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還算安靜， 後座的倆兄妹在快樂地鬥地主。蘭珩開著車，簡行坐在副駕表演沉默。
火鍋店的環境確實不錯，裝修陳設都對得起這個價位。由於現在還沒到飯點， 又因為是工作日的緣故，火鍋店的顧客並不多。
兄妹倆比較怕熱， 選了個靠近空調的座位，便去調火鍋調料了。
方諾哲：“帥哥， 我們先去調調料吧？”
簡行：“我不吃調料。”
“啊？”還有人吃火鍋不用調料？方諾哲以為簡行是不好意思去， “那我幫你調一個吧。”
位置是四人桌，兩排長椅的布局。一排長椅正對空調， 另一排長椅在空調前方不遠處。
既然方諾哲兄妹怕熱， 那簡行就坐在空調前方的位置，這樣方諾哲兄妹就可以直面空調冷氣。
簡行坐下沒多久就覺得有些冷， 他不久前身體才緩過來， 加上一直沒有吃飯，身體處於一種比較虛的狀態。
簡行格外害怕身體出現不確定因素，他希望自己時刻保持最佳狀態。
方諾言調完調料，看著座位眼睛眨眨，很想和簡行一起坐， 卻又不好意思去。
方諾哲爽快地坐在簡行對面，看見自家老妹躊躇不前的樣兒，格外恨鐵不成鋼。
直到蘭珩走了進來， 倆兄妹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
方諾哲快速起身將方諾言拉過：“你就跟我坐，男女授受不親， 明白嗎？”
方諾言嚷嚷：“你分明是怕熱，才讓我和你一起坐的。”
蘭珩看著僅剩一個座位的四人桌，又恰好與抬頭的簡行視線碰撞， 盯了幾秒，才邁著長腿走來。
簡行很快就明白兄妹倆話語中的深意。
蘭珩剛停好車，停車場自然是沒有空調的，因此蘭珩身上帶著外頭的熱氣。
簡行忍不住挪了挪臀。
方諾哲：“帥哥，你是不是覺得很熱？”
簡行：“還好。”
方諾哲趁機揭蘭珩老底：“珩哥天生體熱，夏天呆在珩哥身邊，跟穿了棉襖鑽進大火爐似的。我和我妹都特別怕熱，一熱就渾身不得勁兒，所以我們都受不了珩哥身上的陽氣。”
怪不得。
怪不得簡行覺得格外暖和，他很想往蘭珩那邊靠，可又覺得倆人的交情不應當靠得那麽近。
方諾言不忍見自己的夢中男神挨燙，決定奉獻自我：“小哥哥，要不我們倆換個座位？讓我來承受珩哥的火焰吧！”
簡行眼角余光偷瞄著蘭珩，見蘭珩一臉平淡，對這種玩笑話也沒有反應。
看來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
簡行：“你不是怕熱嗎？我不怕熱，我來扛。”
方諾哲和方諾言不約而同一臉欽佩地對簡行豎起大拇指，他們認識蘭珩那麽久，還不明白蘭珩有多燙嗎？再加上倆人格外怕熱，每次呆一塊就跟上刑似的。
而簡行，居然為了他們二人奉獻自我、主動吸收蘭珩的霸道之氣，實在是當代活雷鋒。
蘭珩聽到這話，主動往外座挪了挪。
充足的熱源離自己遠了，簡行突然沒了安全感。可他又不好意思往蘭珩那邊湊。
兄妹倆看起來很自來熟，其實還是挺客氣的。他們點餐專門往便宜的點，葷類就點了一個牛肉拚盤。
服務員接過單子時，訝然地掃視一圈：“你們確定就這麽點？”
方諾哲爽快道：“對的哥，我們夠吃了。”
不是服務員看不起人，他也是頭一回遇到幾乎全點素菜的顧客。
這一桌三個大男人，就一個牛肉拚盤，怎麽可能夠吃？
服務員：“我們這裡的牛肉拚盤很小的，你們確定夠吃嗎？”
簡行剛想說那再來幾盤吧，方諾哲就斬釘截鐵道：“夠吃的。”
別說服務員不信，簡行也不大信。
但請客還人情，主要還是看對方的意願。簡行就按方諾哲的想法來，如果後續不夠吃可以另外加。
服務員拿著單子走時，翻了個白眼。
方諾哲卻毫不在意，他雙眼冒星、誇張地看著簡行：“帥哥，你也太厲害了吧？我以前怎麽沒在賽車圈看到過你？你車技這麽牛，不應該啊。”
簡行愣了愣：“你知道那個人是我？”
方諾哲：“當然知道，就你這聲音，聾子都聽得出來。”
簡行：“……哦。”
方諾哲：“尤裡卡·瓊斯都被氣死了，他來到華國賽車圈，這是第一次‘輸’。他說頌涼車隊的賽車肯定有問題，肯定存在作弊，賽事仲裁委員會還特地把頌涼車隊的賽車送去檢查，結果你猜怎麽著？”
賽車當然沒問題，簡行作為駕駛人，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想要參加華國錦標賽，對賽車有著嚴格的規定。只有符合注冊條件的車架、變速箱以及發動機套件的賽車，才可以參加官方比賽。
一些車隊為了在賽車上獲得更大優勢，會在賽車上“添加佐料”，並避免被技術組檢查出來。
如果賽車真的“作弊”了，那他應該開得更順暢。
而且，簡行也不認為頌涼車隊具有作弊的能力。想要作弊卻不被發現，需要極其精密的技術。
“結果賽車一點問題都沒有！哈哈！尤裡卡·瓊斯被氣得失眠好幾天。”方諾哲又歎息，“只是可惜頌涼車隊了，差點被禁賽，又交了十萬罰款。”
方諾哲是個話癆，方諾言懶得搭理自家哥哥，低頭刷著手機。蘭珩則像個冰雕似的坐在簡行身側，期間會做出“嗯”之類的冷漠回應。
方諾哲也習慣了蘭珩這個態度，這也不能減少他聊天的熱情，反而聊得更起勁了。
挺神奇的。
如果是簡行滿腔熱血對一個人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對方卻這麽冷淡，他絕對無法忍受。
簡行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慢熱、封閉的人，若是遇到願意靠近他的人，他會盡自己所能對對方好。
他知曉自己性格的缺陷，所以他珍惜每一個主動靠近他的人。
可一旦發覺對方對他冷漠、對他敷衍、對他漠不上心，他就會馬上止損。
二十分鍾過去了，簡行都覺得有些餓了。方諾哲主動招手：“哥，我們這桌還沒上齊嗎？”
服務員瞄他一眼：“快了。”
不鹹不淡的語調，方諾哲“哦”了一聲。
馬上就到飯點，附近來了一桌人，他們手上抱著拍攝設備，看起來格外專業。
簡行看他們的動作就知道，他們是網紅團隊，估計是來這家網紅火鍋店搞測評的。
這種測評，說是說親身體驗過才拿出來分享，但大多數都是收了商家的廣告錢。所謂的測評，不過是用安利的名義來做宣傳。
簡行上網衝浪多年，對這種手段了然於心。
拍攝團隊點餐完畢後，不到十分鍾就上齊了菜。方諾哲又喊住了服務員：“哥，怎麽他們比我們來得晚都上菜了，我們這桌還沒上菜？”
服務員心道人家消費高、還是來打廣告的，能跟你們這桌吃菜的大白兔比嗎。
服務員表面恭敬：“好的先生，我去廚房催一下。”
又過了十分鍾，整家火鍋店的服務員都往拍攝團隊那邊湊。拍攝團隊缺人手，還讓幾個服務員來搭把手。
在一個服務員匆匆經過身側時，方諾哲再次：“哎哥……”
服務員皺著眉不悅地掃了過來，簡行以更加不悅的眼眸回對：“請問一下，我們這桌是觀眾席嗎？”
服務員愣了愣，一時間沒理會過來簡行的意思。
“我們坐這裡快一個小時，光看別人吃。”簡行淡淡反問，“請問我們這桌是觀眾席嗎？只能看不能吃？”
如果說方諾哲的態度是熱情又帶著陽光的，那麽簡行的態度就是冷漠而又真實。
他沒有將話說得很難聽，尋常顧客遇到這種情況早就破口大罵。
服務員有些尷尬：“抱歉，我現在去給你們上菜，很不好意思。”
這次的服務員言而有信，不到五分鍾就上齊了所有菜。
他們點的大多是素類，還有粉條一類的主食。
簡行將自己點的魚類和粉條放在自己這邊，又拿了一盤蔬菜，將粉條下入了清湯鍋。
鍋底還沒上呢。
兄妹倆吃飯的口味比較重，點了個麻辣的，又點了個清湯鍋。
見簡行不說話，他們以為簡行也很能吃辣。
蘭珩也開始下菜，方諾哲左看看、右看看，這清湯鍋是純開水，沒有一點佐料。
方諾哲無法想象如此寡淡的味道在唇齒輾轉：“帥哥，你居然和珩哥一樣，都喜歡吃清湯鍋。”
簡行的筷子一頓，蘭珩也用著清湯鍋。再看蘭珩桌前擺放的小碟子裡的食物，與他相差無幾。
簡行並不意外：“賽車手需要管理飲食的，不能亂吃。”
尤其是這周末蘭珩還有比賽，他是絕對不可能在此刻暴飲暴食、胡亂進食的。
因為飲食導致身體出意外，影響到比賽結果。沒有賽車手希望發生這樣的意外。
方諾哲：“哇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講究？怪不得，我還以為是珩哥比較苦行僧，所以吃的比較奇怪。”
吃的奇怪？
就算方諾哲沒有上過場、常年坐冷板凳，但試車手也是賽車手。
身為賽車手，方諾哲怎麽不可能知道這一點？
而且，Don車隊沒有專業的教練與營養師嗎？
簡行猶疑地側頭，潔白軟糯的粉條根根分明，蘭珩的吃相很好，斯文緩慢、不疾不徐，十分從容。
配上冷峻清晰的面部線條，仿佛在拍攝面條廣告。
簡行的吃相就比較一般了，他吃了一口面，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腦中不由自主過了一遍蘭珩吃麵的畫面。
細嚼慢咽，舉手投足矜貴而優雅，像極了中世紀古堡內的貴族。
簡行又忍不住偷看蘭珩吃麵，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少沾點毛病，把頭轉了回來。可自己只要一拿起筷子，就會想起蘭珩吃麵的畫面。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握著純黑的筷子，映著冷白色的肌膚愈發清透。
蘭珩的手指似乎比常人的都要長，如同他的腿一樣。
簡行又又又忍不住去看。
方諾言：“小哥哥，我們倆換個座位？”
簡行：？
方諾言：“你一直在看珩哥，好像很喜歡珩哥。”
簡行：。
“我們倆換個位置吧？我的位置在珩哥對面，這個位置看得比較清楚。”方諾言，“你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就不用一直轉脖子了。”
有時候太過熱情也不大好，就比如現在，方諾言的過度熱情與體貼，讓簡行陷入無所適從的尷尬。
蘭珩果然放下筷子，淺淡冷漠的眸子略有迷茫地掠來。
情急之下，瞥見蘭珩肩膀上有一根碎發，簡行急中生智。
他伸出右手將那根頭髮拿掉，面色如常：“你肩上有頭髮。”
倆兄妹和蘭珩都比較好糊弄，三人果然沒有多說什麽。只有方諾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帥哥，你還有紋身呀？”
簡行的右手食指外側有一串字符紋身，連筆英文字，平日他不會刻意去擋，但也很少會有人注意到。
簡行：“嗯。”
方諾哲：“這個位置紋身是不是很疼？”
“還好，主要是癢。”簡行解釋，“我比較怕癢。”
方諾哲：“這是什麽英文？看起來好酷。”
簡行第一次因為紋身被誇，大拇指指腹不自然地摩挲著這串字符。
他垂下眸，輕聲道：“World champion。”
方諾哲不懂英文，剛想問自家老妹，他妹的學歷高。
可這時蘭珩替他翻譯：“世界冠軍。”
方諾哲和方諾言皆是一臉愕然地望著蘭珩，仿佛這是一件極其匪夷所思的事。
他們盯著蘭珩看了許久，又看了看簡行，反覆數次才收回視線。
方諾哲：“哦！”
這個紋身是簡行叛逆時期的產物，但他不後悔。或許他不會因為自己的任何行為後悔，哪怕這件事是錯的。
就算是錯的，他也要自食惡果、自己感受絕望。
他從不需要別人善意的勸告，就算是毫無勝算的局面，他也要自己親自體會失敗。
World champion。
他要成為世界冠軍。
在蘭珩說出“世界冠軍”的瞬間，簡行像是飄在空中不安。
幸運的是，三人都沒有多問背後的故事。
但這又有什麽好問的？
簡行會開賽車。世界冠軍，賽車又有幾個世界冠軍？
比起詢問，簡行更無法接受嘲弄、奚落的眼神。
簡行自然不能忘記在許久之前，有人看到他手上的紋身，並不言語，只是自鼻間發出一抹輕笑。
接著他又與旁人擠眉弄眼、眉宇輕佻譏誚，像是在嘲笑簡行的不自量力。
想要拿下F1世界冠軍，很難。
F1的正式全名為“FIA Formula 1 World Championship”，中文：一級方程式賽車世界錦標賽。
F1采用的是一年度聯賽制度，一年的分站大獎賽數目不定，具體場數由國際汽聯決定，一般會設有11-20個分站。
每一場賽事車手會盡自己所能獲得積分，因為在F1規則裡，只有前十的車手能獲得積分。排名越靠前，積分越多。
在十數場大獎賽結束後，積分排名第一的車手，將會獲得年度車手總冠軍稱號。車隊積分排名第一的，則會獲得年度車隊總冠軍稱號。
如果說在華賽錦標賽裡，簡行如同是滿級開小號來虐菜，那麽在F1圍場內，所有車手都是滿級帳號。
誰能在比賽中犯更少的錯，誰能越早觸碰到極限、掌握極限、運用極限，誰就是贏家。
而挑戰極限的過程中，往往伴隨著危險。
吃飽喝足之後，方諾哲異常滿足。
方諾哲對自己的妹妹格外上心，牛肉拚盤基本都是方諾言一個人吃的，就算方諾言給方諾哲夾，方諾哲也不肯接受。
蘭珩和簡行倆人更不用說，多數以魚肉、面條、蔬菜為主。
全程兄妹倆看他們的眼神，悲憫可憐，充滿同情。
吃火鍋不吃調料就算了，居然還吃純開水清湯鍋，這火鍋吃得也太痛苦了。
吃完飯就該結帳了，這頓飯過後，人情也成功還完。
簡行可以開溜了。
方諾言提議：“好無聊，我們鬥地主吧？”
方諾哲：“好啊！帥哥，你會鬥地主嗎？”
簡行納悶：“鬥地主很難嗎？”
鬥地主不是有手就行？就算真的不會玩，只要會看牌大小就行。
方諾哲：“不難，但是珩哥就是不會。每次我們三缺一都喊不到人，如果你會可真是太好了！”
簡行噎了噎，稀奇地又瞄了一眼蘭珩。蘭珩抿著唇，神情有幾分不自然。
牛，這年頭還有人不會鬥地主。
方諾哲：“我微信小程序開房拉你。”
方諾哲打開手機的一瞬，發現微信有條消息。他為了確認般抬起頭，確認過眼神，就是本人。他又將頭低了回去。
簡行一進房間，發現是2v2組隊。
而他的隊友，微信名很簡單，就是一個“1”，頭像更簡單，是純黑的。
方諾哲：“黑乎乎的是珩哥。珩哥最近對遊戲挺感興趣的。帥哥，你就委屈一下，教教他唄？”
簡行大概和蘭珩說了一下遊戲規則，但鬥地主的規則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就是看大小出牌，組隊模式的話得再適當的時機給隊友讓牌，這就得看雙方的默契了。
第一個出牌的人是方諾哲，第二個則是蘭珩。蘭珩盯著手機屏幕，滿目愁容眉目成丘，仿佛手機與他有苦海深仇。
不會連怎麽出牌都不知道吧？
簡行往蘭珩這邊靠了靠，半傾過身，左手撐著沙發、右手伸到蘭珩的屏幕前。
蘭珩的牌還可以，有王炸。簡行隨便劃拉了下屏幕，點了這王炸：“你看，這樣是選擇牌。你可以單點屏幕、也可以連續劃拉屏幕，這樣就可以選擇多個牌。你可以試試。”
蘭珩說試就試，直接上手來試。
簡行的手猝不及防被燙了個正著。
蘭珩的掌心熱意湧動，像是烙鐵按下。簡行剛抬起許些的指尖無法避免一抖，一根手指不小心按下屏幕。
手機裡傳來音效的炸開聲——王炸。
簡行/蘭珩：……
方諾哲神色驚恐，不可置信地望著對面二人：“？我出個三你們就炸我？？”
難道他們的牌真好到這個地步了？上來就王炸警告？
簡行神情不自然地坐直身體，故作淡定：“讓你個王炸。”
方諾哲狐疑：“真的？”
蘭珩剛剛盯著牌，其實是在思索該怎麽出，他並沒有很多單，但也沒機會出其它的。沒想到簡行以為他弱智到不會出牌，特地過來教他。
“當然是真的，”簡行神色自若，他怎麽可能承認自己是失誤手抖。他看著蘭珩，認真道，“對吧？”
蘭珩毫不猶豫應聲作答：“嗯。”
真的。
2v2組隊是可以看到隊友牌的，同時也有記牌器。但簡行記憶力好，根本不用記牌器，目前還剩什麽牌他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蘭珩的牌沒了王炸之後，實在沒有優勢。簡行的牌又很垃圾，在兄妹倆的連環炸/彈下毫無還擊的能力。
簡行輸了。
簡行很有勝負欲，不管玩什麽遊戲非得贏不可。
哪怕這是打牌。
接下來又玩了幾把，簡行就不信了他不能贏。
蘭珩這把的牌很好，三個炸彈一個王炸，但是散排太多了。簡行在開局就猛壓牌，連續出小牌隻為讓蘭珩接牌。
但迷惑大賞事件出現，也許是簡行打得太猛了，蘭珩誤以為簡行成竹在胸，於是都選擇“不要”。
簡行看著自己稀巴爛的牌，無言以對。
面對面打牌就有這個壞處，他們說什麽都會被對面二人聽到。簡行又往蘭珩身邊靠了靠，壓低了嗓子道：“你別管我，你出。你的牌比我好。”
方諾言也小聲道：“哥，珩哥的牌比較好。我們多盯珩哥，我估計小哥哥是廢了。”
廢了的簡行看著自己廢了的牌，悲從中來。
簡行放棄治療，試圖從蘭珩這邊下手：“你的牌很順，炸他。”
蘭珩很聽話，丟了個炸彈。
簡行滿意了，沒料到對面有更大的炸彈。蘭珩雖然有炸彈，但簡行看了看對面方諾哲的牌，還有十二張。
簡行拇指指骨抵著下巴，沉吟片刻：“先穩一手，他還能把這十二張牌都出完？他要是能用這十二張牌把我們秒了，我就跟你姓蘭。”
方諾哲笑出了聲，反手出了個飛機，順完了十二張牌。
世界沉默。
簡行臉疼得發燙，選擇短暫失憶：“下一把吧。”
事實證明，他還真贏不了。
好幾次的局勢就差一點，就只差一點點。
簡行也信了，蘭珩是真的不會玩。蘭珩總是想著用大牌壓對面，再給簡行出牌的機會。
可許多時候，蘭珩的牌勢比他要好很多，明明蘭珩自己就可以走完全部的牌。可蘭珩自己不走，非得給簡行當僚機。
簡行險些吐出“菜逼”兩字，幸好自己的情緒管理極佳，及時刹住。如果因為鬥地主輸了就說人家菜，那也太小題大做。
簡行沒忍住在遊戲裡發出“你的牌打的也忒好了”消息，方諾哲兄妹倆笑得四仰八叉，顯然是頭一回贏得這麽痛快。
而蘭珩在聽到遊戲人聲音效時，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紅。
簡行心中歎了口氣，還是不罵蘭珩了。
上一個遇到這麽菜的隊友，就是直播間觀眾“Okk小哥哥QAQ”。
蘭珩也發覺簡行的情緒不對勁，於是主動認錯道：“對不起。”
簡行心中早就把蘭珩往田地裡輪了一回，大白菜黃花菜娃娃菜……
簡行客套道：“沒有，你打牌挺有風格的。”
菜逼風格。
蘭珩也不說話，方諾言要去上廁所，方諾哲就把房間換成三人鬥地主房。
大概過了一分半，蘭珩突然冒出一句：“是我太菜了。”
蘭珩菜是事實，但蘭珩說話很有意思。他好像不能同時說很多話，也同樣不能連續表達多句言語。
像是“對不起”，是道歉；“我太菜了”，是自省。兩者明明可以同時開口，蘭珩卻得拆分開兩句話、間隔片刻來說。
方諾哲也沒有意外的表現。
簡行看到自己的牌就倒胃口，這牌要是能贏他直接吃屎。
雖然有四張8，但其它散排和小牌都太多了。
方諾哲激動地直接喊三分成為地主，看來牌勢很不錯。
三人鬥地主模式，隊友之間沒辦法互看牌。簡行也不會整背地裡這一出，雖然他勝負欲強，但絕不會作弊。
也許是之前輸多了，蘭珩突然化身賭神、地主他爹，摸索到這個遊戲的訣竅。
幾次連對、三帶二逼得方諾哲牙癢癢，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發出“要不起”的悲慘呻吟。
蘭珩打出個對3，方諾哲壓牌對A，蘭珩還能壓個對2。
方諾哲被迫“要不起”。他的牌還可以，但是小牌都沒機會出。
簡行記得很清楚，場面上兩個王都沒有出，還有一張最小的單牌3。
蘭珩選擇出對3，說明這最後一張牌絕對不是3，必然是大王小王一類較大的單牌。推算一下方諾哲的牌，這把必贏！
接著是簡行，勝利即將在望，簡行激動得無法言喻。他直接丟出四張8，炸得在座兩人都是一驚。
積分翻倍，這不就贏定了嗎？簡行心滿意足地丟出一張最小的單牌：5。
在簡行之後的人，就是蘭珩。
蘭珩“要不起”。
這句“要不起”，可真是把簡行整懵了。5都要不起？
5都要不起？！
難道蘭珩最後一張牌不是單王？
這個認知讓簡行瞬間陷入一種十分尷尬的局面，要不是他剛剛炸了一手，蘭珩是能把牌出完的。
可簡行貪心，想要積分翻倍，所以丟了個炸彈。
簡行的單牌給了方諾哲機會，方諾哲乘勝追擊，把自己的小牌出完。在遊戲的結尾以王炸告終。
簡行又輸了。
這一次，他是被自己整輸的。
最可笑的是，蘭珩最後一張單牌，是3。
既然最後剩下三個3和兩個2，那蘭珩為什麽不直接出三帶二？
在多款遊戲世界裡大殺四方的簡行，頭一回輸得這麽慘烈。而這個遊戲，還是鬥地主。
簡行突然有些消沉，他開始懷疑自己，怎麽一個人的運氣可以這麽差？
方諾哲樂得不可開交，他頭一回和蘭珩打牌，就把蘭珩打得落花流水。
方諾言也上完廁所回來，看著自家哥哥抽風的樣，一臉嫌棄。
方諾哲不斷炫耀自己的戰績，感慨萬千：“原來這世上還有和珩哥一樣的遊戲白癡啊。”
遊戲白癡=菜逼。
這是簡行直播時常說的兩個字，雖然他的觀眾也都噴他菜逼。但別人面對面說他打遊戲菜，這還是頭一回。
蘭珩又來了：“對不起。”
簡行很想說沒關系，況且這次輸了也有他的鍋。但他還是忍不住發問：“你為什麽不出三帶二？”
等待許久，蘭珩才說：“……點錯了。”
得多激動才能點錯？
也是，他和蘭珩是一對，他一直輸蘭珩也一直輸。蘭珩肯定也很想贏。
太激動了點錯牌也正常。
簡行不好多說什麽：“……哦，下次慢點，沒人跟你搶。”
結完帳後，簡行打算打車回去，方諾哲執意要送他一程。
方諾哲也沒問司機蘭珩願不願意，但是看蘭珩的表情，似乎是很樂意的。
兄妹倆必然坐後座，那就意味著簡行又要坐副駕駛。
真不是簡行敏感過度，他在網上看多了因為副駕駛歸屬權爭執的案例，導致他對副駕駛抱有一股敬畏之心。
面對這個副駕駛，簡行心情沉重。他盯了片刻，轉過頭來認真道：“我真的還要坐副駕駛嗎？”
方諾哲迷惑：“後座已經坐滿了，你不坐副駕駛坐哪裡？坐珩哥腿上嗎？”
簡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