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蔚回來時,看到大兒子像朵蘑菇,蹲在他弟弟的同學身邊。
陳蔚手裡拎著兩個大塑料袋,裡面裝滿了零食和飲料,等到傅天河忙完手頭的工作才上前道:“辛苦小傅了,給你拿了點吃的。”
“不用不用,這都是我該做的。”傅天河連忙擺手,但陳蔚堅持把袋子塞進他手中,“這麽湊巧能遇見就是緣分,拿著吧,平時上學還要辛苦你照顧我們陳念。”
陳蔚笑眯眯的,故意把陳念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陳詞:“……”
傅天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叔叔,您看我是個打工的,也沒辦法收費便宜點,只能幫您盡最大努力補得嚴實。”
他話音還沒落,就有人在別處喊他過去修發動機。
“哎!”傅天河高聲應和,“叔叔我得去忙別的了。”
陳蔚:“快去吧,我們這就走。”
傅天河朝陳詞笑笑,小聲道:“最近國慶放假,應該有很多人上山踏青,可能會找到小屋那邊,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要跟我去檢查一下嗎?”
陳詞想過自己的安排:“明天之後的所有時間都可以。”
“好,那我到時候聯系你。”傅天河朝陳蔚和陳詞揮了揮手,轉身跑去修發動機。
陳詞握了握自己垂在身邊的手,掌心冒出一層細細的汗,也許是因為傅天河當著爸爸的面邀請了他。
“走吧。”陳蔚招呼著坐進駕駛座,把車開出汽修店,他才陰陽怪氣地道,“在同學面前有兩幅面孔挺好玩是吧?”
陳詞:“……”
陳蔚無奈歎息,他現在就算罵陳詞一頓,勒令兩人再也不許這麽搞已經起不到效果了,只能問道:“就沒有哪怕一個人意識到你們是兩個人嗎?”
陳詞:“或許吧。”
陳蔚:“什麽叫做或許吧?”
陳詞卻沒有回答陳蔚,而是問道:“爸,我和陳念還不會說話的時候,你是怎麽區分我們倆的?”
陳蔚:“你們肩膀上有胎記,長在不同的對側,還有耳朵後面,你右邊耳朵後面有一顆痣,陳念沒有。”
陳詞抬手摸向自己的右耳。
他並不知道那裡有一顆痣,畢竟是看不見的地方。
——原來如此。
第24章
陳詞對著鏡子,把頭偏向左側,但耳朵的存在讓他無法看清後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他只能拿起手機,對著自己的側面拍了張照片。
照片裡,他右耳後側果然有一顆不起眼的小痣。
傅天河坐在陳念的正後方,也就是說每次上文化課,他都能看到他們的這個位置。
陳詞腦海中浮現出諸多蛛絲馬跡,比如陳念說體育課上偶遇傅天河跑到旁邊壓腿,差點被嚇死。
再比如傅天河在陳念去畫室之前送了他一包薯片,也由此讓陳念能夠帶回家來和自己共同分享。
其中最為明顯的,當然還是今天汽修店裡傅天河那聲響亮的“陳念”。
爸爸幫了他的小忙,讓事情不至於被當場戳穿。
要是當時爸爸沒反應過來呢?
傅天河是不是還準備故意做出相當意外的表情,驚訝地感慨道“什麽,原來你們竟然是雙胞胎嗎?!”
陳詞甚至能想象出他鮮活的樣子,甚至有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詞安靜地站在鏡子前,盯著鏡中的自己。
說實話,除了耳後的那顆小痣,他和陳念性格上的差別也實在太大,但凡知道他們是雙胞胎的人,都肯定能認出來。
那天他在畫室裡,就引起了桂芷棋的懷疑。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將計就計,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能騙過誰。
陳詞不打算現在就給陳念說,弟弟正在做遊戲,先別打擾他為好。
他暫且將此事放到一邊,回到客廳拆開包裝,研究沙弗萊的錄音設備。
陳詞花了一整天寫出主題曲和它的兩首變奏,他聽著還挺滿意,反正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高水平了。
晚上他分別用鋼琴和小提琴演奏一遍,錄好之後再用音頻軟件合成。
這兩種樂器的結合總能給人以淒美哀傷的心緒,接下來還得再做個情緒基調截然不同的詭異小曲。
說實話陳詞毫無靈感,誰閑著沒事會去聽恐怖音樂啊。
臨睡之前他躺在床上,打開視頻軟件搜索恐怖bgm,出現了一系列“盤點十大最恐怖背景音樂”的視頻。
陳詞隨便點開一個,放在枕頭邊凝神細聽。
高音的鋼琴音符如同不斷靠近的腳步,伴隨著一些吟哦般的音效,營造出陰間氛圍。
只可惜這些音樂要是沒被營銷號用爛的話,可能會顯得更加恐怖。
如今聽在陳詞耳朵裡,他只能聯想起AI配音的“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帥,他正在被佛勃勒追殺。”
也許,他應該從音樂軟件上搜索一些恐怖遊戲的專輯。
陳詞正想著,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陳蔚神情疑慮地探頭進來。
屋內漆黑一片,只有來自客廳的燈光讓他的影子投到地面,最終和黑暗融為一體,陰森詭異的音樂正充斥每一寸空間,而他的大兒子面朝上地躺著,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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