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遼電話不斷，一邊刷著ipad熱門一邊關注舞台一邊打著鍵盤，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是隻八爪魚。
簡行推開門，面色陰沉：“不是說我絕對不會進入下一輪比賽？”
“不是說有專業人士控票？”
程遼有些尷尬，他壓根沒去說這事兒。
雖說是為了讚助商爸爸服務，可好說歹說也是一個選秀節目。
之前程遼還以為簡行會彈彈吉他一類的，現在的帥小夥哪個不會吉他？吉他好學又撩妹，給程遼一星期就能學會。
可簡行什麽都不會。
簡行長得再好又怎麽樣？沒有一項拿得出手的才藝，控票都不用控，反正肯定會淘汰。
誰知道簡行會脖子開核桃。
程遼拉著簡行坐下，將ipad放在簡行面前，語重心長道：“你知道嗎？你火了。”
簡行掃了一眼屏幕，連續三條熱門微博都是有關他的。
簡行：“我說過我只是兼職。”
程遼明白，他也不可能讓簡行出道。節目組是和歐俊寧三人簽過約的，他們必須保證三人成團出道。
程遼：“我們節目組有個核桃讚助商，因為你的脖子開核桃，核桃銷量猛增。所以讚助商希望你可以多留幾期。”
原本節目組還納悶該怎麽給讚助商爸爸無形植入核桃廣告，核桃這玩意，不大好植入。
但節目組不願意放棄任何讚助商，於是將讚助商的企業logo貼到較為顯眼的位置。簡行的這麽一番操作，獵奇又抓人眼球，讓讚助商滿意得不行。
簡行對舞台沒有興趣，但他尊重所有為自己而奮鬥的人，如果他留在這個舞台上，確實很不尊重其他練習生。
“你放心，節目組絕對不會安排你出道的。你忘了？出道仨人已經內定了。”程遼給簡行打著定心劑，又拋出一個誘惑，“讚助商願意加錢，我和導演商量過，不會虧待你的。”
“目前大概還需要你再留1-2期，節目組會給你每期一萬的工資，如果讓讚助商爸爸滿意，還會給你加錢。你就把這當作一種兼職。”
“你想想，節目錄製也就兩個多小時，時薪幾千的兼職哪兒找？這是天上白送錢啊。”
簡行答應了。
他確實挺缺錢的。
簡行給程遼留了個微信號，程遼從抽屜掏出一疊口罩強行塞給簡行。
程遼：“以後出門記得戴口罩。”
簡行：？
程遼：“我怕有人認出你，拿刀來試你的脖子是不是鐵做的。”
簡行：……
簡行的快遞到了，快遞小哥是開車來送的快遞。他望著這巨大、包裹嚴實的快遞，忍不住詢問：“哥，你買了啥啊？這麽大件？”
簡行：“曲面屏和主機。”
快遞小哥愣了愣，自告奮勇要幫簡行搬東西上樓。簡行拒絕多次無果，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快遞小哥這番好意。
等到搬完後，簡行給快遞小哥遞了一大桶礦泉水，外賣小哥驚呆。
客戶請喝水、飲料、奶茶的情況他不是沒遇到，但直接給5L礦泉水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簡行說：“謝謝。”
快遞小哥抹了一把汗，露出燦爛一笑：“別客氣小弟弟，你應該剛上高中吧？好家夥高中就這麽高，一看就是打籃球的料。”
“好好讀書啊！一定要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加油！”
簡行很想說他已經大學了，可見快遞小哥笑得一臉真誠與燦爛，美好的祝福顯然發自內心。
簡行口罩下的神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說：“我會的，你也要加油。”
其他的零件都是海外直郵，最近海關查得嚴，大致還要三四天才能送達。
簡行房間隔壁是空的，房東是個遊戲迷，原本將這個房間當作電競房，簡行把它改成了賽車房。
簡行要在這近二十平米的房間內組裝賽車模擬器。
簡行選擇的屏幕是三聯曲面屏，以彎曲的形式包裹視野。
這樣有一個好處，當進入遊戲頁面時，玩家會更具有沉浸感。再加上開闊的視野可以使玩家看到面積更大的賽道，玩家可以提前為入彎做準備。
全幀率的三聯屏必須需要一個給力的顯卡，若配置跟不上，屏幕就是一堆破銅爛鐵。較差的顯卡根本帶不動全幀率三聯屏，遊戲中也會出現卡頓的狀態。
有的人會選擇VR，追求更好的體驗感。但VR的分辨率低，簡行看不慣辣眼睛的屏幕。
光是屏幕與主機、還有一些小設備，簡行花費了近十萬。還不算後續的支架、座椅、方向盤……
花費約三十萬。
簡行歎氣，都是錢啊。
買這種高端模擬器的人一般是車隊，或是職業車手。國內跑一次超跑比賽需要花費20-30w，車隊願意花三十萬弄一個模擬器，再正常不過。
簡行剛回國那天就在不同官網頁面下單賽車模擬器的配置，若非如此，簡行也不會這麽窮了。
將屏幕與主機裝好後，簡行開始提前下載賽車遊戲軟件。
周三學校放假，簡行不用上網課。
賽車模擬器還沒有搭建完成，直播又被封了，一時間簡行竟找不到事情做。
唯一能稱得上朋友的只有Sink，但Sink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家庭，更有自己的直播事業。
簡行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
簡行看了看自己的帳戶余額，程遼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提前結算下兩期的工資、以及這一期的工資。
程遼給他多轉了三千，一共給他打了兩萬五。
簡行不覺得愧疚，也沒有覺得不安心。
羊毛出在羊身上，程遼迫切想要留住他，還願意多給他加錢，說明讚助商為了留住他給出更多利益。
昨天他買了條魚和蔬菜花了五十五，現在帳戶余額還有兩萬多。
夠上賽道了。
銀州市起始山賽車場佔地三百余畝，可以舉辦排氣量2000CC以下的各類賽事。它是一條符合國際標準的三級賽道，全長2.39公裡，彎道類型多樣，稱得上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最重要的是它便宜。
銀州市還有較為高級的賽車場——銀州國際賽車場，由一級方程式（F1）賽道以及其它賽事類型賽道組成。
要在銀州國際賽車場上賽道，最少要準備三萬，還不算車身損壞賠償的價格。
按照流程簡行需要填報個人信息，再簽署三份合同。
一份安全承諾書，一份是易損零件的價格清單表，一份是賽車培訓服務合同。
簡行掃了一眼零部件易損件清單價格表，上頭是賽車身上部件的價格，如果有損壞，需要按金額進行賠償。
轉向拉杆1730、車輪支架3678、前鼻錐16000、輪胎螺母總成910……
單個價格都不貴，但撞車通常不會隻撞壞一個部件，往往是多個部件一起損壞。要是駕駛人的技術不行一下撞牆，整個車身淪為破銅爛鐵。
最少得賠十數萬。
當簡行要交押金時，工作人員匆匆而來：“抱歉先生，我們今天不對外開放。”
簡行帶著口罩，下意識皺了皺眉。
那股暴戾煩躁的氣息讓工作人員嚇得一抖，急忙解釋：“先生，原本定在周末的華賽（華國錦標賽）和F1（世界一級方程式錦標賽）撞時間了。”
“起始山賽道被華賽官方包場了。”
簡行明白了。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F1從未有過進入華-國的先例。
華-國的汽車文化薄弱，國民對賽車的接受度不高，除了車粉許多人連F1是什麽都不知曉。
提到F4，還會有人認為是流星花園的F4。
F4也便是華-國自己創辦的賽車賽事，也叫華國錦標賽，簡稱華賽。
F1是目前世界上速度最快、技術最高、最昂貴的頂級賽車比賽，更是一場動輒上億美金的吸金窟，它與世界杯足球賽、奧運會並稱“世界三大體育盛事”。
華-國想要通過賽車經濟提高國際形象，F1有助於提升舉辦地的國際形象，並且增強民族自豪感。
既然有了頂級賽事F1，華賽自然要為F1讓出銀州市國際賽道。
簡行表示理解。
工作人員見這人態度還算好，主動道：“小弟弟，我們可以為您免費提供貴賓區作為補償，您可以看一看我們華-國的賽車比賽。”
簡行：……
說實話，簡行不是很想看。
F1的賽車有很強的製動特性，能在五秒內從靜止到達200km/h的速度，飆到300km/h如喝水吃飯。而華賽的賽車引擎是國產民用車的特調版，要十分努力才能突破200km/h。
要是把這F1賽車與華賽賽車放在同一條賽道上，也許就是開拖拉機和開跑車之間的差距。
見過烈馬奔騰的人，是不會想看幼馬互啄的。
工作人員看了看對方的簽字，這字……
都看不出寫的是什麽。
工作人員的服務意識極好，爭取給這位顧客留下好印象，為以後回頭消費奠定基礎。他又微笑：“小弟弟你放心，我們為您提供的是貴賓F區，今天人貴賓F區沒有VIP客戶。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們還會為您免費提供水果……”
簡行：“麻煩你了。”
工作人員說的話很有意思，今天貴賓F區沒有VIP客戶，說明以前是有的。
也能夠理解車粉的想法，大部分車迷都喜歡刺-激的F1，如果沒有F1，平時拿華賽消遣過嘴癮也未嘗不可。
可F1都要來了，他們為什麽要來看華賽？
省下看華賽的門票錢，加錢升級F1門票的座位不香嗎？
比起銀州市國際賽車場的賽道，起始山賽車場的賽道太過遜色，不論是賽道總長還是觀賞性。
貴賓區是按消費等級劃分的，現在還肯來看華賽的，要麽是國內某車隊真愛粉，要麽就是車隊自己人。如果是後者，肯定會被安排到貴賓A區。
“就是這兒了，小弟弟，等會我會來送上水果拚盤。你別看這是F區，條件環境都比不上樓上的A、B、C區，其實視野還是可以的。”
簡行忍了很多次，終於忍不住開口：“能別喊我小弟弟嗎？”
簡行不明白，明明一開始還是恭敬有加的“先生”，怎麽一下子就轉變為和藹慈愛的“小弟弟”了？
工作人員微微一笑：“好的，小兄弟。”
所以他是離不開“小”這個字了唄。
如工作人員所說，F區貴賓區的環境確實一般，空間不大，一個吧台、幾張沙發、三個茶幾就是這裡的全部。
簡行透著玻璃往外看賽道，樓上更高，看得肯定更清楚。
“明年的合同怎麽說？”路陽站在貴賓A區門口，抱著粉色頭盔。
華朵抽了根煙：“照舊唄，你想續幾年？”
聽到“照舊”，路陽意味不明低笑一聲：“你知道國內有多少車隊想挖我嗎。”
“你這是要坐地起價？”煙霧繚繞中，華朵眯著眼望著對方。
“別，說坐地起價多難聽，”路陽笑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嗎？”
華朵恨不得把路陽的臉當煙灰缸，用煙頭戳出兩個窟窿。
國內的賽車手工資線很低，他們頌涼車隊是私人車隊，華朵不僅是這隻車隊的老板，同樣也是這隻車隊的第二車手。
賽車車隊都有兩個車手以及一個試車手，一些規模較大的車隊，還有專門的車手青訓。
“你想要多少？”
“這個數。”
華朵看著路陽比了個“八”的手勢，逗笑了：“你還真是不要臉，你覺得你配得上這個價格？”
年薪八十萬？路陽還真的敢要。
華-國汽聯的官方車隊華升車隊裡的老外車手尤裡卡·瓊斯，年薪差不多這個數，還是因為人家從小開卡丁車，有著豐富的賽道經驗。
華-國汽聯為了宣傳賽車文化，直接花重金請老外，這也是華升車隊經常在華-國錦標賽拿下分站比賽冠軍的原因。
路陽都快三十了，車技在國內賽車圈確實數一數二沒得挑，但，八十萬？
華朵忍住即將噴出口的素質三連：“八十萬是不是太離譜了？你這直接翻倍啊。”
華朵自認自己對待車隊人員很好，帶薪休假、五險一金，還有賽車的零件都往最好的走。
可路陽要求把年薪從四十萬提到八十萬，華朵是不缺錢，但也會覺得不痛快。
華朵的意思很明顯了，不肯。那就沒什麽好說的，路陽笑眯眯地把粉色頭盔往華朵懷中一塞，扶著扶手慢悠悠下樓。
“老板，不好意思，今天狀態不行，恐怕是上不了賽道了。您換個人來吧。”
華朵陰著臉：“你拿罷賽威脅我？”
比賽都快開始了，路陽在這兒裝身體不舒服？
剛剛獅子大開口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不舒服？
路陽理懶得搭理華朵，在三樓樓梯口，華朵猛地抓住路陽的胳膊質問：“你這是要跟我翻臉了唄？”
路陽不動聲色將華朵的手撥下：“哪兒能啊，你是富二代，你不差錢，華少你給心上人辦個生日趴都花了不止四十萬。多加四十萬，換來我的忠誠效力，華少，不虧的啊。”
前兩天華朵女神過生日，華朵花重金布置場地，買了許多奢侈品作為禮物。有人粗略算了算，這一場生日趴華朵花費近百萬。
貴賓F區的門是開著的，簡行把外頭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倒不是他想偷聽，而是這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不過和這倆人的嗓門也逃不了乾系。
簡行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這倆人在門口吵就吵，也不關他的事。
四十萬和八十萬對華朵這樣的富二代確實不算什麽，但是。
華朵幾乎是用吼的：“少跟你爹玩坐地起價，你爹我是不差錢，但這錢，就算喂狗也不會給你這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路陽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冷靜地用手背擦了擦，擦的時候特地避開賽車服的袖口。
路陽的語調也慢慢沉下：“華少，這話可就有些搞笑了。你倒是找條狗來開賽車試試，看能不能給你拿個領獎台回來。”
路陽是賽車圈內知名賽車手，傳聞他有機會進入歐洲雷諾方程式，甚至還有進入F2的潛質。
只是後來路陽還是活躍在國內賽車圈裡。
華朵的頌涼車隊，賽車零件極好，國內車隊一輛賽車造價平均線在五十萬，華朵舍得砸一百萬。
華朵冷笑：“就我們車隊的賽車條件，就算來條狗上賽道都能抱個領獎台。哪跟你似的萬年老二，丟人不。”
自從華升車隊招來老外車手，路陽就沒拿下過第一。他的名次大多在第二、第三徘徊，因此有了萬年老二稱號。
路陽被戳到痛處，表面恭敬都懶得做：“那你倒是找啊，別擱這兒光吹牛。”
華朵不甘示弱，掃視一圈終於瞧見個人影。他往前一步指著單人沙發位置：“你！過來！”
簡行撩了撩眼皮。
華朵：“沒錯，說的就是你！”
簡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