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來了，二位試試我的手藝。」

趙小曼端來茶盤，泡好了一壺碧螺春，給兩個領導端上桌。

「小曼，你也別忙活了，今天不是在工作，用不著這麼忙前忙后的，坐下，咱們一起聊會兒天。」

韓梓宇拉出一張椅子，讓趙小曼坐在自己旁邊。

趙小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秘書的和兩位領導一起喝茶聊天，這可是很犯職場忌諱的。

即使不是在工作場合，趙小曼也向來是謹小慎微，常年來的工作經驗讓她並不敢相信領導的所謂「親切」。

「韓書記，白副書記，我家裡還有些事，就不陪兩位了。」

說完，趙小曼就轉身要離開。

她能察覺得到，韓梓宇似乎沒對自己起疑心，但白景閻卻是從一開始就緊盯著自己，眼黑和眼白分明，像一隻猛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這種視線讓趙小曼很不自在，有種自己全身赤裸站在白景閻面前的感覺。

他是什麼意思？注意到我的身份了？

從客廳出來，趙小曼心有戚戚的穿鞋準備出門。

從鞋架上拿起鞋，她突然發現鞋架上有一個圓形的東西。

是一根女人綁頭髮用的發圈。

趙小曼有些詫異，韓梓宇一個單身男人家裡，為什麼會有女人的東西？

而且發圈這種東西通常是女人早上起床后洗臉時隨手綁頭髮用的，不可能是誰來韓梓宇家做客時留下的。

只可能是有女人在這裡過夜，不小心留在這裡的。

韓梓宇家還有女人在？趙小曼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一個常年單身的政府高官，家裡暗中養個女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可能的，但還是刺痛了趙小曼的內心。

原以為韓梓宇和李金昌那種男人不一樣，還算是一個比較正直的人。

可惜男人都是一樣的，滿腦子想的都是和女人在床上那點事。

趙小曼沒有聲張，默默地穿上鞋，離開了韓梓宇家。

坐在屋裡的韓梓宇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這些事，而是和白景閻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

白景閻自從上次懷疑到趙小曼和李金昌的關係之後，處處提防著這個女人，剛才趙小曼在場，他自然是不會和韓梓宇聊重要的事。

確認趙小曼離開之後，白景閻終於稍稍放鬆了些，對韓梓宇說道：「書記，聽說上面派來了一個新紀委書記，馬上就要來了。」

韓梓宇點點頭，他也早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咱們華清的官員數量本就比較缺，好多崗位都是由副職代理，上面了解咱們的難處，派人來配合咱們工作，這是好事啊。」

韓梓宇心裡很清楚白景閻提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紀委是專門負責官員的監督檢查工作的，新任紀委領導一上來，必定又會掀起一場風浪。

但韓梓宇偏不順著白景閻的話題往下說，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嘴上必須要有個把門的。

既然上面做出了決定，你就得支持，派人來，你就得歡迎，亂說話會有麻煩的。

韓梓宇對上面的決定表現出堅決支持的態度，白景閻自討了個沒趣，低頭喝著茶。

「對了，白副書記，咱們市裡的那個開發區項目，是不是最近在招標一個環保建材的新規劃，怎麼樣了？」

韓梓宇對於這個開發區一直很上心，這種全國風潮下的建設往往很容易出成績，必須要抓住機會。

白景閻說道：「現在開發區的招標……」

……

自從上次持槍案變成無頭懸案之後，周志斌就一直心裡堵得慌。

他很清楚持槍案只要繼續查下去，就一定能挖出一個華清市的大毒瘤，但就是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幹了這麼多年警察了，破案的心氣總還是有的，看著一個這麼大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周志斌總覺得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職。

不管是上面還是媒體和老百姓，對這起案子都漸漸淡忘了。

人們總是很健忘的，不管之前怎麼鬧得風風火火，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新的話題，然後人們的目光就會被新話題吸引過去。

至於原本事情的結尾？誰在乎？大家只是想在無聊的生活里找點有關注度的樂子而已！

周志斌嘆了口氣，覺得社會真的是完了。

可事件會因此就不查了嗎？不會，終究是有人為了查清案子而努力奮鬥的。

「局長，我們發現新情況了。」

黃濤走進來，對正在發愁的周志斌說道。

「什麼？你們發現什麼了？」

周志斌最喜歡聽手下的警察說這句話，因為這句話意味著有了新的轉機。

「我們仔細調查了黃保國案發之前一段時間的所有通話記錄，發現有一通電話剛好是在案發前一天晚上打來的。」

「雖然打來的電話是經過信號處理的，但我們技術部門復原之後，找到了電話的機主。」

「誰？」

「天海公司的董事長，張天海。」

周志斌愣住了，這個張天海是華清市這幾年來有名的大企業家，市裡幾乎每年都對這樣的納稅大戶做表彰，自己有一次開會時還見過他。

那是一個看起來比較斯文的商人，他要槍幹什麼？

一個是大公司的董事長，身家上億。一個是窮困潦倒的無業游民，他們兩個之間怎麼會有交集？

看來這個張天海暗地裡的手段不一般，值得好好查一查。

「你們先別去找張天海，免得打草驚蛇，先查查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有消息了再告訴我。」

對待這種大商人一定要慎重，市政府里很多人都和他交情很好，行動上必須小心謹慎。

周志斌不禁對自己的想法笑了起來。

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謹小慎微了？想當初為了查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現在當上了領導，不知不覺也和那些畏首畏尾的官老爺們一樣了。

人是會變的，地位變了，心態也變了。

周志斌不禁懷念起自己還是個小警察的時候，什麼也不用考慮，只是追查案子。

那種生活，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