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雨大。
燕遲掛掉電話,垂下頭,額頭靠在方向盤上。
手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響,燕遲看了屏幕一眼,接起電話,冷淡的語氣帶著不耐:“什麽事?”
助理的聲音傳過來:“燕總,明天有個線上會議……”
燕遲:“把信息提前發到我郵箱。”
助理:“好的。”
江斯若……江斯若……
燕遲想起來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握著方向盤的指尖微微泛著白。
心疼的是江斯若今天回一趟老家,居然摔了那麽嚴重的跤。
生氣的是江斯若遇到這種事,居然寧願委屈自己一個人在醫院,也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自己。
江斯若在電話裡對自己軟語溫存,那是因為江斯若性格好,對誰都很軟很禮貌。
她不是江斯若唯一的選擇。
剛才她們倆還通過電話,江斯若居然寧願請護工,都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她。
-
江斯若躺在病床上玩手機。
新手機果然比用過幾年的手機好用的多。
趙贇坐在她旁邊削蘋果,忍不住問道:“你摔跤這件事,為什麽不告訴燕總。”
江斯若手一頓:“不說了,免得她麻煩。”
趙贇:“可她現在對你……你就不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嗎?”
江斯若眯著眼,沒有說話。
趙贇:“你為什麽不想和燕遲結婚呢?以前燕遲對你不好嗎?”
江斯若沉默良久,皺眉道:“燕遲很好,但她和我們不是一樣的人。”
趙贇深以為然:“確實,我們中間隔著一道天壑呢。”
江斯若:“其實有些時候我覺得很奇怪,燕遲說喜歡我,想和我結婚,她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當她的助理?”
江斯若想了想道:“燕遲認識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我。其實相識以來,我騙了她很多事。”
趙贇忍不住笑:“為啥啊,好好的騙人家幹什麽。”
江斯若:“不知道,看到她謊話張口就來。”
趙贇:“啊哈哈……燕總看起來就很好騙。”
江斯若沒有說的是,以前小時候住在燕遲家,她騙燕遲的第一件事,就是騙燕遲自己喜歡她。
只有這樣燕遲才會理所應當的讓自己黏著她,她就更方便問燕遲一些關於上流社會的事。
結婚之後,她好像很賢惠,每天待在廚房帶著圍裙,在燕遲面前一副不諳世事的家庭主婦模樣,其實她很喜歡出門和朋友喝酒,在酒吧玩的特別瘋。
江斯若記得結婚後她和燕遲第一次做,她和燕遲說自己“不太會”,“從來沒有”。
燕遲被她逗笑,透過黑暗看她。
其實江斯若在配音圈混那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怎麽“做/愛”,甚至更誇張的姿勢都已經了然於心。
還有她每次在燕遲面前很體面,燕遲一不在家她就每天一套睡衣在家裡躺屍,喝了酒之後會吐的很厲害,燕遲如果看見她的那副模樣,肯定直皺眉。
她和燕遲之間,謊言太多了。
燕遲根本不認識真正的自己。
她喜歡的人,也不是真正的自己。
其實結婚三年除了這點,江斯若覺得她和燕遲最大的問題,還有溝通上面的問題。
比如,她會每天給燕遲的書房換垃圾袋,但如果她一天不換,燕遲的垃圾桶就會放不下。
燕遲從來不會自己做那些事情,必須要人提醒她。
如果江斯若提醒燕遲做什麽,以燕遲的教養她是一定會做的,但心裡願不願意就不知道了,她是大小姐,生來就是應該被人照顧的。
這個江斯若不忍心委屈她,所以隻好自己做完了所有的事,所以才會有那麽嚴重的腰肌勞損。
江斯若並不想,一直當那個照顧燕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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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贇愁眉苦臉的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手裡拿著幾頁紙張。
趙贇知道江斯若今晚需要她陪著,但剛才她老板臨時找她,讓她趕緊去公司辦事。
她今晚必須走否則飯碗不保。
趙贇慢慢在走廊上走,抬頭冷不防迎面撞見燕遲。
趙贇猛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往那邊看去。
最近降溫,燕遲穿著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手揣在包中,站在長椅前淡淡看她,表情冰涼。
趙贇眼神一凜,問道:“燕總,你來幹什麽?”
和表情的冷漠不同,燕遲的聲音很溫和:“我來看看江斯若,聽說她摔跤了,有點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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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若躺在床上玩手機玩的無聊,膝蓋又疼的她睡不著覺。
她忽然聽到病房被推開的聲音,於是說道:“趙贇,幫我把電腦拿過來一下。”
有人把電腦遞給她,江斯若伸手去接,忽然感受到那人指尖的冰涼,帶著濕意。
很熟悉的觸感,除了莊似之外,就只剩下一個人。
江斯若側過頭,盯著燕遲。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雨的,江斯若記得剛才在江家老家時還沒有。
燕遲耳邊的碎發被雨水打濕,黏在皮膚上,臉色蒼白而嬌弱,唯有一雙漆黑的眸還清澈明亮。
燕遲看到江斯若的眼睛正在看她,眼角微微勾起。
江斯若勉強從床上撐起來,壓下心裡的震驚:“外面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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