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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102章字體大小: A+
     
    【第八章】

     鵬翼社在洛都的分社裡﹐出身星月湖大營的一共七人﹐此時有兩人隨斯明信出門﹐三人在外辦事﹐社中只有蔣安世和鄭賓。不過與高智商等人一路來的還有三名鵬翼社的馭手。這些漢子都是同生共死的手足同袍﹐一見面也沒有什麼噓寒問暖的客套﹐幾個人栓好車馬﹐過來打水的打水﹐掃地的掃地﹐就跟回自己家一樣。

     劉詔袖子卷得高高的﹐拿著把菜刀﹐在剖好的豬肉上來回劃﹐盤算著先切哪塊下鍋。程宗揚裝作很內行地指點道:「裡脊來個糖醋的﹐腰裡的五花弄個回鍋肉﹐後臀尖加茄子﹐炒個魚香肉絲﹐扒豬臉要早點下鍋燜著﹐要不煮不透。」

     「成!」劉詔一邊利落地切著﹐一邊叫道:「老蔣!還有大鍋嗎?弄鍋雜碎先滷著﹐一會兒才好出味。」

     蔣安世翻了半天﹐拿出來一個大傢伙﹐「還有這些﹐能使嗎?」

     那是一只圓腹三足的青銅鼎﹐漢國武備極盛﹐鐵料全打成兵器還不夠用﹐民間鐵鍋不多﹐倒昃習慣於用鼎。有些講究的﹐一頓飯要擺五只鼎﹐七只鼎。社裡面的鼎沒有成套的﹐只能湊合著先用﹐好處是它下面直接可以生火﹐不用再佔爐灶。

     幾只銅鼎在篝火旁擺開﹐看起來古風盎然﹐裡面煮的東西卻十分不凡。除了大鍋的滷煮雜碎﹐程宗揚還捐出一只自己從太泉古陣弄出來的肉罐頭﹐打開切成片﹐往鍋裡一丟﹐放上各種菜蔬﹐先大火燒開﹐再小心慢炖﹐不一會兒香氣就飄了起來。

     盧景從堂中出來﹐抽著鼻子轉了一圈﹐然後順著香味摸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龍肉!」

     盧景抄起銅匕挑了一片﹐連汁帶水地吞下肚去﹐「味道不錯﹐有點意思。就是淡了點兒。」

     「還沒放鹽呢。」

     程宗揚心裡一動﹐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六朝沒有保鮮技術﹐肉類放得久了就會變質﹐如果做成罐頭呢?高溫殺菌﹐密封處理——密封是個麻煩。馬口鐵是不用想了﹐岳鳥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一批鐵絲﹐至今都沒有像樣的替代品。用壇子倒是個辦法﹐但陶質的容易碎﹐瓷器成本太高﹐而且過放沉重﹐不適合長途販運。

     程宗揚想了一下就放在腦後﹐這種錦上添花的事並非急務﹐有了閒暇再處理也不遲。

     盧景晃到劉詔身邊﹐翻著白眼道:「聽說有個憨貨背著頭豬走了一路﹐是你吧?」

     劉詔臉頓時臊得通紅﹐還沒開口就聽他說道:「刀法不錯。就是腕上的力道差了點。」

     盧景抬手搭在刀背上﹐輕巧地一轉﹐就把刀背從劉詔指間奪了出來﹐然後一連三刀﹐將一方將煮好的白肉切成六塊大小如一的肉丁。

     劉詔是識貨之人﹐一看盧景出手就知道有料﹐只不過他的手法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半晌劉詔打了個突﹐猛地想了起來﹐「原來是盧五爺。」

     「眼力還行。」盧景道:「怕了吧?」

     劉詔笑道:「當年我去大營報名﹐晚了一步沒趕上﹐只好投了禁軍﹐沒想到今日會遇上五爺。」

     程宗揚知道高俅不會隨便派人﹐劉詔即使與星月湖大營沒有淵源﹐多半也有好感﹐才會被高俅暗中引為心腹。

     程宗揚在盧景肩上拍了一把﹐「都忙著呢。晚會兒再敘舊吧。」

     盧景挑了塊最好的肉丁﹐一邊吃一邊去找剛才給鄭賓療傷的老獸人。

     「接著!」有人把揉好的麵團拋了過來。

     劉詔抬接住﹐一邊用麵團杖幹開﹐一邊道﹐「程頭兒﹐我剛才看見你有個鐵盒子?」

     程宗揚開過罐頭就把盒子扔到一邊﹐拿過來道:「是這個嗎?」

     「就它了。」劉詔接過來洗乾淨﹐拿刀背在罐上壓出花型﹐然後用麵團包好﹐餡料﹐在罐中一壓﹐反手磕出﹐一只四面起花的月餅就落在案板上。

     月上中天﹐十餘名漢子圍著篝火﹐熱熱鬧鬧坐了一圈。漢國雖然沒有中秋吃月餅的風俗﹐但這些人大半都是宋國來的﹐中秋之夜﹐在異國他鄉聚在一起﹐賞月食餅﹐別有一番風味。

     敖潤捧起酒碗﹐「程頭兒﹐我先敬你一碗!」

     程宗揚也不含糊﹐「乾!」

     劉詔也拿起酒碗﹐「程頭兒!我劉詔不會說別的﹐只想說:難怪我們太尉看重程頭兒﹐我劉詔是一萬個服氣。先乾為敬!」

     「碰一個!」

     兩人舉碗一碰﹐一飲而盡。

     富安搖著扇子道:「小劉啊﹐我對你是一萬個服氣——那豬我可背不動。」

     滿座轟然大笑﹐劉詔臊著臉道:「得﹐我這個話柄算是落下了。」

     「怨我!怨我!」敖潤舉酒道:「我給哥哥賠罪了。富老哥﹐來來來!咱們也走一個!」

     眾人鬧哄哄飲了一圈﹐程宗揚左右看了看﹐「哈爺跟老獸呢?」

     「煮羊呢。」高智商跳起來﹐「我去瞧瞧!」

     高智商推開門﹐廚房內隨即飄來一股肉香。那肉香濃而不膩﹐讓人一聞就食慾大開﹐肚子裡彷彿有十萬八千個饞蟲同時鑽了出來。

     程宗揚咽了口口水﹐「薑還是老的辣!老術、老豹、老獸這幾個粗坯﹐什麼時候能煮出這麼香的羊肉?」

     房門一響﹐只見青面獸提著一只大鼎從廚中出來。那鼎是社裡最大的一只﹐足有好幾十斤﹐帶湯帶肉一二百斤的份量是有了。青面獸提著鼎耳﹐裡面肉湯翻滾著﹐一只肥羊在湯中載沉載浮。

     敖潤摩拳擦掌﹐「這回咱們可撈著了!」

     程宗揚卻看到高智商跟在後面﹐一手捏著鼻子﹐一張臉比苦瓜還苦。

     等青面獸把肉湯放席間﹐程宗揚立刻明白高智商表情為什麼那麼苦了。鼎裡是一只整羊﹐大火煮得稀爛﹐問題是那羊壓根就沒有洗剝﹐只用刀把羊毛一剃﹐就整個下了鍋。那羊湯濃香撲鼻不假﹐可湯上不僅漂著沒剃淨的羊毛﹐還有一些可疑的黃綠之物﹐不知道是羊肚還是羊腸裡的東西。

     不等著青面獸開口﹐程宗揚就騰的站起來﹐對眾人說道:「哈爺和老獸一路辛苦﹐好不容易才煮只羊﹐這羊我看你們誰敢動!」

     眾人如釋重負﹐趕緊紛紛表示﹐這羊是孝敬哈爺和獸哥的﹐大伙就是饞死也絕不染指。

     青面獸和哈米蚩笑逐顏開﹐兩人撈起熟羊﹐連皮帶骨﹐吃得不亦樂乎。

     那場面堪比噩夢﹐大家都覺得需要喝點酒壓驚﹐趕緊推杯換盞﹐連盧景都喝了兩碗。

     酒助人興﹐席間氣氛越來越熱鬧。敖潤扯著蔣安世猜拳﹐兩人挽著袖子吆五喝六。鄭賓這會兒去熱敷完﹐生龍活虎地和劉詔角力賭酒。富安也下廚做了幾樣小菜﹐眼下抱個茶壺﹐跟馮源用幾枚銅銖博戲取樂。

     程宗揚看了一圈﹐卻見高智商耷拉著腦袋﹐用箸在碗裡撥著﹐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

     程宗揚朝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想什麼呢?」

     高智商悶悶道:「想我爹了。」

     「哦……」

     「今天八月十五﹐往年我爹早早就退了朝﹐拉著我在園子裡賞月﹐吃月餅﹐還放孔明燈。去年八月十五﹐我們十三太保去小灜洲玩耍﹐忘了回家。我爹還讓富安給我送錢送衣服。我半夜回去才知道他一直還沒睡﹐還在等我……」高智商停下來﹐過會兒擤了擤鼻子﹐歪著頭道:「你說他怎麼就那麼煩呢?」

     「滾!」

     高智商嘿嘿一笑﹐爬起來叫道:「富安!你個狗才!把那塊肉給我!哈大叔好不容易讓少爺吃頓肉﹐你就只顧著自己吃!」

     高智商說起高俅﹐程宗揚卻是想起了臨安的局勢。當初奸臣兄散布廢止錢銖的謠言時﹐錢莊的儲備金達到最頂點﹐足有一百八十萬金銖的現款。但隨著謠言逐漸平息﹐紙鈔又大量回流。而自己在武穆王府、臨江樓、七里坊以及首陽山銅礦的持續投資﹐還有江州重建﹐都佔用了大量錢銖。

     臨安上次傳來的帳目顯示﹐目前錢莊一共持有紙紗一百二十萬金銖﹐四處分號陸續開張﹐每處存放十萬金銖﹐使目前總庫的儲備金急降。在為銅礦商行調撥十萬金銖的本金之後﹐即使加上在臨安發行的二十萬金銖股份﹐也只有三十五萬金銖。

     如今錢莊持有的全部現款﹐一共七十五萬金銖﹐按照當初的約定﹐下個月初就要歸還雲氏商會的三十萬金銖。同時蔡元長用紙鈔質押的款項﹐還有三個月九萬沒有支付。這樣到九月份﹐錢莊的儲備金會急跌到四十二萬金銖﹐而拋開雲氏商會持有的六十萬金銖紙鈔不談﹐在外流通的紙鈔還有一百二十萬金銖之多。

     按照計劃﹐秦會之將在今日發行第一批無記名股票﹐以每年五成利息籌措十萬金銖﹐用於銅礦商行的投資﹐如果順利的話﹐還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但進入秋季﹐正是各處亟需現款的高峰期﹐一旦發生擠兌﹐錢莊就要崩盤。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相比於宋國錢莊的如履薄冰﹐自己在晋國的投資已經初見成效﹐在柳翠煙的打理下﹐織坊每月可穩定出產霓裳絲衣近千件套﹐僅此一項﹐每月就可獲利上萬金銖。

     江州的水泥除去自用以外﹐也陸續向外出售﹐每月收益也有兩萬金銖﹐足夠星月湖大營的開銷。

     不過程宗揚眞正在意的是糧食。糧價相對於去年炒做的高點頗有回落﹐但一直維持在每石八枚銀銖的高價上。眼下各地都開始秋收﹐糧價還會進一步下跌﹐程宗揚準備以每石六枚銀銖的價位吞下五百萬石以上的糧食﹐折算下來需要籌備一百五十萬金銖的巨款。這筆錢除非用紙鈔支付﹐否則把秦會之的兩個腎都賣了也湊不出來。

     來漢國之前﹐程宗揚對漢國的商業只有一點模糊的概念﹐他記得自從漢國把最暴利的鹽、鐵﹐以及釀酒收歸國有之後﹐漢國曾經堪比王侯的大商人就一蹶不振。但來到漢國之後﹐程宗揚發現﹐漢國的專賣政策執行並不徹底。漢國境內有大量的諸侯、列侯封地﹐各地還有大量豪強﹐ 朝廷的法令到達這些地方﹐比一紙空文也強不了多少。

     問題是那些坐擁巨額財富的諸侯、豪強大都對商品交易不感興趣﹐一味追求自給自足﹐寧肯把錢銖埋到地下﹐也不願參與交易。

     程宗揚不得不感嘆實物貨幣對商業發展的負面影響。金、銀、銅這樣的實物貨幣﹐不僅很少有通脹﹐還會因為實物積累超過貨幣的數量而產生通縮。宋代的銅錢埋到清朝照樣能用﹐鑄成銅器價值說不定還會上升。這種情況下﹐除非不斷有新的金、銀和銅礦開發出來﹐並鑄成錢幣﹐否則商品交易很難有大的改觀﹐甚至由於貨幣埋入地下﹐導致交易萎縮。

     紙鈔相當於信用意義上的金銀﹐它的問題在於信用。一旦連政府的信用都靠不住﹐就只能指望老天爺了。但其他天然礦物不是太稀缺﹐就是太普遍﹐很難具有金銀銅在稀缺性和普遍性之間的平衡﹐因此無法替代用金銀。據程宗揚所知﹐在唐國﹐絲帛是可以作為貨幣使用的﹐但絲帛不可能像礦物一樣具有穩定和平均的性質﹐﹐最多只能作為輔幣。一邊是貨幣供應不足﹐一邊是貨幣大量集中﹐怎樣才能讓漢國豪強手中沉淀的財富流動起來呢?

     「程頭兒﹐想什麼呢?」

     貨幣本質的問題程宗揚也就是想想算完﹐後世那麼多大賢都搞不定的事﹐自己如果能幹成﹐活著就可以封神了。不敢說壓孔聖人一頭﹐並肩當個程聖人絕對沒問題。他放下心事﹐笑道:「富兄。」

     「啥兄啊。我就是衙內的狗腿子。」富安倒是豁達﹐「程頭兒要看得起我﹐叫佪老富就成。」

     「行﹐老富。」程宗揚道:「你跟著衙內多久了?」

     「那可早了。」富安道:「那年我爹過世﹐家裡一文錢都沒有﹐只好插個草標賣身葬父。女的有人買﹐童子也行﹐我那年都快三十了﹐又不是個能幹活的﹐跪了一天也沒人理。後來遇見老爺﹐才得了條活路。老富沒啥本事﹐就給老爺當條忠狗﹐好好伺候小少爺。」

     「為虎作倀的事你可沒少幹吧?」

     「只要是衙內高興﹐我不怕缺德。反正我這命也是撿的。再說了﹐衙內也就是喜歡欺負個人﹐調戲婦女啥的﹐」富安喝了口茶﹐輕描淡寫地說道:「那都不叫事。」

     富安這道德觀念太畸形了。程宗揚忍不住道:「太尉怎麼不給衙內找幾個像樣的伴當呢?」

     「我們太尉說了﹐人心是枰秤﹐多少都是有數的。那些人太講自己的良心﹐忠心上頭就差了點。還是我這樣缺德的狗腿子用著放心。」

     程宗揚默默無語﹐半晌拿起酒碗﹐「老富﹐我敬你一個。」

     富安搖手道:「我喝茶。沾了酒萬一衙內喊我﹐聽不見就誤事了。」

     說話間﹐高智商叫道:「富安﹐你個狗才跑哪兒去了!」

     「來咧!」富安拍拍屁股過去﹐「衙內﹐你叫我?」

     「月餅味道不錯﹐包兩個﹐給我爹捎回去。師傅!師傅!你來嘗嘗!「高智商順手把自己吃剩的半個月餅塞給富安﹐拿了塊月餅跑過來。

     程宗揚這輩子還是頭回吃到剛出爐的月餅﹐那月餅是用罐頭模子壓出來的﹐表面烤得焦黃﹐餡料有的是豆沙﹐有的是棗泥﹐裡面摻了酥油、果仁、瓜子仁﹐吃起來香甜可口。

     「行啊劉詔﹐你這手藝在洛都開家餅肆也能混日子。」

     「獻醜!獻醜!」

     敖潤已經有了六七成酒意﹐湊過來小聲道:「老劉﹐你那半掛大腸我給你藏好了。就在你包袱下面﹐半夜自己吃﹐別讓人看見。」

     「八月十五過中秋﹐等你們都睡了﹐我半夜起來﹐賞著月亮吃大腸?」

     「肥著呢﹐咬一口滿嘴流油……」

     程宗揚拍拍他的肩﹐指著遠處道:「是不是那樣?」

     敖潤抬頭看去﹐只見哈米蚩和青面獸正摳出羊腸﹐吃粉條似的吸吸溜溜吃的痛快﹐腸裡的黏液順著他們毛茸茸的大嘴往下滴著﹐老敖當時就沒忍住﹐一口吐了出來。

    劉詔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道:「糟蹋了﹐糟蹋了。來來來﹐整個腰子壓壓驚。」

     敖潤喘著氣道:「味兒太衝……讓我歇歇……天爺啊﹐那羊湯裡漂的黑豆是啥玩意兒?」

     「別看!再看你昨天吃的都得吐出來。」

     「嘔……」

     盧景蹲在陰影裡﹐面前兩只粗黑的陶碗﹐一只盛著酒﹐一只裝著亂七八糟的雜燴菜﹐這會兒吃的只剩個碗底。

     程宗揚蹲下來﹐分給他半個月餅。

     「四哥有消息嗎?」

     盧景啃了口月餅﹐翻著眼睛看了看月色﹐「這會兒應該得手了。」

     「四哥挑的好日子﹐這會兒去刺殺洛都令……要不要去接應一下?」

     「不用。他在外面躲兩天﹐風聲過去就回來。」

     盧景把酒一喝﹐拿月餅在菜碗裡一抹﹐然後把碗摞起來揣到懷裡﹐「走。」

     程宗揚也不遲疑﹐叫來馮源吩咐兩句﹐與盧景一起離開。

     ………………………………

     「我已經讓鄭賓明天去伊闕﹐找牛家兄弟。」

     「咱們去金市?」

     盧景點了點頭。

     「郁奉文、杜懷、陳鳳、延玉、牛老四、牛老七、石蠻子。找到的是七個﹐還有拉胡琴的老頭和疤臉少年。這已經九個了。」程宗揚感嘆道:「沒想到這事兒還眞能辦成。」

     「還差三個人不知道身份。」

     「三個腳夫總能問出些什麼﹐還有那個拉胡琴的老頭﹐不會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怕這裡面有人是西行的﹐壓根就不在漢國境內。」

     「只要能確定身份﹐剩下的都是姓唐的事。」

     程宗揚嘆了口氣﹐「可惜一直都沒有那個嚴君平的消息。我還想著他要是也在店內﹐咱們就順便辦件要緊事了。」

     「還差三個人呢﹐說不定會在其中。」

     程宗揚忽然道:「五哥﹐跟著你跑了兩天﹐我是大開眼戒﹐可有件事我越想越納悶——不知道你想過沒有?」

     「什麼事?」

     「連一件沒頭沒尾﹐半路碰到一起﹐然後各奔東西的事﹐你都有辦法查到這地步﹐為什麼嚴君平的下落你一直查不出來呢?」

     盧景目光閃了閃﹐「你的意思呢?」

     「如果是意外﹐肯定會有蛛絲馬跡。嚴君平的下落連你和四哥都查不出來﹐我想只有一個可能……」

     「你說。」

     「嚴君平的失蹤和岳帥一樣﹐是有人故意讓你們查不到。」

     盧景身形一凝﹐立在檐角﹐冷冷看著他。

     程宗揚舉手道:「五哥﹐你還是用白眼吧。這樣瞪我﹐我這小心肝都一個勁兒的亂蹦。」

     「他為什麼讓我們查不到?」

     「也許是有不能說的苦衷。比如是想保護你們。」

     「荒唐!我們星月湖大營足以橫掃天下!世間有何勢力能比我們星月湖大營的同袍更團結?能比我們的忠心更堅定?能比我們的岳帥更英明?能比我們的實力更強大?」

     我不知道。 我就是瞎猜。好了好了﹐等找到嚴君平﹐說不定就眞相大白了呢。」

     盧景不再作聲﹐一路沉默地掠回樂津里。

     寓所房門大開著﹐程宗揚心頭一緊﹐卻看到那個姓唐的中年人正負著手在院中徘徊。

     盧景一按他的肩膀﹐讓他不要現身。接著院角發出一聲貓叫。姓唐的中年人扭頭看去﹐盧景身形一閃﹐輕煙般從他身後掠過。

     片刻後堂中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進來。」

     姓唐的中年人怔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入堂中。程宗揚仔細盯著他的鞋子﹐這次他換了雙布履﹐沒有再露出鞋尖曾經嵌過珍珠的破綻。腰間也沒有懸掛玉佩等物﹐想必是早收了起來。但以他顯露的財富﹐不帶玉就是最大的破綻。

     唐季臣拱手道:「閣下果然有鬼神莫測之能。」

     「何事。」

     盧景聲音很冷淡﹐但他並非故意做冷淡﹐而是為了隱藏聲線。姓唐的即使和他對談過﹐出了這個院子﹐也保證沒辦法憑借聽過的聲音找出他本人來。

     「閣下夤夜方回居處﹐不知可有線索?」

     盧景也不隱瞞﹐「辰記腳行﹐石蠻子、牛老四、牛老七。」

     唐季臣精神一振﹐撫掌道﹕「好!哈哈﹐沒想到先生如此手段﹐竟然又找到三人!我這帶的錢銖可是不夠了。」

     唐季臣說著拿出一包錢銖﹐「這裡是五百金銖。還差一千三百金銖﹐明早立刻送來。」

     盧景眼中寒芒閃動﹐冷漠地說道:「令友已經確認過了嗎?」

     「自然確認過﹐」唐季臣佩服地說道:「閣下所查果然無誤。」

     黑暗中﹐程宗揚頓時變了臉色。

     這個人在說謊!延玉昨夜就已經被殺﹐他那位朋友怎麼可能找到延玉並且確認?除非……他們一接到信鴿﹐就立刻趕到偃師找到延玉﹐然後……殺了她!

     唐季臣道:「不知先生可曾查出﹐當時客棧一共多少客人?」

     盧景冷冷吐出兩個字﹐「九人。」

     唐季臣鬆了口氣﹐「眼下已經有六人﹐那麼還有三人﹐尚請先生辛苦﹐務必全部找到。」

     唐季臣又寒暄幾句﹐然後告辭。

     等他走遠﹐程宗揚從暗處出來﹐面色凝重。接著人影微閃﹐驚理和罌粟女也現身出來。

     「在他之前﹐曾有兩名黑衣人潛入寓所。」驚理道:「那兩人身手強橫﹐但不擅長藏匿﹐因此沒有發現奴婢。稍後不久﹐他才進來。但只在院子裡等待﹐沒月入室。」

     程宗揚沉聲道:「五哥﹐這水似乎有點兒太深了。咱們一開始說不定就被騙了﹐客棧裡根本沒有什麼高人。穎陽侯要找出那些人﹐就是要全部殺死。」

     盧景道:「查一下才知道。」

     「查什麼?」

     「那些人還活著沒有。」

     …………………………………

     鄭子卿黯然道:「官府查看過﹐說郁兄半夜起身﹐擅用燈燭﹐尋致失火。他那晚喝得爛醉……如果我不去打水﹐留在屋裡照顧他就好了。可恨!」

     鄭子卿重重一拍几案﹐懊悔之情溢於言表。

     石崤的山村內﹐前日的張紅掛彩已經被白茫茫的孝布代替。杜懷的老爹嚎啕痛哭﹐「老漢的兒子啊……誰知道……那幫天殺的強盜啊!」

     「那蠻子自己不小心﹐把牆撞塌了﹐關我們腳行什麼事?他一個胡人﹐吃我們行裡﹐住我們行裡﹐還欠著櫃臺一吊多錢!要不是行裡的東家發善心賞了口棺材﹐他死了也是沒人理的路倒屍!」

     鄭賓風塵僕僕地回到寓所﹐「兩個人都死了﹐就在我趕到之前。據說是過伊水的時候翻了船﹐等救上來就已經沒氣了。」

     郁奉文、杜懷、石蠻子、牛老四、牛老七、延玉、陳鳳……紙上的名字每劃去一個﹐程宗揚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他們手腳還眞快。」程宗揚道:「算上陳鳳﹐那天在腳店裡的人已經死了七個。加上受牽連的無辜久人:腳店的孫老頭一家﹐杜懷迎親的新娘、樂手﹐至少已經二十條人命了。夠狠!」

     「再加一條。」

     盧景寫下「下湯﹐坐地虎」﹐然後捉了鴿子﹐遞給鄭賓。

     鄭賓鞋跟一碰﹐向盧景敬了個禮﹐「明白!」

     「剩下的鴿子都殺了。」盧景道:「炖點湯喝。」

     「這一籠還不少呢。一次殺光也吃不完﹐留一半明天吃。」

     程宗揚知道盧景把鴿子交給鄭賓﹐不會是讓他就這麼放了﹐而是設法找到鴿子究竟飛到什麼地方﹐誰才是幕後的眞正主使。他對驚理道:「妳去穎陽侯府盡量查清楚八月初九穎陽侯和誰一起去的上湯﹐還有那天發生的事。可以用一切手段。」

     「是。」

     等人全部離開﹐程宗揚道:「八月初九﹐長興腳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穎陽侯為什麼要把當時在腳店的人全部找出來殺掉?如果他那天在客棧﹐當時又為什麼不下手﹐反而捨易取難﹐三天之後才要找外人幫忙?」

     「那晚肯定有事發生。郁奉文不肯說﹐杜懷也有所隱瞞。」盧景道:「陳鳳一個販運丹砂的商人﹐卻藏在沒有任何生意的偃師不見人﹐多半是在躲避什麼。石蠻子聽我們問話的時候﹐非常緊張。我當時以為是他膽怯﹐現在看來﹐多半別有隱情。」

     「書生、拳師、遊女、商人、腳夫……這些陌生人聚在一起到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難道是在另外三個人身上?」

     「什麼事不清楚﹐但肯定是一件呂不疑要拼命隱瞞的事。為此不惜殺死所有的目擊者和知情人。」

     程宗揚苦笑道:「怪不得姓唐的一個勁兒的說﹐要我們把人全部找齊。等人全部找齊之後﹐就該殺到咱們頭上了。」

     盧景冷笑道:「他昨晚是來試探﹐看我知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他肯定會有一番說辭來掩飾。」

     「連找人的人都要殺﹐腳店發生的事到底有多要命?還有﹐呂不疑為什麼要去上湯?還在一家最低檔的腳店落腳?」程宗揚拍著腦袋道:「媽的﹐我頭都大了。」

     明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一個連鎖謀殺案的漩渦中心﹐盧景卻沒有絲毫慌張﹐他抹了抹手指﹐「咱們去金市。」

     「對。先把線索都找出來!拉胡琴的老師傅﹐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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