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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121章字體大小: A+
     
    第三章

      「嘔……」敖潤抱著車輪一陣狂吐,半晌才喘著氣道:「老劉,你出的什麼

    餿主意……老東投壺比射覆還狠……哥今天算是被你害慘了……」

      劉詔腦袋頂著牆,一邊「嘩嘩啦啦」的尿著,一邊吐了口酒氣,語重心長地

    說道:「酒量不行,說啥都是白搭。你瞧我,輸是輸,可咱輸得起啊,不就是一

    連輸了三十多杯嗎?咱喝完精神煥發,走路都帶風的。」

      說著劉詔轉過身,熟練地套好車馬,打開卡住車輪的車軔,一手拿起趕車的

    鞭子,就要上車。

      馮源趴在車廂裏,馬車一晃,醒了過來,他抬頭看著劉詔,然後嘿嘿笑了起

    來。

      「笑啥呢?」劉詔一臉納悶。

      旁邊的毛延壽咳了一聲,提醒道:「劉爺,你褲子濕了。」

      劉詔低頭一看,臉頓時黑得鍋底一般。

      敖潤抱著車輪哈哈大笑,「老劉,別人是解了褲子撒尿,哪兒有你爽利?撒

    尿連褲子都不解,難怪走路都帶著風呢。」

      劉詔強辯道:「我明明解了的!」

      「你是拎著褲帶當那話兒了吧?」

      程宗揚道:「得了,你們也別回去了,和老東一起,都在酒肆歇一夜,讓伊

    墨雲給你們找鋪蓋。」

      東方曼倩雖然酒量驚人,但好漢架不住人多,此時早已醉倒,伊墨雲剛收拾

    停當,幾名剛送走的醉漢又轉了回來,一進門就倒成一堆,呼嚕聲響成一片。毛

    延壽倒是喝得不多,這會兒前後奔忙,好不容易幫著把敖潤、劉詔等人扶到席上

    安置下來,累出一身臭汗。

      程宗揚也有了七八分醉意,可這間酒肆本來就不大,一下擠進四名壯漢,連

    下腳的地方的都沒有。小胡姬伊墨雲一邊打著嗬欠,一邊苦惱地給幾人騰地方,

    找鋪蓋,還要防著他們吐到自己的被褥上,還要照看外麵的車馬,不由得狠狠給

    了程宗揚幾個白眼。

      程宗揚也有點心虛,自己帶人來喝酒也就罷了,結果還把客人留到店裏。要

    不是自己那乖徒兒麵子夠大,這幾個醉漢恐怕早就被人扔到大街上了。

      酒肆中鼾聲四起,敖潤和劉詔嗓門一個比一個洪亮,那氣勢聲震屋宇,連房

    頂的瓦片都震得亂搖。瞧著小胡姬一臉委屈的模樣,程宗揚趕緊打了個招呼,就

    帶著毛延壽溜了。

      兩人都不會駕車,隻能徒步,程宗揚隻好就近去金市旁邊那處租住的房子,

    準備湊合一夜。

      剛走過一個路口,程宗揚就開始後悔。下午從宮裏出來,天氣便陰沉沉的,

    隨時都可能下雨。此時已經是深夜,天際濃雲密布,無星無月,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都看不見五指。周圍的裏坊都建著高牆,但此時連牆的影子都看不見。如果

    不打個燈籠,這樣的夜裏根本是寸步難行。

      程宗揚的手電筒留在了遊冶台,手裏連個打火機都沒有,隻能摸索著前行。

    剛走出幾步,程宗揚忽然心生警兆,抬手接住一道黑影。

      手中毛絨絨一片溫熱,接著「喵」的一聲,卻是一隻野貓。

      程宗揚鬆了口氣,扔下那隻野貓,說道:「延壽,我看得回去借個火把,要

    不然根本沒辦法走啊。」

      說完卻沒聽到毛延壽的回話,程宗揚腳步一頓,然後側著身慢慢靠在牆邊,

    一手握住腰間的短劍。

      身後一片寂靜,毛延壽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聲息。

      程宗揚屏住呼吸,然後猛地往地上一撲。「叮」的一聲,一柄彎刀劈在他剛

    才所立的位置,刀鋒在牆上濺起幾點火星。

      程宗揚扳開機括,短劍悄無聲息地出鞘,朝前刺出。接著劍鋒一沉,刺在那

    人小腿上。黑暗中傳來一聲低叫,卻是一名女子。

      程宗揚猛虎般躍起身來,左手握拳揮出,打在那女子握劍的手腕上,接著往

    上一攀,摟住她的脖頸,扳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右手舉起短劍,朝她露出的咽

    喉刺去。

      那女子喉嚨被他扼住,隻能勉強吐出一絲聲音,「別殺我……」

      劍鋒落在那女子頸上,留下一道血痕,讓那女子魂飛魄散。

      程宗揚寒聲道:「你是誰?為什麼偷襲我?」

      那女子艱難地說道:「我是襄城君府裏的婢女……」

      程宗揚酒意醒了大半,略一琢磨,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自己酒意上

    頭,在紅玉來的時候拿木簡寫了地址,讓紅玉帶給襄城君。問題是六朝的識字率

    本來就不高,何況自己還裝成傻子。襄城君接到木簡,再問明是自己在席間親手

    所寫,再傻的人也會起疑心。與一個傻子私下偷情倒也罷了,可一個別有用心的

    人假扮成傻子,麻煩就大了。如果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免不了後患無窮。沒想到

    襄城君這麼果決,立即派人在酒肆外等候,自己一出門,就要殺人滅口,斬草除

    根。

      程宗揚心念電轉,弄清了其中的緣由。一邊懊惱自己喝酒誤事,一邊暗歎這

    狐狸精真夠狠辣的,前一刻還著急上火地讓紅玉四處尋找自己,察覺不對,立刻

    翻臉無情。程宗揚一問那女子來的時間,襄城君幾乎沒有半點遲疑,接到木簡就

    派人來到酒肆,如果不是她低估了自己的身手,隻匆忙派出一個心腹婢女,自己

    此時早已血濺街頭,還要落一個私闖宵禁,為賊所殺的名頭。

      事已至此,如何善後,讓程宗揚頭痛不已。襄城君已經起了疑心,自己即使

    殺了這婢女也沒有意義。襄城君不見回音,肯定會再派人來殺自己滅口。可留這

    婢女一條性命,襄城君立刻會知道自己不僅會寫字,還有一副不錯的身手,下次

    再派人來,就不會這麼容易打發了。

      襄城君是太後弟媳,呂冀的正妻,背後是太後和漢國最強大的外戚。從安全

    起見,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立刻離開洛都。可自己好不容易從馮子都口中找到徐璜

    的門路,花重金買來官職,洗白身份,就這麼狼狽逃躥,一大把的前期投資全打

    了水漂不說,還要惹一屁股的麻煩擦不乾淨,這也太失敗了。

      程宗揚找到毛延壽,發現他倒在街角,所幸隻是被那女子擊暈,並無大礙。

    既然沒出人命,程宗揚也收起殺意,心一橫,決定賭一把。

      他收起刀,對那婢女說道:「你去告訴夫人,就說我是五原城來的。聽清楚

    了嗎?」

      黑暗中看不到那婢女的表情,但能聽出她的錯愕,「奴婢……聽清楚了。」

      …………………………………………………………………………………

      襄城君猛然坐起身,失聲道:「五原城?」

      婢女道:「那人是這麼說的。」

      襄城君目中異彩連現,翻身從榻上下來,吩咐道:「來人!備車!」

      「夫人,」旁邊的仆婦勸阻道:「眼下已經是半夜,夫人若是出行,隻怕引

    起城中議論。」

      襄城君冷靜下來,她身為呂冀的正妻,一舉一動都不知有多少人盯著,若是

    就這樣出門,天不亮可能就傳遍整個洛都。

      「你說的是。」襄城君從容道:「你們出去吧。紅玉,你留下。」

      等周圍的仆婦離開,襄城君旁邊的床榻忽然一動,整麵牆壁旋轉過來,從剛

    才的大廳轉到廳後隱秘的奧室。

      「你去取兩麵腰牌,」襄城君對紅玉吩咐道:「一會兒從後門走,你與我一

    起去。」

      紅玉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女主人這麼急於出門,有些慌亂地說道:「可是夫

    人,隻我們兩個人,萬一……要不要再帶些人?」

      襄城君眼神一厲,斥道:「閉嘴!不該問的別問!」

      紅玉身子一顫,隔了一會兒才小心道:「出門可要拿求醫的通行書簡?」

      權貴之家自有夜間通行的令簡,邏卒雖然不會阻擋,但襄城君連夜出府的事

    就無可隱瞞。除此之外,一般人家生子或是急病,不在宵禁之列,但需要裏坊出

    具的書簡以供查驗。襄城君府中婢仆不下千人,求醫的通行書簡是必備之物,執

    此出門,遇到巡邏的士卒也容易解釋。

      襄城君點頭道:「你去取吧。」

      紅玉匆忙取來腰牌、令簡,找出兩套帶著兜帽的罩衣,與女主人扮成府中的

    仆婦,然後提了燈籠,從後門悄悄出府。

      路上遇到兩起巡夜的士卒,看到是兩個女仆帶著襄城君府的書簡,說府中有

    人得了急病,前去求醫,士卒們並沒有留難,還好心地送了她們一程。

      告辭了好意的士卒,兩人藉著燈籠微弱的光芒,來到金市南門。雖然已經牢

    牢記住地址,可襄城君還是拿出木簡,就著燈籠又仔細看了一遍。

      裏坊的大門已經關上,但這處裏坊的住客多是外鄉人,人員混雜,裏正也不

    甚用心。紅玉上前敲了門,又塞了一串錢銖,裏正便權作不知,睜隻眼閉隻眼地

    放兩人入內。+

      素白的燈籠內燭火搖曳,映出坊中雜亂的房舍,襄城君皺起眉頭,扶著小婢

    繞過積水的泥坑,找到木簡上寫的位置。紅玉剛要叩門,房門已然打開,一名豔

    麗的女子露出麵孔,看到是兩名陌生的女子,隻嫣然一笑,便扭頭入內。既沒有

    問她們的身份,也沒有問她們的來意。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那女子驚人的豔色直讓紅玉看呆了眼。那女子濃妝豔

    抹,妝扮得如同街頭倚門賣笑的娼女,眉眼間卻看不出半分豔俗,襯著周圍破舊

    的房舍,就如同一隻驕傲的鳳凰飛入雞窩之中。

      紅玉回頭看著夫人,隻見襄城君的麵孔被兜帽遮住,露出的紅唇微微抿緊,

    似乎下了決心,接著舉足踏入門內。紅玉雖然心怯,也隻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麵。

      屋內頗為狹窄,陳設倒還整潔。外間的角落裏鋪著一張草席,一名看著有幾

    分寒酸的文士蜷身躺在上麵,似乎已經睡熟。裏間掛著一副半舊的竹簾,隔著竹

    簾能看到裏麵點著油燈,不時有氤氳的水霧從簾中飄出。

      那豔姬衣飾甚是古怪,身上隻有幾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布片,勉強掩住羞處,

    卻極具美感,外麵罩著一層透明的黑色薄紗,白美的玉體大半暴露出來,走動時

    香肌雪膚在薄紗下時隱時現,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豔姬回眸看了裹在罩衣中的女子一眼,淺淺一笑,抬手挑起竹簾。隻見屋內

    擺著一隻寬大的木桶,一個年輕的男子仰著臉靠在木桶中,他頭上的髮髻已經解

    開,濕漉漉的頭髮披散下來,旁邊的木幾上放著一套黑色的官服,上麵擺著一頂

    簪著毛筆的進賢冠。看他的容貌,正是那個叫程厚道的傻瓜,隻是此時他全身上

    下全無呆氣,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眼底卻隱隱閃著寒光。

      襄城君慢慢走過去,像不認識一樣打量著他,燈光下,那張豔如桃李的麵孔

    充滿了謹慎和戒備的神情。她張口想說什麼,卻見那男子抬起手,漫不經心地勾

    了勾手指,讓她進前,然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身邊。

      木桶旁放著一隻剝好的絲瓜瓤,絲瓜子已經去掉,隻剩下金黃細密的內瓤。

    襄城君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讓自己給他擦背。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襄城君挑

    起眉梢,麵露慍色。她雙手握在胸前,對那隻絲瓜瓤看都不看一眼,盯著程宗揚

    冷冰冰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來洛都?」

      程宗揚打了個嗬欠,懶洋洋道:「你說呢?」

      忽然間襄城君嫣然一笑,神情變得嫵媚異常。她美目微微一瞥,嬌俏地拋了

    個媚眼,那種妖豔的媚態,讓程宗揚也不禁為之失神。與此同時,鼻端飄來一股

    淡淡的異樣氣息,猛然聞到似乎令人直想掩鼻,餘味卻香媚之極。

      程宗揚恍惚間想到,難道這就是狐狸精所謂的騷味?

      襄城君卻是目光數變,然後轉身就走。

      襄城君剛轉過身,就看到一隻茶盤遞到胸前,卻是方才的豔姬捧茶過來,兩

    人險些相撞。

      襄城君身形微閃,想要避開,誰知那女子的茶盤也同樣移來,眼看茶盤就要

    撞到身上,襄城君纖手一伸,翹起兩根玉指,按在茶盤邊緣。

      指尖微一用力,她卻發現那隻茶盤像遊魚一樣滑不溜手,勁力剛一吐出,就

    如同泥牛入海,被人輕輕巧巧的卸去,倒像是她自己伸手想去接住茶盤,卻手上

    一滑,幾乎要把茶盤掀翻一般。

      就在這時,茶盤往前略微一遞,動作看似極輕,但襄城君力道已經用盡,被

    茶盤一推,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錯愕之下,襄城君抬手擋住茶盤,勁力連吐,

    試圖將茶盤原封不動地推回去。可那隻茶盤被豔姬穩穩托在手中,無論她如何變

    招,都無法推動分毫。

      襄城君心下大怒,索性放開茶盤,抬掌往盤上的茶盞拍去。

      木製的茶盤微微一旋,茶盞停在了襄城君掌中。

      襄城君一手捧著茶盞,臉上終於露出驚駭之色。她這一掌拍出,就算是石盞

    也能拍得粉碎。可那隻茶盞卻仿佛無視她的掌力,就那麼被她輕輕拿起。

      這並非巧合,而是那豔姬算準了她的出招,用茶盤托著茶盞一送,陶製的茶

    盞無論遞出的角度,還是蘊藏的勁力都巧妙之極,不僅正好抵消了她這一掌拍出

    的力道,而且正好停在她指間。

      兩人動作極快,從險些相撞到襄城君拿住茶盞,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外

    人看來,倒像是襄城君轉身時不小心碰到茶盤,伸手扶了一下,然後用一個再正

    常不過的動作順勢拿起茶盞,從頭到尾沒有半分異狀。

      望著那名豔姬臉上淺淺的笑意,襄城君眼底禁不住露出一絲懼色。她此前驀

    然聽到五原城的消息,情急之下,顧不得多想,便連夜來找那個呆子。誰知見麵

    之後她接連施展狐族秘術,那呆子卻全無反應,襄城君暗叫不妙,知道這呆子並

    非狐族一脈,於是轉身就走,不料又撞上這名豔姬。

      藉著茶盤小小的比試一番,襄城君已經知道那豔姬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即

    便取自己性命,也輕而易舉。如果翻臉的話,隻怕自己連這道門都出不去。

      意識到實力的巨大差距,襄城君打消了翻臉的主意,嫣然笑道:「難為姊姊

    還給奴家送茶湯來。」

      那豔姬笑道:「這可不是給你喝的。主人飲了酒,容易口渴,你先去服侍主

    人用過茶水,然後再去給主人陪浴好了。」

      襄城君妖媚的麵孔時紅時白,手中的茶盞仿佛重逾千斤,半晌才回身往木桶

    走去。那呆子身邊一個侍姬就有如此修為,他卻裝癡扮傻,潛入府中屈身為奴,

    想方設法接近自己,他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謀劃?襄城君想想就覺得背後發涼。

      襄城君走到木桶旁,強忍著把茶盞砸到他臉上的衝動,雙手奉上茶盞。誰知

    她剛彎下腰,膝彎處忽然一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茶盞險些脫手。

      那豔姬扶住她的手腕,笑道:「小心了。」

      襄城君強笑道:「多謝姊姊。」

      「喲,這可當不起。」那豔姬仿佛不經意地說道:「你就叫我卓姨好了。」

      襄城君怔在當場,望著那豔姬濃妝的麵孔,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不敢相

    信。

      「別囉嗦了,」程宗揚道:「過來給我洗頭。」

      那豔姬接過襄城君手中的茶盞,笑著推了她一把。襄城君這才發現,以自己

    的修為,在她手下就像嬰兒一樣,全無半點反抗之力。她隻好跪在木桶後,一邊

    挽住主人的頭髮,一邊忍不住朝那豔姬張望。

      襄城君早已聽說太乙真宗的卓教禦如今正在北邙,可這樣的念頭簡直是開玩

    笑,堂堂太乙真宗的教禦怎麼會出現在洛都一條陋巷之中?而且還濃妝豔抹,衣

    著暴露,就像一個下賤的娼妓。

      也許隻是同姓而己。襄城君安慰自己,天下之大,姓卓的女子又不隻太乙真

    宗的卓教禦一個。

      襄城君想著,一邊給那呆子沐髮。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那呆子頸後,猛然間瞪

    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叫。

      一個呼吸之後,襄城君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她挽著程宗揚的頭髮,發出吃吃

    的嬌笑,「你這呆子,好生不老實,來便來吧,還裝模作樣地騙人家……」

      程宗揚心下納悶,他回到住處,才知道卓美人兒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以卓雲

    君的修為,對付一個狐女可以說手到擒來。因此他打定主意,襄城君不來便罷,

    如果敢來,自己即便強吃,也要把她製住,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正如自己所料,襄城君發現不對,就萌生退意,然後卓雲君出手,把她強行

    留下。誰知襄城君會突然改變態度,親熱得令人難以置信。

      襄城君嬌嗔道:「這麼久都沒有音信,我還以為她忘了人家這個女兒呢。」

      「你是她的女兒?」

      「是養女啦。」襄城君道:「奴家是蘇姨收養的孤兒,論血脈,比不上蘇姨

    的天狐血脈,可也是狐族嫡傳。蘇姨當日原說旬日便回,沒想到一去便是二十餘

    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去年奴家才聽說她在五原城。蘇姨走時,奴家年紀尚

    小,這個標記卻是見熟的……」

      襄城君說著,雙手擁住程宗揚的脖頸,伸出舌尖在他頸後舔了舔,吃吃嬌笑

    道:「你這呆子,既然有標記還不肯說,騙得奴家好苦。」

      程宗揚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自己頸後那個恥辱的奴隸烙印。沒想到卻因為

    這個印記,才使得襄城君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襄城君一連串地問道:「蘇姨眼下可好?為何去了五原城?這麼多年都不通

    音訊,莫非是出了什麼事?為何她不回來看我?」

      襄城君滿肚子都是疑問,喋喋不休問個不停。程宗揚隨口回答,無非是一切

    都好,讓她不必擔心。她親愛的蘇姨如今還有些事,快則年底,慢則明年,肯定

    會回洛都一趟。

      襄城君安下心來,她瞥了一眼旁邊的豔姬,在程宗揚耳邊道:「她真是太乙

    真宗那位卓教禦嗎?」

      程宗揚笑道:「你猜呢?」

      「若看她的修為,多半是真的。可若是真的,又怎麼會……」襄城君打量著

    她身上的衣著,不由遲疑起來。

      忽然她眼睛一亮,「莫非是蘇姨的天狐秘典已經大成了?」襄城君興奮地說

    道:「蘇姨說過,天狐秘典一旦大成,不僅變化無窮,而且能惑人心智,任意驅

    使。蘇姨最恨太乙真宗那些牛鼻子,沒想到竟然把他們的教禦捉來當作奴仆。嘻

    嘻,倒是便宜你了。」

      程宗揚原本打算讓卓美人兒亮明身份,一來震懾這個妖女,二來也好順水推

    舟,讓襄城君相信這些都是蘇妲己的手段。然而看到襄城君的笑臉,程宗揚卻突

    然間不想證實卓雲君的真實身份。也許僅僅是因為不想讓襄城君把卓美人兒視為

    蘇妲己的婢仆吧。

      程宗揚道:「她的身份你不用管。但你那位蘇姨,與她是姊妹相稱的。」

      襄城君不由改容相向,幸好自己沒有得罪她。不過她與蘇姨姊妹相稱,在這

    個呆子麵前卻如同侍姬,這個呆子的身份難道還在蘇姨之上?

      「喂,你叫什麼名字?」

      「程厚道啊。」

      「騙人!」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打聽打聽去。」

      襄城君半信半疑,不過他名字即便是假的,他頸中的印記也做不得假。

      「蘇姨把這麼厲害的人都交給你,看來你是蘇姨的心腹嘍。」

      程宗揚神情傲然地哼了一聲,「何止是心腹?」

      襄城君笑道:「你年紀又不大,當然不會是蘇姨最喜歡的那個人——不過蘇

    姨讓你來找我,你肯定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說得沒錯。」程宗揚咳了一聲,「她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長進。」

      「奴家這些年沒有蘇姨指點,隻能自己修煉,那些法術又難得要死。」襄城

    君擁著他的脖頸,嬌滴滴道:「呆子,你可一定要給人家美言幾句。」

      程宗揚摸著她柔軟的纖手,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那要看你有沒有什麼

    長進了……」

      襄城君抬起上身,雙手挽住衣襟一分,衣衫從肩頭滑落下來,露出一具白豔

    的肉體。她雙手托住豐挺的雪乳,嬌聲道:「奴家的姹狐心法已經修至第六層了

    呢……帥哥,你看奴家這對奶子美不美?」

      襄城君雙乳確實很美,乳峰豐挺渾圓,飽滿的乳肉又白又膩,像違反地心引

    力一樣高高聳起,充滿彈性。

      「奴家的奶子模仿的是江婕妤。」襄城君媚眼如絲地說道:「江婕妤身材高

    挑豐滿,乳房最是肥滑圓碩,白生生如同雪團一般,觸手綿軟,偏又豐挺聳翹,

    不管怎麼揉弄,都不會變形。」

      說著她用兩指撚住一顆櫻桃般配乳頭,嬌媚地扯起,然後輕輕一鬆,豐滿的

    乳球在胸前沉甸甸跳動起來,抖動出一片香豔的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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