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記者的質問, 簡行毫不留情反問:“將賽車的空氣動力學套件升級,違反比賽規則了?”
記者愣了愣,訕訕回答:“沒有。”
“看你們抓著賽車性能問個不停, 我還以為賽車不能搞升級呢。”簡行語氣平淡,帶著口罩的他, 讓人看不清神情。在記者開口前一秒,簡行又說, “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 提升賽車性能,為車手提供一輛能夠參與競爭的好車, 這是每個車隊都需要做的事。就只有我們車隊研發賽車?就只有我們車隊對賽車進行升級?”
記者被懟得啞口無言。
簡行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相反,他說的有理有據。
所有的車隊都在搞賽車研發, 他們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研發出一輛性能優越、最好一出場就秒殺全場的賽車。
在賽車運動中, 要想取得優異成績,不僅需要一位駕駛技術高超的車手,更需要一輛好車。
可賽車的零件都有指定規格,這也大大增加了研發的局限性。車隊需要在在規則范圍內,找到最好的方式來提升賽車性能。
身側的林新辛忍不住說道:“可是你們車隊的賽車性能確實過火, 在測試階段,你們的賽車圈速比其它賽車快最少三秒。這對其他車隊來說,十分不公平。”
“那就是你們車隊工程師的問題了, ”簡行側頭望來,“你們想做, 卻做不到。別人做到了,又認為這不公平。”
林新辛張了張唇,沒辦法辯解。
記者依舊不甘, 卻不敢再朝簡行提問。他們算是看出來了,Don車隊的新車手並非好惹的。
所以他們能采訪的人,只有林新辛一人。
記者主要問的對象還是尤裡卡·瓊斯,他們希望通過林新辛的口中,知道更多有關尤裡卡·瓊斯的消息。
林新辛顯然有些失落,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差別對待。
在華升車隊中,他本就是輔助第一車手尤裡卡·瓊斯的存在,在賽道上為尤裡卡·瓊斯擋去其他車手的進攻,確保尤裡卡·瓊斯可以為車隊拿下冠軍。
在許多時候,哪怕林新辛有機會成為冠軍,車隊也會下達指令,要求他為尤裡卡·瓊斯讓車(讓對方超車,等於讓出自己的名次)。
林新辛道:“尤裡卡現在已經好多了,醫生說沒有大問題,可以正常參加明天的比賽。”
還是林新辛比較會來事兒,林新辛正好給了記者想要的答案,同時態度不卑不亢。
記者又問:“今天的排位賽中,尤裡卡出現了失誤,導致退賽。明天的尤裡卡,還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今天的排位賽只是失誤,是人都會有失誤的,希望大家不要對尤裡卡太苛刻了,這並不會影響他明日在正賽中的發揮。”林新辛微笑,“畢竟,他是我們華升車隊的王牌。”
這次的新聞發布會很快就結束了,簡行和蘭珩不能馬上回酒店,而是先一起吃了晚飯,再來到唐一龍安排好的小包廂裡。
雖說是慶祝簡行拿下杆位、蘭珩拿下第三發車位,但簡行二人最好是不要碰酒的。
明天就是正賽,如果因為喝酒、飲食導致腸胃紊亂,這反而會釀成大禍。
也正是知曉這一點,唐一龍也沒有要求二人喝酒。
團隊的人較多,因此唐一龍包下了兩個包廂。他給自己倒著酒,眉飛色舞道:“今天真是好事連連,不僅你們的排位賽表現好,我還見到了我兒子。”
提到自己的兒子,唐一龍的表情都變了:“真是沒想到,我兒子都長這麽高了,都快和小行差不多高了。”
方諾哲一直盯著手機,包廂門打開的瞬間,方諾哲猛地抬起頭。
是方諾言(妹妹),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英俊的男人。
方諾言朝他們揮了揮手,挽著男人的手走近,坐下:“這是我男朋友彭柯宇,柯宇,這是我哥,還有這幾位是……”
方諾言將這幾人一一介紹過來,彭柯宇禮貌地點頭應答。只是在看向方諾哲的時候,眼神有些怪異。
“哥,幹什麽呢?怎麽不跟你妹夫說說話,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今天會帶他來見你嗎?”方諾言說話時語氣輕緩,帶著顯而易見的撒嬌與懷念。
“哦哦哦,宇哥,你好你好。我是諾言的哥哥……”方諾哲略有局促。
方諾言失笑:“哥,他是你妹夫,應該他叫你哥才是呀。”
方諾哲不安地撓撓頭,小聲嘀咕道:“我習慣了。”
“原來你就是諾言的哥哥,和諾言還……真是不像啊。”彭柯宇端著腔,主動伸出手,做著自我介紹,“我是彭柯宇,Z大教授,在Z市有三套房產,父母都是公務員。我從小在海外念書,學校是……”
方諾言皺著眉:“你和我哥說這些幹什麽?”
彭柯宇不以為意:“自我介紹而已,讓哥多了解一下我。”
彭柯宇強調著“哥”,看似無意,卻教人有些不舒服。
包廂內的音樂依舊在響,在燈光閃爍中,方諾言的臉色一下沉下。她冷不丁站起身,拉著彭柯宇往外走:“你出來一下。”
方諾哲低頭看著眼前的酒杯,一向樂觀、看不出實際年紀的娃娃臉上略有憂鬱。
唐一龍道:“我都說了,你給你妹投資那麽多錢,供她念書有什麽用?現在你妹學歷工作都拿得出手,還找了個有錢男朋友,男朋友反過來看不起你。真是賠錢貨一個。”
方諾哲搖頭:“不是啊,語言專業的博士很難考的,而且當初是諾言的導師親自邀請她去讀博,諾言很厲害的。不像我,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子,就算我去念書,也沒什麽用。”
“這時候了還幫你妹說話?我就沒見過她這樣的,自己哥哥在國內打工賺錢,供她讀書、出國訪學,這需要多少錢啊?你還為了她去借高利貸,要不是當初小珩救了你,把你帶進我們車隊,你早就被那群要債的打死了!”唐一龍恨鐵不成鋼,“現在她是牛逼了,工作主動來找她,還給她一套房作為安家費。她給了你多少?啊?我就問你,你給她付出了這麽多,她給了你多少!”
方諾哲嘀咕:“她過得好就行,我也沒地方需要花錢。”
“你現在是沒地方需要花錢,那你以後呢?你以後不得娶老婆、生孩子,你沒車沒房誰看得上你?”唐一龍又想到了自己的過往,情緒猛地上頭,“我以前沒車沒房娶了老婆,在事業低谷期,我老婆還不是要和我離婚?還不是帶著我的孩子跑了?現在我見我兒子,都要偷偷摸摸的。難道你也想像我這樣窩囊?!”
國內英語類博士是相當難考的,同樣也是十分稀缺的。
方諾言能在三十歲之前拿下英語類博士學位,不論是從學術、又或是天賦上,都已經遠超他人。
再加上今年高校都在吸引人才,因此想要就業是十分容易的。
簡行由衷敬佩方諾言,讀博需要耗得起時間、耐得住寂寞,同樣要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
而在方諾言的視角下,她是不能失敗的。
一旦她失敗,自責、愧疚會讓她瀕臨崩潰。
她必須抵抗任何外來的壓力,硬著頭皮朝前衝。
她沒有後路。
包廂外傳來爭吵聲,尤其是男聲的音調上揚,內容大致無非為“你怎麽沒跟我說你哥是這樣的廢物”、“我為什麽要看得起他?”。
“我和你在一起,是我和你的事。以後不也是我們各過各的嗎?”到了最後,彭柯宇似是主動求和,柔和了語調:“我不會嫌棄你哥的,但你要答應我,以後少和你哥來往,他這樣的人會拖累死你的。”
“他是我哥,”方諾言的聲音就比較冷靜,談吐清晰地蹦出,“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我憑什麽為了你,和我哥斷絕關系?”
此時此刻,方諾哲更希望包廂內的音樂可以打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能夠將門外的談話聲聽得一清二楚。
包廂的門再度打開,方諾言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笑道:“怎麽不繼續唱歌了?我來幫你們點歌吧?”
簡行看了一眼方諾哲,方諾哲低著頭沉默,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
顯然對於自己優秀的妹妹,方諾哲一直是自卑的,但自卑歸自卑,他又是真心實意希望對方好。
唐一龍陰陽怪氣道:“喲,你那有三套房的教授男朋友呢?”
點歌的動作毫不停頓,方諾言一向和唐一龍不對付。她說:“哦,前男友了。”
方諾哲猛地抬起頭:“諾言你……”
“哥你別說了,我和他不合適。”方諾言坐在簡行一側,打斷方諾哲的話語,“今天的排位賽,你們可真厲害。體育新聞版面都炸了。”
唐一龍嘚瑟道:“那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誰的車隊。”
“還是小哥哥和珩哥厲害,”方諾言又將目光落在簡行身上,越看越對胃口,“這是你第一次參賽耶。”
只是看著看著,覺得這人愈發眼熟。可一時間她也想不起來,只能暫時作罷。
簡行搖頭:“我以前也參加過別的比賽,只是賽事等級不同。”
方諾言:“你這麽厲害,而且這麽帥,鏡頭不是應該懟著你拍才對嗎?為什麽我都沒在體育新聞上看到過你。”
因為方諾哲的緣故,方諾言還是比較在意賽車新聞的,不論國內國外。
“因為照片都被買了,”見大家一臉困惑,簡行換了種說法,“我媽比較注重我的隱私,要是有媒體拍我,她會找人去溝通協商,然後把照片買下來。”
簡凌只會偶爾來看他的比賽,大部分時間簡凌都不會到現場。可所有的一切,她都會安排妥當。
經紀人、工程師、機械師、營養師,專業教練……
團隊裡還有許多保鏢,若是有媒體偷拍,會有專門的人員去交涉。
簡凌將他保護得無微不至,從未讓他經歷過媒體的攻訐。
方諾言哇了一聲:“你媽媽也太酷了吧,一定是個女強人吧。”
女強人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簡凌在外表現出來的,確實是強大到無可挑剔的雷厲風行,她手下的員工都認為她是一絲不苟的工作狂。
只有簡行知道,簡凌只是一個普通人。
哪怕再獨立自強、再精明能乾,簡行作為兒子能看到的,只有她的脆弱與疲倦。
“女強人有什麽用?女強人都是嫁不出去的,要我說,女人就應該乖乖地在家裡帶孩子、燒衣做飯。少出去整這些七七八八的,”唐一龍臉色漲紅,“我前妻就是這樣,一直想著自己乾事業。懷孕了還非得出去工作,最後孩子早產……現在她搞事業,不也就那樣?賺的錢沒我多,孩子也不讓我看……”
簡行下意識想要反駁,方諾言先一步冷聲開口:“你少提你前妻會少塊肉是吧?天天提你的創業史、感情史出來賣弄可憐,你有什麽值得可憐的?”
也許是喝大了,唐一龍大聲嚷嚷著:“她帶著我的兒子,在我事業低谷期拋下我,這不就是嫌貧愛富、無情無義嗎?要是我當時有錢,她會離開我嗎!”
“你以前不止沒錢,你還會推卸責任、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一個女人身上,不僅如此,你還四處提起往事,試圖以受害者的姿態博取關注與同情。”方諾言冷聲道,言語鏗鏘有力,“你虛偽至極,沒責任心,只會不斷給自己找理由。你前妻離開你不是嫌貧愛富、無情無義,是幡然醒悟!”
簡行愣了愣,他一直以為方諾言是溫和的少女。
但他不認為方諾言所說有差錯。
“你、你——!”唐一龍瞪大了眼,伸出食指指了方諾言半天,最後狠狠道,“你懂個屁,你什麽都不懂在這裡亂說!還有我今天讓你來了嗎?我什麽時候讓你來了?你滾出去!”
“你好厲害,說不過我,就說我不懂。”方諾言冷笑連連,“要不是我哥在這裡,我才不會想來。唐老板,你前妻離開你,是她這輩子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男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唐一龍氣極了,方諾哲連忙順著唐一龍,他以眼神示意方諾言。方諾言咬了咬唇,只能先行離開。
這二人一直都看不對眼,方諾哲是明白的。以前唐一龍就有事沒事刺方諾言兩句,方諾言看在唐一龍對他們有恩的份上,基本都保持沉默。
可次數多了,積壓的情緒是會爆發的。
“真是反了……真是反了!她居然敢這麽說我?要不是我當初給她介紹工作,她哪兒能那麽快幫你還清債務?”唐一龍不可思議,方諾哲一直點頭說“是”。好不容易,唐一龍才平靜下來,冷聲道,“懶得搭理一個女人家。我兒子明天來看比賽,我要和我兒子一起看比賽,我才不要被方諾言這個賠錢貨壞了興致。”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簡行聽得頭疼、太陽穴發脹,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麽,可他就是煩。
他以前覺得,唐一龍只是喜歡吹牛了些,可現在看來,唐一龍似乎不僅只是喜歡吹牛。
推卸責任、好大喜功、自以為是……
相處的時間越久,越容易暴露缺陷,也越容易製造摩擦與矛盾。
簡行告訴自己,這不關他的事,他只需要為車隊、為自己拿下榮譽就好。
如果在剩下三場賽事中,他都能夠取得優異成績,他就能將這些成績作為談判的資本。說不定,他能找到願意資助自己的讚助商。
那麽他就能離F1更近一步。
現在他沒有多少參賽經歷,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成績,沒有足夠的金錢,同樣也沒有讚助商的支持。
空有實力卻無法證明自己的情況下,是很難在賽車運動中前進的。
Don是國內中下遊車隊,如果因為簡行的加盟,能夠使車隊煥然一新,這樣的成績會使所有人都注意到他。
他要當Don的救世主,他要成為Don的英雄。
回到房間後,簡行發現自己和蘭珩的聊天記錄有些奇怪。
蘭珩之前給他轉了五百塊,簡行退還了,蘭珩又轉,簡行再退還……
可蘭珩繼續轉,這一次簡行乾脆不收,等待錢款自動退還。可蘭珩依舊在堅持不懈地轉錢。
為了避免繼續發生金錢交易,簡行只能收下這五百塊。
床頭櫃上的燈還沒有關,簡行翻了個身,看到蘭珩躺在床上發呆。
蘭珩總是一副冷若寒潭之態,漠然之中又藏有清冷,勾著時遠時近引人犯錯的罪惡因子。
簡行突發奇想,他突然想知道,這張臉蛋上是否會有別的神情。又或者,到底什麽樣的存在,才會讓他染上別的情緒。
簡行猝不及防開口:“你交過女朋友嗎?”
會有人能夠忍受蘭珩這般冷漠之態嗎?如果是簡行,他可不行。
簡行的理想型,應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並且要主動一些。他平日多數在裝酷,其實話還是挺多的。
蘭珩:“沒有。”
情理之中的回答,簡行又問:“為什麽不交?”
蘭珩拉扯著混亂的記憶,為什麽呢?
理由很多,卻難以概括,無法描述。
蘭珩言簡意賅:“不想,不讓。”
那就是家教比較嚴格吧,父母不讓談戀愛。
這一點也能猜到,一般在國內,成績越好,父母越不讓談戀愛。老師與家長一致認為,戀愛會導致成績下降。
“那你爸媽一定管你很嚴。”簡行道。
“嗯。”蘭珩應答,又似是覺得不夠,“喘不過氣。”
太壓抑了。
窒息感,讓他至始至終,喘不過氣。
那可就更稀奇了,把孩子管的這麽嚴,居然還允許孩子玩危險的賽車運動。
蘭珩像是沙子,往裡頭倒的水都會往下滲,直至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在知曉過簡行許多糗事、甚至親眼見到過的蘭珩,從未提起過這些事,也沒有與他人提及此事。
這樣的教養與溫柔,讓簡行無法避免地對蘭珩產生好感。
這是簡行頭一回主動與人說起自己的事:“我媽很少管我,要不是戶口本上是兩個人,我還以為我是孤兒。”
蘭珩半偏過頭,脖頸間隨著動作行程一道性感的弧度,迷惑地看著簡行。
簡行眉梢微挑,下意識往下望了望,又迅速將目光調了回來。
簡行:“小時候她要在溫哥華做生意,也許因為我年紀小怕我在國外受欺負,所以把我送回國。後來她和我一周呆的時間,還沒保姆和我一天呆的時間多。有一次我想讓她有危機感,就故意喊保姆媽媽,幼稚吧。”
蘭珩:“不會。”
簡行突然地笑笑,學著一開始的蘭珩那般,抬頭望著天花板。
燈光昏黃,看起來很溫暖。
簡行不說話了,蘭珩主動詢問:“後來呢?”
簡行理所應當道:“兒子都認別人做媽了,親媽當然要把兒子帶在身邊。”
從那時候開始,簡凌確實把他接到溫哥華了。
簡凌時常在溫哥華做生意,平時也很忙,忙到只能讓助理抽空回來陪他。
簡行都不明白自己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為了博取更多的關注,故意喊保姆媽媽,希望獲得更多的陪伴。
可現在陪伴他的人,不過是從保姆換成了助理。
沒差別。
簡行並不難過,只是偶爾,也許會經常想念母親,想念這個對他付出最多、卻異常忙碌的母親。
身側傳來簌簌聲,酒店的被單聲音總是很大,簡行被聲音吸引了過去。
蘭珩打算去廁所,在起身時候腰帶不小心松掉,導致露出大半個左肩與部分背部肌膚。
簡行目不轉睛地看著線條感十足的背部肌肉,覺得鼻腔一熱。
蘭珩沒有轉過身,自然地將浴袍拉回,進入了廁所。
簡行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鼻子,發現並沒有流鼻血。
不論國內國外,簡行看過的肌肉男不少,但也是頭一回遇到如此吸引他的肉/體。
鎖骨、及肱骨、肩胛骨的連鎖動作如磁鐵吸引著他的目光。
高大結實的身軀,修長勻稱的長腿,糾結有力的膀臂……
簡行越想越精神,速速打斷自己的思維節奏。
等到冷靜下來,簡行才發覺不對勁。
這應當不是他的錯覺,在蘭珩抬起左手拎起浴袍的瞬間,他似乎望見蘭珩左手手腕有個疤痕。
看起來很深,又異常猙獰。
賽車手可不能有手傷,過彎時車手需要握緊方向盤,對抗極大的力。
這也是賽車手需要訓練臂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蘭珩平日很少會用左手,手腕也很少會朝外。
很少用,不代表不能用。
在二□□擊對打的時候,蘭珩的左手完全沒有遲鈍,出招狠辣迅捷,完全是照著想揍扁簡行的想法出招。
該不會是蘭珩想不開,玩自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