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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86章字體大小: A+
     
    第五章

      周飛的攻勢果見功效,那些胡人雖然占據地利,但周飛身邊此時匯聚了全場

      大半好手,自己更是一馬當先,硬頂著強弓利箭沖上山丘,不過數招就挑翻一名

      對手,繼續上演他的不敗神話。

      那些胡人失去地勢,立即縱馬退開。這是胡騎作戰的慣用模式,依仗快馬,

      有利則擊,無利則退。可是這一次,他們遇上了對手。那些原本是一盤散沙的六

      朝豪客,此時卻分成小股,四面鋪開,每次他們快馬闖到,總有一股敵人攔頭截

      住。那些胡人不過一二十人,一旦被纏住,免不了被人合圍殲滅,左沖右突間,

      馳騁的範圍越來越窄。

      拔也古是護衛首領,沖殺在前,族中的大巫烏護卻看出情形不對。他靜心觀

      瞧,發覺這些敵人真正的指揮者不是那個光芒無限的周少主,而是陣後一名面帶

      笑容的中年胖子。

      烏護挑出三名箭法最好的護衛,讓他們突進重圍,射殺那名胖子,好打亂敵

      人的布置。沒想到那少女也撥轉馬頭,沖了上去。

      宋軍也以遠射聞名,但他們的箭陣是以漫射為主,依靠覆蓋獲得殺傷率。這

      些胡人不僅弓箭犀利之極,而是射術精準。騎在馬上,四人都舉起彎弓,利箭脫

      弦而出。

      龐白鴻“哎喲”一聲,朝地上滾去。雖然狼狽,卻躲開了箭矢。這邊宋三趁

      機在後面一聲大喝,“殺人償命啊!”

      外姓人一擁而上,局面頓時大亂。

      武二郎狂吼一聲,威風凜凜地舉起鋼軌,將沖來的外姓人嚇得一個趔趄,然

      後掉頭就跑。

      徐君房和朱老頭兔子般跳起來,朝另一端跑去。

      程宗揚叫道:“我跟你拼了!”接著一個鷂子翻身,躲到人群後面。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涼州盟的好漢們亂哄哄叫嚷著和那些外姓人擠在

      一起,巴不得他們幾個跑得更遠點兒。

      幾名胡人燈蛾撲火式的攻擊出人意料地引起一場動蕩,武二郎逃得是氣壯山

      河,徐君房和朱老頭那叫一個狼狽,程宗揚盡顯保姆本色,一邊招呼眾人快跑,

      一邊不時回身劈出幾刀,將追來的外姓人殺退幾步。只有蕭遙逸最瀟灑,在人群

      間猶如閑庭信步,偏偏速度還不慢,不時飛出幾塊黑磚,也是又準又狠。

      雙方繞著巨石陣追的追逃的逃,一片雞飛狗跳。跑了半圈,武二等人都溜得

      不見蹤影,只剩程宗揚和蕭遙逸還在前面,又跑了幾步,兩人忽然分頭逃開。宋

      三帶著人朝程宗揚追去,另一隊則緊追著蕭遙逸。

      蕭遙逸闖進巨石陣,在巨石間和那些外姓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身法如行雲流

      水,在石間輕捷如飛,毫不停頓,後面追的幾乎連灰都吃不到。

      忽然旁邊寒光一閃,一條人影從巨石後翻出,一劍朝蕭遙逸刺來。蕭遙逸折

      扇一合,短棍般揮出,“啪”的一聲,幾乎打碎他的腕骨,接著張手奪下他的長

      劍,順勢送到那人腰間。錯身而過時,蕭遙逸居然還有閑暇抽出帕子往他傷口一

      掩,擋住飛濺的鮮血,身上連半點血跡都沒沾上。

    第五章

      周飛的攻勢果見功效,那些胡人雖然占據地利,但周飛身邊此時匯聚了全場

      大半好手,自己更是一馬當先,硬頂著強弓利箭沖上山丘,不過數招就挑翻一名

      對手,繼續上演他的不敗神話。

      那些胡人失去地勢,立即縱馬退開。這是胡騎作戰的慣用模式,依仗快馬,

      有利則擊,無利則退。可是這一次,他們遇上了對手。那些原本是一盤散沙的六

      朝豪客,此時卻分成小股,四面鋪開,每次他們快馬闖到,總有一股敵人攔頭截

      住。那些胡人不過一二十人,一旦被纏住,免不了被人合圍殲滅,左沖右突間,

      馳騁的範圍越來越窄。

      拔也古是護衛首領,沖殺在前,族中的大巫烏護卻看出情形不對。他靜心觀

      瞧,發覺這些敵人真正的指揮者不是那個光芒無限的周少主,而是陣後一名面帶

      笑容的中年胖子。

      烏護挑出三名箭法最好的護衛,讓他們突進重圍,射殺那名胖子,好打亂敵

      人的布置。沒想到那少女也撥轉馬頭,沖了上去。

      宋軍也以遠射聞名,但他們的箭陣是以漫射為主,依靠覆蓋獲得殺傷率。這

      些胡人不僅弓箭犀利之極,而是射術精準。騎在馬上,四人都舉起彎弓,利箭脫

      弦而出。

      龐白鴻“哎喲”一聲,朝地上滾去。雖然狼狽,卻躲開了箭矢。這邊宋三趁

      機在後面一聲大喝,“殺人償命啊!”

      外姓人一擁而上,局面頓時大亂。

      武二郎狂吼一聲,威風凜凜地舉起鋼軌,將沖來的外姓人嚇得一個趔趄,然

      後掉頭就跑。

      徐君房和朱老頭兔子般跳起來,朝另一端跑去。

      程宗揚叫道:“我跟你拼了!”接著一個鷂子翻身,躲到人群後面。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涼州盟的好漢們亂哄哄叫嚷著和那些外姓人擠在

      一起,巴不得他們幾個跑得更遠點兒。

      幾名胡人燈蛾撲火式的攻擊出人意料地引起一場動蕩,武二郎逃得是氣壯山

      河,徐君房和朱老頭那叫一個狼狽,程宗揚盡顯保姆本色,一邊招呼眾人快跑,

      一邊不時回身劈出幾刀,將追來的外姓人殺退幾步。只有蕭遙逸最瀟灑,在人群

      間猶如閑庭信步,偏偏速度還不慢,不時飛出幾塊黑磚,也是又準又狠。

      雙方繞著巨石陣追的追逃的逃,一片雞飛狗跳。跑了半圈,武二等人都溜得

      不見蹤影,只剩程宗揚和蕭遙逸還在前面,又跑了幾步,兩人忽然分頭逃開。宋

      三帶著人朝程宗揚追去,另一隊則緊追著蕭遙逸。

      蕭遙逸闖進巨石陣,在巨石間和那些外姓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身法如行雲流

      水,在石間輕捷如飛,毫不停頓,後面追的幾乎連灰都吃不到。

      忽然旁邊寒光一閃,一條人影從巨石後翻出,一劍朝蕭遙逸刺來。蕭遙逸折

      扇一合,短棍般揮出,“啪”的一聲,幾乎打碎他的腕骨,接著張手奪下他的長

      劍,順勢送到那人腰間。錯身而過時,蕭遙逸居然還有閑暇抽出帕子往他傷口一

      掩,擋住飛濺的鮮血,身上連半點血跡都沒沾上。

     一名瘦小的漢子現身出來,離蕭遙逸還有十幾步便擡起雙手,在空中畫出一

      個繁覆的圖案,然後往前一推。一股罡風撲面而來,蕭遙逸本來已躍到空中,這

      時身形猛然拔高尺許,緊貼著罡風飛出,接著手臂狠狠揚起,一塊不知道何時撿

      來的石頭直拍過來,正中那人面門。

      蕭遙逸雖然跑得瀟灑,心裏卻知道不妙,自己只顧與程宗揚分頭行事,忘了

      這幫外姓人在蒼瀾待了多年,對太泉古陣的熟稔遠遠超過他們這些外人。這會兒

      接連有人在前面出現,說明他們已經靠著對地形的熟悉攔到前頭。

      蕭遙逸身形一閃,掠到一塊巨石後面,接著足尖一點,身形陡然拔起。眨眼

      間,蕭遙逸已經掠到巨石頂部,將整個太泉古陣盡收眼底。

      巨人般林立的巖石間人影晃動,那些外姓人四處出沒,中間還混雜著周族與

      胡人的追殺,各方不時爆發出短暫而劇烈的搏鬥。

      蕭遙逸看準方位,輕煙般從石上掠下。抓住外姓人的包圍合攏之前一個小小

      的縫隙,脫出重圍。

       剛掠到古陣邊緣,旁邊突然傳來戰馬的嘶鳴,一匹高頭大馬被人用重錘砸斷

      馬腳,翻滾著跌倒在地。馬背上的少女踢開馬蹬,飛身躍下,接著被一根長棍擊

      中後背,她喉頭一甜,半空中吐出一口鮮血,朝嶙峋的巨石上跌去。

      那少女眼前一片發黑,只以為絕無幸免,索性閉目待死,誰知背後一軟,卻

      撞在一人身上。

      蕭遙逸大叫倒黴,他剛從石後跑出來,正要展翅高飛,誰知道天上掉下來一

      個胡人少女,跟自己撞了個結結實實。

      那少女睜開眼睛,定睛一看,認出正是那個以無恥手段奪走自己赤陽聖果的

      人,一雙美目頓時噴出火來,二話不說抽出腰間的短刀,往這個公子哥兒身上狠

      狠捅去。

      少女本來壓在蕭遙逸胸前,眼看這一刀就要紮他個透心涼,忽然那公子哥兒

      手臂一翻,接著一擰,然後身體騰地翻過來,重重壓在她身上。少女怔了一下,

      才意識到他剛才用了一個漂亮的摔跤手法。

      兩幫人獰笑著圍過來,一個蒼瀾人打扮的無賴道:“哎喲,這會兒還卿卿我

      我呢。”

      少女戴著面紗,這會兒也脹紅了臉,怒道:“滾開!”

      幾名無賴淫笑道:“沒錯,趕緊讓他滾開,讓咱們哥幾個來!”

      一名周族漢子喝道:“殺了這些胡狗!”

      長槍直刺過來,蕭遙逸擡手朝槍桿抓去,就在這時,腦中忽然一陣眩暈,身

      體仿佛往虛空中直墮下去。

      巨石間廝殺、叫嚷的嘈雜聲突然消失,太泉古陣又恢覆了亙古的寂靜。

     茂密的樹冠上掛滿綠蘿,旁邊生長著一株巨大的鳳尾蕨。程宗揚抹了把汗,

      扒下牛仔服,綁在腰間,露出肌肉分明的上身。

      他也是在追殺中被傳送進太泉古陣,一進來卻是一片熱帶雨林,經過半個時

      辰的跋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迷路了。上次來自己還覺得徐大忽悠這個向導

      有點瞎,自己沿著路標走都比他熟。落到這裏,他才意識到,都市只是太泉古陣

      的一部分。如果徐君房在這兒,至少知道這是哪一層。可惜太泉古陣開啟的時候

      大夥兒都跑得蹤影不見,這會兒就算都進了太泉古陣,也不知道被傳送到什麼位

      置——考慮到太泉古陣的面積,一輩子都遇不上也不意外。

      程宗揚被傳送進來時還是白天,一直走到半夜也沒能走出這片望不到邊的熱

      帶雨林,途中還遇到兩條巨蟒,一群箭毒蛙,還有幾只半人大小的變形龍——其

      實程宗揚也不知道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看外形有些像變色龍,但程宗揚親眼看

      到,它們碰觸到其他物體,不僅顏色開始變化,連外形也隨之改變。

      折騰這麼大半天,算下來差不多有一天半沒有合眼,再加上前面一晚自己和

      小紫在山林還吹了一宿的風,程宗揚再能熬,也禁不住感到陣陣困意。

      程宗揚使勁抹了把臉,使出最後的力氣攀上一棵大樹,找了處樹杈,蜷身躺

      在上面,閉目入睡。

      眼睛雖然閉上,身體卻安靜不下來。丹田內的氣輪旋轉著,不斷膨脹,帶來

      一絲隱隱的痛意。太泉古陣一場混戰,使程宗揚吸收了大量死氣,幾次出手又沒

      有消耗太多,這會兒都郁集在丹田中。這原本是好事,自己的修為已經是五級坐

      照的巔峰,距離第六級只有一線之隔,隨時可能踏入通幽之境。程宗揚也是這樣

      做的,一路上都在提煉真元,準備突破。可那層窗戶紙怎麼也捅不穿,程宗揚反

      覆沖擊,不僅沒能觸及第六級的境界,反而引得心浮氣燥,險些走火入魔。

      眼看氣輪有失控的跡象,程宗揚立刻停止修煉,閉上眼深吸緩吐,讓身體恢

      覆平靜。

      濃密的枝葉間透過一絲微光,已經是黎明時分。程宗揚吐出一口濁氣,睜開

      眼睛,接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面前的樹枝上,赫然站著一個女子。她一手扶著樹葉,長發披在一側肩上,

      雪白的胴體在枝葉間若隱若現,秀麗的面孔上,一雙眼睛充滿迷茫——問題是她

      只有自己手臂那麼高!纖細的手掌甚至還沒有一片樹葉大!

      小人國?程宗揚浮出一個念頭。他咽了口吐沫,然後猛撲過去,那個纖小的

      身影像被嚇到一般,向後倒去,接著肌膚上染上鮮紅的血痕。

      程宗揚一陣錯愕,接著看到那個纖小的身影飛快地翻過身,變成一條漂亮的

      蜥蜴,在樹枝間跳躍著逃開。

      原來是變形龍……程宗揚抹了把冷汗,接著又躍起身。變形龍只會變成它們

      接觸到的生物,它剛才的變形,說明這附近有人!

      程宗揚從樹上躍下,很快在一叢劍齒蘭下見到那個女子。眉眼依稀是昨日被

      周飛救下的那個陽鈞宗女弟子,只不過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程宗揚砍下樹枝,將女屍掩蓋起來,然後沿著林中細碎的痕跡一路追去。

      林中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那個陀佛……女施主花容月貌,令小僧一見忘

      憂,哈哈哈哈……”

      只聽這油腔滑調的聲音,就知道是娑梵寺首席方丈,十方叢林名譽主持,唐

      國佛門理事會總理事信永大師來了。

     程宗揚撥開綠藤,只見肥頭大耳的信永和尚這會兒一臉的虛汗,在他對面站

      著五六個人,當先一位是個身著宮裝的秀美女子,卻是劍霄門的黎錦香。

      “大師從林中出來,可見過陽鈞宗的玄蘿姑娘?”

      信永和尚一口否認,“沒有!”

      “我們一行七人在此宿營,天亮時卻少了玄蘿姑娘,久尋無果。不知信永大

      師因何來此?”

      說著眾人都臉色不善地亮出兵刃,顯然把這個名譽不佳的酒肉和尚當成了嫌

      疑人。

      “貧僧就是路過,路過。”信永陪著笑臉道:“若沒有其他事,貧僧就先告

      辭了,告辭告辭……”

      信永一頭鉆進叢林,落荒而逃,幾名劍霄門手下立刻追了上去。

      黎錦香卻沒有動,她身後一個胖子笑瞇瞇道:“這賊禿一向小心,難得這會

      兒落了單,總得給他點苦頭吃吃才是。”

      黎錦香紅唇抿緊,一聲不響。

      龐白鴻忽然道:“你今年十八歲了吧?可憐見的,令尊被岳賊打傷時你才一

      歲多,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舒心地呼了口氣,“現在好了,苦熬

      這麼些年,終於有個依靠。”

      黎錦香望著地上一根綠藤,默然無語。

      龐白鴻和氣地說道:“是不是舍不得?”

      黎錦香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劍霄門雖是家父一手創立,但家父逝後早已

      分崩離析,若不是廣源行相助,如今哪裏還有劍霄門的字號?”

      龐白鴻笑道:“你知道就好。那位周少主你已經見過,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

      為,算是年輕一代的翹楚。若能與他結為伉儷,也不算辱沒你了。”

      “錦香是廣源行的人,自然要為東家賣命。”

      “還是小香兒懂事。哪兒像何漪蓮、尹馥蘭那兩個賤人,整日陰奉陽違。我

      和你嚴叔叔早設計好收拾她們,沒想到那兩個不中用的竟然不見蹤影。”

      黎錦香道:“龐叔叔和嚴叔叔的設計一定是高明的。”

      “那是。”龐白鴻開懷笑道:“何漪蓮那賤人真以為自己是大當家,整日端

      著幫主的架子,到時候在這太泉古陣遇襲。那群匪寇淫興大發,當著幫眾的面輪

      流上了何幫主。這時你未來的夫君突然出現,打跑匪寇,救出洛幫眾人。何幫主

      顏面丟盡,只有一死。周少主反覆推辭,最後勉為其難地接手洛幫,幫會上下都

      對他感激不盡……”

      黎錦香忽然道:“龐叔叔,如果我不答應呢?”

      龐白鴻一愕,然後哈哈笑道:“我廣源行哪裏就缺你一個呢?便是你這種身

      份姿色,行裏也車載鬥量。若非小香兒平素聽話,這等好事也輪不到你。”

      黎錦香垂下眼睛,“錦香明白了。”

      龐白鴻告誡道:“有時間多與周少主親近親近。私下裏便讓他摟摟抱抱也不

      妨。但記得矜重些,莫讓他占了身子。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吃不到才是最好的。

      以你的姿色,小施手段就能讓周少主神魂顛倒。將來周族橫空出世,風光無限的

      族長夫人,少不得是你。”

      “是。”

     龐白鴻摟住黎錦香的腰肢,嘆道:“多好的身子,白白便宜了那大弁韓的小

      子。”

      黎錦香望著眾人追去的地方,“玄蘿姑娘不知怎麼樣了?”

      “周少主事業方殷,如今正是顧惜名聲的時候,身邊怎好有別的女子糾纏?

      況且還是陽鈞宗的,若有了瓜葛,難免尾大不掉……”

      “找到了!”一名漢子滿頭油汗地奔過來,“那賊禿跑回去,正好被我們逮

      到!玄蘿姑娘已經被那賊禿先奸後殺,還用樹枝蓋上!”

      龐白鴻臉上的肥肉抖動了一下,失聲道:“好狠的賊禿!”

      “冤枉啊!”信永叫道:“真不是我幹的!小僧敢對佛祖發誓!要幹了這種

      惡事,小僧斷子絕孫啊!哎喲……”

      “把這禿驢捆緊些!”

      信永殺豬般叫道:“救命啊!”

      “小心!別讓他跑了!”

      林中枝葉亂響,片刻後傳來“通通”兩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

      一處狹窄的空間裏,蕭遙逸和那胡人少女面對面貼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少女咬牙道:“滾開!”

      蕭遙逸很耐心地解釋道:“你以為我這樣很舒服嗎?我要能滾開,早就滾開

      了。”

      少女被擠得吐了口氣,難受地顰起眉頭。

      蕭遙逸勉強側過臉,看看腳下,都覺得一陣眼暈。

      誰也沒想到兩人會被傳送到兩道山崖之間。那山崖平直無比,上不見頂,下

      不見底,左右都望不到邊,寬度連骼膊都伸不開,兩人原本是以摔跤的動作糾纏

      在一起,傳送過來就原樣卡在崖縫裏,動彈不得。

      兩人面對面貼了這麼久,連彼此有幾根睫毛都數完了,還沒想出轍來。那少

      女顰眉道:“你別吸氣……”

      蕭遙逸從善如流,用上吐納功夫,一口氣把肺裏的空氣吐得精光,少女這才

      能順暢地呼吸。那兩團充滿彈性的突起隨著呼吸一顫一顫,就像兩只小白兔,在

      蕭遙逸胸前不住跳動。

      胡人少女吸了幾口氣,心情略微平息一些,她挪動了一下身體,忽然驚喜地

      叫道:“這裏有根桿子!”

     蕭遙逸鎮靜地說:“是嗎?在哪兒?”

      “下面!”

      少女吃力地把手伸到腹下,摸到那根硬硬的棒狀物體,“好粗……咦?”

      少女楞了幾秒鐘,然後滿腔羞憤之情都爆發出來,握住那根硬梆梆的東西用

      力一擰。

      蕭遙逸趕緊吸了口氣,肚腹鼓起,將少女的小手緊緊夾住,厲聲道:“摸錯

      了!”

      “該死的混蛋!去死吧!”

      少女又踢又打,可惜兩人身體緊緊貼著,威脅實在有限,倒像是擁抱著曖昧

      地扭動一般。

      少女踢打一會兒,力道漸漸弱了下來,崖縫就這麼窄,兩人貼在一起,想分

      都分不開,即使她再不情願,也只能原樣伏在那個可惡的公子哥兒懷中。

      整個世界都被黑沈沈的崖壁占據,四周只能看到一絲朦朧的微光。一股無法

      言說的恐懼在心底蔓延,似乎自己將被禁錮在這片狹窄窒息的天地間,永遠無法

      逃脫。

      “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蕭遙逸信心滿滿地說道:“當然能出去!”

      “你有辦法?”

      “正在想啊。”蕭遙逸道:“你要是不亂動,說不定我剛才就想出來了。”

      “你!”

      “哎呀!”蕭遙逸懊惱地說道:“剛想出來一個主意又沒了。”

      少女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你再咬我就不客氣了!”

      少女一聲不響,咬得更狠。蕭遙逸勉強扭過臉,舌尖一挑,吸住她的耳珠,

      熟練的挑逗起來。這少女哪裏是小狐貍的對手?沒兩下就渾身酸軟,牙齒再也咬

      不下去。

      “別舔了……”

      蕭遙逸吐出少女白玉般的耳珠,又朝她耳朵裏吹了口氣,引得少女身體一陣

      輕顫。

      巖縫間氣氛尷尬地沈默下來,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少女忽

      然道:“你很有種嗎?”

      這種事情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允許質疑,蕭遙逸大笑一聲,“哈哈,居然被你

      看出來了!”

      “哼,你脖子裏紋著呢。”

      掙動中,蕭遙逸衣襟松開,脖頸中的文身露出前面兩個字,卻被她看了個清

      楚。雖然是誤會,但蕭遙逸也不含糊,“當然有種!”

      少女鄙夷地說道:“小白臉!”

      “餵,我臉白了點兒怎麼了?”

      “我最看不起你這種男人!在我們部族,只有最勇敢的武士才有文身!像你

      這樣沒用的男人,只配去放羊!”

      “你怎麼知道我沒用?”

      “有種你出去啊!”

      “我突然不想出去了,在這兒還挺舒服的。”蕭遙逸說著幹脆閉上眼,似乎

      打算在這兒舒服地睡一覺。

      少女半晌沒有動靜,蕭遙逸忍不住睜開眼,只見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似乎

      要流出淚來。

      “我不想死……”少女強忍著哭腔道:“我想我娘……還有姊姊……”

      “別哭,我有辦法能出去。”

      少女淚水立刻消失不見,“真的嗎!”

      “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哪裏?”

      “大山的巖縫裏。”

      “那你見過這種石頭嗎?”

      少女搖了搖頭。

      “有一種東西,叫水泥,加上水比石頭還硬。”蕭遙逸道:“我們現在其實

      是在兩道水泥墻之間。”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做水泥的。”

      少女憤怒起來,“這是你做的!”

      “別沖動!我要能做出這麼多水泥,早就發大財了!”

     少女冷靜一些,“你能出去?”

      “把你的短刀給我。”

      少女戒備地把刀塞到腰後。

      “水泥雖然比石頭還硬,但用刀尖可以鉆出孔。我剛才閉著眼,是在聽水泥

      墻裏面的動靜。”說著蕭遙逸在巖壁上敲了敲,“後面是空的。”

      少女立刻把刀塞給他。

      “好刀!”蕭遙逸讚了一聲,然後道:“恐怕要點時間。這東西挺厚的。”

      蕭遙逸用刀尖在墻上鉆動著,水泥顆粒在刀尖不住迸出。

      整整用了一個時辰,蕭遙逸才鉆出一個手臂粗細,尺許深淺的圓孔。他的估

      計沒錯,水泥墻的厚度確實很厚,裏面還有金屬制成的網格。

      刀尖一輕,終於鉆透水泥墻,蕭遙逸精神一振,連忙湊過去看了一眼,裏面

      黑沈沈什麼都看不見。

      蕭遙逸有些奇怪地看了少女一眼。按說這丫頭比自己還性急,可這會兒居然

      一直保持安靜,實在是有點不正常……

      少女的面紗還沾著血跡,但固執地沒有解開。她眉頭緊緊擰著,似乎在極力

      忍耐著什麼。

      蕭遙逸露出一個陽光般俊朗燦爛的笑容,然後在她耳邊小聲道:“是不是想

      撒尿?”

      少女憤怒地瞪著他。

      蕭遙逸坦白道:“我已經尿過了。”

      “你!”

      “人有三急嘛,這種事有什麼難為情的?”

      “咱們在這兒困了好幾個時辰了吧?除非是神仙才沒這個需求。”

      “反正這下面還深著呢。你悄悄把褲子脫掉一點,肯定不會尿到身上。”

      少女的目光仿佛要把這個小白臉咬碎吃掉。良久,少女咬著牙道:“把你的

      腿挪開!”

     蕭遙逸勉強挪開腿,少女身子頓時向下一滑,發出一聲尖叫。

      “還是這樣吧。”

      蕭遙逸把腿屈起來,膝蓋頂著對面的水泥墻,讓少女騎在自己的大腿上。

      少女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阿蘭迦發誓!即使潮

      水湧起吞沒月亮,太陽落下不再升起!即使要尋遍青天下每一寸土地,天空中每

      一片白雲!我也一定要殺了你!”

      “原來你叫阿蘭迦啊……”蕭遙逸提醒道:“可以了,小心一會兒憋不住尿

      褲子。”

      過了一會兒,阿蘭迦帶著哭腔道:“我尿不出來……”

      “別急,放松……噓……”蕭遙逸幹脆給她吹起了口哨。

    第六章

      信永哆哆嗦嗦道:“師兄……”

      “誰是你師兄!”

      程宗揚一臉的沒好氣,自己還以為這賊禿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誰知道掛著

      一串首席方丈、名譽主持、佛門總理事的名頭,這禿驢卻是個深藏不露的廢物,

      修為稀松平常到令人發指,要不然也不會被劍霄門幾個門人就給抓住。

      程宗揚倒不是想救他,實在是這賊禿叫得太淒厲,掙紮起來又玩命地瞎跑,

      竟然跑到自己這邊。程宗揚一看這地兒待不成了,趕緊撒腿跑吧。結果滿眼濃綠

      的密林裏居然有個山坡,一前一後沖過來,兩個人頓時掉下去一對,前腳趕後腳

      地拱進坡下的水潭,結結實實做了對難兄難弟。

      信永和尚光頭上還沾著綠油油的浮萍,身上的肥肉像涼粉一樣,一個勁兒的

      哆嗦。

      程宗揚實在看不過眼了,“你哆嗦什麼呢?這兒天氣連饅頭都能蒸熟,你還

      嫌冷?”

      “我這是嚇……嚇的……”

      “娑梵寺也是十方叢林有數的名剎啊,你怎麼混的?”

      “阿彌陀佛……”信永打著哆嗦說道:“我…我們佛門弟子,弘…弘揚佛法

      是主,修…修為……”

      信永咽了口吐沫,說話流暢了些,“修為武技都是旁枝末節……切不可主次

      顛倒啊。比如說我吧,佛理精深,慈悲心腸,次次都是考試的優勝者。再說我們

      達摩院的首座,一身修為驚世駭俗,可那玩意兒沒用不是?一到考試就抓瞎。上

      回考到一半,那家夥就不行了,一頭一頭地直冒冷汗,最後活活被人用擔架擡了

      出去。唉……”

      “這麼狠?”程宗揚不禁對一臉市儈的胖和尚刮目相看,“你們都考的什麼

      啊?”

      提到這個,信永情緒好了很多,“說個簡單的吧,我佛門的成住壞空四劫你

      知道吧?”

      “……你接著說。”

      “劫數分大劫、中劫、小劫。小劫從八萬四千年開始,每一百年減一年,一

      直減到十年,稱為減劫,然後從十年開始,每一百年增一年,稱為增劫。一中劫

      有二十小劫,一大劫有四個中劫。問:佛陀入滅以來,到如今經歷幾世幾劫?”

      “……你們把達摩院首座拉過去考算賬?”

      信永正容道:“師兄此言差矣。就是佛陀也不能不吃飯是吧?每天寺中化緣

      多少,諸僧口糧幾何,耗費燈油若幹,這些都是佛門能否興盛的重中之重!比如

      貧僧大修寺廟,耗費鉅資給我佛塑造金身,世人一見頓生敬畏之心,自然越來越

      多的人心向我佛。若是茅舍兩三間,泥人一兩個,群僧每日托缽化齋,誰把你放

      在眼裏?而且還耽誤修行不是?”

      信永越說越起勁,“你看,自從我當上方丈,娑梵寺所屬的田畝增長了二百

      倍,信徒數量平均每年增長百分之五十,僧眾每年增加百分之十六,影響力躍居

      唐國諸寺之冠!僧眾年收入由人均三十七文增長到五十貫,人均寺產由三貫增長

      到七萬貫!我個人雖然辛苦了一些,但廟裏的僧眾從此告別了清燈古佛,吃了這

      頓沒那頓的日子,再不用沿街要飯,在廟裏坐著就能吃上熱乎乎的粥飯,一頓一

      個雞蛋不說,晚課還有水果。出去講經,每人一輛烏漆大車,配上真絲蒲團,旁

      邊十六個小沙彌陪同,那排場那派頭!州府的老爺都比不上!”

      程宗揚瞠目結舌看著這個胖和尚侃侃而言:“我佛門講究普渡眾生,可你過

      得清苦,世人都離你遠遠的,想渡人也渡不到啊!排場上來了,善男信女都進來

      了,我們這些大師們也都吃飽喝足了,精神足足地研討佛理,排排場場地開壇講

      經……阿彌陀佛,”信永雙掌合什,宣了聲佛號,欣慰地說道:“這佛法,也就

      弘揚開了。”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光頭,由衷地說道:“人才啊!”

      信永謙遜地說道:“哪裏哪裏,小僧只是為我佛盡一點微薄之力罷了。”

      “大和尚,你們這一趟沒出去,原來是在這裏殺人劫色啊。”

      信永連忙叫道:“小施主!真不是我幹的!天地良心,小僧平生從沒破過色

      戒啊!”

      “別逗了。”

      “真的!貧僧雖然帶著那話兒,可就是個擺設!從來都沒使過!不信我掏出

      來你瞧瞧……”

      “滾!”

      “是!是!”信永趕緊提好褲子。

      “禿驢,那你們在這兒幹嘛呢?”

      信永嘆道:“一言難盡啊。”

      “那你就分兩句說。”

       “是。”信永果然只說了兩句:“我們本來想走的,可是遇到舍利了。”

     “這東西真不錯!”信永摸了摸光頭上的樹葉,熟絡地說道:“師兄……”

      “少來這套!”

      “施主?”

      “一個子兒都不給!”

      “大哥?”

      “閉嘴!”

      信永趕緊閉上嘴。

      這和尚在雨林裏熱得頭昏腦脹,見程宗揚用樹枝編了頂帽子戴在頭上,死乞

      白賴也要一頂,這會兒打扮得跟個特種兵似的,撅著屁股趴在叢林間往外看。

      外面是一條水泥路,按道理早該被瘋長的藤蔓覆蓋,看起來卻和新的一樣。

      “你們是從這兒進來的?”

      信永閉著嘴使勁點頭。他們在太泉古陣遇到一顆傳說是上古高僧遺留下來的

      舍利,幾支佛門派系費盡力氣才取出來,誰知道還沒商量好怎麼分,就被一個頭

      陀搶走。

      這舍利對佛門弟子來說比命根子還要緊,一群和尚誰也不提出去的事,玩命

      地在太泉古陣搜尋。娑梵寺人多勢眾,竟然讓他們找到那頭陀的蹤跡,一路追到

      此地。結果昨晚一場混戰,舍利搶沒搶到不知道,反正信永和尚找不到人了。好

      不容易捱到天亮,又被人指認成兇手。信永心裏這個憋屈,都想找道家的老君拜

      拜,好轉轉運氣。

      “走!”

      信永連忙道:“大哥,那路都說是絕地,不敢踩啊!”

      “那成,你在林子裏鉆吧。”

      “大哥!等等小弟!”信永連滾帶爬地躥到路上,跟在程宗揚屁股後面。

      “賊禿!哪裏走!”

      剛踏到路上,前面便是一聲大呼,劍霄門幾名門人揮刀舞劍地追殺過來。

      信永頓時魂飛魄散,一把攥住程宗揚的衣服,帶著哭腔道:“大哥!我就說

      這是絕地吧!”

      “少自己嚇自己。我是瞧著他們在這兒,才往這邊走的。”

      信永聲淚俱下,“大哥!不能這樣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沒事!”程宗揚對沖來的劍霄門弟子打了個招

      呼,“我們不認識!各位隨便啊!”

      忽然程宗揚張大嘴巴,看著兩具機械守衛出現在那幫劍霄門弟子身後。劍霄

      門弟子愕然回首,頓時驚叫道:“守陣力士!”

      “幹掉它們!”

      “快逃吧!”

      “拼了!”

      幾人還沒商量好,兩名機械守衛已經到了面前,其中一名機械守衛手臂“咯

      嚓”翻開,伸出一根銀白色的金屬桿。一名劍霄門弟子挺劍削去,只聽“滋啦”

      一聲,桿上射出一道電弧,當場就把那名弟子打翻在地。

      眨眼工夫,四名劍霄門弟子都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腦袋上還冒出煙來。接著

      兩名機械守衛筆直過來,程宗揚剛想逃,又連忙停住腳步——機械守衛左臂“嘩

      啦”一聲翻開,露出一圈黑洞洞的槍口。

      程宗揚老老實實舉起雙手,一動也不敢動。信永心思通透,趕緊有樣學樣,

      也把手舉得高高的。

      銀白色的金屬桿帶著跳動的電火花伸來,忽然發出“嘀”的一聲。信永看著

      那名機械守衛放開程宗揚,心裏正慶幸自己跟對人了,沒想到那根金屬桿伸來,

      根本不帶停的就“滋啦”一聲,給他來了個狠的。信永和尚連叫都沒叫出來,直

      接就翻了白眼。

      等機械守衛走遠,程宗揚才松了口氣,他是看到機械守衛的槍械,知道逃也

      逃不掉,硬著頭皮準備挨一下,沒想到機械守衛竟然莫名其妙地放過了他。程宗

      揚看著金屬棒剛才探測的位置,往背包裏一摸,除了自己的隨身物品,就只有幾

      本薄薄的小冊子。

      難道徐大忽悠這東西真的有用?程宗揚正納悶間,信永吐了口煙,啞著嗓子

      道:“大哥……”

      “算你運氣好,看來前面打翻幾個,電量有點下降。”

      “大哥,你……”

      程宗揚同情地看著他,“沒帶護身符吧?”

      “啥護身符啊?”

      程宗揚拉開背包,取出一本《河圖》,“這個。”

      “大哥,多少錢買的?”

      “三十五——金銖。”

      “我出七十!大哥,給我一本吧!”

      “行啊。反正我還多了一本。”

      信永哆哆嗦嗦接過那本《河圖》,趕緊掖在懷裏,一邊取了錢袋付賬。

      程宗揚伸頭看了一眼,“大和尚,錢不少啊。”

      信永哭喪著臉道:“托福托福……”

      “我看你運氣是不錯。那就這樣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機會咱們再敘

      舊!”

      程宗揚一抱拳,轉身就走。信永摟住他的腿,死活不撒手,“大哥!千萬拉

      小弟一把!佛爺爺在上,一定會保佑你的!嗷嗷嗷嗷……”

      “你這是哭呢還是嚎呢?”程宗揚無可奈何,只好道:“找根棍兒!拄著跟

      我走。”

     蕭遙逸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手邊扔著一柄已經看不出來模樣的短刀。阿蘭

      迦坐在他身側,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

      她背後的墻壁上,有一個勉強能容一人進入洞口。整整一夜,這個沒用的小

      白臉公子哥兒都在專註地鉆著水泥墻,阿蘭迦甚至支撐不住睡了一覺,醒來時仍

      看到他在不停地鉆著,那柄短刀越磨越細,他的手掌、手臂也在堅硬的水泥上磨

      得血肉模糊。

      阿蘭迦低著頭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蕭遙逸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呢。”

      阿蘭迦不言聲地摘下面紗。蕭遙逸露出驚嘆的眼神,“好漂亮!”

      “哼。”阿蘭迦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我叫程宗……算了,我叫蕭遙逸。”

      阿蘭迦警惕地說道:“你想騙我?”

      “我是不想被人滅口……”

      阿蘭迦又羞又氣,“你還說!”

      “說什麼啊?我早就忘了。”

      阿蘭迦臉上一紅,忿忿地扭過臉,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蕭遙逸提醒道:“記得給我洗衣服啊。”

      阿蘭迦撲過去,揚起拳頭朝他身上一陣亂打。蕭遙逸抓住她的手臂,腰身一

      擰,壓在她香軟的身體上。

      阿蘭迦掙紮了幾下沒能把他推開,只好就這樣讓他壓著。反正兩個人在水泥

      墻間面對面貼了好幾個時辰,也不差這麼一會兒。過了一會兒,阿蘭迦忍不住問

      道:“你為什麼會塞外的摔跤?”

      蕭遙逸在她耳邊吹著氣道:“別忘了,我是個很有種的男人。”

      阿蘭迦面孔慢慢紅了起來,良久,她小聲道:“我是鐵勒人。”

      “真巧,我是晉國人。”

      阿蘭迦咬了咬嘴唇,“我是族長的女兒。鐵勒族的公主。”

      “更巧了。我是少陵侯的獨子,晉國的小侯爺。”

      兩人沈默下來。蕭遙逸凝視著她,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阿蘭迦努力閉緊

      嘴巴,但在他的挑逗下,很快就失去抵抗。

      正當阿蘭迦意亂情迷,渾身發軟的時候,那個據說很有種的小白臉卻突然松

      開嘴,然後放開她的身子。

      “我送你去找你的族人。”

      阿蘭迦心頭湧起一陣濃濃的憤怒和失望,最後冷冰冰道:“好。”

      蕭遙逸將她裹好的帕子慢慢解開,每解開一道,阿蘭迦心裏就更冷一分。當

      解到最後一道,蕭遙逸忽然扭過臉,鄭重其事地宣布道:“我改主意了。我要鐵

      勒族去求婚!”

      阿蘭迦一陣恍惚,接著便看到那個小白臉囂張地撲過來。

      阿蘭迦大叫道:“不要!”唇角卻禁不住綻出笑意。

      “哈!哈!哈!”蕭遙逸大笑三聲,“你騙不了我!”

      “你還沒有見過我娘……”

      “用不著!我小時候有人給我算過命,有個尿到我身上的女孩,命裏註定就

      是我老婆!即使潮水湧起吞沒月亮,太陽落下不再升起!即使要尋遍青天下每一

      寸土地,天空中每一片白雲!她也跑不了!”

      “騙人!你根本沒算過!”

      “騙你是小狗!我們星月湖一營法師,匡大嘴巴說的。我那時候才十二歲,

      全營都笑話我將來的老婆會尿床,要不是我臉皮夠厚,早就自殺了。”

      阿蘭迦軟弱地說道:“不要……”

      “不行!誰讓你尿在我身上?”

      “你再說!”

      “你倒黴了,這糗事我會對你說一輩子。”

      “不要這樣……”

      “我們晉國世家,講究的就是率性自然。壓抑人性那種事,我蕭遙逸向來深

      惡痛絕!比如你現在的行為就很不符合我的人生哲學,本夫君有必要好好教育你

      一番。”

      “你不是已經很累了嗎?”

      “誰說的?”

      “啊……”阿蘭迦痛叫著挺起身,咬住他赤裸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少女憤怒地泣聲道:“你騙我……後面還有字……”

      “你只看到後面,前面還留著空呢。明天你再添幾個字:我夫君很有種,朝

      這兒砍!我保證讓你刺得心甘情願!”

      “啊呀!好痛……”

      “呃,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有種?”

     程宗揚靠在樹後,心裏默默計著數。數到十,他猛然躍出,展臂一摟,捂住

      那人的嘴巴,匕首順勢捅入那人背心,接著擰了半圈。片刻後,程宗揚松開手,

      那名外姓人軟軟滑倒在地。

      信永奔過來,狠狠朝屍體踢了幾腳,然後一臉討好地看著他。

      “你認識他?”

      “誰敢惹大哥,誰就是我的仇人!”

      程宗揚都無語了。真不知道這賊禿哪個佛學院畢業的,一路上變著法的巴結

      自己,回回不帶重樣的。

      程宗揚抹去匕首的血跡,拔腿離開。信永提著木棍,一溜小跑跟在後面,識

      趣地緊緊閉著嘴巴。

      一上大路,陸續遇到外面來的探險者,數量最多的就是周族——在周少主的

      帶領下,周族以極高的效率迅速完成了勢力整合,洛幫、青葉教、劍霄門還有幾

      個幫會都已經加入周族,不僅有了專屬的標志,甚至還有了幫會的切口。

      倉促間能做得如此周全,連程宗揚都有些佩服,這個大弁韓小子還真是挺天

      才的。周族勢力飛速膨脹,此時的太泉古陣之中,除了當時未在場的佛門諸寺,

      其他勢力不是已經加入周族,就是成為周族的盟友。剩下的則是蒼瀾的外姓人。

      那些外姓人對太泉古陣的熟悉遠非他人可比,太泉古陣面積廣袤,人數再多

      一萬倍,撒進去也不見得有用,那些外姓人被傳送進古陣之後,迅速找到主路,

      很低調的守在路口。

      低調是外姓人的生存哲學,只有見識過他們的真面目之後,才知道這些外姓

      人的陰狠和殘忍。他們被太泉古陣的詛咒囚禁在小小的蒼瀾鎮上,為了生存,不

      得不向那些修為、能力、見識都遠不及他們的本地人低頭。囚籠般的生存狀態,

      造成了外姓人扭曲的心理,外表諂媚,內裏陰險刻毒。從他們對朱殷的戲弄可以

      看出,對於落在他們手中的外來者,這些外姓人不僅僅是仇視,而且充滿了報覆

      的快感。因此程宗揚下手也不再留有余地,每幹掉一個外姓人,對自己的威脅就

      會小一分。

      隨著生命的流逝,生死根一動,將死氣納入丹田。程宗揚心底的不安又強烈

      了一分。死氣本來是一種很純粹的能量體,但在太泉古陣頻頻出現異狀。童行海

      的死氣居然被毒素感染,已經超乎自己認知之外,而這些外姓人的死氣似乎都有

      一絲異樣的氣息,雖然非常細微,卻無法化解,程宗揚只能把它們暫時和那些蕪

      雜的氣息混在一起,找機會排出體外。

      幹掉那名外姓人之後,程宗揚立刻鉆進叢林。他對舍利沒有興趣,最關心的

      是怎麼找到路,趕到奈何橋——在陣外分散逃走時,程宗揚已經考慮到這次眾人

      可能被傳送到不同地域,約好在橋頭會合。信永只顧著帶人追那名頭陀,連現在

      身在何處都說不清,但按他的說法,兩天前他們通過奈何橋,追了一整天才到這

      片雨林,算下來離奈何橋至少有一天的路程。

      程宗揚現在才知道自己第一次進入太泉古陣的經歷有多麼幸運,直接被傳送

      到停車場,一路順風順水就走了好幾層。這一回自己已經進來一天多了,居然連

      自己在哪兒都沒摸清。

      程宗揚砍下一棵芭蕉,剖出芭蕉芯。自己一整天沒吃東西,雖然肚子還頂得

      住,飲水卻沒辦法解決。徐君房反覆告誡過,太泉古陣的東西不能吃,如果準備

      充足,最好連裏面的水都別喝,程宗揚這會兒也顧不了許多——信永他們都是直

      接喝太泉古陣的水,也沒有喝出什麼好歹來,何況自己是拿芭蕉心來解渴。

      信永拄著棍子,頂著一頭枯萎的樹葉,眼巴巴站在山坡上極目遠望,那副滄

      桑的模樣,活像剛走了十萬八千裏路的唐三藏。

      程宗揚抽出芭蕉心,正要放到嘴邊,忽然停了下來。

      芭蕉葉綠油油的陰影下,隱約露出一角灰色的痕跡。程宗揚俯身摸了摸,然

      後閃身鉆進濃密的葉叢中。

      片刻後,葉叢中傳來程宗揚充滿驚喜的大叫,“幹!售貨機!”

      熱帶雨林覆蓋下,竟然是一座類似加油站的建築——雖然裏面根本找不到油

      泵,而且規模很小,但結構布局和路邊常見的小型加油站一模一樣。讓程宗揚驚

      喜的,則是裏面居然有一台自動售貨機。

      程宗揚用匕首切開售貨機外殼,幾瓶飲料立刻滾到地上。

      一只頂著樹葉的光頭伸進來,信永驚奇地瞪大眼睛,“大哥,這是啥?”

      飲料上的文字和包裝自己一點都看不明白,日期也許是通用數字,但這些飲

      料鐵定已經過了保質期,因此程宗揚看都沒看,直接打開一只鋁罐。

      “呯”的一聲,罐口溢出一股褐色的泡沫,略帶刺激的氣息讓程宗揚精神一

      振,接著大方地遞給信永,“嘗嘗!”

      信永將信將疑地喝了一口,然後“噗”地噴了出來,一手卡著自己的喉嚨,

      喘息道:“有……有毒……”

      “土狗!可樂都沒喝過!”程宗揚瞧瞧這賊禿不像喝了過期飲料,食物中毒

      的樣子,頓時放下心來,搶過可樂,一口氣飲了半罐。

      帶著泡沫的液體滑過喉嚨,傳來一陣久違的刺激感,那一剎那,程宗揚幾乎

      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

      耳邊傳來信永顫抖的聲音,“大哥……”

      程宗揚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這種詭異

      的狀況都快把信永嚇哭了。

      程宗揚喝下最後一口飲料,搖了搖罐子,然後將拉環放進罐裏,珍惜地擺到

      一邊。

      程宗揚將自動售貨機中的物品一掃而空,除了飲料,還有一些餅幹、糖果和

      巧克力,把背包裝得鼓鼓囊囊。

      信永“卡卡嚓嚓”吃著餅幹,一邊含含糊糊道:“好吃!好吃!大哥,再給

      我一塊吧!”

     程宗揚拿出一包牛肉幹,“牛肉的,吃嗎?”

      信永趕緊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然後眼巴巴擡起頭,試探

      道:“那我就……嘗一點?”

      “大和尚,你是葷素不忌啊?”

      “出家人,不講究。”信永誠懇地說道:“施主給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挑

      三撿四不合我們佛門宗旨啊。”

      信永一邊嚼著牛肉幹,一邊含含糊糊道:“好吃!好吃!大哥,再給我一塊

      行不?”

      程宗揚隨手給了他一塊巧克力。信永嚼了兩口,突然臉漲得通紅,身體像喝

      醉一樣搖晃起來,最後往地上一躺,“呼呼”地喘著氣。

      “不至於吧?”看信永的模樣活像個酒肉和尚,沒想到一塊酒心巧克力人就

      醉了。程宗揚扯了扯信永的耳朵,見他真是醉了才只好松手。

      這座類似加油站的建築只有兩件不明用途的設備,一個自動售貨機,外面整

      個被茂密的植被覆蓋,如果不是碰巧砍倒旁邊的芭蕉,自己也不會發現。

      既然這裏會有人類的痕跡,周圍說不定也有類似的建築,即使找不到寶藏,

      再找到一個自動售貨機,自己這一趟也值了。

      程宗揚不再耽誤,用匕首在旁邊一棵樹上做好標記,然後扛起背包,往密林

      深處走去。信永早醉得人事不知,這回倒沒沖上來抱大腿。

     濃密如毯子般的植被在陽光下閃爍著鮮亮的綠色,映得人眼暈,程宗揚在林

      中繞著圈子,尋找可能存在的人類痕跡。大概走了兩三裏路,一片紛亂的枝葉吸

      引了他的目光。草叢很明顯被重物壓過,幾根斷裂的樹藤垂在一旁,斷口十分整

      齊,顯然是被刀劍一類的銳器斬斷。程宗揚放緩腳步,不出聲地沿著痕跡追去。

      一棵朽壞的古木倒在地上,樹皮已經腐爛,發白的樹幹仿佛巨獸的骨骼,被

      雨水沖刷得幹幹凈凈。一個少女雙臂伏在樹幹上,露出一張嬌美的面孔,她戴著

      一頂毛茸茸的小冠,雙眉彎彎的,兩只水靈靈的眼睛又圓又大,臉蛋白裏通紅,

      鮮嫩得吹彈可破。

      程宗揚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呆在當場,接著心底一股熱流直沖上來。自從聽說

      小香瓜也來到太泉古陣,他就一直在期待,沒想到會在此地遇上,一時間不知道

      是真是幻。

      樂明珠興致勃勃地用兩根食指按住眼角,小指放到嘴巴裏,勾住唇角,然後

      吐出舌頭,像小狗一樣一陣亂搖。過了會兒,她閉上一只眼,另一只明媚的大眼

      睛瞪得大大的,嘟起小嘴,一手按著嬌俏的鼻尖,發出“噗噗”的聲音。然後她

      一手捏著的粉嫩的臉頰,努力歪著小嘴,吐著舌頭……

      在她面前的樹幹上坐著一個粉嫩可愛的小人兒,精致的面孔和樂明珠一模一

      樣,高度卻只有半尺,這會兒正模仿她的樣子努力做著鬼臉。

      程宗揚看得哭笑不得,老天爺真是厚待這丫頭,一張嬌靨生得如花似玉,洋

      溢著青春無敵的氣息,做鬼臉都顯得那麼千嬌百媚。

      樂明珠趴在樹幹上,朝著小人兒起勁地做著鬼臉,玩得不亦樂乎。忽然聽到

      動靜,她趕緊拿起那個小人兒,揉了揉它的鼻尖,飛快地藏到自己口袋裏,然後

      扭頭堆起燦爛的笑容,“大師姊!”

      潘金蓮像個不高興的大姊姊一樣皺起眉,“又在玩了?”

      “沒有啊……”樂明珠心虛地低下頭,悄悄吐了吐舌頭。

      “太泉古陣的妖物你也拿來玩?趕緊把它放掉。”

      樂明珠嘟著嘴道:“小珠兒才不是妖怪呢。”接著她擡起臉,得意地說道:

      “大師姊,剛才有幾個光頭來,都被我打跑了呢。”

      潘金蓮皺起眉頭,“和尚嗎?娑梵寺的?”

      “他們沒有說。問我有沒有見到一個頭陀,我說沒有。然後他們看見珠兒,

      想打死它,我不讓他們打,他們還不高興。那些光頭好可惡!”

      潘金蓮擰眉想了片刻,然後道:“我們走吧。”

      樂明珠趕緊跳起來,“好啊。”

      “把珠兒留下。”

      樂明珠抱著她的手臂央求道:“不要嘛……小板凳,小木頭她們還沒見過這

      麼好玩的東西呢。”

      “你還想帶回去?也好,”潘金蓮眼角彎彎的,露出一個笑容,慢悠悠道:

      “大師伯肯定很喜歡你的小珠兒。”

      樂明珠頓時哭喪起小臉,大師伯醉心醫術,對解剖學別有所長,不管什麼奇

      珍異獸,只要落到她手中,必得剖開檢查一番才心滿意足,運氣好的話,還會被

      她制成標本,列入光明觀堂的珍藏之中。

      樂明珠把那只還未成年的變形龍拿出來,戀戀不舍地說道:“小珠兒,快快

      跑啊,千萬不要被大師伯捉到了。”

      那個小小的樂明珠變成蜥蜴的模樣,搖頭擺尾地鉆進林間,消失不見。

      潘金蓮安慰道:“別傷心了。太泉古陣的活物原本也帶不出去,這片林子有

      些難得的草藥,不妨采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把你的名字列入藥典呢。”

      樂明珠傷心片刻也就高興起來,“師姊,你真的采到赤陽聖果了?”

      潘金蓮輕嘆道:“哪裏是采的?是從別人手裏奪過來的。若不是那對姊妹起

      了歹心,我原可以救她們出來……”

      說話間,她柳眉忽然一挑,長劍倏然跳出,露出秋水般的劍身。

      “叮”的一聲,一枚暗器打在劍上,接著幾名大漢從樹上躍下,亮出長刀,

      如狼似虎地猛撲過來。

      潘金蓮與樂明珠各自出劍,背靠背立在一處,嬌叱聲中,已經與刺客交起手

      來。那幫刺客身手雖然不差,想伏襲鶴羽劍姬還差了點。潘金蓮也沒有急切地搶

      攻,耐心地與他們周旋,想摸清他們的底細。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接著有人正氣凜然地喝道:“哪裏來的賊子!快快

      放開兩位姑娘!”

      接著一條身影猛沖過來,半空中便喝道:“看我的大天龍大霸王之槍……”

      “周族少主!”那群刺客驚叫起來,然後像遇到獅子的野狗一樣,夾著尾巴

      就逃,甚至不敢與周飛略一交手。那副狼狽之態,把周飛的身形映襯得愈發高大

      偉岸。

    第七章

      想在熱帶雨林的環境中追人,難比登天,周族眾人大呼小叫地追了一會兒,

      把那些賊人趕得遠遠的,便算是大功告成。

      周飛揖手道:“可是光明觀堂的鶴羽劍姬?”

      潘金蓮客氣地還禮,“周少主。”

      周飛忍著得意介紹道:“這位是劍霄門的黎門主。”

      黎錦香微微點頭。

      雙方攀談幾句,潘金蓮戴著面紗,掩住了她的傾城艷色。旁邊的樂明珠豐神

      如玉,引得眾人頻頻註目,目光裏滿是驚嘆。

      有黎錦香在旁,周飛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地和潘金蓮談論天下大勢。潘金蓮

      神情淡淡的,周飛滿口言辭滔滔不絕,她只偶爾吐幾個字,但都恰到好處,讓周

      飛不至於覺得被自己冷落。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恰到好處”純屬多余,周飛這樣完全以自我為

      中心的天才,有沒有人捧場對他而言根本就是浮雲。

      周飛顯然沒有意識到潘金蓮的敷衍——像自己這樣流星雨一般璀璨到驚天動

      地的天縱之才,光明觀堂的鶴羽劍姬對自己青眼有加,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嗎?雖然危難之間自己拔刀相助,給她們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但這等小事自己

      實在不需要太過放在心上。

      “打跑這些賊人,對周某而言只是興手之勞,”周飛豪邁地說道:“潘姑娘

      不必多謝。”

      潘金蓮淡淡道:“奴家原想尋出他們底細。幸得周少主相助,如此只好多謝

      了。”

      黎錦香眉頭微微動了動,潘金蓮擡起眼,兩人目光相接,黎錦香唇角露出一

      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周某說過不用客氣!”周飛神采飛揚地說道:“我周族如今已有十幾個幫

      會加盟,是太泉古陣最為龐大的大勢力!今日相逢便是有緣,如今我周族高手傾

      巢而出,兩位姑娘和我們一起,我周族會給兩位提供安全!”

      潘金蓮半晌才道:“周少主的好意心領了。只是……”

      “這位是?”周飛像是剛剛看到樂明珠,不經意地轉過目光,“卡”的定格

      在她胸前。

      潘金蓮只好道:“敝師妹,樂明珠。”

      周飛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自矜地一笑,“我就是周飛。”

      樂明珠目光一直在草葉間逡巡,尋找她的小珠兒,生怕它被人踩到,聞言連

      忙擡起頭,倉促道:“你好。”

      “打跑這些賊人,對周某而言只是興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哦,那好吧。”樂明珠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自己也能把他們打跑。”

      場面一片冷清,周族眾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黎錦香轉過臉,只作沒有聽

      見。大主竈昔名博捋著胡須道:“童言無忌。”

      周少主寬容地笑了笑,沒把這少女的話放在心上。

      潘金蓮鎮定地說道:“今日之事幸得周少主相助,我們姊妹還有些事,先請

      告辭。”說著施了一禮,拉起樂明珠離開。

      “師姊,”樂明珠小聲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你說的很好。”

      “他們為什麼不高興呢?”

      “也許他們覺得在幫我們吧。”

      “什麼啊?”樂明珠不高興地說:“如果不是他們亂插手,哪裏會讓那些人

      跑掉。”

      “那些人你見過嗎?”

      樂明珠想了一下,“他們雖然包著頭,但不是那些和尚。”

      潘金蓮提醒道:“剛才那些人刀法很雜,明顯不是同一個門派。若是幫會,

      尋常幫會大抵是以一個地域為主,流派相近,再則相處日久,刀法多半有近似之

      處。這些人刀法相差甚大,很可能是臨時湊在一起。”

      “哦。”

      潘金蓮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那位周少主沒有吹噓,如今太泉古陣內最大

      的勢力是他們周族,哪裏還能找出這些不同來歷的使刀好手?”

      樂明珠終於明白過來,“師姊,你說那些人是和他們一起的?”

      潘金蓮點了點頭。

      “太可惡了!我去找他們!”

      “用不著。”潘金蓮道:“看他們出手,未必有十分惡意,多半是藉機施恩

      罷了。”

      樂明珠恍然道:“哦。”

      潘金蓮無奈道:“你就舍不得動動腦子嗎?”

      樂明珠抱住她的手臂,“人家跟著師姊嘛。動腦筋好累呢。”

      忽然兩人同時停下腳步,潘金蓮一瞬間皺起眉頭,樂明珠卻難以置信地瞪大

      眼睛。

      一條人影靈巧地從樹上翻下來,程宗揚的牛仔服綁在腰間,裸露的上身被太

      陽曬得發紅,身後背著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包,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招手

      道:“你們好啊。”

      “大笨瓜!”

      樂明珠驚喜地大叫一聲,想要跑過去,卻被師姊拽住辮子。

      “不許去!”

       “師姊,他救過我的!”

      “他不是什麼好人,小心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程宗揚不樂意了,“潘姊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沒得罪過你吧?”

      潘金蓮冷冷道:“我們光明觀堂以醫術濟世,公子自重。”

      “我哪點兒不自重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和樂姑娘你情我願,也不關你的

      事吧?”

      “我是她大師姊,當然要管。”

      “狗拿耗子啊你!”程宗揚臉一板,對樂明珠道:“樂姑娘,我一個朋友中

      了毒,請姑娘幫忙診治。”

      樂明珠失聲道:“哎呀!小紫!”

      程宗揚趕緊道:“不是她!那丫頭好著呢!是我一個姓武的朋友,唉,太慘

      了……”

      潘金蓮眉頭一動,樂明珠已經應允道:“好啊好啊!我幫你看看。”

      潘金蓮氣道:“你哪裏學過解毒?”她望著程宗揚,忍著氣道:“他中的什

      麼毒?”

      “不知道。反正是上吐下泄的。前天最慘,昨天還好一點,只在馬桶上蹲了

      十二個時辰,大概是食物中毒吧。”

      潘金蓮對他的話十二分不信,但萬一真是武二中了毒……

      樂明珠央道:“師姊……”

      潘金蓮沒有作聲。樂明珠立刻像小鳥一樣朝程宗揚飛過去,“大笨瓜,你曬

      得好黑哦。”

      如果沒有潘金蓮礙眼,自己早把小香瓜抱起來親個十萬八千次,可惜這會兒

      在潘姊兒犀利的目光,自己再心頭火熱,也只能裝得正人君子一樣。程宗揚拉開

      背包,“吃過這個嗎?”

      “什麼東西?”

      “巧克力。”

      樂明珠看著他撕開花花綠綠的包裝,露出一塊黑乎乎的物體。聞到香氣,她

      就忍不住口水汪汪,接過來就往嘴巴裏放。

      忽然一枚銀針飛來,射在巧克力上,險些紮住她的小嘴。樂明珠趕緊把巧克

      力遞過去,乖巧地說道:“師姊,你嘗嘗。”

      潘金蓮見銀針沒有變色,略微放心了一些,但這種不知來歷,又是那個登徒

      子拿出來的詭異食物,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入口。

      樂明珠吐了吐舌頭,小心嘗了一口,“好古怪……好甜呢……很好吃!”

     這次程宗揚沒敢亂拿酒心的巧克力給她吃,兩人一邊走一邊翻著背包,樂明

      珠目光閃閃聽著程宗揚的介紹,“這是椰子糖,有椰子的味道……這是棉花糖,

      軟軟的很好吃……果凍……薄荷糖……這個只能嚼不能咽,是口香糖……”

      樂明珠開心地挑選著,不時發出驚喜的低叫。

      潘金蓮淡淡道:“武二也來了?”

      “來了。那天他也在,可惜你們沒遇到。”

      程宗揚說的是當日她惱怒虞氏姊妹歹毒,順手拿走赤陽聖果那次。潘金蓮不

      願多提,問道:“這會兒在哪兒?”

      天知道武二那廝在哪兒,但程宗揚早想好答案,“奈何橋。”

      潘金蓮臉色稍霽,“不是太遠。”

      程宗揚倒是一怔,他連自己這會兒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沒想到居然離奈何

      橋不遠。

      周族眾人吃了個釘子,一時也不好意思追來。三人邊走邊談,很快來到那處

      做過標記的地方。

      程宗揚看周圍的痕跡,似乎沒有人來過,隨即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

      有個朋友也中了毒,在這裏藏身。”

      樂明珠含著糖果道:“你好多朋友中毒啊?”

      “是娑梵寺的信永方丈。樂姑娘,幫我看看吧。”

      “好啊。”

      樂明珠半點都沒疑心,彎腰就想進去,卻被潘金蓮一把揪住耳朵。

      潘金蓮謹慎地拂開枝葉,只見一個和尚滿臉通紅地躺在地上,呼呼喘著氣,

      肥頭大耳的模樣果然是娑梵寺的方丈。娑梵寺是佛門大寺,信永大師身為方丈,

      潘金蓮也慎重起來,先彈出一枚銀針射入信永穴道,減緩毒物的運行,然後仔細

      探了探他的脈搏,隨即挑起眉頭。

      信永的癥狀極似醉酒,可莫說他是娑梵寺方丈,戒除葷酒,便是飲酒,太泉

      古陣又哪裏來的烈酒?

      程宗揚撥開枝葉,帶著一絲沈痛道:“我們途中遇到一只怪獸,方丈為保護

      在下,大展神功,力鬥怪獸,誰知中了怪獸噴出的毒氣,昏迷不醒。若論脈象,

      倒也平和,可方丈大師一身神功,卻被化去十之七八。求仙子大發慈悲,無論如

      何也要救方丈一救。”

      潘金蓮眉頭擰得更緊,半晌才點了點頭。

      “如此在下就不打擾仙子,我和樂姑娘在外面為仙子護法。”

      程宗揚小心放開枝葉,然後給樂明珠使了個眼色,悄悄指了指遠處。

      程宗揚抱起樂明珠接連轉了幾個圈子,一邊放聲大笑。

      樂明珠伏在他胸口道:“大笨瓜,快放我下來……哎呀,你跑這麼遠,一會

      兒師姊找不到我們了。”

      “找不到最好!”

      “不行,”樂明珠道:“師傅說過,讓我乖乖跟著師姊的。”

      “你連南荒都自己去過,你師傅還怕你丟了?沒事的,我們和你師姊先分開

      走,在奈何橋會合就行。反正你師姊也要到奈何橋去救武二。”

      樂明珠想了一會兒,“好啊,原來你是故意的。”

      “你才知道啊!”

      程宗揚摟著樂明珠的纖腰,低下頭,與她鼻尖頂著鼻尖,四目交投。樂明珠

      稍微擔心了一下,這會兒也忘在腦後,眼中滿滿都是笑意,“大笨瓜,你怎麼會

      來這裏?小紫呢?”

      “我們來找點東西。小紫也在這裏,只不過這會兒失散了。”

      樂明珠道:“我們去找她好不好?”

      “好啊。不過我們要先辦點事……”說著程宗揚笑瞇瞇捏住她圓翹的美臀。

      “哎呀,你壞死了,又想做那種事……”

      “小香瓜願不願意?”

      樂明珠嘟起嘴,“你才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呢。好啦,反正都是你的啦。”

     程宗揚伸手去解她的衣帶,樂明珠連忙道:“不行!不行!這裏是野外哎,

      萬一被人看到羞死了……還有好多蚊蟲……”

      “蚊蟲?我怎麼沒發現呢?”程宗揚拉起樂明珠,“跟我來,有個地方不會

      讓人看見。”

      程宗揚鉆到芭蕉樹下,揮起匕首,砍下一片蕉葉。

      樂明珠驚嘆道:“好大的葉子。”那片蕉葉足有小船那麼大,用來當席子,

      並肩躺三個人也綽綽有余。

      “還有更大的呢。”

      程宗揚拉著樂明珠穿過芭蕉樹,片刻後,兩人來到一株巨大的植物下面。那

      植物不過丈許多高,葉片卻大得驚人,一片葉子就像一座綠色帳篷,站在葉下,

      四面都被葉片覆蓋。

      “哇,這麼大……咦,這裏是不是和南荒一樣,東西都長得特別大?”

      “是不是和南荒那樣不好說,不過這種草本來就有這麼大,但六朝沒有這種

      草,很少有人見過。”

      程宗揚把蕉葉拖到葉下,然後砍了幾段樹枝,將葉片邊緣釘在地上,免得被

      風吹開。

      忙碌完,程宗揚回過頭,只見樂明珠雙手抱著膝蓋,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蕉

      葉上,小臉紅紅的看著他的身影。

      程宗揚心頭一陣悸動,把背包丟在地上,展臂將樂明珠摟在懷裏,低頭吻住

      她的小嘴。

      兩人唇舌相連,充滿激情地糾纏在一起。樂明珠衣衫一件件滑落,裸露的肌

      膚宛如明玉,散發出幽蘭般的體香。

      陽光透過葉片,帶來沁人的涼意。葉下隱秘的空間浸在一片明凈的綠色內,

      仿佛一團透明的果凍。樂明珠身無寸縷,白嫩的胴體躺在翠玉般的蕉葉上,晶瑩

      而又潤澤的肌膚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美妙的曲線宛如羊脂白玉雕成。

      程宗揚托住她圓碩的雙乳,感受著它們沈甸甸的份量,“小香瓜快要變成大

      香瓜了呢。”

      樂明珠伏在他肩頭,“人家才不要變大……哎呀,好痛……”

      手掌覆住乳尖,能感覺到少女乳暈下方有一個栗子大小的硬核,程宗揚一邊

      輕輕揉著,一邊眉開眼笑,“小香瓜還在發育呢。”

      樂明珠顰起眉頭,苦惱地說道:“人家不想再大了。”

      “有辦法啊,只要……”

      程宗揚指尖輕輕一觸,小香瓜立刻並起雙腿,小手緊緊捂著下體,緊張地說

      道:“不行!不行!”

      “那這裏呢?”

      “哎呀……”樂明珠緊繃的身子頓時軟了下來,白膩的臀肉在他手上一陣顫

      抖。

      少女白軟的身子伏在蕉葉上,渾圓的雪臀高高翹起。小香瓜一手撐著身體,

      一手掩住秘處,白嫩的肌膚慢慢浮現出一層紅色。她身體雖然輕盈,但該有肉的

      地方一點都不少,一只白生生的圓臀豐盈肥翹,比起成熟的婦人也不遑多讓,可

      臀肉又粉又嫩,甚至還帶著嬰兒般的奶香,迷人卻不帶半點淫靡的意味。

      程宗揚雙手抱住她豐翹的圓臀朝兩邊分開,如雪的臀肉間綻露出一點嬌嫩的

      紅色,“小香瓜,老公要進來了!”

      樂明珠小手一熱,那根硬梆梆的大肉棒卻是頂在自己指縫間,試圖擠進她小

      手掩緊的秘處。

      樂明珠連忙道:“大笨瓜!不是這裏啦!”

      “沒錯啊,難道不是這裏嗎?”

      “不是不是!”

      “我怎麼找不到地方了?不如你來幫它找找吧。”

      樂明珠握住他的陽具,掌心傳來的火熱使她心頭一陣亂撞,她紅著臉小聲說

      道:“大笨瓜,不要亂插啊……”

      樂明珠白嫩的小手扶著陽具,在雪滑的臀肉間移動,送到她嬌嫩的肛洞上。

      程宗揚腰身微微一挺,肉棒從她小手中滑出,龜頭硬梆梆擠進嫩肛。小巧的肛洞

      柔軟無比,被龜頭一擠便即張開,肛內的括約肌仿佛一道充滿彈性的肉箍,緊緊

      套在龜頭上。

      程宗揚來回挺動幾下,然後用力貫入。那道肉箍被龜頭擠得一翻,然後貼著

      肉棒一直套到陽具根部。陽具被肛肉緊密包裹著,充滿銷魂的軟膩感。程宗揚等

      了片刻,讓小香瓜適應了自己的粗硬,然後用力挺動起來。

      樂明珠伏著身子,兩只雪球般的美乳懸在翠綠的蕉葉上,沈甸甸來回跳動。

      插在肛中的肉棒在臀間來回抽送,屁眼兒傳來熱辣辣的磨擦感,軟膩得仿佛要融

      化一樣。

      樂明珠嬌喘道:“大笨瓜,慢一些……”

      “叫老公!”

     “老公……慢一點,人家的屁眼兒都要爆炸了……呀呀……”

      程宗揚屏住呼吸,一口氣連幹了幾十記。有些男人喜歡用時間炫耀自己的性

      能力,但在程宗揚看來,時間長短並不重要,真正要緊的是強度,關鍵時刻要能

      頂得住,而不是拖延時間打消耗戰。只要能掌握對方的感受,在女性生理和心理

      都達到高峰的時刻,幾分鐘高強度的抽送,比幾個小時的活塞運動都更有效。女

      性會對那幾分鐘的感受刻骨銘心,而不是幾個小時漫無目的的抽送。

      小香瓜香軟的身子越來越熱,柔嫩的屁眼兒不住收緊,像一張軟膩的小嘴吸

      吮著肉棒,最後身體猛然一顫,臀肉夾住肉棒,屁眼兒劇烈地抽動起來。

      “啊……啊……”

      少女低叫著,雪白的屁股在肉棒的插弄下不住戰栗。又一波高潮來臨,程宗

      揚低喝道:“夾緊!”

      樂明珠顫聲道:“不行,人家沒力氣了……”

      “聽話,不然老公打屁股了!”說著程宗揚一挺身,陽具深深沒入腸道,在

      少女發燙的屁眼兒內跳動著噴射起來。

      樂明珠吃力地收緊肛洞,陽具“啵”的一聲拔出,柔嫩的屁眼兒隨即合攏。

      透過葉片的陽光漸漸暗淡下來,程宗揚躺在蕉葉上,樂明珠像只可愛的貓咪

      般伏在他胸口,光潔的胴體浸在綠色的光影下,仿佛晶瑩的明玉。

      程宗揚一手伸進她臀間,指尖揉弄著她小巧的嫩肛,“好厲害,一滴都沒有

      流出來。”

      小香瓜嘟著嘴道:“壞死了,人家還在辟谷呢,你就在人家屁眼兒裏射了好

      多,把人家身體裏弄得都是你的味道。”

      “原來在辟谷,難怪這麼幹凈。”程宗揚摟住樂明珠道:“小香瓜真乖,老

      公射完,乖乖夾緊屁眼兒,把老公射的東西都留在身體裏面。”

      樂明珠嘟著嘴道:“人家才不是怕你,是想讓你高興……”

      程宗揚心頭一陣激蕩,他沒有開口,只緊緊摟住她香滑的玉體,半晌才道:

      “等手邊的事忙完,我就去明州。”

      “咦?你要去明州?離我們那裏好近呢。”

      程宗揚刮了刮她的鼻尖,“我就是去光明觀堂,找你師傅。”

      “為什麼?你又不認得她。”

      “小笨蛋!我是找你師傅要人——要你!明白了嗎?”

      樂明珠驚喜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樂明珠心花怒放,接著又傷心起來,“不行……人家舍不得師傅,還有小板

      凳、小木頭她們……老公,你能不能把她們都要走?”

      程宗揚嗆了一口,“……很難吧?”

      “好吧好吧……”樂明珠撒嬌地在他胸口磨蹭著。

      程宗揚壞笑:“我如果把她們都要來……難道你不難過嗎?”

      樂明珠愕然道:“為什麼難過?”

      這丫頭還真是不舍得動腦筋,程宗揚索性道:“如果我和她們做剛才和你做

      的事,你不會傷心嗎?”

      “哦,”樂明珠大度地說:“人家才沒那麼小氣呢。”

      “真的嗎?”

      樂明珠想了一會兒,忽然興奮地說道:“剛才的感覺好舒服,小板凳和小木

      頭還沒試過呢,老公,你哪天讓她們也舒服一下好不好?”

      程宗揚徹底被這丫頭給打敗了,“你還真大方啊……”

      樂明珠握起小拳頭,“大師伯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程宗揚玩笑道:“那你大師姊呢?”

      小香瓜卻當了真,高興地說道:“好啊好啊!一會兒見到大師姊,我去對她

      說——”“千萬別!”程宗揚趕緊阻止她。開什麼玩笑?潘姊兒如果知道,捅自

      己十劍八劍都不解恨。

      “小氣鬼!”

      “幹!不是我小氣好不好?”程宗揚納悶地說道:“你師傅難道就沒教過你

      貞潔什麼的?”

      “有啊。但你又不碰前面啊,師傅又沒說過屁眼兒也不可以。”

      你師傅還真教不了這麼細……程宗揚終於理解了,原來小香瓜以為只有性交

      才是絕對禁忌。其他部位師傅沒教過,於是在她看來,肛交什麼的,只是一件很

      害羞但很好玩的事。又好玩又不犯禁忌,讓師姊跟自己做一次,大家都開心……

      當然這只是小香瓜自己以為的,據程宗揚所知,潘姊兒肯定不會開心。程宗

      揚生怕小香瓜越想越合適,一會兒就去鼓動潘姊兒跟自己來個後庭花開,趕緊岔

      開話題,“小香瓜,你師姊為什麼整天都冷著臉?”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師姊很喜歡笑的,後來下山,再回來就板著臉了。”

      程宗揚立刻轉起了念頭,潘姊兒該不會是下山時遭遇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連性子都變了吧?

      “小香瓜,我們不提那個又舒服又好玩的事了,你有沒有辦法讓你師姊笑一

      個呢?”

      “哦……”樂明珠想了幾秒鐘,然後閉上眼睛,呢噥道:“好累呢,人家才

      不想動腦筋……”

      “……你幹脆睡一會兒吧。”

     遇到樂明珠,程宗揚才知道信永那禿驢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癡,他們追著那頭

      陀從奈何橋追過來用了一整天,其實一直在兜圈子,這片雨林離橋頭並不遠。天

      一亮,程宗揚找到那條水泥路,兩人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走出雨林,看到遠處

      的奈何橋。

      橋上籠罩著一層薄霧,隱約能看到幾具守橋力士盡職盡責地在橋上巡視。忽

      然橋上傳來一陣清脆的槍聲,不知道哪個倒黴鬼又被機械警察判定違章,給嚴格

      執法了。

      這會兒橋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樣子都是被困在此地,無法過橋。一般來

      太泉古陣尋寶的,九成都被阻隔在奈何橋頭,真正能進入太泉古陣深處的少之又

      少。這回沒有汽車代路,程宗揚也在橋頭犯了難,光憑兩條腿,自己可沒有信心

      能跑進百米六秒大關,而且還一口氣跑上三公裏。

      樂明珠也一樣,她全靠著師姊幫忙才能越過奈何橋。好在眾人約好在橋頭見

      面,程宗揚也不著急,找個涼快的地方和小香瓜卿卿我我聊著天,分享自己從售

      貨機裏找到的各種零食。

      忽然橋頭一陣騷動,人群分開,接著周飛氣宇軒昂地走過來,後面簇擁著周

      族一眾人馬。上次周飛就是在橋頭出的車禍,也不知道他怎麼死裏逃生,這次程

      宗揚倒想看看這個五十級的大高手怎麼過橋。

      周飛在橋頭傲然一笑,然後伸出手,後面一個女子緩步上前,將柔荑放在他

      掌中。那女子戴著面紗,但一襲宮裝,分明是劍霄門的黎錦香。

      “今日!”周飛豪情萬丈地說道:“我周飛要在諸位見證之下,踏過這奈何

      橋!不僅如此!所有追隨我的人,都能踏過奈何橋!”

      在眾人震驚而又艷羨的目光下,周飛與黎錦香攜手踏上橋面。

      “逆行!”程宗揚心道:“這家夥找死啊。”

      幾名守橋力士如風般馳來,遠遠就響起警告。周飛不慌不忙,神情一派從容

      鎮定。

      守橋力士疾馳而至,正當眾人以為要爆發沖突時,周飛擡手道:“我乃周族

      少主周飛!”接著一聲厲喝,“讓開!”

      警報聲戛然而止,那些守橋力士調轉方向,居然真的讓開道路。

      短暫的沈寂之後,橋頭的喝彩聲響成一片,聲音最大的當然是周族眾人,競

      相交口稱讚周族少主的霸氣,連守橋力士都為之折服。

      程宗揚目瞪口呆,表情一片呆滯,周飛這一手給他帶來的沖擊,遠比其他圍

      觀者強烈。旁人只以為周飛王霸之氣四溢,連守橋力士也無法阻止,但在程宗揚

      眼中,周飛腳下一樣東西遠比任何事物都來得震撼。

      不知道周飛用了什麼手段,在他擡手的一剎那,腳邊出現了一條手掌寬的白

      線。那白線筆直伸出,在深黑的橋面上白得耀眼,別人也許覺得神秘,程宗揚卻

      知道這是一條行人線。

      橋面程宗揚早已看過,那條白線原本並不存在,而是在周飛擡手的一瞬間出

      現。這也許是某種法術,但怎樣弄出這條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周飛怎麼知道一

      條白線就能騙過那些守橋力士的認知?他知道這條線的涵義嗎?如果知道,難道

      他也是能看懂交通標志的穿越者?

      流星般崛起的天才……自建周族,吸引追隨者……不敗神話……囂張的王霸

      之氣……還真像是段強說過的那種穿越主角啊。

      程宗揚忽然湧起一股沖動,想拉住周飛問個明白。

      人群蜂擁擠上橋面,程宗揚拉起樂明珠,“我們走!”一邊竭力向前擠去。

      忽然一只雪白的玉手按住肩頭,勁力含怒一吐。程宗揚半邊身體仿佛被巨物

      壓住,頓時呼吸不暢,接著小香瓜一聲驚呼,“大師姊……”

    第八章

      程宗揚沈肩側身,卸去力道,踉蹌退了幾步。潘金蓮面沈如水,右手一把扯

      住樂明珠,左手一甩,將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丟在地上。

      信永狼狽地爬起來,陪著笑臉道:“果然是鶴羽劍姬!好功夫!好功夫!”

      一邊猛拍馬屁,一邊趕緊躲到程宗揚身後。

      程宗揚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把戲被戳穿了,他打了個哈哈,“信永方丈的傷勢

      已經痊愈了?”

      “托福!托福!”信永道:“潘仙子妙手回春,貧僧修為已經恢覆了兩成有

      余。”

      程宗揚怕他吹破牛皮,連忙道:“潘仙子,武二……”

      潘金蓮鳳目生寒,咬牙道:“無恥敗類!”

      樂明珠怯生生道:“師姊……”

      潘金蓮厲聲道:“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這個小笨瓜從橋上扔下去!”說

      罷拉起樂明珠,飛身掠起。

      樂明珠一臉委屈地扁著嘴,不住回頭張望。程宗揚倒是想追,可看潘姊兒一

      掠數丈的輕身功夫,馬上就死了這條心。

      “大哥,”信永伸出頭來,誠懇地說道:“我啥都沒說!”

      眼看自己白嫩可愛的小香瓜,剛啃了一口就飛掉了。程宗揚心裏這別扭,都

      想給這禿驢一記耳光解恨。

      半晌,程宗揚嘆了口氣,拍了拍信永的肩膀,“謝了。”

      “大哥,你去哪兒?”

      “過橋。”

      程宗揚剛一舉步又停下來,從包裏抓了把零食,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信永,然

      後擺了擺手,轉身踏上奈何橋。

     周飛一聲斷喝震退守橋力士的壯舉,毫不意外地引起轟動,無數人視為畏途

      的奈何橋從此變成通途,讓所有來到太泉古陣的尋寶者都驚呼連連。

      程宗揚穿過奈何橋時,另一端已經聚滿了人,原本沒有加入周族的,這會兒

      都覺得跟著周少主能大撈一筆,放下架子與周族結盟。已經加入周族的,如今更

      是趾高氣昂,深覺自己跟對了人,大發橫財指日可待。

      程宗揚本來想找周飛問個明白,剛擠到跟前,還沒開口便調頭就走。人群間

      幾個默不作聲的漢子,赫然是蒼瀾的外姓人。

      橋上同樣有外姓人蹤影,有幾個蹲在橋頭仔細觀察那道白線。那白線在陽光

      逐漸變淡,看來要不了多久便會消失。程宗揚暗暗後悔,自己一時沖動,趕來想

      弄清周飛的底細,結果忽視了一路追來的外姓人。

      這會兒想回去是不行了,橋上橋下都有外姓人,待在這裏,遲早要被他們發

      現,程宗揚索性趁著人多,往前走去。

      層層疊疊的立交橋在頭頂交錯縱橫,高不見頂。程宗揚這次沒有再踏上迷魂

      橋,而是隨著人群從橋下趕往第十層入口。

      如果周飛真是穿越者……想到這個可能性,程宗揚心頭就禁不住一陣忐忑。

      自己來到六朝已經一年多了,對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陌生。可是對六朝每多一分了

      解,心底就多一分困惑。這個倒影般扭曲的世界似乎陷藏著太多秘密,可自己看

      不清,摸不著。自己的困惑無人能夠解答,連交流也成為奢望。

      程宗揚能感覺到,隨著在六朝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也越來越像一個六

      朝人,而自己曾經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有時自己都有種錯覺,仿佛從前的經歷

      僅僅是一個夢境,紫玫、段強、飛機……那些全部都是幻覺,根本就沒有真實發

      生過。

      程宗揚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渴望與人交流,自己有太多的困惑需要傾訴,太

      多的疑問需要印證。但這些需要一個與自己有著相同背景的穿越者。

      程宗揚腦中亂紛紛,說不清是喜是憂。人群漸漸稀疏,等他驚覺過來,身邊

      只剩下寥寥數人。前面一個慢吞吞走著,旁邊兩個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的步子。

      程宗揚猛然停步,三人同時生出感應,齊齊停住步子。接著程宗揚縱身向側

      前方掠出,三人急忙追來,卻晚了一步,眼看著程宗揚掠入林中。

      程宗揚一手扣著匕首,獵豹般在林中飛馳。這裏像是一片廢棄的綠化帶,草

      木茂盛,根本看不到隧道入口的位置。剛才自己只顧想著心事,頭也沒擡地跟著

      前邊人走,那三名外姓人也狡猾,故意把自己引到僻靜處,顯然是怕人多眼雜,

      想在暗處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自己。

      身後一陣風聲疾飛過來,程宗揚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一柄短槍。短槍比箭矢

      大得多,只要自己反手挑中槍鋒,連腳步都不用停。可惜反手接暗器這門功夫,

      自己從來都沒練過,反手一刀九成九挑不中,被短槍紮個透心涼倒是有點把握。

      程宗揚轉身停步,揮起匕首斬落短槍,接著劈手扔出一只圓滾滾的物體。後

      面一名外姓人長刀翻起,一刀將那物體劈開。

      “篷”的一聲,金屬罐猛然破開,泡沫飛濺而出。錯愕間,一道冰冷的寒意

      切入胸口,肋骨一聲輕響,被鋒刃斬斷,鮮血從破裂的心臟狂湧而出。

      程宗揚毫不停頓地錯身而過,一邊閃避血跡,一邊心痛那罐可樂。另兩名外

      姓人各自出刀,從兩側掩殺過來。

      程宗揚收起匕首,雙手握住雷射刀狹長的刀柄,真氣一吐,一道電光從柄中

      射出,隨即將一名外姓人連人帶刀斬成四截。

      飄飛的血雨中,程宗揚咬牙一笑,朝最後一名外姓人殺去。那些外姓人雖然

      悍不畏死,但白白送死的事沒人肯幹。眼見這年輕人一刀一個,接連幹掉自己兩

      名同伴,那名外姓人轉身就逃。

      程宗揚大喝一聲,“哪裏逃!”

      大喝聲雖然響亮,程宗揚腳下卻沒挪動半步。他早已發現,雷射刀保持在電

      光狀態時,展現的攻擊力完全超過這個時代的認知,就像剛才那一刀,輕輕松松

      就把對手斬成四段。這種武器根本就是變態的存在。問題是雷射刀對真氣的消耗

      更加變態,自己只支撐了短短五秒鐘,丹田的真氣已經耗盡,如果最後那名外姓

      人攻來,恐怕一刀就將自己砍翻了。

      閃爍的電光逐漸消散,程宗揚微微一怔,看著柄上凝出一截暗銀色的刀身,

      與以前黑白相間的紋路大相逕庭。仔細看時,才發現紋路並非消失,而是變得更

      加細密,通體呈現出暗銀的光澤。

      也許是自己修為更加精純,才導致刀身的變化吧。程宗揚到現在也不知道哪

      個才是雷射刀的真實面目,電光狀態下的雷射刀鋒銳異常,但五級巔峰修為也支

      持不了幾秒鐘,根本就是過渡狀態。刀身呈現實體時,雷射刀和一把平常的武器

      相差不遠,但程宗揚這時感覺到,它應該與持刀人的修為相關,如果自己突破五

      級,進入六級通幽的境界,雷射刀凝出的刀身會更加堅固。

      程宗揚抹了把臉上的血跡,轉身欲走,背後腳步聲響,卻是那名外姓人去而

      覆返。

     程宗揚心頭不由懸了起來。自己這會兒只是個空架子,消耗的真氣至少要幾

      個時辰的靜修才能恢覆,如果不是斬殺兩人,接連吸收兩道死氣,自己恐怕連站

      都站不穩。如果是別的對手,程宗揚也許直接棄刀投降,等著武二他們趕來,救

      自己出去。但這些外姓人的殘忍自己已經見識過,如果棄刀,他們八成不會用點

      穴那麼簡單的手段,如果被他們砍斷一手一腳,還不如拚死一搏。

      那名外姓人並沒有靠近,只在遠處惡狠狠盯著他。程宗揚知道他是要盯緊自

      己的行蹤,等待其他人接應,可惜知道歸知道,自己這會兒撲過去把他殺了,那

      是千難萬難。

      程宗揚有心無力,外姓人有力無心,局面一時僵持下來。可自己是虛,對方

      是實,僵持的結果只會對自己不利。

      程宗揚拔出珊瑚匕首,真氣運轉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湧入丹田,已經枯竭的

      經脈略微多了幾縷真氣。程宗揚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林中轉出一名頭陀。他雙目深陷,眉骨高突起,幹瘦的身體包著

      一塊臟兮兮的白布,皮膚黝黑,一手持著竹杖,肩上背著一只布囊,下面赤著雙

      足。

      剛一照面,程宗揚正奇怪這裏會有一個頭陀,忽然人影鬼魅般一閃,那頭陀

      悄無聲息地掠近,接著驀然挺起竹杖。程宗揚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一下竟沒能躲

      開,被他一杖刺進肩窩,鮮血頓時飆出。

      盯梢的外姓人轉身就逃,那頭陀幹瘦的身形如同一個跳動的影子,在林中忽

      隱忽現,片刻後,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一連串的變故讓程宗揚都有些糊塗,直到聽見慘叫聲才急忙按住傷口,勉強

      撐起身體避往林中。

      那名頭陀似乎只是路過,並沒有折回來殺人滅口。程宗揚靠在樹後,沈心靜

      氣,緩緩吐納。

      這會兒冷靜下來,程宗揚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實在太沖動了。太泉古陣充滿危

      險,這是自己早己知道的,結果一時失去理智,就接連陷入險境。可以說,從看

      到那條行人線開始,自己就犯了一連串的錯誤。

      周飛可能是穿越者,或者可能有穿越者的知識——這一切僅僅是個可能,自

      己就頭腦發熱,急切地想與對方交流。即使周飛真是穿越者,難道自己會迫不及

      待地亮出身份,大家抱頭痛哭?最大的可能,也許是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程宗揚現在已經不像初入六朝時那樣天真,他完全可以想像,一個與自己有

      同樣背景的穿越者,可能意味著是同伴,但更可能意味著是對手,自己最危險的

      對手。

      程宗揚暫時把周飛放到一邊,開始分析自己目前的處境。按路程來算,自己

      雖然在雨林花費了太多時間,但很幸運的被傳送到第三層。自己趕到奈何橋時,

      蕭遙逸、武二、朱老頭、徐君房,還有小紫都沒有出現,如果他們被傳送到第一

      層,現在還在路上也不奇怪。

      可惜自己穿過奈何橋犯下一個大錯。在那些外姓人的監視下,自己很難折回

      去與蕭遙逸等人會合。現在自己等於是獨自處在外姓人的包圍中,隨時可能遇到

      危險。

      拋開周飛穿越的迷思,程宗揚頭腦變得靈活起來。他立刻想到,剛才的頭陀

      很可能就是娑梵寺追逐的目標。那頭陀身上帶著從佛門諸寺手上搶走的舍利,因

      此才一言不發,痛下殺手。也正是因為他急於甩掉群僧,自己才撿了一條命。

      遇見那名頭陀只是偶然,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於那些外姓人。程宗揚不知道

      他們往太泉古陣投入了多少人力,但顯然比以前要多出許多,即使蒼瀾所有的外

      姓人如今都在太泉古陣,自己也不會意外。

     程宗揚盤算許久,最後站起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第十層的隧道入口肯定

      是外姓人重點監視的位置,自己只要露面就會被他們盯上。重新回到橋頭,也是

      同樣的結果。現在自己最要緊的,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盡快調息入定,恢覆體

      力。這樣的地方,太泉古陣肯定會有。

      …………………………………………………………………………………

      腳步聲在空曠的水泥管道中回蕩,程宗揚拿著一顆核桃大小的夜明珠,藉著

      珠身的瑩光往管道深處走去。

      遍布太泉古陣的下水道幾乎構成一個地下世界,以前曾經也有探險者進入下

      水道尋寶,但運氣最好也是無功而返,倒黴一些的,就此消失也不奇怪。既危險

      又沒有收獲,久而久之,這些下水道就被人無視了。

      陣內的下水道寬窄不一,小的需要伏身爬行,大的足有幾層樓高,宏偉的規

      模讓人懷疑它們真的就是下水道。程宗揚一邊走,一邊擡頭張望,最後在一道豎

      井旁停下腳步。

      豎井直通地面,擡起頭便能看到陽光從井蓋的柵欄射入。豎井下方是一條主

      管道,高度超過五米。而在井壁上方,有一排圓形的洞口,一旦天降暴雨,雨水

      將從這些支流進入主管道。這個位置離地面不遠,便於通風,開口又在高處,隱

      蔽性也是一流。程宗揚拔出珊瑚匕首,費力地爬進洞口,在裏面盤膝坐下,然後

      閉目凝神。

      隨著氣輪的運轉,真氣宛如涓涓細流,在經脈中流淌。每循環一周天,就恢

      覆一分。程宗揚閉上眼,逐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真元緩緩恢覆。

      不知過了多久,管道內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大漢道:“沒人啊?孫哥,不

      會是找錯地方了吧?”

      那位孫哥道:“就是這兒。咱們等會兒看看。”

      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過一會兒,那名大漢小聲道:“孫哥,真是幫主找咱

      們?”

      “哥哥還能騙你?”

      “孫哥,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大漢期期艾艾,半晌沒說出口。

      孫哥不耐煩地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漢心一橫,壓低聲音道:“孫哥,何幫主待咱們是不錯,可咱們現在都是

      周少主手下的人……”

      “沒錯啊,怎麼了?”

      “我覺著吧,在周族,比咱們在洛幫可風光得多。以前在幫裏,雖然沒少拿

      錢,可整天累死累活的。在周族不用撐篙,不用拉纖,比以前可輕松多了。”

      孫哥沈著臉道:“姜勇,你什麼意思?幫主叫咱們,你不想來是吧?”

      “孫哥開口,兄弟肯定要來。不過這事……是不是要給大主竈說一聲?畢竟

      咱們剛加入周族不是?”

      孫哥瞪著他,片刻後,忽然“嘿嘿”低笑起來,“哥哥沒看錯人,你平時不

      聲不響,可心裏有數。實話告訴你吧,”孫哥壓低聲音,“我這趟來,是龐執事

      的吩咐。”

      “龐執事?”

      “沒錯。何幫主雖然是咱們幫主,可洛幫都沒了,幫主還頂啥用?何幫主留

      的暗號我是頭一個看見的,轉頭就稟報了龐執事。龐執事吩咐我把暗號擦了,別

      讓旁人知道,然後來看看是不是真是何幫主。”

      大漢精神一振,“龐執事是要……”

      孫哥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低聲道:“我怕自己搞不定,才叫上你。這次

      事要辦成,可是大功一件,咱們在周族也算立住腳了。”

      “可咱們兩個,也不是幫主的對手啊……”

      “這你放心,龐……”

      孫哥還沒說完,就趕緊閉上嘴。

      何漪蓮的身影從遠處出現,她謹慎地看了片刻,然後道:“孫義?姜勇?”

      孫義一臉驚喜地說道:“幫主!”

      “就你們兩個嗎?”

      姜勇趕緊道:“我們一看見幫主留的暗記就立刻來了!”

      “其他人……”何漪蓮猶豫了一下,“都已經加入周族了?”

      姜勇道:“那都是副幫主他們幾個的意思。”

      “什麼鳥周族!”孫義拍著胸口道:“我們兄弟只認幫主一個!”

      何漪蓮露出一絲笑容,慢慢走了過來,她臉色蒼白,雖然努力保持鎮定,可

      眼中的驚惶藏也藏不住,似乎正處於極大的危險之中。

      “你們兩個很好。”何漪蓮道:“果然是忠心耿耿,有勇有義。”

      孫義道:“幫主,你怎麼在這裏?來,先喝口水吧。”

      何漪蓮接過他遞來的竹筒,拔下塞子,正要喝下,忽然自失地一笑,“我洛

      幫幾十條好漢,應召而來的只有兩人……”她提高聲音,像發誓一樣道:“等回

      到洛都,一人給你們一把交椅!”

      “幫主別這麼說!”姜勇拍著胸膛道:“我們都是幫主的人,為幫主赴湯蹈

      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是用不著,”何漪蓮目光一轉,輕笑道:“你們兩個既然跟著

      我,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說著她回頭道:“蘭兒,出來吧。”

      兩人睜大眼睛,看著幫主身後一個白艷的身影。

      何漪蓮挑起唇角,“怎麼?你們不認識嗎?”

      孫義咽了口吐沫,“這是青葉教的……尹夫人?”

      “便宜你們了。”

      何漪蓮輕輕一推,把尹馥蘭推到兩人面前。這位青葉教教主夫人此時只穿著

      一條肚兜,白生生的玉體大半暴露在外。從井蓋透入的陽光灑在身上,肌膚閃動

      著白膩的光澤。她微微擡著頭,臉上帶著茫然的笑容。

      何漪蓮道:“青葉教已經沒啦。這位尹夫人在太泉古陣輸光了盤纏,無以為

      生,便把自己賣到我們洛幫,為奴為婢。是不是啊?蘭兒。”

      尹馥蘭柔聲道:“是。”

      何漪蓮轉頭笑道:“你們兩個是我得力手下,又忠心耿耿,尹夫人早就想巴

      結你們呢。”

      姜勇“咕咚”咽了口吐沫,“啊?”

      孫義有些不相信地說道:“巴結我們?”

      “她現在是幫裏的奴婢,不巴結你們還能巴結誰?”

      何漪蓮貌似從容,心裏卻憂急如焚。洛幫被周族吞並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如何不知道這是龐白鴻和嚴森壘的指使?洛幫和青葉教能夠立足,全是廣源行在

      背後支撐,如今兩幫都已不覆存在,她和尹馥蘭也成為棄子,為了給周族讓路,

      被人暗中下手除掉也並非不可能。

      何漪蓮自問在洛幫經營多年,總會有幾個足夠忠誠的手下,沒想到自己留下

      暗記,卻只來了兩個小腳色。但何漪蓮此時已經無可選擇,只能用盡辦法來拉攏

      這兩個手下。

      何漪蓮對尹馥蘭道:“我這些手下也見過你多次,可都隔著衣服,哪裏看得

      清楚?如今你到我幫中為奴,便讓他們看個仔細。”

      尹馥蘭解下肚兜,露出一對雪乳。

      “羞處也讓他們觀賞一番。”

      尹馥蘭聽話地轉過身,兩手抱著屁股,然後彎下腰肢,將羞處綻露出來。

     孫義本來還盯著何漪蓮手中的竹筒,為她半晌沒喝而心裏發急,這會兒直看

      得眼花繚亂,脖頸漲得通紅,口鼻呼呼地喘著粗氣。

      何漪蓮道:“這賤人自願到我洛幫為奴,你們還客氣什麼?”

      孫義和姜勇同時伸出手,朝尹馥蘭白花花的雪臀抓去。

      一道暗銀色的光芒從天而降,接著刀風暴起,程宗揚從空中騰身躍下,將兩

      名漢子砍翻在地。

      兩人雖是洛幫好手,修為比程宗揚還差了許多,這會兒又全無戒備,頓時斃

      命。鮮血潑濺在水泥壁上,淌下一片殷紅的血痕。何漪蓮神情大變,卻沒有立即

      出手,而是退後半步。

      程宗揚提起雷射刀,指向何漪蓮。冷笑道:“竹筒裏的水可是龐執事專門給

      何幫主準備的,何幫主怎麼拿到現在還不喝呢?”

      何漪蓮玉手一顫,像被燙到一樣急忙丟開竹筒。

      “何幫主怎麼不出手呢?哦,是不是被人制住經脈,無法運氣啊?”

      何漪蓮臉色漸漸發白。

      “難怪何幫主肯做出這麼不體面的事情,來拉攏手下。”程宗揚踏前一步,

      “小紫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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