咫尺。

      突然多出兩千名左武軍和百余名悍勇絕倫的獸蠻武士,使勝負的天平完全傾

    斜。劉建雖然擁有五支北軍,但經過一日的血戰,早已傷亡累累,即使以蒼鷺留

    有後手,在碾壓式的力量面前,也難逃覆滅。

      程宗揚心裡長嘆一聲,呂巨君這混帳小子太謹慎了,不就是殺個天子嗎?居

    然把左武軍也搬回來了,這孫子也不嫌累!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與劍玉姬那賤

    人聯手,先把江充和呂奉先那一波人馬滅掉。眼下局面已經徹底失衡,呂巨君既

    然在白虎門出現,只怕蒼龍、朱雀、玄武四門都已經圍住,劉建連同他手下那幫

    從龍有功的“大臣”都在宮中,這下要被呂氏一網打盡了。

      就在此時,呂巨君忽然抬起頭,朝闕樓望來。隔著飛雪,程宗揚正好看到他

    眼中那抹森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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