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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澆愁 - 第九十三章字體大小: A+
     
    參商有軌——題記

    被心魔瘴糾纏的人們在罕見的深冬雷聲裡驚醒,不一會兒,倉促聚集的雲層就不堪重負,落下了鵝毛似的雪片。

    遙遠的群山上飛起渺渺的浮光,想必是失而復得的地脈歸了位。

    宣璣翅膀上的火焰滅了,溫度還在,雪來不及落在他翅膀上就化了,蒸出了一圈薄霧,給灼人的火焰色羽毛打了一層柔光濾鏡,像是特寫鏡頭下的一個夢。

    夢裡……沒有無情的光陰。

    盛靈淵像是變回了玉雕的人偶、燒毀的殘骸。他抬不動手,也提不起腳,用盡全力,只夠舉起千斤的眼睫,看清眼前那張他朝夕相處、卻從未仔細端詳過的臉。

    有翼一族好顏色,瞳如琉璃,宣璣眉眼間帶著先祖的痕跡,眼尾闊而長,略上挑,但因為總是含笑,沖散了那些“扁毛仙”們高來高去的傲慢氣,眼角還有一顆畫龍點睛的小痣。

    盛靈淵想:原來他已經長得這樣高了,舉手投足間有種在紅塵中浸潤良久的味道,好像一出生就這麼老練,從來沒幼稚過。

    跟自己想像得一點也不一樣……假如他還能“想像”的話。

    過完了荒涼的一生,盛靈淵見眾生,已經看不出新鮮了。哪怕是一睜眼看見凡人上天、隧道入海,他也並沒有多太大驚小怪,畢竟不管天上飛的還是海裡游的,都還是人,古往今來,人性總是相通的。

    直到他看見這時的宣璣,才驚覺自己離世太久,已經被時間遠遠地拋諸身後。

    他一生都在把玩人心,但他自己的心已經沒了。

    這可如何是好呢?

    盛靈淵不知道。倉促間,他只好提心吊膽地衝宣璣笑了一下。著急忙慌的,他那平時好像長在臉上的笑容竟然臨場掉了鍊子,沒成功,於是他看起來只是有些僵地彎了一下嘴角,例行公事似的。

    震耳欲聾的雷聲終於隨著大雪飄落偃旗息鼓,臨場支援的外勤們紛紛趕來。

    盛靈淵第一時間聽見了嘈雜的人聲,很想趕在這些閒雜人等過來之前說點什麼,急而生亂,他不知怎麼就脫口說了一句:“你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太生硬了,他這輩子沒說過這么生硬的話,連當年前線罵陣都沒有這句聽著刺耳。盛靈淵緊張地想找補一句什麼,可是平時生花的舌頭擅離職守,不甚靈光的普通話和太過久遠的雅音又混成一團,他搜腸刮肚,一時詞窮。

    宣璣被他這一句質問砸得回過神來,收回翅膀,他微微一頓,繼而克制地後退半步,單膝跪下:“陛下。”

    盛靈淵伸到一半的手像是隔空被離火燙了一下,默默縮了回來。

    是了,三千年了。

    何止是滄海桑田,不分彼此的情誼也該給稀釋成水了,否則怎麼就至於見面不識呢?

    江州的西北風像刀子,宣璣憑著凜冽的寒意,將沸騰的腦漿物理降溫。身後車​​聲聽著不到百米了,他也不方便讓別人看見自己幹跪著,於是拉起陛下散開的鞋帶,掩飾什麼似的捏在手裡慢慢系,低聲說:“我沒有故意隱瞞,也沒有忘了……您,以前的事被涅槃術封印了。”

    盛靈淵一愣,他不是當年不學無術的劍靈,不用別人特意解釋什麼叫“涅槃術”。

    “赤淵要是沒事,涅槃石不動,前一陣赤淵異動,涅槃石將我指引到異控局以後碎了。就是我……我的腦子被封久了,不太靈光,記憶也恢復得斷斷續續的,直到剛才不小心落進心魔瘴,才算徹底解封,這陣子說話做事也顛三倒四,時常抽風……陛下恕罪。”宣璣一邊解釋,一邊把他的鞋帶綁好,最後規規矩矩地剩了個扣,撐在手指上不拉緊,要等陛下發話“免禮”才扣,“這些年是我沒看好赤淵……”

    盛靈淵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好了,別……別說了。”

    他想起赤淵谷底那幾塊莫名其妙碎了的“墓碑”,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頓時聽不下去了。

    假如劍靈忘了他,那沒什麼,他最多是自己傷一會心——在盛靈淵眼裡,個人歡喜與悲鬱,都是打嗝放屁一樣上不了檯面的雞毛蒜皮,不值一提,也沒必要提。

    可是劍靈竟沒忘,靠涅槃術封印前世,再被赤淵動盪打碎美夢,醒後粉身碎骨三十餘次。三千多年,周而復始。

    這過的什麼日子?

    現在回想起來,宣璣不會入定,並不是心浮氣躁,只是涅槃術的自我保護……他居然還不由分說地按頭逼人學!

    一個念頭忽然浮起來,盛靈淵想:小璣這一輩子,但凡是跟我扯上關係,是不是就沒一件好事?

    他縮在身後的手指蜷伸了幾次,終於提著一口氣拿出來,輕輕地拂落了宣璣一肩的薄雪:“起吧,這些年沒少吃苦……我都知道,鎮壓赤淵需要忍受粉身碎骨之痛,三十多次,換了誰都支持不住。幸虧你還記得怎麼煉涅槃石。”

    換了誰都支持不住?

    宣璣瞬間想起這瘋子一次一次砸重煉出的鐵劍的事,眼睛裡泛起血絲。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沒去把對方那隻一觸即走的手扣下,渾身的肌肉僵得發疼。一時又覺得荒謬,他的陛下和他說話的腔調活像領導人慰問基層——還是只有苦勞沒有功勞,成績不怎麼樣的那種基層。

    宣璣咬住牙關,用力閉了閉眼,艱難地“嗯”了一聲,殭屍似的站了起來。

    幸好江州分局和風神們先後趕到,鬧哄哄的人聲不解風情地插進兩人之間,風神們一哄而上地圍住宣璣,七嘴八舌地向他確定心魔瘴是不是燒乾淨了、影人去哪了。

    盛靈淵趁機悄悄地退到一邊,鑽進一輛外勤車裡避風,維持了他事不關己不開口的人設。

    車裡的人都下去給影人收屍了,連木頭娃娃知春都被張昭小心地扛在了肩上。

    盛靈淵關嚴車門,這才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按住自己顫抖得停不下來的手。

    他這一生,從未奢望過親手碰一下那個人的肩膀……哪怕是最開始他還沒失去天魔劍,心裡對未來還有無限憧憬的時候。

    那時他還以為自己是人,人又能活多久呢?元嬰以上,也多不過三五百年,他想自己不見得等得到劍靈修出實體的那一天,於是很早就強壓下了少年時一點綺念,只安安分分地做個引路的兄長。

    可是……做個引路的兄長,他配嗎?

    天魔劍身折斷時,小璣才不過弱冠之年,從沒沾過一點不夠光風霽月的事。他乾淨、磊落、重情重義、從不知齟齬齷齪、人心鬼蜮。假如劍靈真的像知春一樣,用那種鬼魂似的狀態在他身邊徘徊了二十年,眼看著自己殺盡元勳、師徒反目、出爾反爾,與所有自己親口教他的道與義背道而馳… …

    良久,盛靈淵像個忍到極限的癮君子,到底沒禁住誘惑,透過車窗,看了宣璣一眼。

    宣璣被一圈同事圍著,游刃有餘地應付著,後背上的衣服被翅膀戳爛了,他披了件不知誰給的江州外勤的工作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宣璣突然往盛靈淵的方向扭了一下頭,盛靈淵知道這些外勤車的窗戶是單向的,外面看不見裡面,眼角還是輕輕一跳,彷彿被看不見的鞭子抽在了臉上。

    然而他像自虐似的,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硬是擔住了那雙讓自己無地自容的目光。

    就見宣璣對旁邊的風神說了句什麼,那風神點點頭,一路小跑過來,帶著異常敬畏的態度敲了敲車窗。

    盛靈淵把車窗放下了一條縫,就听風神說:“那個……前輩,我們發現地脈裡有些東西,不確定是什麼,能不能請您過去看看?”

    盛靈淵轉眼把眼睛裡多餘的情緒收斂得一絲不剩,鎮定地跟了出來。

    “這底下好像有個暗道,”谷月汐指給他看,她識眼已經沒有了,恢復了日常狀態,好在心魔瘴散了,一雙透視眼也夠用了,“但是裡面應該有一些防盜的手段,再深我就看不清了。”

    “用探測機器人看看行嗎?機器人我們也帶了。”江州分局的湊上來,熱情地從他們車上卸下幾隻帶攝像頭的小機器人,給眾人推銷,“純機械,保證沒有一點特能屬性——我們老大是機器人愛好者,上次總局外勤技術比武,我們把傢伙式兒都帶上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張昭:“得了個好名次?”

    江州外勤們異口同聲:“因為作弊被取消比賽資格了!”

    張昭:“……”

    江州特產怕不是二百五?他還莫名其妙地給這幫二貨當了回捧哏。

    機器人小車就“吭哧吭哧”地順著陛下劈開的縫下了墓,車前伸出了一堆小鉗子小鏟子之類的清障工具,一通動作,很快把四分五裂的蚌殼碎片歸置到一邊。

    那蚌殼被“天耳”煉過,又從盛靈淵身上偷了不少天魔氣,經年日久,幾乎成了影人的本體,能吸走整個江州的地脈,夠得上好幾個“ S”級的危險品。然而這會它被抽走了魔氣,打散了地氣,砍得七零八落,也就成了一堆附著了稀有金屬的碳酸鈣,被個業餘機器人愛好者的習作輕而易舉地掃了。

    這麼看來,世上倒還真沒有什麼是恆久堅不可摧的。

    宣璣已經大致聽風神的同事講完了那場不可思議的戰鬥,偏頭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張昭肩上的知春人偶,禮貌地點頭致意,心想:“原來微雲當年瞞著他的事是這麼暴露的。”

    知春是刀靈,同為器靈,更能敏銳地感知到宣璣身上的變化——之前在平州匆匆一見,他只是出於刀靈本能,覺得這位不認識的同事看著屬火,身上卻有種很親切的金屬系氣息。可是這會兒,金屬系的氣息雖然更濃重了些,他卻有種不敢靠近宣璣的感覺。

    假如他的刀身在這裡,說不定已經顫抖起來了。

    風神的同事猶豫了一下,又小聲問宣璣:“還有個事,剛才那個影人喊您的劍靈……”

    話音沒落,谷月汐和張昭等人集體偷偷地看了過來。

    宣璣伸出食指,輕輕比了個“噓”的手勢,幾不可聞地說:“我知道,別聲張,這個事說來話長,等我回總局會做個正式匯報。”

    風神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特種外勤這點紀律性還有,一起心領神會地閉嘴了。

    “哎呀媽呀!”這時,湊在屏幕前的江州分局外勤們喊了起來,“快看,這是什麼玩意?”

    機器人比土撥鼠效率高,三兩句話的工夫,已經挖到了谷月汐說的密道,只見那細長的密道盡頭居然倒吊著一具乾屍,機器人不知忌諱,舉著攝像頭,正好給了“迎客屍”一個特寫。

    抱著屏幕的分局外勤們好懸沒給嚇出心律不齊,齊刷刷地按著胸口四散蹦開。

    “這是從哪進口的木乃伊技術!這大兄弟的器型保存得也太好了!”

    “呃……就是這個品相好像不太……”

    “我說,這位生前是人嗎?”

    那具乾屍粗看像人,頭頂卻長著一對獸耳,一對兩寸長的大獠牙從失水乾癟的嘴唇裡伸出來,仔細看,他身後好像還有條尾巴。

    他……它四肢和脖子都被鐵環鎖著,倒吊在門上,眼珠這種容易腐爛的組織當然已經被挖走了,挖完也沒放點什麼填上,就讓眼眶黑洞洞地空著,獸耳上還掛著一副“耳環”,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宣璣眉梢一抬,一眼認出了乾屍身份:“是他?”

    他記得這人,真名不詳……可能壓根也沒有過,是只半血猞猁,是最早帶著被排斥的混血們投靠人族的,盛靈淵賜名“銜蝶”。後來被手下背叛出賣給了妖族,銜蝶失踪,直到妖都城破,妖王塔倒,他們才在塔底找到了銜蝶的屍體,當時這位了不起的混血已經被妖族製成了“屍衛”,耳朵上的耳環就是妖族驅使屍衛的法器。

    非人族沒有“死者須入土為安”的講究,將遺骸再利用也不算侮辱死者。既然銜蝶已經被製成了屍衛,他的兄弟們也沒浪費,修改了屍身上的鎖魂陣,把他掛在了清平司的內庫前,讓他繼續看守內庫,跟生前同袍作伴——凡沒有鑰匙擅闖者庫房的,都被視為叛逆。銜蝶死於背叛,死後專職對付叛徒,半妖們認為這樣才是對其英靈的告慰。

    銜蝶在這,也就是說,門後面是清平司內庫!

    玉婆婆當年“捐給”異控局的“珍貴文獻”,看來真就只有文獻,完整的清平司內庫讓她給埋祖墳裡了!

    清平司自大齊武帝年間設立,綿延了兩千多年,裡面到底有多少珍貴收藏、危險物品,誰也說不清,它又當不當正不正地端坐在江州地脈上,彷彿一顆牙根扭住了神經的麻煩智齒。一時沒人敢輕舉妄動,只好就地將整片區域封鎖,打報告請示上級。

    就這樣,外勤們在封鎖線外搭了一圈帳篷,露宿野墳頭,原地待命。

    心魔瘴持續時間雖然不長,但給當地造成的混亂不小,善後科人仰馬翻。

    這場心魔瘴歸根到底是從宣璣身上起的,自己惹的麻煩只好自己出來收拾。入職幾個月了,他好像剛想起自己的崗位描述,頭一次事無鉅細地參與善後科工作,被一堆瑣事折騰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宣璣蹲在雪地裡審核完善後工作預案,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外勤們在輪流值夜,打發了手下幾個碎催去休息,宣璣嘆出口白氣,終於回頭往營地方向張望了一眼。

    同事們給他留出了一個帳篷……就在陛下隔壁。

    這一天兵荒馬亂,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能寐。心魔瘴下,陛下和三千歲的影人短兵相接,又顧忌赤淵不敢出手,只能藉助風神們的力量,之前隨口捏造的劍靈假身份肯定當時就穿幫了。知道內情的風神肯定不會亂說話,這會兒估計也是各有猜測,沒人敢太靠近盛靈淵,於是那兩頂帳篷突兀地離了群,在沉沉的夜幕下,像是極私密的一隅。

    宣璣喉嚨有些髮乾,在冰天雪地裡搓著手。他閉上眼給自己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將非分之想踩在地下,又踏上一萬隻腳,嚴絲合縫地埋嚴實了,保證一點不會往外漏,這才緩緩地往帳篷裡走。

    盛靈淵的帳篷拉緊了拉鍊,帳外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像是早已經休息了。宣璣悄悄走過去,正徬徨時,幾隻不長眼色的雪地烏鴉忽然從枯樹枝上落下。宣璣嚇了一跳,見那幾隻烏鴉恭恭敬敬地朝他低下頭,可能是特意來跟歸位的“鳥王”獻媚的。

    鳥雀扑騰翅膀的聲音劃破了寧靜夜色,盛靈淵緊閉的帳篷里傳出和緩的聲音:“大半夜的,別在外面喝風了,進帳篷暖和會兒再說。”

    宣璣猶豫了一下,低頭鑽進隔壁的帳篷。

    兩個雙重保暖的防風雪帳篷擋得住視線,擋不住神識,彼此的存在感都極其強烈,盛靈淵睜開眼,甚至能感覺到旁邊的宣璣拘謹地跪坐在自己的帳篷裡。板板整整的……就跟有誰要檢查他的禮儀似的。

    現在想來,在海上遭遇微煜王的時候,就是涅槃術開始大幅度被削弱的時候。那時小璣稀里糊塗的,可能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怎麼就突然能說一口流利的雅音了,兩個人像三千年前一樣熟稔地聊天。

    此時終於撥雲見日,坦誠相見,他倆卻不約而同地換成了當代普通話。

    像是想用時間隔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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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生皆是喜歡你AWM[絕地求生]王者榮耀之最強路人王邪風曲媽咪17歲:天才兒子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