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柳家和周家雖然是姻親,但因平常生意上的合作很少,又因為他姐姐去得早,所以現在基本沒有來往。年節日周家那邊也就周敬年會打電話回來問候一下,身為前女婿的周建峰已經好幾年沒和他們通過電話了。
柳楓倒是經常能見到周建峰,不過都是在財經雜誌上,現實裡記得最後一次見周建峰的時候,還是對方娶第二任妻子的時候。那時候他姐姐也去世幾年了,自然不能攔著對方新娶。
而此時,自家外甥直呼生父的名字,就讓柳楓察覺到裡面的不對勁了,直覺周敬年要說的並不是什麼好事。
柳楓將秘書送來的水杯放下,道:「你說。
周敬年沒有立即開口,空氣便徒然安靜了下來,柳楓與方爭面面相覷。
周敬年道:「我媽不是病死的,是被季娉婷害死的。」在柳楓與方爭都震驚地看著他後,他繼續道,「周敬炎也不是周建峰的繼子,而是他的私生子。」
柳楓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完全不敢相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方爭也很震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周敬年說起他家裡的事,幾句話語中,他知道周建峰是他的生父。他就坐在周敬年身邊,此時他看著周敬年的側面,卻看到他一臉的平靜。但是能讓他直呼生父名字,證明他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平靜。
方爭慢慢地握住了周敬年的手。
周敬年很快反握了回去。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已經開始第二次人生的周敬年,現在如果不看照片,他對母親的印象已經模糊了。但當初知曉真相時的那種悲痛、憤怒現在卻還能回想起來。
那時候柳母生了周敬年後,身體狀況不如以前,洗澡便不說了得自己動手,頭髮卻是隔兩天就讓家裡傭人洗的,問題就出在這裡。
季娉婷買通了那名傭人,拿了會致癌的有毒物質讓傭人加進柳母平時用的洗髮露裡面。後來那兩年,柳母總說頭疼,去醫院檢查卻沒有什麼毛病,柳母受此折磨,身體衰敗得更加的厲害,很快就去世了。
那個時候,周敬年在舅舅的支持下,總算挽回了頹勢,與周敬炎一系的爭鬥成開始五五開。兩方人馬無所不用其極,周敬年的私生活被對方調查,他也找了人去找對方的把柄。他派出好幾撥人,其中一撥無意撞到已經辭職好多年的傭人忽然出現在周家老宅周圍,周敬年知道後便長了個心眼,偷偷去調查那傭人,這才抓到季娉婷的把柄,這也是周敬炎那一系頹敗的開端。
之後他找到應瀚海利用毒.品控制娛樂公司名下的藝人的把柄,更是壓死了周敬炎那一系不少人,周敬炎聯姻被劉素素破壞,周建敏的倒戈,便是壓倒周敬炎的最後一根稻草。
上輩子周敬年背後哪怕有自家舅舅支持,但兩方人馬對周氏的爭奪卻是一場不會輕易結束的戰鬥。若不是對方作死,找了一群豬隊友,不小心讓他抓住了許多把柄,恐怕戰鬥結果還要等老爺子死後才能揭曉。
周敬年從李東那裡聘來的人,安十五到安十八是武力值最高的四個人,這四個人周敬年以後會讓他們隨時保護方爭,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而剩下的六個人,因為周敬年是特意挑選,面貌很是普通,暗中調查一些事情很是方便,如今他們就留在四九城調查傭人與應瀚海。
就在元宵前夕,周松來電話說,事情已經有了進展。
關於這些事情,周敬年也是特意拿到現在才說的,為的就是讓舅舅過個好年,這些事情對方是一定要知道的。至於家裡的老太太,他沒打算告訴她,就讓她做個快樂的老太太吧。
柳楓一時半會兒是真的無法接受,他整個人都懵了。他伸手去端桌上的水,整隻手都是顫抖的,然而水杯遞到了嘴邊,他卻拂手一扔,杯子便磕在地上應聲而碎。
柳楓發洩了一通,坐在那裡,弓著背,雙手搓揉著臉。他面沉如水,「這事你有證據嗎?」
周敬年道:「快拿到了。」
季娉婷買兇害人,自然要許以好處。而那傭人背負著害人的罪名,自然也需要給自己留有保障。她當初答應做這些事情之後,便與季娉婷簽下一張紙條,上面很直白的寫著季娉婷收買傭人的時間、金錢以及傭人需要履行的義務,有雙方的簽字和手印,並且全程錄像。
這兩樣證據季娉婷和傭人各有一份,那傭人拿了季娉婷一大筆錢,目前一家子生活得有滋有味,只是再過幾年後,她兒子酒駕撞死了人,傭人便拿著證據又向季娉婷索要金錢與特權去撈她兒子,季娉婷不願意一直被人無休止的吸血,兩方僵持的時候,就讓周敬年撞上了。
柳楓問周敬年:「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在來麗城之前。」周敬年說。
怪不得柳楓覺得周敬年整個人變化太大了,任誰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小三害死的,只怕也要性情大變。柳楓問:「這事周建峰知道嗎?」
「他不知道。」周敬年說。
季娉婷在周建峰面前扮演著熱烈的激情紅玫瑰,卻不想變成對方眼裡帶刺要人命的滴血玫瑰。這事當時除了季娉婷,就只有那名傭人了。
柳楓冷笑一聲,雖然他姐姐的身體不好,但若沒有季娉婷下的毒手,不至於去得那麼早。周建峰應該慶幸他沒插手此事,不然牢獄之災是躲不過的,然而就憑他婚內出軌,還瞞著他們將小三轉正,將私生子帶回去,柳楓就可能放過他。
他又問了問周家都有誰知道季娉婷與周敬炎的身份,得知周家人居然基本都知道後,更是怒極反笑。柳楓雖然平常看起來不著調了一點,但若沒有心機沒有能力,也不可能一個人管理一家大公司了。
柳楓此刻像是一頭暴怒的雄獅,滿身的怒氣無處發,他讓周敬年先帶著方爭回去,他要自己安靜一會兒。
周敬年起身,他看著抱著頭的舅舅,還是說了一句:「管理好情緒,不要讓外婆察覺。」
柳楓沒抬頭,揮著手讓他們走。
周敬年便拉著方爭出去了。
與此同時,四九城某銀行,一名中年女人來到了該行的保管箱庫區,在某個保險箱處站定,她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人,便從挎包裡拿出了一把金屬鑰匙。她穿著得體,保養得當,看起來是富家太太,可能此時心情不錯,她嘴角帶著笑。但當她打開保管箱,看到裡面空空如也時,頓時驚恐地大叫了一聲。
「東、東西呢!」中年女人因為害怕恐懼,嘴唇無法抑制地顫抖。她站都站不穩,腦子裡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最後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銀行保管箱租戶存放的東西居然莫名失蹤了,不一會兒,這家銀行便熱鬧了起來。
——
周敬年和方爭從公司裡出來,看著車水馬龍、沸騰喧囂的街道,不約而同地長出一口氣。
看著柳楓憤怒傷心的樣子,周敬年又想到了當時的自己。最初他真是負面情緒纏身,每天都處於一個即將崩潰的邊緣,後來與方爭重逢,才算有了一點新的支撐力,所以當得知母親真正的死因時,才沒因為憤怒而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事。
方爭心裡也不好受,他沒想到周敬年的家庭是這樣子的。情緒天生冷淡的人很少,全是後天環境促成的。周敬年這樣,與他的家庭環境有莫大的關係。
此刻兩人還手拉著手,方爭有點不自在,但是為了表示他會一直陪著周敬年,他便任對方拉著了。
一下午的時間,也足夠柳楓冷靜了。當天他跟平常一樣下班回家,回來的時候,他還拐去菜市場買了晚上的食材。
周敬年叫他管理好情緒,他便真的一點不露,笑嘻嘻地,一點異常都沒有。
家裡的氣氛看起來似乎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晚上,方爭在房間裡看書,周敬年去了柳楓的房間。他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等周敬年再出來的時候,手裡便多了一張銀行卡。
「舅舅的養老本。」周敬年說。
他身上的零花錢全都投進股市裡了,年前是沒法拿出來了,但他要先把網站架構起來,前期還要測試運營,這些都需要錢,所以只能先從他舅舅手上借了。而他有前世經商的經驗,雖然還未成年,但和柳楓深入談了一次後,柳楓便撥了幾百萬的資金給他。
用柳楓的話說,他這輩子是沒有孩子的,他手下的那些產業財產,將來只能是周敬年的,早晚都是給,這會兒既然他有需要,便先給出一小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