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惜你如命» 第18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惜你如命 - 第18章字體大小: A+
     
    第18章

      喬江死前三個小時。

      他躲在一處橋洞底下,這裡正是之前他嫁禍過的那個流浪漢的家。

      流浪漢因爲入室偷竊,現在還在警局蹲著。

      喬江坐在破爛的席子上,一個老乞丐從他面前走過,看了他一眼,彼此都沒說話,倒也不顯尷尬,就像平常在街上,擦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

      以前的喬江很喜歡這種相處模式,彼此陌生,不用建立虛僞的親密關係。

      小時候,媽媽帶他去親戚家裡,逼著他喊這個叫那個,不主動叫人就會被駡不禮貌,老實,不說話,沒用。就越來越自卑。

      時間長了,開始打心眼裡抵觸,慢慢在心裡形成了恐懼,潜意識裡就害怕叫人,看見人就想繞著走,不願與人交流。

      網上說這叫社恐。

      工作之後,他遇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人,肖瑜。

      她從不會像別人那樣在背後說他孤僻陰鬱。她總是鼓勵他,也經常幫助他。

      她像一朵太陽花,明艷而燦爛。讓他深刻地理解到,人與人之間不該是冷漠的。

      他被人刁難的時候她維護他。他被同事孤立的時候,也是她帶著他走進人群。

      她烤的餅乾特別好吃,他口袋裡現在都還有幾塊。

      他最喜歡她做的蔓越莓曲奇,奶油的甜與果味的酸混合在一起,是他從來沒體驗過的美妙滋味。

      正當他打算敞開心扉,擁抱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死了,死於這人世間的不公和冷漠。

      她站在天臺上,下面是起哄的人群,她本來都已經被上面的小保安勸住了,偏偏有人不讓她活。

      當時他就在人群裡,他想要跑上天臺的時候,回頭看見一群醜陋的靈魂。

      「跳啊,都等這麽久了,不會不跳了吧。」

      「聽說是跟人瞎搞,被丈夫捉奸在床了,沒臉活了。」

      「真夠賤的。」

      「怎麽還不跳,這還準備回家煮魚湯呢。」

      ……

      他再也抬不起脚步,喉嚨裡發不出一點聲音,這個世界幷不美好,這個世界並不像她一直告訴的那樣,充滿愛與希望。

      他站在原地,似乎被摁了暫停鍵,身體却越來越冷,像是被凍住了。

      終於,他聽見一聲巨響,地上像是開滿了血色的花,徹骨的寒意從那片鮮紅中飄來。

      他死死盯帶頭起哄和直播的那群人。

      他不可能殺了全世界給她陪葬,但總該有人爲此付出代價,不然他的仇恨該如何安放。

      他殺死了周通,又讓吳聽經歷了一遍肖瑜的痛楚,所以吳聽自殺了。

      看吧,冷漠的人間果然不值得留戀。

      一陣冷風吹來,夜裡的南泉市比白天要冷得多,喬江起身,他餓極了,他要出去找點吃的。

      他知道警察到處在找他,出去意味著危險,但他還有兩個人要殺,他不能就這樣先餓死。

      他拿出來一枚硬幣,正面就先殺肖瑜的家暴出軌丈夫孫尋海,反面就先殺性騷擾的財務總監劉金杰。

      他拋出硬幣,却沒接住,硬幣滾到了地上,轉了幾圈,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而是挨著一塊小石子竪起來了。

      他彎腰撿起來,瞥見地上的一張報紙,上面是一則新聞報導。

      《為救天橋輕生女孩,司機自發排成一排》

      喬江撿起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

      最後,他將報紙放在椅子邊上,自己躺在椅背上,抬頭看了眼路燈,他又想起了肖瑜。

      路燈燈光泛著幽橙色的光,那燈光是暖的。

      喬江拿出手機,摁了開機鍵。

      他知道警察已經把他的手機號碼監控起來了,只要他開機通話,就極有可能會被追踪到。但他不在乎。

      他將報紙上的這則報導拍了下來,打開QQ,發給了肖瑜。

      只是對方的頭像是灰色的,永遠也不會亮起來了。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有電話進來,是個陌生來電。

      喬江接通。

      「您好,請問是喬先生嗎,您在我校報名的成人教育,財務會計專業,資料已經審核通過,請您在六月一日之前,持本人有效證件來校核對簽字。」

      「喬先生,您在聽嗎?」

      「餵?」

      喬江握著手機,微微笑了一下:「好,我會去。」說完挂了電話。

      這是月初的時候,肖瑜幫他報的名,她已經幫他規劃好了,先讀個成教,然後考中級會計師,之後是注册會計師。

      喬江拿起邊上的報紙,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爲飢餓,身體發虛,險些沒站穩,路過的一個阿姨扶了他一把。

      「小夥子,沒事吧,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喬江將自己的胳膊收回來,眼神閃躲著,搖了下頭,沒說話。

      阿姨手裡拎著一個白色的袋子,裡面裝滿了紙錢。她從另外一個超市購物袋裡拿出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

      喬江渴極了,接過水,坐在長椅上擰開,一口氣喝掉大半瓶。

      阿姨坐在旁邊,裝著紙錢的袋子沒系嚴實,兩張元寶紙錢從袋子裡飄了出來,落在喬江脚上。

      他彎腰撿起來,遞給阿姨,一直沒說話。

      阿姨將紙錢收好,看著喬江說道:「我兒子跟你一樣大,他要是還活著就好了。」

      喬江沒說話,阿姨抹了下眼泪,聲音帶著點哽咽:「幹什麽不好,非要玩直播,做那個什麽網紅明星夢,最後可好,把自己給玩死了。」

      喬江一怔,他眼前浮現出吳聽閉上眼睛撞向貨車車厢的那一幕。瞬間迸發出來的鮮紅,將整個車厢染紅了。他告別了這人間冷漠,同時也失去了愛與溫情。

      阿姨拎起紙錢,站起來,將另外一袋裝滿食物和水的超市購物袋留了下來:「小夥子,離家出走可不是什麽好玩的,趕緊回家吧,好好活著。」

      說完拎著一包紙錢走了。

      過了很久,喬江終於站起來,拿著那張報紙,朝市局的方向走去。

      ……

      紀堯接到喬江死亡的消息,即刻帶人去了現場。

      一個老舊偏僻的小巷子,監控早已經被人破壞掉了。

      紀堯走在最前面,趙靖靖張祥等人跟在後面,再後面是韓惜和朱涵以及痕迹勘測的人。

      現場已經被保護起來了,周圍不少看熱鬧的人,紀堯推開人群,掀起警戒綫,走了進去。

      喬江躺在青石地磚上,周身沒有一絲血迹,他臉色呈現青灰色,嘴唇發白。

      韓惜蹲下來,打開工具箱,開始工作。

      「死者死亡原因,失血過多。手腕靜脉血管有一處針扎痕迹。死亡時間爲昨夜十一點到今天淩晨一點之間。屍體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此處是第一案發現場。」

      紀堯看著韓惜,點了下頭:「辛苦了。」

      失血過多,現場却又一滴血都沒有,結合手腕靜脉的針痕,八成是被凶手放乾了血。

      警戒綫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難道是吸血鬼殺的人?」

      「領導,這人不會真是吸血鬼殺的吧?」

      被錯認成領導的趙靖靖無奈地看了人群一眼,他轉身回到紀堯身旁,繼續勘測現場。

      韓惜在喬江手心裡發現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字。她用鑷子小心收到透明證物袋裡遞給紀堯。

      這張卡片只有名片大小,白色的底,紅色的字,清秀飄逸的瘦金字體,電腦打,非手寫。

      紀堯小聲念道:「有些邂逅是美好的,而有些則是罪惡的。」下面跟著一個日期,沒有年份,只有五月六日,這個日期。恰好是今天。

      是凶手故意留下來的。

      喬江被殺的原因,就在這行字裡。

      根據上面留下的日期來看,凶手是算好了時間來殺人的,而這五月六日背後的含義,也是喬江被殺及案件偵破的關鍵。

      處理好現場,韓惜與朱涵一起,將屍體抬到屍體袋裡,紀堯幫著搬上車。

      回到市局,韓惜帶著朱涵對喬江的屍體進行了屍檢,很快出了屍檢報告。

      紀堯坐在韓惜的辦公桌前,接過報告,仔細看了看,跟他推測的一致,喬江是活著被放乾了血而亡。

      韓惜用紙杯倒了杯水,遞給紀堯。

      紀堯接過來喝了一口:「沒有檸檬水好喝,我想喝檸檬水。」

      韓惜看了一眼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將紙杯收回來,用裡面的水澆窗邊的花去了。

      紀堯走過去:「你這養的什麼花,怎麼都是葉子,不開花?」

      韓惜從花盆裡摘下兩片新鮮的葉子,洗了洗,放進紙杯裡,重新倒了杯水給紀堯:「那是薄荷。」

      紀堯接過來,聞了聞,清清爽爽的味兒,很提神。他仰頭喝完,將薄荷葉子叼在唇邊抿著玩:「我們的感情真是越來越好了。」

      以前他到法醫室這邊來,她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現在都會主動給水喝了。

      這時,緝毒隊長楊春勉溜達進來了,他一看見紀堯,就渾身難受,不氣他兩下不舒服,於是衝韓惜笑了笑:「路過貴地,討杯水喝。」

      紀堯靠在桌邊上,歪頭看了看這個入侵者,用辦公室主人的口吻說道:「沒水。」

      韓惜從冰箱裡拿出來兩片新鮮檸檬片放進紙杯裡,接好水遞了過去。

      楊春勉接過水杯,挑釁地看了紀堯一眼,端上杯子,哼著小曲走了。

      紀堯轉頭給自己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一會陽春面去咱們辦公室蹭吃的,不僅不要給,還要給我亂棍打出去。」

      周莉看了一眼辦公室門口,聽見一串懶散的脚步聲,趕緊對電話說道:「yes,紀隊!」

      韓惜坐在辦公桌前,抬頭看了紀堯一眼:「你能再幼稚點嗎?」

      紀堯拉過一張椅子,躺進去,瞧著韓惜:「能。爲什麽給他檸檬水,而我只有薄荷葉子?」

      朱涵在旁邊捂著嘴偷笑。

      韓惜站起來,繞到紀堯身後,把他連人帶椅子地推了出去,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紀堯坐在轉椅上,單脚蹬地,轉了個圈,盯著手上的屍檢報告,邊看邊思考。

      蔡局從電梯裡走出來,瞪了紀堯一眼:「你辦公室什麽時候搬到這邊來了?」

      紀堯從椅子上站起來,認真匯報導:「報告蔡局,剛搬的。」

      蔡局:「小兔崽子!」

      紀堯將手裡的驗屍報告遞給蔡局,兩人往局長辦公室走去。

      玩歸玩,工作的時候,他比誰都認真,紀堯關上門,說道:「凶手殺害喬江的手法,跟一起連環殺人案很像,都是在死者活著的時候放乾血,現場不留下一滴血迹。」

      蔡局坐下來,捏了兩粒紅棗放進水杯裡泡著:「你說的是劉強山。」

      紀堯點了下頭。

      劉強山是緬甸那邊過來的職業殺手,兇殘暴虐,收錢殺人,喜愛人血,殺完人就把血帶走。

      紀堯繼續說道:「被喬江殺害的周通的家人,以及吳聽的家人朋友,已經提審過了,統統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已經查證過,沒有異常。如果兇手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那只能是買xiong殺人。」

      蔡局喝了口茶,示意紀堯繼續說下去。

      紀堯坐下來:「但劉強山的僱傭費非常高,這些人裡,沒有可以負擔得起的。而且喬江已經是窮途末路,遲早都會被警方抓住,他們沒必要花一筆巨款背負一條人命。」

      「根據喬江手上的那張死亡預告卡片,可以推斷,這個幕後兇手似乎在追求什麼儀式,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進行某種報復。」

      蔡局沉思了一下:「卡片上的五月六日是什麼特別的日期嗎?」

      紀堯答道:「查過了,不是喬江的生日,也不是他的什麽紀念日,這個日期也許對喬江沒什麽特別的意義,但對凶手來說,很重要。可以作為案件偵破入口。」

      紀堯匯報完,蔡局擺擺手:「滾吧。」

      紀堯站著沒動,露出一個十分乖巧純良的笑容:「那個,蔡局,您不是說,抓到喬江就給安排相親的嗎。」

      蔡局將茶杯往桌上一放,指著紀堯的鼻子駡:「你還好意思說,啊,那是你抓到的嗎!」

      又道:「要安排相親也行,等喬江的案子破了吧。」

      紀堯還想說話,被蔡局給瞪回去了。

      他走出局長辦公室,往法醫室那邊看了一眼,看來,指望蔡局他是等不了了,還是得靠自己。

      喬江被殺案,因爲涉及到跨境殺手,加上突破點有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破得了的。

      紀堯重新請喬江的母親過來做了一遍筆錄。

      關於喬江的所有的事,從他換下尿布開始穿開襠褲開始,一直問到喬江死前,沒發現任何可疑點,也沒有發現可以跟五月六日掛鉤的任何事件。

      紀堯甚至專門翻了殺手劉强山之前犯過的案件,試圖從中找出聯繫,然而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紀堯靠著椅背,雙腿搭在辦公桌上,一遍一遍翻著案宗,想破了腦袋。

      一直到下班時間。

      紀堯靠在樓下立柱旁等韓惜。

      看見她出來,他走過去,笑了笑:「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上下班。」

      兩人一同走下階梯,韓惜說道:「一起下班,勉強算,一起上班,怕不是吧。」

      紀堯勾起唇角笑了笑,很快就是了。

      到大門口,韓惜往地鐵口的方向走去,紀堯掃了輛共享單車,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韓惜最近忙著搬家,她已經跟麗竹苑的房東退租了。等著周末叫搬家公司過來搬。

      香雪亭那邊的購房合同也已經簽好了,她不太喜歡裡面的裝修風格,跟結婚似的,太過熱鬧喜慶,不够清淨。

      但她已經用全部積蓄付了一半的房款,沒錢重新裝修了,只能先住著。

      中介小夥開玩笑說,那房子都可以直接用來結婚了。她當時笑笑,沒說話。

      結婚這種事,她從來沒想過。

      建立一份親密關係不難,難的是承受這份關係可能帶來的拋弃和背叛。

      他們這些孤兒院的孩子,全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有的因為是女孩,有的是因為身體殘疾或生病。

      就連後來被親生父母接回去的羅海遙,他的那對父母在臨死前,也幷沒有把羅氏旗下最大的生禾製藥留給他。

      現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爭取到的,他一直在跟自己的親叔叔鬥爭,爭奪羅氏的控制權。

      羅海遙坐在第十八層樓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秘書定了晚餐進來。

      他嘗了幾口,覺得味道不錯,便吩咐道:「這道糖醋魚給小惜定一份。」又道,「你親自去送。」

      他不放心餐廳的外賣員。

      秘書小姐即刻去辦了,她帶了人,自己等在韓惜家樓下,不上去。

      她的身形打扮跟韓惜差不多,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馬尾,就連衣服的顔色也大多是黑白灰三種色調,從背影上看,像是一個人。

      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個替代品,樓上那位才是真品,也是臻品。

      是Boss放在心尖尖寵著,恨不得給摘星星摘月亮的人。

      紀堯站在陽臺上,看著滿天的星星,又探頭往隔壁陽臺上看了一眼,知道她還沒搬過來,但這不妨礙他自導自演。

      「你說什麼,想要天上的星星。」

      「對不起,我是不會給你摘的。」

      「因爲你已經有了,韓惜,你的眼裡有星辰大海啊。」

      紀堯被自己的土味情話逗地直樂,上次在燒烤攤前的郵筒後面撿到的小土狗在他脚邊蹭來蹭去。

      紀堯低頭看了一眼狗子,尋思著給它起個什麽名字才好。

      他給狗子拍了張照片發在群裡。

      【市局一枝花:求賜名。】

      【周美麗就是周莉:我看它長得挺胖的,就叫球球吧。】

      【不要叫我靖靖:你養狗了,不是說最討厭養寵物了嗎?】

      【市局一枝花:我沒說過。】

      趙靖靖發了張聊天記錄的截圖證據,日期是半年前,市局一枝花的id親口說的:「不想養寵物,只想結婚。」

      【市局一枝花:靖靖,你這樣你會失去我這個小可愛的。】

      【不要叫我靖靖:不要叫我靖靖!】

      【祥子‰☆粉噠噠:要不就叫粉粉吧,可愛。】

      【陽春面不愛吃麵:就叫二狗子吧,賤名,隨主人。還好養活。】

      【市局一枝花:明天宴請本群所有人喝下午茶,除了@陽春面不愛吃麵。】

      【小寬:楊隊,我把我那份讓給你。】

      【市局一枝花:這小孩是誰?】

      【陽春面不愛吃麵:我們緝毒這邊新來的。】

      【市局一枝花:明天宴請所有人喝下午茶,除了@陽春面不愛吃麵,@小寬。】

      【小朱呀:Ashe。】

      【周美麗就是周莉:媽耶.jpg。】

      【祥子‰☆粉噠噠:娘來.jpg。】

      【小姚:高手!】

      【市局一枝花:小朱啊,涵啊,你可真是我的親閨女。】

      【小朱呀:爸爸,女兒不貪心,只要紀氏百分之零點一的股份就好了,幷且保證不和其他兄弟姐妹爭家産。】

      【陽春面不愛吃麵:英文不好,誰給翻譯下,Ashe,這是個什麼石破天驚的好狗名。】

      【周美麗就是周莉:噓!】

      【不要叫我靖靖:你們就合起來欺負人吧就。】

      ……

      紀堯抬手擼了擼狗子的頭,滿臉慈父笑:「以後你就叫Ashe了。」

      韓惜洗好澡出來,看了一眼手機聊天記錄,她點開大圖,一眼認出來那隻小狗。

      因爲偷吃燒烤攤上的裡脊肉串,腿上被老闆打了一下,看起來已經好了,身上也很乾淨。

      她沒想到,他會把這隻流浪狗抱回去養,還照顧地很好。

      韓惜默默讀了一遍,Ashe,艾希,愛惜。

      寓意應該是,好好愛惜它,珍惜它。

      這確實是個好名字。

      韓惜看了會醫書就去睡覺了。

      今天的噩夢依然是陷在回憶裡。那是一個秋天,三個小孩餓極了,從孤兒院的墻上爬出來,鑽到附近的玉米地裡,一人掰了一顆玉米,藏在衣服裡。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跑出玉米田,就被看守的村民抓住了。

      三個大人圍著三個瘦弱的孩子,最大的一個是羅海遙,最小的是韓惜,她那時候只有五歲,抱著玉米瑟瑟發抖。

      另一個是個叫六子的小男孩,身上只穿著一件小得不合身的灰色背心,褲子爛得只剩下一條褲腿了。

      他天生殘疾,瞎了一隻眼睛,沒人願意領養他。加上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幹不了什麽活,得到的食物自然也有限。因為營養極度不良,還沒韓惜高。

      高大的村民撿起路邊的棍子,朝三個弱小的孩子走去。

      「叫你們偷東西,怪不得連親生父母都不要,原來是小偷啊。」

      「誰的東西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一根玉米兩毛錢,回頭就找你們院長要去。」

      小韓惜一邊哭一邊喊:「求求你們,不要告訴院長,我們把玉米還給你們,下次再也不偷東西了。」

      羅海遙上去搶大人手上的棍子,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那人吃痛,狠狠一甩,將羅海遙甩到了路邊石頭旁,差點摔到頭。

      小韓惜將自己手上的和羅海遙那根掉在地上的玉米撿起來還回去,哭著求他們:「還給你們,都還給你們。別告訴院長,不然我們會死的。 」

      其中一個村民抄起棍子:「還有一根呢?」

      韓惜看見六子趴在地上,迅速扒開玉米外面的皮,直接啃了起來。

      他餓極了,哪怕是生的,也能嘗出其中的香甜,正狼吞虎咽地啃著。

      爲首的村民一氣之下,狠狠打了他好幾下。

      六子趴著,他似乎感覺不到疼,臉上帶著笑,一口一口咬著生玉米,嘴邊垂下幾絲淺褐色的玉米鬚子。

      韓惜想要跑過去護住他,被羅海遙拉住了。

      村民打了幾下,氣消了就走了。

      六子躺在地上,屁股和後背上全是血。他已經站不起來了,腿被打壞了。

      孤兒院的人出來,將他們帶了回去,關了兩天小黑屋。

      韓惜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六子,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

      她沒打擾他,偷偷跑到厨房,對厨師說道:「喬叔叔,六子快要餓死了,您給他點吃的行嗎?」

      厨師喬振看了一眼小女孩,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麻木了:「沒有食物了。」

      小韓惜不死心,踮起腳往鍋裡看:「裡面還有。」

      喬振將鍋子一蓋:「我說沒有就沒有了,要要找院長要去。」

      這時,廚房門口進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她穿得比一般孩子都好,臉上也有肉,頭髮上還繫著漂亮的蝴蝶結。

      她叫郭瑩,是整個孤兒院最漂亮的女孩,她跟這裡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

      有人說她其實是院長的女兒,因為院長經常摟著她睡覺。

      喬振從鍋裡拿出來一塊白米糕給她。

      郭瑩掰開白米糕,趾高氣揚地說道:「給我卷點臘肉。」

      喬振打開一個黑色的陶罐子,用勺子挖了幾塊臘肉出來。韓惜聞到香味,偷偷咽了咽口水。

      郭瑩走出厨房,韓惜跟在她身後,哀求道:「郭瑩,六子快死了,給他點吃的行嗎,只要一點就行了。」

      漂亮的女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無動於衷地咬了一口捲著臘肉的白米糕。

      郭瑩皺了下眉,將嘴裡白米糕吐了出去:「怎麽還有肥肉,我最討厭吃肥肉了。」

      韓惜蹲下,如獲至寶地將那口白米糕撿起來,跑到寢室,一邊喊道:「六子,六子,有吃的了,裡面還有肉,你最愛的肥肉。」

      寢室沒人,燈也關著,光線昏暗。

      「六子,快醒了,吃東西。」

      「六子?」

      韓惜推了他幾下,却發現他身上已經沒了溫度,冰凉一片。

      他懷裡抱著一根啃光了的玉米棒子,臉上挂著蒼凉的笑。

      ……

      韓惜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額頭早已滲出了汗。她身體微微發抖,大口喘著氣。

      韓惜鎮靜了一下,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她一直不知道六子是餓死了的,還是被人打死的。甚至當時還有人說他是自己喝農藥死的。

      從那之後,她和羅海遙就再也沒去偷過玉米了。

      此時是淩晨兩點鐘,韓惜打開手機,將紀堯從黑名單裡放出來,發了條消息給他。

      【韓惜:謝謝你收養Ashe。】

      第二天,紀堯打開手機,看見韓惜發過來的消息,高興地在床上蹦了起來。

      她不光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還認可了他給狗子起的愛稱。

      Ashe,愛小惜。

      四捨五入就是我愛你你也愛我啊。

      無辜的Ashe爬上床,窩在枕頭上,哼了一聲。

      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它一個男狗,要被起一個女狗的名字,一點都不mandog。

      或許只有經常被人叫做靖靖的趙副隊可以理解他的苦衷了。

      紀堯蹦完,盤腿坐在床上,十分淡定地回復。

      【市局一枝花:不客氣,應該的。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韓惜正在擠地鐵,裡面人太多了,手機都沒法拿,下了地鐵才有空回復。

      【韓惜:喜歡。】

      地鐵口有很多賣早點的攤子,韓惜買了塊黑米糕,又拿了包豆漿,邊走邊吃。

      收到消息的紀堯在床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手機上,一不小心壓到了晨起的某處,嗷嗷嗷地蛋疼了一會。

      厨師已經燒好早飯回去了,餐桌上整齊擺放著十幾道精緻的早點。

      金黃的鶏肉披薩、皮薄地能看見蝦仁的水晶蝦餃、三文魚生菜三明治、散發著清新茶香的茶葉蛋、煎地外脆裡嫩的鶏蛋餅和鍋貼、鮮榨橙汁、香蕉牛奶……

      連旁邊狗盤子上都有三道不同口味的狗食。

      紀堯吃好早餐,打了個電話給家裡的厨師,讓他以後過來只做一個人的飯量就好了。

      蘇遙將廚師的電話拿過來:「兒子,怎麽乖了?」

      紀堯靠在椅背上,看了看吃剩的早餐:「沒什麽,覺得太浪費了不好。」

      他只是突然想起那天在燒烤攤前,韓惜認真地將半截烤玉米收進包裡的樣子。她說最不應該浪費的就是食物。「哦,不對,以後過來做兩個人的飯量,除了包子,其他都可以。」

      紀堯知道韓惜不挑食,基本什麽都吃,除了包子。

      蘇遙女士很快抓住了重點,幷且連聲音都透著掩飾不了的激動:「同居了!」

      紀堯往椅背上一靠:「我倒是想。」

      「要遲到了,不說了,拜。」

      他起身,迅速將沒動過筷子的幾樣打包起來出門。帶到市局,分給辦公室的人吃了。

      周莉敲了個茶葉蛋啃了起來:「紀隊,那個牛奶能施捨點嗎,茶葉蛋噎得慌。」

      紀堯看了她一眼:「不能。」

      說完拿起桌上的一瓶香蕉牛奶走出辦公室往四樓法醫室去了。

      周莉偷偷嘖了一聲,紀隊從不許人動他的牛奶,五星級飯店大餐給抬過來都行,就是不許人動他的牛奶,誰敢打這個主意,就要有被發配去隔壁體育館跑圈的覺悟。

      紀堯將牛奶放在韓惜桌上:「喬江的屍體可以送去火化了嗎,他母親一直在催。」

      韓惜點了下頭:「該驗的都驗好了,等小涵縫合好,下午兩點鐘左右,可以通知家屬過來,拉去殯儀館。」

      說完看了一眼桌上的牛奶:「謝謝。」

      紀堯靠在辦公桌邊上,看著她:「昨晚沒睡好?」

      她黑眼圈有點重,臉色也有點憔悴,加上給他發的那條消息是淩晨兩點鐘。

      韓惜站起來,轉身倒了杯檸檬水給紀堯:「嗯,做了個噩夢。對了,謝謝你收養Ashe。」

      紀堯喝了口水,一雙桃花眼彎了彎:「你打算怎麼謝?」

      韓惜抬頭看著他:「什麼怎麼謝?」

      紀堯挑了下眉,一臉你懂的的表情。

      韓惜:「我不懂。」

      她說話的時候,耳邊一縷碎發溜進了嘴巴裡,紀堯抬起手來,在不碰到她臉的前提下,幫她將頭髮撩了開。

      他個子高,從她的視線看過去,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意味,偏那眼神又是溫柔的,令人無法拒絕。

      韓惜側過臉去,紀堯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她的唇擦過他的手背,留下一道口紅擦痕。

      她的唇太柔軟,又帶著溫熱,他只感覺整個手背都麻了,那道口紅印子像一團火,差點灼傷他的命。

      韓惜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擺弄橱櫃裡的瓶瓶罐罐,一不小心碰倒了一罐藥水瓶子,堪堪就要砸到地上碎掉。

      紀堯探手接住,幫她放回原位:「你慌什麼,嗯?」

      實際上他自己也是慌地一批,差點就沒接住。

      兩人站在橱櫃前,身體靠地極近,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像一團火。

      强裝鎮定的紀堯低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耳尖上:「韓惜,你耳朵怎麽紅了?」他聲音低沉帶著磁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性感。

      出去上厠所的朱涵站在辦公室門口,楞是沒敢進去。

      裡面的氣氛實在是太焦灼曖昧了,她甚至都想偷偷幫他們把門給關上了。

      突然,朱涵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蔡局,早!」

      蔡局點了下頭:「小朱,怎麽在門口站著?」

      接到通風報信的紀堯從法醫辦公室出來:「蔡局,早。」

      蔡局沉著臉看了紀堯一眼:「你怎麼三天兩頭往這邊跑?」

      紀堯認真匯報:「我來看看喬江的屍檢,還落下什麼沒有。」

      等蔡局一走,紀堯轉頭往法醫辦公室看了一眼,韓惜已經不在橱櫃前了,她換上手術服進了解剖室。

      紀堯回到刑偵一隊辦公室:「靖……趙副隊,上週三淮海路當街搶劫的案子結案報告下班前發給我。祥子小姚去喬江老家重新走訪一遍,包括他讀書時候的老師和同學,問詢重點放在喬江的個人感情問題上。」

      趙靖靖站起來說道:「你懷疑喬江的死是情殺?」

      紀堯坐下來,歪在椅背上:「有些邂逅是美麗的,而有些則是罪惡的。只能說不排除情殺的可能。」

      辦案就是這樣,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放過,即使他們要的是大量的無用功。

      下班前,張祥回來匯報:「喬江家的鄰居那邊,沒有問出新綫索,大家也都說沒見過他帶什麽女人回來過。他的老師和同學,說他性格有點孤僻,不愛跟人相處,沒有戀愛,也沒跟學校裡的人鬧過什麼矛盾。」

      紀堯打開電腦郵件,看技術部發過來的,喬江近三年來的通訊記錄,發現他性格確實孤僻,打出和收到的電話很少,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喬江的母親、哥哥身上也都沒什麽疑點,父親在五年前得癌症去世了。」紀堯說道,「美麗,喬江父親的資料郵件發我一份。」

      周莉回頭問道:「喬振都死了五年了,會跟喬江的死有關嗎?」

      紀堯沉思了一下:「咱們中國有句諺語,叫子償父債。」

      周莉:「那喬江的哥哥怎麼活得好好的?」

      紀堯:「我哪知道,問兇手去。」

      周莉想了一下:「真是這樣的話,那極有可能喬江的哥哥不是他爸爸親生的,所以這債才沒臨到他頭上。」

      張祥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想像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寫小說。」

      趙靖靖甩來檢驗科剛發過來的DnA檢測報告:「別說,還真是。做筆錄的時候喬江母親沒說。要不是紀隊讓驗DnA,也沒人會想到倆兄弟竟然是同母异父的,至於兄弟倆哪個才是喬振親生的,已經沒法驗了。面貌分析上來看,喬江的長相跟喬振更貼近。真相得問喬江的母親,才能知道。」

      張祥趕緊摸出他的筆記本,在上面記錄他偶像神探紀隊的破案日常。

      紀堯看了一眼喬江父親的資料,上面顯示,他二十多年前失踪過六年,而這六年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記載。

      紀堯看了一眼時間:「祥子,下週一上班把喬江母親請來,重新詢問。重點放在喬振和喬江哥哥喬森的親生父親身上。」

      張祥抓了抓頭皮,感覺這案子越來越複雜了,看起來像一盤散沙,冥冥中又被一條看不見的綫串著,既不散也不亂。

      紀堯站起來,精神飽滿道:「下班。」

      趙靖靖提醒他:「還有三分鐘才下班。」

      紀堯算了一下,從三樓辦公室到樓下,走安全通道:「晃到樓下,差不多正好。」

      趙靖靖:「蔡局就在樓下,掐著時間堵早退的。」又道,「今天這麽急著回去,又有相親?」

      紀堯將手機揣進兜裡:「你這個同志,瞎說什麽呢。今天我家對門搬來新鄰居,我看看有什麽能幫上的嗎。」

      紀堯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還噴了點香水,等了好一會,終於聽見對面的聲音。

      韓惜正在指揮工人往房子裡搬箱子,一抬頭看見紀堯從對門出來,猛地被他身上的香水味嗆了一下。

      只見他穿著一件淺紫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黑色西裝褲包裹著一雙大長腿,皮鞋錚亮,頭髮像是用了定型髮膠,比皮鞋還亮。

      韓惜:「你怎麼又在這?」

      紀堯:「這不在我表姨媽家走親戚呢嗎。」

      


    上一頁 ←    → 下一頁

    上門兵王盛寵萌妻神級龍衛籃壇紫鋒帶著火影重生日本東京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綜]總裁寵妻很狂野烈火軍校三國遊戲之回歸我渡了999次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