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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婚之後我還穿著你的外套 - 第68章字體大小: A+
     
    第68章

      方紹一和原野都不是喜歡在新聞或者八卦號上頻頻露臉的人,但現在一受傷,關於他的事兒總是沒完沒了地出現。方紹一讓耿靳維儘量壓,不用拿這事兒做什麼文章,就別提他最好。以“方紹一受傷後”為標題開頭的推送估計在接下來一陣能把人煩死,能減就減。

      這人現在讓原野慣得沒樣兒了,感覺受這一回傷性格都變了。變黏糊了,也懶了,很多事不愛聽也不願意去想。

      這次事故不是小事兒,房子塌了倆,人傷了四個,還有一個重傷。管車的司機責任擺在那兒,置景導演來求過情,但也沒怎麼好意思張這個嘴。這要放以前可能方紹一不會真的追究什麼,趁原野不在的時候說聲“算了”就過去了。但現在方紹一端著個玻璃碗吃水果,頭都不抬,不去接置景導演的話。

      水果是原野切的,方爺現在只接受這麼一個人伺候他,別人切的水果都不吃,不能入口。用吉小濤的話說就是他磕著頭之後心理年齡退化了三十年,直奔十歲以下去了。

      方紹一跟置景導演指了指原野,這個事兒他不敢鬆口,也懶得管,直接都推給原野。他跟置景導演說:“我做不了主的。”

      原野把紙巾往方紹一腿上一扔,說:“不難為不報復,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賠償我們不要,他也賠不起,該入刑得入刑,該坐牢他就得去坐牢。沒人盯著他非得重判還是怎麼,他也可以給自己請律師儘量輕判,怎麼判就怎麼接著吧,沒異議。”

      置景導演實在是沒臉再說別的,雖然方紹一跟劇組關係在這兒,但他差點就因為那個司機的問題而沒了命。方紹一的命誰能賠得起?這是現在人活了,而且就算是活了那他切掉的小半片肺葉和他這幾個月的休養期也沒法計數。

      原野又說:“就算我們不追究責任,我倆鬆口了,但公司耿哥不會就這麼算了。他那人……他手黑,薛老師,該怎麼就怎麼吧。”

      置景導演本來也就是碰碰運氣,連話都沒好意思說出口。其實這事兒出得他也生氣,這些天也愁壞了。但畢竟是跟著他幹了好幾年的人,到底還是沒忍心,幫他試一次,行就行,不行也是他活該。現在原野沒鬆口他反倒還鬆了口氣,內心隱隱地還覺得痛快了。

      這事兒原野確實沒法原諒,他不是壞人,大是大非面前能心存善念,但他也絕不是聖人。從出事到現在原野一眼也沒看見那個司機,看見了可能想殺了他的心都有,尤其方紹一在重症監護裏面生死不明的時候。意外發生之前確實是不可預計的,但它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做錯了事就得有代價,指望著別人不追究了甚至原諒,沒那麼多便宜事兒。

      後來人走了之後原野問方紹一:“你覺得呢?”

      方紹一水果剛吃完,碗遞給原野,吃得有點累,緩了口氣說:“我覺得你說得都對。”

      “我估計是你的話可能會原諒吧。”原野看著方紹一說。

      方紹一確實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但他卻搖了頭。原野挑起眉,方紹一臉上的表情有些認真,看著原野的眼睛說:“如果這次我只斷了根鎖骨我可能會原諒吧。”

      原野有點想笑了,問:“傷重了就不原諒了?”

      “嗯,”方紹一沒否認,點了頭,“傷了肺,動了手術,也進了ICU,這我也沒法再當個聖人。”

      原野當時沒太聽懂方紹一的意思,笑了笑轉身洗碗去了。洗碗的時候再想方紹一那句話,突然也就明白了方紹一在想什麼。

      傷得太重了,原野的那些恐懼方紹一這些天很努力在彌補,身邊所有人的揪心和不安讓方紹一也不能原諒。

      其實就憑原野那天悶在方紹一病床邊失控哭的那一場,就能讓方紹一恨這場意外很多年。

      原野其實哭的時候不多,從方紹一認識原野到現在,他哭成那樣的程度就只有過兩回。一回是那年方紹一逼著他簽字離婚的時候,一回就是那天晚上。

      他那些控制不住氣息和嗓音,而失控從喉嚨裏抽出的每一個哭腔,都讓方紹一覺得恨。這麼多年方紹一手裏捧著眼睛含著的這麼一團熱烈的火,差點就滅了。離婚那次的哭對原野來說其實再失控也只是疼,痛苦和不捨得都有,但不至於恐懼和絕望。

      它和這次原野感受到的疼痛和滅頂的恐懼不是一個量級。方紹一能不恨?

      切掉的那小半片肺葉其實不至於影響到以後生活,恢復好了之後可以達到和從前一樣,但想要徹底恢復好得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

      醫院不是什麼值得久留的地方,醫生說可以出院的當天方紹一就讓他們提了出院手續。辦手續本來應該吉小濤去,但他還沒等走出去方紹一就把他叫住了。吉小濤回頭:“怎麼了哥?”

      方紹一沖他招手讓他回來,然後轉頭跟原野說:“你給我辦。”

      吉小濤一臉黑線,無語,這些天看這倆人真是看夠夠的了。

      原野也嫌他煩:“我不去,你幾歲?”

      “我幾歲也你給我辦,”方紹一抓著原野的手晃了晃,“你不給我辦我不出院。”

      這病房簡直不讓人待,吉小濤手揣兜裏低著頭就出去了。原野拿他也沒個辦法,瞪他看了半天,後來也笑了,問他:“你煩不煩人?”

      “煩,”方紹一點頭點得還挺認真,“我也不是煩人一天兩天了。”

      “還知道呢?”原野鬆開他的手,要去找護士給他拿藥提出院。

      “知道啊。”方紹一回答著,沒讓原野把手抽走,剛鬆開就又抓住了。從兜裏掏出個戒指很自然地套在原野無名指上,然後仰起臉對他輕輕一笑,說:“簽字你就大大方方簽,和我的關係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寫什麼都是真的。”

      原野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好半天都沒說話。之後他抬起手放眼前看,眉毛一點點挑起來:“哪兒來的?”

      方紹一不要臉起來是真的不要臉,回答起來一點不心虛,還大大方方的:“偷的啊,你就放抽屜裏誰看不見。”

      “你偷我戒指?”原野滿臉的難以置信。

      “小濤偷的。”方紹一說。

      “你讓他偷的?”原野又問。

      方紹一點點頭:“啊。”

      原野心裏原本該是很感動的,結果現在哭笑不得:“你們哥倆還能有點節操嗎?你們不能買對新的?”

      方紹一不慌不忙,又在另外個兜裏摸了一下,然後扯過原野的手摘下他的戒指,一邊說著:“我就防著你這個。你要新的我有新的,你要舊的我有舊的。不管是從前的一切,還是你想都重新來,我都可以,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是嗎?”原野笑著吸了吸鼻子,另外那只手抬起來用手背蹭了下鼻尖,之後蹲了下來,從下往上地看方紹一。看他現在削瘦但仍不減帥氣的臉,看他硬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看到最後視線還是定在他的眼睛上,沉聲說:“我想要你切掉的肺葉恢復原樣,你給我嗎?”

      方紹一答不了他這話,啞口無言,苦笑著搖了搖頭。原野曲起手指抬手刮了一把方紹一下巴,像個小痞子調戲美人似的,之後勾起半邊嘴角沖方紹一壞壞一笑,站起來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走了幾步又回來,從方紹一手裏摳出他掌心的那枚戒指,捏在手裏晃了晃,笑著說:“新的還是舊的,都得是我的。”

      吉小濤懶得看屋裏倆黏人精,正手揣兜在走廊裏亂晃,原野去護士站跟他打上照面,路過的時候故意撞了下他肩膀,吉小濤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揉著肩膀:“幹什麼啊野哥?”

      原野拿著戒指在他眼前一晃:“偷我戒指哈?”

      吉小濤多多少少有點心虛:“……我哥讓的。”

      原野又撞了他一下,說了聲“行”,目不斜視地走了。

      原本方紹一得回去靜養,但電影確實還沒拍完,等他養個半年回來再補那就真是拖死了。他現在身體恢復得也算不錯,正常行動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有少量適度的有氧運動,但不能搬東西不能有太劇烈的動作。這樣的條件下方紹一沒回去,直接去了劇組。

      他後面剩的戲本來也不多,而且多數是得收著演的內心戲。對身體刺激不大,但拍戲哪有定數,只能是走著看。

      原野沒攔著他,確實得趕緊拍完,拍完也能更踏實地休息。先挑著能拍的先走著,哪怕每天少拍幾場,至少劇組進度別一直停著。現在除了方紹一的戲之外都完成了,導演剪片都差不多了,就等最後這一部分,就卡在這兒。

      原野那部戲的劇組之前也回來了,原野跟導演林鋒和馮雷子都打了電話,當時他有事兒把劇組扔下就走了,確實走得急。但這種事兒誰能不理解,尤其馮雷子,他跟原野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和方紹一的感情他還是很明白的。這事兒原野沒說太多,沒說他情急之下的取捨,也沒講那些虛的客套話。每次溝通都是說正事兒,一碼歸一碼,事兒就擺在這兒,輕重沒得比。

      原野走之前跟導演打了聲招呼說後面沒法再跟了,別的方面沒提,只說了句“其他的咱們之後再說”,後面原野其實也沒說,他只不過把這個專案從最初到後面他到目前為止拿到手的所有稿費都給退了回去。馮雷子立刻就給他轉了回來,原野整部劇本都完成了,其實他的工作可以到此結束的,只不過合同上簽的讓他後面跟組,原野如果當時把這部分摘掉了也就那麼回事兒。馮雷子在電話裏說:“你跟誰辦事兒呢老弟?咱們之間你搞這套可就太掃臉了。”

      原野笑了下,說:“一碼歸一碼。”

      “那也不是這麼歸的,”馮雷子聲音壓得低,罵他一句之後說,“傻逼了你?跟不跟組的就那麼回事兒,掛名跟組的有幾個真跟到頭了,還退錢,就你偉光正?你當你是給我了還是給導演了?都他媽便宜投資方了,腦子進水了你。”

      原野不願意多掰扯這個,他執意這麼幹後來馮雷子就扣了他後面的尾款,把跟組那部分的款扣掉了。但是原野人不去了事兒倒也沒少,時不時馮雷子一個視頻會議打過來原野可能得陪著開會到半夜。這劇本畢竟是原野親手一點點弄出來的,他的意見是最有參考價值的。

      原野怕影響方紹一休息,去吉小濤房間打的電話。方紹一半夜醒了人還沒回來,打電話也不接,穿著睡衣就去敲了門。

      吉小濤在床上睡得香,原野從一邊椅子上站起來去開門,他耳朵上還戴著耳機,開了門之後看見方紹一,摘了耳機小聲問他:“怎麼了?”

      吉小濤聽見開門聲坐起來,看見方紹一進來了還有點緊張,問:“怎麼了哥?”

      “你睡你的,”方紹一沒看他,“沒事。”

      吉小濤倒頭就又睡了。

      方紹一往原野手機上瞄了一眼,畫面上壓根沒人,對著的是天花板。方紹一皺著眉,一臉不高興:“你開會就開會,你跑別人房間幹什麼?”

      原野心說你助理現在都是別人了嗎?但他也沒跟著頂嘴,倆耳機都摘下來,小聲答應著:“我怕我說話你睡不著,行,走,回去。”

      方紹一摸過他一邊耳機,戴在耳朵上聽,裏面吵架吵得正厲害,他把耳機還給原野,扯著人回去了。

      原野哄著十歲以下巨型兒童重新躺下睡覺,他在旁邊盤腿聽手機,方紹一手掀起他睡衣放他肚子上,原野看了一眼,不當回事,隔著衣服摸了摸方紹一的手。方紹一還是皺著眉,閉著眼睛咕噥:“我做夢醒了找不著人,心慌。”

      原野天天讓他給磨得沒脾氣,偶爾還心疼心軟,這種話從方紹一嘴裏說出來總比別人還要更有力量一些,原野讓他的抱怨給弄得心裏一片軟。他手放在方紹一耳朵上捏了捏,捂著耳機話筒在他額頭上親了下,小聲又小聲哄:“行了別撒嬌了,睡吧。”

      方紹一還不滿意,不痛快:“我肺……”

      原野立即打斷他:“知道了,你肺疼。”

      作者有話要說:  方紹一:我肺疼。

      眾仙女:我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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