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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澆愁 - 第十三章字體大小: A+
     
    雷暴過後,赤淵大峽谷上籠罩著充足的臭氧,隨著陰沉祭消散,幾棵攪合得大峽谷雞飛狗跳的變異樹也無疾而終,像生命力透支似的,它們就地化作了幾卷枯枝敗葉,落花隨了流水去。異控局還不敢放鬆,幾支外勤小隊仍在大峽谷裡來迴轉著巡邏——這是宣璣從高處看見的,他人在半空。

    宣璣後背上那對在五雷轟動中保護過他的翅膀完全展開,翅展七八米,蜷起來足有一人多高。不過雖然龐大,卻不顯得太沉重,翅膀上面每一根翅羽都是火焰凝結的,隨風而動,熾熱的火將他周圍的空氣烤得滾燙,折疊了光影,看起來有種虛幻的輕盈感,像朵海市蜃樓裡招搖而過的火燒雲。

    反正赤淵上空不過飛機,連異控局的專機都得停在北邊近百公里外,他也不怕被人看見。

    宣璣自稱“放蕩不羈愛自由”,是個“野生”的特能人,其實那是騙人的。

    特能人再邊緣也是“人”,他不是。

    他說不好自己是個什麼,所以陰沉祭召出來的魔頭叫他“小妖”,他也沒什麼意見。

    他沒有年幼過,也不會衰老,一出生就是這副面孔,似乎永遠也不變樣。他拿裝了《千妖圖鑑》的眼看眾生,能看見眾生的“門綱目科屬種”,唯獨照鏡子看自己,白霧凝成的紙頁裡,總是一片沒來沒去的空白,上面孤零零的一行字:南明守火人。

    至於“守火人”是什麼品種,是人是妖,進口的還是本地土特產……那沒用的《千妖圖鑑》一問三不知。

    十年前,他出山入世,正盯著壯觀的盤山公路找不著北時,聽見一聲不祥的巨響。循聲飛過去,他碰上了一起車禍——汽車爆胎,司機處理不當,從盤山路上翻了下去,宣璣趕在車爆炸前,把裡面的人扒了出來。

    車上是一對父子,開車的是父親,宣璣給他度了口氣,後座的孩子沒係安全帶,來不及搶救,當場就死了。

    周圍是荒山野嶺,宣璣初來乍到,也不知道找誰救人,於是想起個秘法,叫“聽屍”。“聽屍”就是在人剛剛嚥氣的一兩分鐘內,把一根翅羽塞進屍體的耳朵裡,翅羽化作一團火光鑽進屍體腦中,他可以聽見一部分死者生前的記憶,不過聽見多少、聽見什麼內容,取決於死者意識消散前在想什麼。

    一般死於事故的人,臨死前會在極大恐懼中本能想求救,宣璣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中找到怎麼求救的線索。不料那少年可能是翻車時撞頭撞寸了勁,人一下就過去了,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臨死,他意識裡只有一些漫無邊際的日常瑣事。

    宣璣一邊茫然地給昏迷的父親續命,一邊半懂不懂地聽了夭折少年苦苦留戀的人間事。

    那少年剛考上大學,出事故時,正要去外地的學校報到。

    家、學校,對未來的憧憬,與暗戀的女孩天各一方的惆悵,那些鮮活的青春一股腦地灌進了宣璣的耳朵,又在極短時間內,隨著屍體漸漸變涼,風流雲散。

    這時,昏迷的父親短暫地睜了一下眼,因為失血過多,他在幻覺中把宣璣錯認成了自己的孩子,緊緊地攥住宣璣的手,含含糊糊地,他反复念叨了幾遍“不怕”,攥了宣璣一手的血。

    又黏又溫熱,像蛛網,把初入人世的宣璣捲到了紅塵裡。

    宣璣按著那父親顛三倒四的指導,連猜再蒙地翻出父子倆身上的手機,鼓搗了半天,居然瞎貓碰死耗子地成功報了警。

    然後他安葬了少年的屍體,自己則用了一點小障眼法,取代了那少年的身份——不用完全改頭換面,只是照著少年的打扮改改服飾氣質,然後混淆人們的感官,認識原主的人會覺得他以前就長這樣。

    “宣”是原主的姓,他一听就喜歡,於是保存了。

    “璣”是他弄懂了當代戶籍制度以後,自己去公安局改的。因為他的身份超過了十八歲,過程還挺麻煩——可是雖然麻煩,還是非改不可,因為“璣”是他的本名,不知誰起的,與生俱來。古人講“名與命通”,近現代心理學也認為名字和潛意識有關,他覺得自己就該叫這個。

    高中畢業正好是人生重大轉折,尤其是去外地上大學的青少年,一學期下來,性格和生活習慣往往變化很大,親朋好友也不會太在意。於是順理成章的,“宣璣”有了身份,成了個有來龍去脈的“人”,異控局那幫調查員至今也沒看出他的履歷有什麼問題。

    宣璣從高空掠過赤淵大峽谷,徑直飛到了異控局也不敢深入的峽谷腹地,一頭扎進了密林深處。下落時,他的翅膀帶下了幾片樹葉,葉片飄飄悠悠的,不等落地,地面突然躥起一團黑火,鮮亮的落葉瞬間化灰。

    這里安靜得詭異,透過《千妖圖鑑》,能看見半空、地面、甚至凝固在樹叢上的蛛網上……全是古老的法陣,層層疊疊,殺意逼人。

    宣璣穿過遮天蔽日的大樹冠,落了地,收起翅膀,穿上襯衫,他一邊繫著貝母扣,一邊往裡走,每一步都正好踏在法陣的空隙裡,輕車熟路地穿過步步驚心的法陣叢。

    順著一條時斷時續的小溪,他來到了一座橫在赤淵深處的山腳下。

    宣璣默念了句什麼,隨後一道火光從他掌中升起,倏地沒入地面。接著,大地震動起來,峽谷深處傳來一聲嘆息,彷彿是結界打開了,原本落針可聞的林中忽然喧鬧起來,無數私語似的鳥聲蟲鳴響起,蛇一樣的藤條垂下來,討好地在宣璣身邊蹭著,古木群緩緩移動著位置,片刻,讓出了一條通道。

    穿過古樹讓出的通道,視野陡然敞亮,那是一條百丈寬的大峽谷,草木豐潤,溪流淙淙,兩側險峰如削,谷中有一座龐大的……古城。

    這裡就是“生靈止步,擅入者挫骨揚灰”的赤淵大峽谷。

    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

    那峽谷中的古城就像火山灰下的龐貝,深海中的亞特蘭蒂斯,透著死氣,裡面空無一人。

    古城正中央是一棵通體漆黑的石雕巨樹,高百餘米,一枝一葉,逼真極了,像是能在微風中簌簌而鳴似的。石樹南邊是整個山谷中地勢最高的地方,矗立著一座大殿,坐北朝南,兩翼各輔一座神廟,刻著巨大的火焰形圖騰,那圖騰與宣璣眉心的徽紋如出一轍。

    以大殿和神廟為首,山谷中大大小小的院落儼然,廊橋雕欄猶在,石碑壁畫依稀。

    像一具凝固在那裡的標本。

    宣璣一踏入其中,遺跡似的古城就忽然“活”了。

    只見地面、山崖、石縫以及密林中冒出了層層的黑霧,彌散到空中,幻化出各種各樣的形象。有的呈人形,有的干脆只是一具白骨,有的半人半獸……還有的看不出來是什麼,可能只是一團殘肢隨便拼的,歡快地圍著他轉。

    繼而,淒厲的馬嘶聲響起,黑霧中衝出了一隊騎兵,在半空中縱馬飛馳而來,轉眼捲到了宣璣面前,戰馬的鐵蹄高高揚起,馬背上陰靈似的騎兵們齊刷刷地下馬落地,化作實體,朝他行跪禮。

    宣璣擺擺手:“別每次都這麼隆重,外面時代早不一樣了,你們這樣,弄得我老覺得自己像個封建餘孽。”

    領頭的騎士越眾上前,推開臉上的黑面罩,露出一張能嚇死人的臉——只有一隻眼睛,臉上腐爛的皮肉把五官黏在一起,左下頜露出了斑駁的白骨。他用這張臉對宣璣笑了起來,喉嚨裡發出嘶啞含混的聲音:“族長……回……家了,在外安……好?”

    “哎,有日子沒回來了,”宣璣應了一聲,“刀一,辛苦你照顧家裡了,最近有個瘋子在附近挖墳祭魔,沒影響到你們吧?”

    “未曾,”騎士“刀一”說,“正要……托……夢於您。”

    “怎麼?”

    “'斧七'與……'劍十二'想要……魂歸天地。”刀一說著,惡鬼似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又是悵惘,又彷佛有些嚮往,兩個騎士應聲上前,摘下盔甲,單膝跪在宣璣腳下。

    其中一位已經沒了頭,脖子上空蕩蕩的,只有一些飄忽的霧氣;另一位渾身焦黑,身上不時有一塊一塊的紅斑閃過,仔細看,原來那些“紅斑”都是火星——他就像塊火堆裡的炭,微風一掃,就要受灼身之苦。

    宣璣嘆了口氣,他眼睛裡,沒有合上的《千妖圖鑑》正標註著這些“騎士”的身份——“器靈”。

    相傳,赤淵一帶曾是古戰場,這裡遺留了大量的古代冷兵器。其中有一種特殊的兵器,古書上說叫“神器”,在宣璣看來應該叫“鬼器”,極大地體現了舊社會對百姓的迫害——它們都是用活物“煉”的。

    用秘法把生靈活生生地融入煉器爐裡,器成後就有了“器靈”,這些器靈從此被囚困在器身裡,永生永世受人奴役。

    古時候冶煉技術有限,再“神”的刀兵經年日久,也會豁口生鏽。而一旦作為器身的兵器出了毛病,器靈也就差不多廢了——有些器靈會隨器身一起慢慢腐爛,有些沒來得及爛,先失了神智……直到器身徹底爛乾淨,這些器靈們才會跟著一了百了。

    宣璣不知道當年的“神器”能有多厲害,但他知道這些器靈有多慘。

    這些被遺忘在古戰場的器靈早已經沒了主人,他們是他的芳鄰、子民與朋友。打從出生開始,宣璣身邊就只有他們相伴,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器靈都自發地臣服於他,哪怕是那些瘋了的,在他身邊也能短暫地安靜一會。

    器靈們喊他“守火人族長”,供他驅使,等實在不堪折磨的時候,就去找宣璣幫忙毀去自己的器身,求個解脫。

    “好,”宣璣溫聲說,“那就……先去祭壇。”

    祭壇在南面那座大殿後面,周圍環繞著三十五塊石碑,石碑上刻著生卒年月,據刀一說,他們是宣璣前三十五任“守火人”,大概可以相當於“列祖列宗”。

    上一任守火人死後,下一任才會出生,宣璣自己就是“出生”在這片碑林裡的。早年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他只朦朦朧朧地記得自己那時不能動,似乎也不用吃喝拉撒。聽刀一的描述,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個發育遲緩的地瓜馬鈴薯一類——在前輩的屍體上發芽。

    祭壇被器靈們打掃得一塵不染,兩個求解脫的器靈的器身已經陳列在祭壇中間:一把斷斧,一把被鏽跡腐蝕得慘不忍睹的古劍。

    器靈們都很熟悉這事,紛紛上前,同斧七和劍十二道別。

    這些殘缺的器靈們大多已經不能說話了,因此他們只是沉默地湊過來,彼此送對方一程,然後分散開侍立在祭壇四周。斧七和劍十二跪下給宣璣磕了個頭,身形一閃,沒入到斷斧和古劍裡。

    宣璣像個精細的手藝人,從刀一那接過白布,他跪在地上,一絲不苟地擦去兩件殘兵上的塵土,也不知怎麼那麼巧,天上一塊雲突然給風捲走了,燦爛的陽光劈頭蓋臉地落在祭壇上,正好劍上的銹給白布抹掉了一塊,陽光照出劍銘的一角,字看不清了,就剩下個草字頭。

    草字頭的字太多,無從猜測,反正肯定不是“莫邪”——這裡的器靈都是刀劍中的無名之輩,對世界無益也無害,好像他們生下來不為別的,就為遭這一場罪。

    宣璣擦完殘兵器身,問:“不後悔嗎?”

    殘兵與器靈悄無聲息。

    宣璣例行公事,把這話連問了三遍,又等了片刻,兩個器靈沒再出來,這是不後悔了。

    “這些年承蒙照顧,我送你們一程,”宣璣伸手按在胸口,輕聲說,“兄弟。”

    他說著,指尖在胸口一捻,像是從胸口掏出了一團火球,宣璣雙手捧著那火球,祭台上兩件殘兵就自己飛了起來,有幾分不捨似的,圍著他轉了幾圈,隨後一頭扎進了那火球裡。

    宣璣閉上眼。

    火球一碰到殘兵器身,立刻暴漲,乾淨利索地將器身吞了下去,火焰陡然變成了純白色,能融金化玉,只一眨眼,兩件殘兵就融在了宣璣掌心裡。

    兩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從火焰中立起來,浮在半空,那是一高一矮兩人,不是那些陰靈一般的形象。

    高個的是個清瘦書生,衣服上打著補丁,鬍子卻修得很整齊,清貧又體面的樣子。矮個的嬌小玲瓏,髮飾與身段依稀是個少女的模樣,與血肉模糊的器靈大相徑庭——這是器靈還沒有被煉進刀兵中,“生前”的樣子。

    透過火光,宣璣窺見了他們還是生靈時的幾個畫面,可惜那畫面就和“聽屍”一樣雜亂且短暫,尚未及湊齊一個片段,那些過往就同人影一起,在火光中不見了。

    其他器靈們長久而沉默地註視著祭台上的火光,直到它漸漸黯淡,熄滅在宣璣手心裡,然後他們又遊魂似的各自散了。

    每到這個時候,宣璣都會很難揣測這些器靈們在想什麼,一開始,他總擔心器靈們看完送葬,會排著隊地來找他借火,畢竟死亡有示範效應。不過後來他發現,這倒是多慮,器靈們雖然想不明白生有和歡、有何戀,卻居然還是願意繼續活。

    直到他們真的走到山重水盡處,才會慎重地選好自己的終點,鄭重其事地與人間告別。

    宣璣獨自坐在祭台上,身上厚重的、圓融又油滑的外殼短暫地剝開。他神色疏淡,被燦爛的陽光照出幾分寂寞,聽著碑林裡的蟲鳴聲,忽然很想點一根煙。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喀嚓”一聲,宣璣一頓,循聲望去。

    只見碑林裡一塊石碑無端裂了條縫。

    卷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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