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眼前表情嚴肅的守門騎士沒有任何在開玩笑的意思, 沈裴不由瞥了眼懷裡的黑貓:【什麽鬼?祂這不是醒著嗎?】
像是感受到了小神官充滿疑惑的打量,黑貓抬頭喵喵叫了兩聲,無辜地搖了搖尾巴。
“總之您能及時回來真是太好了, ”見黑發神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守門騎士先是等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說道, “王都的居民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安心許多。”
“閣下過譽了, 這本就是我的責任, ”順著對方的話微微頷首, 沈裴簡單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抱歉,剛剛有些走神,關於黑暗教廷,還有什麽更具體的情報嗎?”
面含歉意地搖了搖頭, 守門騎士認真建議:“騎士團知曉的情報相對有限,或許您可以問問教皇冕下。”
“以您在諾奇城英雄般的功績,一定會得到教皇的親自召見。”
盡管心底不是很想去見那位神出鬼沒不知深淺的教皇冕下, 但沈裴面上還是配合地表示讚同:“多謝提醒, 我會的。”
放下窗簾之前, 他還不忘勾起唇角,對守門騎士背後的埃文斯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守衛放行, 通過檢測的馬車重新上路, 緩緩向大教堂的方向駛去, 埃文斯面沉如水地坐在馬背上,終於明白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
——沈裴體內確實還留有那滴黑暗神血沒錯,但對方明顯做足了準備, 居然有法子能瞞過教皇的眼睛!
約克鎮到底有什麽魔力,竟能讓一個炮灰扭轉自己的命運?
“埃文斯?”沒能瞧見一直跟在自己車邊的聖騎士,同樣通過檢測的塞繆爾推開車窗提醒,“我們該走了。”
迅速藏好眼底的憤怒和焦急,埃文斯拽拽韁繩,重新回到了塞繆爾的馬車旁邊。
風雨將至,對於居住在王都內的平民來說,他們不知道什麽死靈法師,更不知道什麽黑暗教廷,可城內接連出現的屍體和突然擴散的“傳染病”,都讓他們感到了一種真實的恐懼。
尤其是王都大教堂附近,更是擠滿了前來尋求救治或是祈禱安心的平民。
【低級祝福禱言加持過的清水,】迅速掃描過那些乘在小小容器裡的“聖水”,0049滿臉嫌棄,【就這也敢拿出來賣錢?】
【不然你以為光明教廷富可敵國的金幣是哪裡來的?】伸手整理了下白袍,沈裴施施然下了馬車,【至於高級治愈術,那可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特殊服務。】
外在形象太過醒目,黑發神官剛一露面,就引起了教堂前人群的騷動。
“是伊爾神官!”
“伊爾神官回來了!”
“他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美貌。”
比起只在帝國各類重要場合露面的教皇冕下,眼前活生生的、常常被商人傭兵提起的伊爾神官,顯然要平易近人許多。
仗著自己可以購買商城道具補魔,沈裴得體地回以微笑,不動聲色地釋放了一個無需法杖的祝福禱言。
點點肉眼難以辨別的淡金光雨融入空氣,聚集在廣場上的人群立時覺得身體輕快不少,仿佛所有的疲憊都消失無蹤。
只有被青年抱在懷裡的黑貓不爽地甩甩尾巴,抱怨似的拍了下小神官的手背。
所幸,由於沈裴的瞳色發色早已深入人心,一隻略顯調皮的小小黑貓,最多也只是讓孩子們多看了幾眼。
“我的孩子,歡迎回家。”知道自己的養子早已今非昔比,大主教聽著周圍平民吵鬧卻真誠的道謝,嘴角的弧度愈發慈祥。
生怕對方按照貴族那一套給自己來個親切的擁抱,沈裴欠了欠身,保持在一個禮貌且疏遠的距離:“托主庇佑,萬事順利。”
“聽說騎士們並沒有抓住操縱亡靈襲擊諾奇城的主謀,”完全沒有遭遇冷待的尷尬,大主教轉身引對方走進教堂,“怎麽樣,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和黑暗教廷有關?”
“這不好說,”想起那個讓自己在**中沉淪的夜晚,黑發神官頓了一頓,過了兩秒才解釋道,“抱歉,因為魔力和精神力消耗過大,那兩天我一直在房間裡昏睡,所以並不了解騎士們抓捕犯人的細節。”
“或許您可以去問問埃文斯,作為教廷的聖騎士,他應該很清楚當時的情況。”
“聖騎士?一個剛開始戰鬥就被骨龍扇下城牆的聖騎士嗎?”通往會客室的走廊沒有旁人,大主教說話也隨意了許多,“你真該聽聽那些傭兵喝醉後傳出的瘋話,光明教廷的體面都被他丟盡了。”
“總之最近黑暗教廷的死靈法師異常活躍,你現在風頭正盛,還是要低調一些,小心被他們盯上。”
耳濡目染,0049立刻聽出其中深意:【嘖嘖,他這是在怪你剛剛用高級魔法籠絡人心呢。】
【隨他去吧,】假意動容地應了一聲,沈裴心中渾不在意,【反正無論高調低調,我都是黑暗教廷要找的人。】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那些家夥以後行動時能聰明一些,別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對了,還有你成功施展光明聖言的事,”七拐八拐轉到正題,大主教推開房門,示意沈裴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雖然職位較高些的神官都知道這個咒語,但近百年來,能成功施展它的人卻寥寥無幾。”
“我的孩子,請寬恕一個老人難得的好奇心,約克鎮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早就猜到自己前後的轉變會引來猜忌,沈裴頂著大主教蒼鷹般銳利的注視,一本正經道:“實不相瞞……”
“我見到了神明。”
“嘩啦。”
隨著一道清脆的碎裂聲,花紋精美的瓷杯摔成幾瓣躺在地上,其內微微冒著熱氣的紅茶也洇濕了毛毯。
“你說什麽?”顧不得整理髒掉的衣擺,大主教瞳孔微縮,身體也不自覺地前傾,“你見到了神明?”
“是的,”似是被對方激動到失態的表現嚇了一跳,黑發神官雙手一松,放跑了本該老實趴在自己膝蓋上的貓,“在約克鎮歷練的那段時日,我有幸親眼見到了神明,並得到了祂恩賜的、新的烙印。”
誤以為對方說的是那重新由暗淡轉為光潔的羽翼印刻,大主教喃喃自語:“怪不得,怪不得……”
若說這世間還有誰能讓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神官施展出光明聖言,除了高居神殿的那位,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然而身為一個能坐鎮王都多年的厲害人物,大主教雖然震驚,卻也不至於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了養子的說辭。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光明烙印嗎?”主動從柔軟的扶手椅上起身,大主教一臉真誠道,“放心,我絕無惡意。”
聽到識海裡0049再三保證自己羽翼印刻中儲存的能量和光明神出自同源,沈裴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任由大主教吟唱咒語,閉眼感應其中的氣息。
眼見那臭老頭同樣印著羽翼標志的左手就要碰到小神官的皮膚,站在角落裡的黑貓不滿地磨了磨爪子,似乎下一秒就會撲撓上去。
為了避免會客室因為某個醋缸出現什麽血濺三尺的畫面,沈裴隻得主動向後挪了一下:“請問,可以了嗎?”
“果然是我曾經在教皇權杖上感受過的氣息。”確認對方沒有說謊,大主教極力平複心緒,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禮。
簡單抖了抖被紅茶浸透的袍角,他重新坐回沈裴對面的扶手椅:“抱歉孩子,我只是有點激動……你知道的,主已經很多年沒有再降下神諭。”
“祂對你說了什麽?最近突然活躍的死靈法師,也是祂的考驗?”
“我不知道,”深知謊話多說多錯的道理,沈裴故作為難地蹙眉,“祂並沒有提及這些,只是賜予了我力量。”
“也許這就是主無言的啟示。”望著眼前這位差點成為聖子的年輕人,大主教心裡忽然湧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清清喉嚨,他語氣鄭重道:“伊爾,教廷需要你。”
“當然,”略顯詫異地挑眉,黑發神官承諾道,“我一定會用這份力量,去救治那些受黑暗元素侵染的平民。”
“不,不是平民,”暗暗為這個養子的死腦筋歎了口氣,大主教擺擺手道,“是教廷。”
“教皇冕下正在暗中挑選新的繼承者,原本我以為塞繆爾足夠合適,但現在看來,主祂早已親自做了選擇。”
“您是說……”默默咽回那個大膽的猜測,黑發神官連聲拒絕,“不,我從沒想過這些。”
“但主選擇了你。”
習慣性地擺出上位者的威勢,大主教態度嚴厲:“伊爾,在黑暗教廷四處宣揚他們即將擁有一位能喚醒邪神的教皇時,我們也需要一個類似的角色來穩定人心。”
“放眼教廷,只有受主賜福的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聽到這話,黑發神官表情似有松動:“可是……”
“沒有可是,我和其他幾位紅衣主教也有些交情,憑你的能力和在諾奇城的功績,我想他們一定很樂意支持你。”
空口白牙地畫了一張大餅,大主教又如長輩一般,笑容慈祥地叮囑:“放心,如果遇上什麽困難,我隨時可以幫你。”
藏在無害外表下的毒蛇終於露出了它的尖牙,沈裴抿了抿唇,眼中一派天真:“……好,我都聽您的。”
——才怪。
好戲剛剛開場,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不,我從未想過這些。(才怪)
某貓:嘖,原來神官也會撒謊。
裴裴:我沒有,我不是,別亂講,小爺說的可都是實話。
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裴裴的確沒有說謊,只是偷換概念,保留了一部分真相。
事業搞起來,裴裴衝鴨!
日常比心,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