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市委組織部的主要工作人員之一，余則成早已聽說了這短短兩天內的風雲變幻。韓梓宇竟真的敢如此明目張胆的下手，把市長和市委副書記的烏紗帽摘下來，不可不謂是雷厲風行。

父親今晚加班，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忙碌，省紀委的工作也不是那麼好做的，處理的幾乎都是省里有些地位的官員。

余則成坐在家中的客廳里，牆上的掛鐘已經走到了半夜十一點，但他此時沒有一點睡意，只想等著父親回來，打聽事情的最新進展。

即使在市委，他的職務也並不高，畢竟年齡和資歷擺在這，官場上是很在乎「熬年頭」這個過程的，雖然自己的能力不差，又是省紀委書記的兒子，但現在也只能算是比同齡人強一點而已，真正的重要事務他還接觸不到。

就連像是韓梓宇他們三個人在大會上劍拔弩張，互相揭發的過程都是事後聽別人說起的，即使只是聽別人的言語敘述都能感覺到現場的緊張氣氛。

華清市的地位最高的三個人就這樣分崩離析，僅剩下韓梓宇一人屹立不倒。另兩人很快就會被開除公職，緊接著就是接受調查和審判。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道理不論何時都適用。

當初白景閻和前任市委書記關係極好，就連李金昌都要讓他三分，反倒在很多方面成為白景閻的附屬。

之後老書記落馬，白景閻背靠大樹不僅沒乘涼，還差點跟著老書記一起去了，元氣大傷，夾著尾巴做人，只能在暗中給李金昌下絆子。

李金昌作為市裡二把手，在韓梓宇來之前包辦了大事小情，把權力和人脈聚集在自己手中，風頭一時無兩，即使韓梓宇來了之後也沒能動搖他的地位。

轉眼間半年過去，韓梓宇從之前那個懦弱無能的一把手搖身一變成了最終的勝利者，把另外兩人雙雙送進了紀委審查，這隻能說是命運使然。

房間里的母親應該已經睡下，余則成從茶几上父親的煙盒裡拿出一支煙，自己一個人在客廳里吞雲吐霧。

其實他早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抽煙，但並不長抽，吸煙有害健康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不過在心情煩悶或是思考問題的時候還是喜歡抽上兩根，提提神還能釋放一下壓力。

余則成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當初火車站那一幕。

韓梓宇和白雅汝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或者說是秘密的情人關係，他可能是唯一掌握這個秘密的人。

一個是市委書記，一個是市委宣傳部的職員，兩人的交集很多，但真正的交流應該不多才對，畢竟地位差距比較大，更別說能產生什麼感情了。

除非……在大家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兩人有另外的交流。

余則成靠在沙發靠背上，他對白雅汝的感情不能說是海誓山盟，但至少現如今還是很在意的。如果真的能找到這樣一個老婆，或許也不錯。

吃不到的東西才最好吃，余則成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以前那麼多的女人跟他交往過，都是沒多久就膩味了，然後找機會再換一個。可現在對於白雅汝的追求可以說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反而讓他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門鎖的響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夜裡十一點半，父親終於回來了。

「嗯？你怎麼還沒睡？」余天海一進門就看見兒子在客廳里抽煙，心裡有些不悅。

在客廳里抽煙應該是他這個當爹的才有的特權，余則成這幅樣子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被分離了出去。

「爸，這兩天工作挺忙吧。」余則成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好，急忙把煙頭掐滅。

余天海坐在沙發上解開自己的外套和襯衫，審查那兩個人讓他覺得很累。

「可不是忙嗎，都是你們那個韓書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一下子把手底下兩個人都給辦了。」

余天海雖然對韓梓宇不太滿意，但這種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工作作風確實讓他對韓梓宇高看了幾眼。

「我也沒想到突然就出了這麼大亂子，市裡都炸開鍋了，好多人都在想接下來被牽出來的人是誰。」余則成回道。

「想那些沒有用，而且我覺得這次韓梓宇也不會再繼續往下查的太深了。」余天海說道：「估計等到把李金昌和白景閻的幾個心腹手下拉出來就差不多。」

余則成覺得父親想的太樂觀了，韓梓宇敢把二三把手都擼掉，地下的小官更是不在話下。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羅平秋，那個男人絕對不會就這樣消停。

不過他沒有直接反駁父親，父親這人最重視自己的威信，所以他通常只是附和而已。

「那現在省里打算怎麼處理那兩個人？」

「現在指證他們的證據多如牛毛，想從寬處理都不可能。還有那個叫張天海的，他和李金昌之間的聯繫竟然那麼深，怕是要一起被送進去了。」

余則成意識到這一次華清市的政治力量怕是要集中在韓梓宇一人手裡，那對於自己是不是一個好機會？

要是能和韓梓宇搞好關係，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實惠？

搞政治的人最常談論的一個詞就是政治敏感度，敏感度更高的人就能提前發現機遇，從而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政治資本。

要想聯繫上韓梓宇，那麼白雅汝或許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雖然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讓白雅汝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但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事在人為。

「爸，你看韓書記像不像是有什麼喜好的人？」余則成問道。

余天海聽到兒子問這話，就知道兒子是要投其所好，和領導攀關係了。這樣也好，想要有更好的出路，有上面的人賞識你是必不可少的。

「這個……我對他的了解不多，不過聽說他好像是喜歡一些比較傳統的東西。」余天海回道。

傳統的東西？余則成一頭霧水，這個概念有些太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