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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澆愁 - 第一百三十五章字體大小: A+
     
    盛靈淵在一片火海中沉浮不知多久,恍惚間,周遭岩漿與崩塌的山陵一起遠去,他不斷下落,落到了一間春意濃稠的書房裡。

    書房裡靜悄悄的,石頭棋子輕輕地在棋盤上敲打了一下。

    盛靈淵抬起頭,發現他面前有一張殘局。

    對面坐著久違的丹離。

    丹離身形模糊,像人,又像已經變回了木雕泥塑的朱雀神像。而他自己也掌生繭、心生鐵,再不是十六歲的模樣。

    “陛下,”丹離恭恭敬敬地沖他一躬身,“暌違日久。”

    盛靈淵嗓子裡難忍的灼痛感漸漸淡去,他頓了頓,掀衣擺在丹離面前坐下。

    “陛下少年時與臣手談,臣見陛下心事不定,便中途收子,此局無終。”丹離說,“陛下要同臣將先前封的局續上嗎?”

    盛靈淵擺手笑道:“棋藝不佳,罷了。”

    丹離就不再讓,自己抓了一把棋子,在殘局上自己擺。

    盛靈淵垂下眼,淡淡地說:“老師,當年你教我'世事無常,不可面面俱到',要留一線給老天判定對錯。你一手毀了東川,滅了高山人,讓影族銷聲匿跡,砸斷了彤的劍身,又逼我跳下赤淵——現在這局面,你又怎麼說?”

    宣璣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插話道:“反面教材。”

    他就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始終陪在盛靈淵身邊,誰也看不見他,但如果靈淵和誰說話時間太長,他覺得被忽視了,就會不高興,然後開始在旁邊插話打岔,找存在感。

    這場景太熟悉,盛靈淵和丹離都笑了。

    宣璣又對盛靈淵說:“還有臉笑,你和你媽也是反面教材——她比你還傲慢,你看看她幹的倒霉事。”

    這位帝姬,一生都隱藏在層層的帷幕後,鬼鬼祟祟,拆東牆補西牆地玩著她的平衡遊戲。

    她覬覦赤淵,又不敢挑戰自己的母族朱雀,於是勾搭平帝先發兵。後來想殺妖王報仇,可是自己手裡底牌盡失,於是祭出了朱雀神像丹離。

    她當然不肯讓朱雀神像替自己活,用完了丹離還過河拆橋,散佈“預言”,引誘陳皇后生出天魔,坐等人皇長大,再跟丹離鬥個兩敗俱傷。

    三千年後,她仍是同一招,攢一個妖王影人做傀儡,給她衝鋒陷陣,先把異控局攪合得天翻地覆,困住盛靈淵、除掉守火人——萬事俱備了,她才肯一抹擦殘妝,姍姍而出,坐收漁利。

    可惜,她一生似乎都在印證丹離那句“不能面面俱到”,運氣好像總是不好。

    百依百順的九馴背著她暴飲暴食,家狗背主。

    孟夏畢竟是影人,影人這個種族天生有點死心眼,丹離被人皇撕成那副血樣,反手挖個坑,居然還能在死後四年把她埋在赤淵,讓她功虧一簣。

    之後赤淵徹底被封印,人間靈氣和魔氣都變得稀薄如紙,妖魔鬼怪們也都成了沒油的燈,只好偃旗息鼓、黯然退場,留下一個“獨孤求敗”的守火人……以及一幫不知情的後代,個個活成了人樣。

    好不容易熬到赤淵封印鬆動,群魔蠢蠢欲動,外面的世界她卻已經不認識了。斗轉星移,當年的地脈眼有一半跑得無影無踪。她重新甦醒,又花了近百年的時間佈局,本以為“天時地利人和”佔盡,不料又被一幫凡人……和跟凡人差不了多少的所謂“特能”攪合得諸事不順。

    宣璣說:“反正三十六根封印都沒了,我要撂挑子了。”

    “當年赤淵的確非滅不可,幾十年混戰,各族血氣未消,仇恨尚在,守赤淵的朱雀身死族滅,不滅赤淵火,沒法收拾。”丹離說,“但……赤淵自古藏著地火,想來,世上有神就該有魔,有光就該有影,強行鎮壓,有違天命吧。因此陛下當年跳下赤淵時,陰差陽錯地給你重塑了劍身。臣設想的長久沒能實現,到如今,各族一統,赤淵封印碎盡,也是冥冥中有天命糾錯吧……臣錯了。”

    宣璣和盛靈淵一時都沉默下來。

    對錯又有什麼意義呢?

    死者不能複活,過往都成歷史。

    好一會,宣璣才說:“道歉有用,要警察幹什麼?算了,反正你也死了……不過話說這是哪裡?誰的幻覺嗎?果然夢裡才有丹離道歉。”

    丹離沒在意他出言不遜,對盛靈淵說:“陛下,您記得當年在這張棋盤前,臣同您說過一個賭約麼?”

    盛靈淵緩緩地抬起眼,與丹離面具後的視線相接:“難怪,當年你任憑孟夏藏起天地鼎和天靈遺骸。”

    宣璣立刻警惕起來:“不是,什麼賭約?你倆又背著我幹什麼了?”

    盛靈淵眼睛彎起來:“要是他贏了,我就魂飛魄散,要是我贏……”

    宣璣不等他說完就怒了:“盛靈淵!我說什麼來著?我就知道,我早跟老王說了,你就是個一眼沒看見就得出去爛賭的渣!你……”

    盛靈淵抬起手,像是安撫著虛空中看不見的人似的。

    “要是我贏了,”他說,“朱雀族長就得連身帶心,許配給我。”

    “轟”一聲,碧泉山上,導彈撞上了神女雕像的臉,那雕像卻紋絲不動,陰沉祭文已經完全吞沒了朱雀遺骸,綰緋的聲音縱聲大笑:“晚了!”

    朱雀天靈的遺骸浮到了半空,祭文、魔氣、執念、怨念……世界上一切的意難平似乎都化作燃料,在最深的深淵中燒出了一把雪白的離火。

    天光都在它身上的火光中黯淡,那慘白的骨架伸展開,離火掠過的地方生出血肉和羽毛。

    赤淵深處爆發的岩漿像是在歡呼,為自己的自由和新的朱雀神族欣喜若狂。

    她能感覺到鮮活的生命力在胸口跳動,像埋了幾千年的殭屍,突然嚐到了五味般欣喜若狂。

    她是妖族中的天之驕女,半身朱雀、艷麗無雙。從飛禽走獸到上古先靈,都要拜伏在她腳下。

    她一手挑動了九州混戰,本以為那是她一生中輝煌的起點,不料將她送上了窮途末路。

    大明光祭太可怕了,身處陣中,她每一個毛孔都好像被凍住了,陰冷的氣息沉入丹田氣海,再流經全身,她能感覺到被活生生抽空的痛苦和恐懼……兩次。

    第一次是把自己沉入大明光祭。

    第二次是陳氏應計上鉤,當寶貝一樣挖走她腹中那個“毒瘤”。

    她在不死不活之境裡徘徊了不知多久,有時候幾乎分辨不出,她那讓人厭倦的前半生是不是想像出來的一場夢。

    她必須要回到雲端上,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現在,終於……

    她自由了。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用附在那些骯髒凝滯的凡人身上。

    她覺得身體無限輕盈,像是能直上重霄,久違的力量感充盈進百骸。

    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了一聲嘆息——從她心裡發出來的,好像她身上有另一個靈魂似的。

    那種充盈又溫暖的力量感突然變了調,綰緋還沒回過神來,溫暖就變成了灼痛。她像個裝了易燃易爆物的破口袋,從身體裡面著了火一時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來不及細想出了什麼岔子,她本能地想跑,卻發現這具朱雀身不受控制。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賴以為生的供奉之力感覺不到了!

    與此同時,遠處正準備朝那可怕的石像開第二炮的直升機上,觀察員目瞪口呆地舉著望遠鏡:“慢……慢著,是我眼花了嗎?”

    只見那眉目秀麗的女神石像上著起了雪白的火,石頭好像成了易融化的蠟,導彈都沒炸壞的五官忽然自己化了,很快變成了一張沒鼻子沒眼的空白石板,顯得臉都大了兩圈!

    對綰緋來說,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張沒有五官的臉更讓人毛骨悚然的了。

    接著離火過處,那石像竟又重新“長”出了五官——不同於女像的精雕細琢,那張臉雕刻手法十分樸素,但眉目清正,隱約似有神光……

    那是千萬年前,遠古先民們對朱雀神鳥的想像。

    石像睜開眼,無悲無喜地透過朱雀的肉身,看見了在離火裡翻滾的妖族帝姬。

    “不……不可能……”綰緋瘋了,語無倫次地叫起來,“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世上已經沒有朱雀神像了!丹離!你的神位已經被天魔……”

    石像注視著她的瞳孔中似乎多了一道幻影,依稀是三千年前陰魂不散的帝師。

    丹離的聲音透過重重烈火,在她耳邊響起:“可你不是費盡心機,親手用供奉之力燒出了新的南明神鳥麼?”

    “你……”

    “先民供奉的朱雀神像,是禱祝神明,保佑安康平順的。你私自竊取,耍小聰明借供奉之力苟延殘喘也就算了,反正神鳥踪跡已絕,神像也如你所願,被天魔碎盡,沒人管得了你。可你不甘心像我一樣,終身受制於雕像身,沒有面孔、沒有力量,活得像個影子。你甚至不願意成魔,因為魔氣之源是赤淵,天魔與人魔都要受制於此,對不對?殿下啊,你也太驕縱了,想要為所欲為,一點束縛都不要么?”

    綰緋覺得自己已經被燒透了,她像是成了某種燃料。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孟夏奉我之命盜走了天靈遺骸,你……”

    她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完,終於被離火煉成了一束火光,融入了遺骸身體裡,枯死的血脈在烈焰中復蘇。

    她是這樣貪心,這樣求全。

    “可你怎麼不想想,供奉之力乃天地之玄,怎會被你一屆凡俗生靈愚弄……啊,對了,你不承認自己是凡俗之靈。”

    石像望向烈火中的大鳥,像是微微地笑了。

    盛靈淵嘆道:“疏而不漏……老師的傀儡術,我到底只學了個皮毛。”

    “此乃旁門左道,陛下閒來取個樂就是了,皮毛足矣,學它作甚?”棋盤前,丹離將手裡最後一顆棋子遞給了盛靈淵,“托那位綰緋殿下的福,臣還能重臨人世,親眼見陛下當年彷彿妄想的諸族一統竟然實現,死而無憾。彤……”

    宣璣糾正道:“宣璣,丹離先生,我有身份證的。”

    丹離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麼,笑道:“陛下把你照顧得真好。那……宣璣族長,赤淵——南明,從今往後,就託付給你了。”

    他說完,廣袖舒展於前,躬身叩首,行了個大禮,繼而消失了。

    棋盤上擺的不是神秘莫測的珍瓏局,錯落的黑白子拼出了一隻胖乎乎的小鳥,居然還頗有童趣。

    這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幻境崩潰,宣璣只覺得眼前一花,溫柔的魔氣包圍了他。

    他掉進了另一重幻境裡……織造幻境的人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讓宣璣不忍心不沉湎。

    宣璣看見盛靈淵那隨便一綁的長髮束進了冠冕裡,前後十二旒,身著厚重而繁瑣的帝王禮服,左右環佩齊整,近乎於肅穆。而他自己身上不知被盛靈淵套上了什麼,翅膀都被迫縮了回去,一身衣服沉甸甸的。

    但宣璣沒顧上仔細看,他感覺到了什麼,整個人幾乎戰栗起來。

    一股來自古老宮廷的暖香就這樣迎面撞了過來,“吱呀”一聲,幻境中,無數宮門在他面前漸次打開。

    宮燈晃得他睜不開眼——這是他徘徊過無數次的度陵宮。

    盛靈淵拉著他的一隻手被廣袖蓋住了,宣璣被他拖著走,腦子裡一片空白,半身不遂似的跌跌撞撞,來到那印象裡空曠死寂的寢宮。

    寢殿差不多被紅燭淹沒了,一眼看去,幾乎有些喧鬧,連盛靈淵臉上都多了幾分血色。

    “朕說過,要祭告四方,娶你過門,”盛靈淵換成了好久沒說的雅音,寢殿內四角各一個香案,他輕輕一揮手,案上的香燭就自己明明滅滅地燒了起來,青煙筆直而上,彷彿真能抵達什麼神聖之地,“此乃逆天之魔身,為天地不容,四方諸神不必來,各敬香火一支,聊表心意。告知爾等,從今往後,南明朱雀一族現任族長就是我的……”

    他的“厥詞”還沒放完,驀地被宣璣推進了紗帳裡,白玉旒撞得一陣叮咚亂響,碎冰似的,寬大厚重的袍袖灑了一榻一枕。

    “太狂妄了,陛下……太狂妄了,”宣璣壓著顫抖的聲音說,“也不怕遭天譴麼?”

    盛靈淵嘆了口氣:“已經遭了,這'天譴'還挺沉的……”

    他的尾音隨著滿殿燭火一同熄滅了。

    這一回,度陵宮裡沒有霜風,飛雪搓棉挑絮一般,竟不冷。

    紅梅一直從陛下的寢宮著到了劍爐殿前,烈如南明谷中萬千神鳥落下時起伏的脊背,黯了月色。

    復又黯了雪色。

    接著,那些濃稠的黑霧裹挾著宣璣,把他被涅槃石刮得破破爛爛的三千年記憶從頭到尾沖洗了一遍——

    盛世清歌裡,爆竹聲震耳欲聾,車馬載著遊子回家,歌樓都空了,遊戲人間的守火人身邊冷清下來,獨自搓著手溫寂寞酒。盛靈淵就直接撕開那記憶闖進去,不客氣地把他僅剩的半瓶屠蘇酒據為己有,大笑而去。

    茶樓驚堂木剛響,宣璣正聽到入神,旁邊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耳垂。宣璣一回頭,就撞見他家陛下不懷好意的微笑。他預料不好,連忙摀住耳朵,擋不住那混蛋用共感告訴“最後書生死了,小姐改嫁了”。

    盛靈淵還把陰冷蕭條的赤淵深處拾掇了一遍,在亂葬崗似的石碑林中搭了個雅緻的聽風廬。然後雅緻人在小廬中擁著火爐看書,不雅緻的就在小廬屋頂嗑瓜子,嗑完了一畝向日葵田,舌頭竟不起泡。一不小心把瓜子皮落在了小爐裡,崩出來險些燎著陛下的頭髮,逃跑未遂,被打下來按住拔了一地璣毛,插了根喪權辱國的璣毛撣……

    以及最重要的,每一次朱雀骨碎,都有人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陪著他疼,陪著他一起煎熬,一直守到他重新醒來,再把被燒毀的小廬重新搭一遍。

    盛靈淵還從宣璣的記憶源頭翻出了丹離的《千妖圖鑑》——還沒被一次一次的赤淵火燒得缺文少頁的版本,按著那不學無術的東西的頭,一頁一頁地把他年少時睡過去的課補上……

    就像那些事真實發生過。

    就像那個人真的陪伴過他三千年。

    甜得他肝膽俱裂——

    “盛靈淵!“

    “轟”一聲,幻境難以為繼,天魔氣息幾乎消散。

    碧泉山上巨大的石像崩裂,落入滾滾岩漿裡,來自幾千年前的供奉之力化為白煙,扎進熊熊烈火中。

    所有人的通訊設備全部失靈,聲波彷彿一時凝固在原地,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緊接著,神鳥振翅而鳴,彷彿順著地脈傳遍了天涯海角,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離火燒到了極致,隨即又降溫,雪白的羽毛隨之露出火紅色的真容,像染上了霞光。

    天邊響起雷聲,雷鳴卻沒有落地,溫和而厚重地滾滾震動,接著下起大雪來。

    從碧泉山到南明赤淵,朱雀圖騰上空漂浮的煙塵與岩灰都被粘附在漫天的鵝毛大雪中,雪片耐心地蓋過枯死的植物,填進沸騰的岩漿裡。

    岩漿深處,盛靈淵蜷在那裡,他身上的魔氣與血被這一場大火抽乾了,整個人像是玉雕的,一動不動。很多年前曾被他藏在心口的劍身化作了一個金屬殼,劍靈已經不在裡面了,劍身卻仍嚴絲合縫地保護著他。

    神鳥身形一閃,幻像似的消失在人們面前,宣璣落在盛靈淵身邊,眉間族徽如血,惶然地朝盛靈淵伸出手。

    天魔劍身凝成的保護殼在他碰到的瞬間碎了,宣璣一把接住裡面的人,那身體冰涼得像剛從冰櫃裡挖出來,一片死寂,像他當年在赤淵裡燒成的殘軀一樣。

    宣璣瞬間跪了,剛剛接過赤淵權柄的手哆嗦得抱不住他,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這……你這個騙子,”趕來的直升機轟鳴聲在碧泉山上空響起,震耳欲聾,宣璣卻一時間什麼都聽不見了,“你有實話麼?你他媽這輩子有實話嗎盛靈淵……盛靈淵!”

    這口蜜腹劍的王八蛋,只要吐出甜言蜜語,後面必然藏著刀,只要是開口表白,後面不是要掀人頭蓋骨,就是要挖人的心肝。

    他可是個稱職的魔頭,信他的都沒好下場。

    這時盛靈淵毫無知覺地一倒,撞在宣璣肩上,一顆白棋從他懷裡滾了出來,正好接住了朱雀的第一顆眼淚。

    它像是不堪烈火鳥的溫度,被那顆眼淚砸碎了。

    宣璣呆呆地看著那顆碎裂的棋子著了起來,四散的火星火種似的,落到了盛靈淵身上——

    把他燙得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棋子很快化成了灰,其中一顆火星掠過宣璣的手,宣璣沒顧上躲,那火星卻為了避開他,用無視地球引力的姿勢跳了個不自然的弧度。

    那餘燼中……似乎有赤淵的氣息。

    不是現在的赤淵,它泛著一點陳腐,是很久很久之前,剛剛結束混戰的大陸上充斥的味道,摻雜著揮之不去的鐵鏽氣與血氣,像一塊粗糲而殘忍的小小石碑,保存了下來。

    棋子裡的赤淵魔氣已經耗盡,被剋星朱雀的眼淚一砸,於是炸成了一簇小煙花,不復存在了。

    宣璣愣了半晌,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哆哆嗦嗦地按住了盛靈淵的脖頸。

    等了不知多久……

    微弱的脈搏輕輕跳了一下,像是乾涸的溪流里餘下的最後一滴水,將斷未斷的續著他一線的生機。

    直升機落下來,目睹了方才神鳥重生一幕的外勤們跑下來,都不敢靠近,在百米外圍成一圈。

    宣璣在空無一人的雪地上,抱著懷裡的人,不敢松也不敢緊,後背緩緩地坍了下去,翅膀長長地垂在身後,融化在上面的雪水飛出雪白的蒸汽。

    那背影像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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