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夏奇正在和菱聊天。菱要夏奇幫她提前做好指甲油、口紅和香水。她的存貨全部被包括母親在內的女性親友全部搜刮殆盡，心疼得她好幾個晚上都失眠了——氣的。在美麗面前，親情和友情算什麼！那些人根本就是強盜！菱又忍不住不用，她一用就會被人逼得交出來。

　　菱的戰力很強，但被幾十個女人包圍的滋味，她相信普利也不願意回想的。

　　夏奇笑壞了，很難想像冰冷的魔族人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他一遍遍保證，會在跟菱見面之前幫她做出大量的香水、指甲油和口紅。

　　因為戰事緊張，加上異獸的動向一直未明，所以香水、指甲油和口紅的生意暫時擱淺，這種時候王室和魔族還忙著做生意賺錢，會惹臣民詬病。不過，這不影響一個極小圈子裡的女人已經提前用這些美麗的產品。

　　等到夏奇終於結束了和菱長達打個小時的通話，一直在旁邊安靜處理事情的奧卡斯這才放下信息板，來到夏奇身後撐住他的腰，說：「安布剛才發訊息給我，特洛伊和德里恩的武器做好了。他問你是等著和亞恆的武器一起交給他們，還是先拿給他們。」

　　夏奇扭頭，迎面就被奧卡斯在嘴上親了一下。夏奇拉過奧卡斯的手，握住，想了想，問：「亞恆的武器還有多久？」

　　奧卡斯道：「亞恆的武器由米哈奇大師親自動手鑄造，應該很快。」

　　夏奇吃驚：「米哈奇大師？！」

　　奧卡斯解釋道：「安布的爸爸和爺爺有鑄造設計圖武器的經驗，米哈奇大師要他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龍息具裝上面，為了節省時間，他就親自動手了。米哈奇大師會先完成父王的武器，然後他們三個人會閉關全力衝擊龍息具裝。我建議讓安布也全程參與，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白咪咪帶回來的材料有很多用得上。父王也把米哈奇大師需要的材料全部送過去了。米哈奇大師自己也拿了一部分，他比我們更期待龍息具裝的問世。」

　　夏奇很高興，「亞恆真是太走運了。要是別人知道他這個星級魂武士的武器竟然出自米哈奇大師之手，一定會嫉妒的天天找他『切磋』。那，就一起拿給他們吧，讓亞恆也高興高興。」

　　「好。我告訴安布。」

　　奧卡斯回訊息給安布，然後一抬眼，就看到夏奇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奧卡斯給了他一個吻，問：「怎麼了？」

　　夏奇很好奇地問：「如果亞恆拿到自己的武器發現他根本用不了，會不會想殺了我？」

　　奧卡斯淡淡笑了，「不會。他以後只會感謝你。」揉亂夏奇的頭髮，奧卡斯順勢摟住他，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奇，有人找亞恆，要你的聯絡號，因為你不認識那個人，所以亞恆沒有給。」

　　「啊？誰啊？」

　　夏奇想抬頭，但腦袋被按著。

　　「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啊？！」

　　腦袋抬起來了，夏奇的臉上只有一個表情——他找我幹什麼？

　　奧卡斯說：「可能是想向你當面道歉吧。你的身世，博雅和安布應該告訴亞恆了。亞恆問我要怎麼辦，你的意思呢？」

　　夏奇皺眉，「不用了吧。我說原諒嗎？她丟掉我是沒關係，但起碼留點錢給我呀，我在孤兒院真的很慘很慘。或者，她把夫尼托叔叔的戒指留給我也行，我還可以去找夫尼托叔叔。如果沒有亞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考上帝國學院，在那之前我可能已經因為嚴重營養不良死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如果就那麼死了，也太悲劇了，還會連累白咪咪。」

　　想到孤兒院的生活，夏奇仍心有餘悸。

　　「亞恆成為魂武士之後，我才能吃飽肚子，也才能有肉吃、有菜吃，那些大孩子也才不敢再欺負我。還是不要見了。說不原諒，好像顯得我小心眼；說原諒，我自己又違心。而且我原諒了她，那要夫尼托叔叔和普利情何以堪？夫尼托叔叔到現在還在自責，甚至因為我的事都想自殺了。我和他們，還是陌路比較好。不要見面，不要知道彼此是誰。」

　　奧卡斯抱住夏奇，眼底深處的藍色，冰冷無波。

　　「好，我會處理。」

　　低頭，吻住夏奇，奧卡斯只能想到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此刻的內心。

　　聯絡環響了，已經熟睡的亞恆驚醒。當他眯著一雙睏倦的眼睛看到是誰後，他體內的瞌睡蟲瞬間全部跑光。

　　「王儲殿下！」

　　亞恆驚悚了，王儲殿下為什麼會這麼晚聯絡他！

　　「很抱歉，亞恆，這麼晚打擾你。」

　　「不不不！不打擾不打擾！」

　　奧卡斯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說：「我傳一段語音給你，你親自給弗里奧聽，告訴他，不要來找夏奇。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他的母親同樣是，在她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後，她就應該想到這一天。如果弗里奧還要試圖找夏奇，我會以王儲的名義做出對姜索家族騙取古基魔帥巨額錢款的審理。」

　　亞恆的心臟怦怦怦劇烈跳動。

　　「是！是！王儲殿下！」

　　「謝謝了。你休息吧，晚安。」

　　「晚、晚安。」

　　聯絡掛斷，亞恆坐在床上半天不能回神。等他回過神來，他發現王儲殿下提到的語音已經傳給他了。

　　這一晚，亞恆注定是睡不著了。

　　第二天一早，亞恆連早飯都沒吃就直接跑到魂武二年級一班去找人。

　　弗里奧被亞恆拒絕後很頹喪，面對母親的病弱與哀求，他還是要再求求亞恆。他相信，夏奇如果知道母親快死了，一定會願意見母親的。夏奇能原諒德里恩，更應該能原諒生下他的母親，儘管母親做出了那樣的錯事，但怎麼說都是生下他的人啊。

　　同樣睡不著的弗里奧早早地和弟弟去食堂吃了飯，然後走去班級教室。一上樓，發現亞恆竟然在教室門口，弗里奧驚訝之後便是狂喜，他跑過去張口就問：「他願意見我了嗎！」他就知道亞恆肯定會告訴夏奇的！

　　亞恆給了他一個白眼，抬腳就走。

　　「亞恆？」

　　「跟我來。」

　　弗里奧急忙跟過去。

　　把弗里奧帶到一間沒人的教室，亞恆關了門，冷冷的說「你找夏奇的事我告訴王儲殿下了。」

　　弗里奧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血色褪去。

　　「王儲殿下要你聽一段語音。王儲殿下要你別去找夏奇，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你的母親同樣是。」

　　不給弗里奧反應的時間，亞恆播放出他自己也沒聽過的語音。當夏奇的聲音出現時，亞恆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王儲殿下的語音。而當夏奇的話語清楚地播放出來，亞恆憤怒又不好意思，他沒有夏奇說的那樣厲害啦。

　　弗里奧眼裡的希望一點點破滅。他能想到夏奇在孤兒院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但從小生活富裕的他又怎麼能想像得到那種不好過的程度時什麼樣子，他以為無非就是吃得差一點、穿得差一點。

　　夏奇說了，孤兒院的日子太慘了，他不願意原諒。母親的自私不僅導致夏奇差點死在孤兒院，甚至連當初託付母親的那位魔將都因此自責到想要自殺。弗里奧很痛苦，一邊是瀕臨死亡的母親最後的遺願，一邊是對被母親惡意遺棄無法釋懷的夏奇。

　　語音放完，亞恆沒好氣地說：「王儲殿下說，如果你再找夏奇，他會做出對你們家騙取古基魔帥巨額錢款的審理。」

　　弗里奧震愕地抬頭。

　　「你母親丟下夏奇，就是認為他活不長，所以才不擔心，才敢那麼做，是吧？」

　　弗里奧回答不出。家中巨變之後，他一直迴避問母親當年的事情。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自私。你來找夏奇，有考慮過夏奇的心情嗎？如果你是夏奇，你能原諒嗎？如果我是你，我會勸她用餘生來懺悔，而不是來糾纏夏奇。她有什麼資格要夏奇原諒她？你這個用夏奇的錢奢侈生活的傢伙更沒有資格！」

　　不再理弗里奧，亞恆走了。

　　弗里奧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直到第二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他才緩緩蹲下，兩手抱住頭，痛哭了起來。

　　離開的亞恆心裡也不輕鬆，在孤兒院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他也沒有想到夏奇會一直感激著他。其實他根本沒有夏奇說的那麼好。他之所以對夏奇好，只是因為夏奇長得……很好看。

　　低下頭，亞恆擦了擦眼睛。曾經青澀的暗戀只會偶爾拿出來笑一笑。夏奇是他的好朋友，他，也是夏奇的好朋友，他會像在孤兒院時那樣，一直守護夏奇，一直一直。或許，他現在的力量很弱，還做不到，但是他會努力的。有一天，夏奇身邊的護衛一定會多出一個他。

　　語音的事情，亞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安布也沒有。這段語音，他一直保存著，不時會拿出來聽聽。

　　亞恆沒有去留意弗里奧的消息，對於同一個班級的尤克爾‧姜索，他也避免一切可能會與對方有交集的事情。尤克爾似乎也有意避開亞恆，以至於兩人雖然是同班同學，卻從來沒有說過話。等到亞恆再次聽到弗里奧的消息時，卻是他已經退學了。那段時間，尤克爾的情緒很低落，然而過了大概兩個月，尤克爾的情緒就恢復正常了，還會跟同學打鬧說笑。亞恆看在眼裡，沒有去問他關於弗里奧和他母親的情況。

　　亞恆不知道，弗里奧退學，還有特洛伊和德里恩的原因在裡面。

　　特洛伊查到了弗里奧的身份。他和德里恩在弗里奧落單的時候堵到了他。特洛伊向弗里奧發出決鬥邀請。如果特洛伊贏了，弗里奧不許再去找夏奇，並且退學；如果弗里奧贏了，特洛伊就幫他弄到夏奇的聯絡號。沒有徹底放棄的弗里奧心動了，接下了特洛伊的戰書。

　　弗里奧已是星級中階，特洛伊也是。兩人找了一個空曠沒人的地方完成賭局，德里恩全程記錄。結果，弗里奧輸了。特洛伊與夏奇的那一戰，讓大家下意識覺得他很弱，卻忘了蓋爾家族天才的名號不是白得來的。兩人的等級一樣，特洛伊卻是輕鬆戰勝了弗里奧。

　　先敗的弗里奧沒喲從打擊中回過神，就被德里恩又揍了一頓。德里恩警告他，不想尤克爾在班裡不好過，就滾出學院。

　　弗里奧退學了，家中巨變讓他早已無心再繼續假裝自己仍是以前的那個小貴族，心安理得住在學院的貴族區，假裝家裡沒有瀕臨破產。弗里奧讓弟弟尤克爾專心讀書，他回了家。

　　夜晚，特洛伊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什麼。房間裡沒有打開照明水晶，只有從他捧著的信息板上傳出一絲光亮。特洛伊的手動了一下，一個黑頭髮少年的影像消失，房間也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

　　亞恆做完王儲殿下交代給他的事情後，他馬上向王儲殿下發出回覆。看了亞恆的回覆，奧卡斯只簡單地回了：【我知道了，謝謝。】

　　夏奇在忙著為菱做她要的那些東西，奧卡斯繼續處理國事。有人敲門，奧卡斯抬頭，「進來。」

　　飛艇的總務長走了進來，行禮之後，他為難地說：「王儲殿下，風羽軍團的雷瓦娜軍團長要求我在班吉克城停靠，接塞提元帥的孫女尼可小姐一起前往德羅姆要塞。我說，這件事要先稟報王儲殿下您。」

　　夏奇忙碌的動作停下。

　　奧卡斯：「理由。」

　　總務長忍著擦汗的動作說：「雷瓦娜軍團長說，尼可小姐要送一批藥植到德羅姆要塞。王儲殿下您的飛艇正好路過班吉克城，這樣前線就不需要派人專門來接尼可小姐了。」

　　奧卡斯嚴肅地問：「尼可‧塞提是軍部人員嗎？」

　　「呃，這個……」

　　奧卡斯嚴厲地說：「如果她是軍部人員，按照軍部的例行制度辦理；如果她不是軍部人員，那我要問問雷瓦娜軍團長，維薩前線的藥植是不是已經短缺到需要普通人送藥植的地步？繼續前進，不停靠班吉克城。」

　　總務長忍不住說：「尼可小姐她是……」

　　「元帥的孫女就可以無視制度？給我聯絡阿里奇總將。」

　　「王儲殿下，塞提元帥去世了，您這樣做……」

　　「我這樣做會被人說欺負將領遺孤？」

　　總務長還是擦汗了。

　　「你現在聯絡總將，還是我自己來？」

　　總務長急忙說：「我、我！」不敢再耽擱，他當著奧卡斯的面撥通軍部總將秘書官的聯絡號，對方接通後一聽王儲殿下要和總將通話，立刻把通話轉到總將那裡。

　　總將阿里奇恭敬的向奧卡斯行禮：「王儲殿下。」

　　奧卡斯坐在那裡沒有動，口吻嚴厲地說：「阿里奇總將，雷瓦娜軍團長要求我的飛艇停靠班吉克城接塞提元帥的孫女前往德羅姆要塞，理由是，她要送一批藥植到前線。阿里奇總將，據我所知，尼可不是軍部人員，軍部的藥植已經如此短缺了？」

　　阿里奇的臉色在奧卡斯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微變了，他馬上說：「這應該是雷瓦娜軍團長的私人決定，軍部的藥植供應一直都是由藥劑師公會負責，穆登格大師一向充分保證軍部藥植和藥劑的供應。」

　　「阿里奇總將，我此次前往前線巡查，是國事，我要你對雷瓦娜軍團長這一明顯不合理並且不合適的要求作出說明。同時，軍部要對喬客‧塞提的死亡做出明確的聲明。得文‧塞提元帥是自然病故，尼可與弗南姐弟倆不符合陣亡將領遺孤補償的條件。我想知道，是誰給了他們遺孤的待遇並且支付了他們高昂的陣亡將領撫卹金。」

　　奧卡斯站起來，切斷了總務長的聯絡環。總務長已經是呆若木雞了。那一對姐弟不是遺孤？！

　　奧卡斯：「還有事嗎？」

　　總務長一個激靈：「沒、沒有了，我這就去告訴雷瓦娜軍團長，飛艇不停靠班吉克城。」

　　總務長急急忙忙走了之後，夏奇這才起身來到奧卡斯身邊，坐下，揉他的胸口，勸道：「學長，你不要生氣。」

　　奧卡斯單手摟住夏奇，「我不生氣。我只是從這件事情上看出一些問題。」

　　接著，奧卡斯就不說話了，夏奇也不出聲，不打擾他。過了十幾分鐘，奧卡斯撥出一人的聯絡號。

　　「殿下。」是梭烈。

　　「你馬上來維薩前線，諾丁大哥和王姐留在格陵-耐加前線。」

　　「有麻煩？」

　　「不是。維薩前線的情況比我以為的要複雜很多，你來保護夏奇。讓藍路和博雅道格陵-耐加前線去。」

　　「是。」梭烈不多問，切斷聯絡。

　　夏奇急忙說：「學長，我不需要人保護。」

　　奧卡斯把他按在懷裡，「你是最需要保護的人，因為你不能隨便出手。」

　　「為什麼？大不了就暴露身份。」

　　「魔王一旦出手，很可能導致第二次『毀滅之戰』。」

　　「呵！」夏奇嚇到了。

　　奧卡斯解釋說：「白咪咪告訴我，這個世界似乎有一種規律，他不確定。但是在『毀滅之戰』以前，魔族、人類和異獸不管打得多凶，魔王、神級強者和獸王都不會出手。如果不是白咪咪打破了平衡，『毀滅之戰』是不會發生的。原界即使被人類搶走，摩塔羅特魔王也不會出手。這三界的王者，一旦出手，就是毀滅。白咪咪不確定，但我相信他的直覺。魔王、獸王和神級強者的身份，更多的是威懾。」

　　夏奇有點明白了，點點頭，「我不出手，絕對不出手。反正我亮出魔王的傳承，就夠嚇死他們了。」

　　奧卡斯笑了，「對，危險的時候你就拿出『顫慄咆哮』。我讓梭烈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發現我需要一名秘書官，他最合適。」奧卡斯一直沒有任命自己的秘書官，或許梭烈最合適。

　　夏奇有點擔心，「你這麼不給那個軍團長面子，沒問題嗎？或許，那個尼可真的是要去送藥植？她爺爺以前不就是維薩前線的元帥嗎？」

　　奧卡斯口吻冷淡地說：「我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

　　夏奇眨眨眼，抬臂圈住奧卡斯的脖子，笑了，「學長是我的，我要蓋章！」接著就如吸血鬼般咬住了奧卡斯的脖子。

　　——那個尼可，是喜歡學長的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巧？

　　夏奇在奧卡斯的脖子上蓋了一枚大大的章，奧卡斯禮尚往來在他的脖子上也蓋了一個，然後問：「做完了？」

　　「還沒有。菱說要大量，大量。」夏奇笑哭。

　　「那你要休息一會兒還是繼續？」

　　「繼續，我怕到了前線沒時間。」

　　從奧卡斯身上下來，夏奇繼續忙碌。他剛坐回工作台前，就聽到身後的人說：「到了前線，遠離尼可‧塞提。」

　　夏奇笑了，「好的。」

　　奧卡斯直接切斷了聯絡，可把阿里奇氣炸了。阿里奇當然不是氣王儲殿下，而是氣雷瓦娜、氣尼可。

　　喬客‧塞提原本是鎮守的將領，結果異獸來了他居然自己跑了。但他又笨，跑的過程中因為太慌亂摔了一跤，腦袋磕在石頭上，當場死亡。正好有異獸追過來，喬客就這樣成了因為對抗異獸而陣亡的將領。而且最不堪的是，喬客跑的時候丟下了拖後腿的妻兒。喬客的妻子也顧不上一雙兒女，帶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獨自逃跑，因為她脖子上的項鏈太亮了，被喜歡亮晶晶的鳥型異獸發現，一口啄死了她。尼可則拉著弗南藏到了地窖裡，一直等候援軍到來。

　　喬客死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但他是塞提元帥僅剩的兒子，他的陣亡將領資格就是趕來支援的雷瓦娜上報的。阿里奇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想著那一對姐弟也夠可憐的，多給他們一些撫卹金，他們也好生活。他是好心看在得文‧塞提元帥的面子上，結果，他的好心卻沒得來好報，還引來一身的騷。

　　尼可和弗南在特拉明哥帝國學院的事情，阿里奇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事整個帝國的人都知道。現在又因為尼可的事情，王儲殿下要他公開真相……阿里奇很頭疼，在總將室裡大罵雷瓦娜沒事找事。尼可的那點小女兒心態他看得清楚，問題是王儲殿下明顯不喜歡！

　　阿里奇發洩了一通怒火之後親自聯絡雷瓦娜，嚴厲地批評了她，要她向王儲殿下道歉。如果王儲殿下願意原諒這一次，那喬客的事情說不定可以蓋過去；如果不原諒，他們就跟著一起倒霉吧！

　　被總將罵了一頓的雷瓦娜陰沉著臉，她也沒有想到王儲殿下會這麼無情。不僅無視尼可一個女孩子獨自在班吉克城，甚至無視了塞提元帥。不管喬客是怎麼死的，尼可都是塞提元帥的孫女！

　　靜坐了一會兒，雷瓦娜聯絡自己在班吉克城的朋友，要他送尼可來德羅姆要塞。

　　對於奧卡斯說他此行是國事，雷瓦娜嗤之以鼻。王儲殿下只是找一個藉口讓王室的權力能介入到軍部罷了。如果真的是國事，王儲殿下為什麼要帶一個累贅的王妃殿下？王妃殿下可以輕鬆打敗兩個星級魂武士，說明不了任何事。難道帝國有危險的時候，王儲殿下還希望依靠王妃殿下的魔族身份請古基魔帥相助不成？雷瓦娜討厭陰冷的魔族人。在她眼裡，魔族就是一群空有力氣、沒有頭腦的蠢貨。

　　「軍團長，王儲殿下那邊您還是去道個歉吧。」雷瓦娜的助官桑切特提醒。

　　雷瓦娜皺眉，顯然是不想。

　　「軍團長，他是王儲殿下，是帝國最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神級強者的人。」

　　雷瓦娜冷笑道：「只是『最有可能』。他一天不是神級強者，就一天不能插手軍部的事情。王儲殿下又怎麼樣？他上過戰場嗎？他保護過帝國嗎？王室和大貴族們只會躲在王都裡專心冥想，然後心安理得地分享我們的戰士用生命換來的帝國安寧和資源。」

　　桑切特有些無奈，「軍團長，您太偏激了。上次異獸入侵的時候，四位宗級不是都來了嗎？國王陛下也派出了王室戰隊，大貴族也都派了人來支援。」

　　「那是因為帝國快要滅亡了！」雷瓦娜憤怒地吼道：「我們的戰士死傷已經過半了，四位宗級才露面。如果不是有九級異獸出現，如果他們不是貪婪九級異獸的高階材料，你以為他們會出現？！我們的戰士用生命換來的高階材料有多少留了下來？那些撫卹金還不夠買一片九級異獸的鱗甲！」

　　「整個帝國軍團，有幾個軍團長的武器超過了七級？有幾個軍團長的鎧甲超過了八級？你再看看我們的王儲殿下，他的護腕是神級！蓋爾家的小子張口就要十級的武器，王妃竟然答應了。哈，十級，你見過十級的武器嗎！既然十級那麼好鑄造，那王儲殿下為什麼不給我們每一個軍團長配備一把十級的武器？這樣，下次九級異獸出來，至少我們可以自己殺死一隻，不用等到我們整個軍團都要覆滅了才盼來宗級！」

　　「軍團長，您消消氣。」

　　「我消不了！」雷瓦娜越說越激動，「他們讓米哈奇大師替一個星級的小子鑄造十級武器，卻吝嗇到不願意讓我們的戰士們配備高階的武器和鎧甲。如果我們的戰士能有更高階的裝備，在戰場上，他們就能有更大的希望活下來！」

　　說到這裡，雷瓦娜的眼睛濕潤了。桑切特拿出一條手帕，雷瓦娜接過來轉過身，背對著桑切特擦掉眼淚。

　　桑切特嘆息說：「我相信王儲殿下來到前線，看到戰士們的真正情況後，會做出改變的。」

　　雷瓦娜譏笑：「讓鑄造師公會那些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傢伙幫我們這些在他們眼裡和奴隸一樣低賤的士兵鑄造高階裝備？桑切特，你在逗我嗎？」

　　桑切特：「……」末了，他還是盡力勸說：「您還是先聯絡王儲殿下吧。」

　　雷瓦娜不耐煩地說：「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冷靜一下。」

　　「好吧。」

　　桑切特離開，雷瓦娜坐在自己軍團長的椅子上，看著窗外。許久之後，她又喊來桑切特，讓對方為她聯絡奧卡斯王儲殿下。

　　總務長再次出現在奧卡斯面前，雷瓦娜軍團長要與王儲殿下說話。奧卡斯點頭後，總務長按下影像顯示，一身軍裝的雷瓦娜出現在奧卡斯的面前，夏奇轉過了身。

　　「王儲殿下。」雷瓦娜先行軍禮，然後硬邦邦地說：「我為之前的要求深感抱歉，藥劑師公會對軍團的藥劑和藥植供應非常充足，只是我身為軍團長，為了保證在戰時緊急情況下德羅姆要塞的藥植供應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所以以私人的身份向尼可小姐訂購了一批常用藥劑所需的藥植。王儲殿下的飛艇途經班吉克城，尼可小姐獨自在那裡，我只是出於一般性的正常思維認為王儲殿下不會介意順路帶尼可小姐前來要塞，為此我深感歉意，還請王儲殿下不要遷怒尼可小姐乃至塞提家族，我願意為這件事負完全的責任。」

　　一般性的正常思維……那麼奧卡斯的反應絕對是不正常的。雷瓦娜說是道歉，可就連夏奇都能聽得出她對奧卡斯的反應是不滿的，並且是極為不服氣的。

　　奧卡斯藍色的眼眸深沉，他開口：「我很讚賞雷瓦娜軍團長對軍團士兵的愛護，也很讚賞你願意個人出資為前線購買藥植。但是，雷瓦娜軍團長所以為的一般性正常思維應該是建立在不會為他人帶來困擾的前提下。尼可‧塞提與弗南‧塞提姐弟的一些言行已經對我的王妃造成了傷害和極為不好的影響，甚至有人認為尼可‧塞提更適合做我的王妃，在此情況下，不管是出於我此次出行的正式性，還是出於我個人的情感，雷瓦娜軍團長的要求都是極為不恰當的。」

　　雷瓦娜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

　　奧卡斯繼續不客氣地說：「喬客‧塞提作為主將，在異獸入侵時不僅沒有做出有效的防守，反而先行逃離，以至於士兵們因為沒有首將坐鎮指揮造成了極大的傷亡，給帝國帶來極大的損失。這樣的人卻被以陣亡將士的身份接受帝國最高規格的禮遇，他的家人也享受著陣亡將士子女的待遇。雷瓦娜軍團長，這件事你是否清楚？喬客‧塞提陣亡將士的身份是由你上報給軍部的。」

　　雷瓦娜的臉上掛不住了，她總不能是看尼可和弗南哭得太可憐，所以才這麼做的吧，而且總將也沒有反對不是嗎？

　　「看來你是知道的。雷瓦娜軍團長，我讚賞你對軍團戰士的愛護，但是這件事，我必須要求軍部撤銷喬客‧塞提陣亡將士的身份，收回對喬客‧塞提子女已經支付的陣亡將士撫卹金和給予的特殊照顧。」

　　雷瓦娜一聽急了，「王儲殿下！尼可和弗南已經失去了父母，他們是孤兒，您這麼做要他們以後怎麼辦！不管喬客是怎麼死的，尼可和弗南畢竟都是得文元帥的孫女孫子！」

　　奧卡斯的聲音帶了些金屬的冷硬：「雷瓦娜軍團長是認為，帝國元帥的子女就可以享有一切特殊的待遇？」

　　雷瓦娜一下子被問住了，回答是與不是都是打自己的臉。

　　奧卡斯站了起來，明明只是聯絡器記錄的影像，雷瓦娜卻感受到了對方施壓過來的氣勢。

　　「喬客的行為，是軍人的恥辱，更是得文元帥的恥辱。這樣的人都可以成為陣亡將士，雷瓦娜軍團長，那些真正為了帝國犧牲的將士們會不會憤怒！那些無畏地為帝國奮戰的帝國將士們會不會憤怒！你是否還記得你成為軍團長時說出的會守護帝國公正的誓詞！」

　　雷瓦娜的表情僵硬。

　　奧卡斯：「在阿里奇總將對這件事做出處理之後，我希望在國王陛下的書桌上看到雷瓦娜軍團長對這件事的自檢文書。」

　　幾秒種後，雷瓦娜手臂僵硬地行了一個軍禮，「是，王儲殿下，這件事，我，負全責。」

　　「很好。」

　　奧卡斯示意，總務長急忙關閉了聯絡器。不敢多待，總務長行禮後匆匆退下。夏奇走到奧卡斯的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我沒有生氣。」奧卡斯率先出聲，拍拍腰間夏奇的手，「喬客‧塞提的事情已經引起了許多戰士們的不滿，這也是我選擇先去維薩前線的原因。」

　　夏奇：「雷瓦娜軍團長是得文元帥提拔上來的，會照顧他的家人也在情理之中。嗯，學長，如果撤銷了對喬客陣亡將士的身份，那一堆姐弟會不會哭得……很傷心？」他差點說「會不會哭死」。

　　奧卡斯冷淡地說：「他們兩個人哭，和很多戰士們哭，你會選擇哪一個？」

　　「……前者。」

　　「那一次，可以不用死傷那麼多的人，如果喬客沒有逃跑。」

　　夏奇抱緊奧卡斯。

　　「帝國的孤兒很多，他們可以活下去，那兩個人也同樣能。」奧卡斯轉過身，抬起夏奇的頭，「我的王妃，曾經也是孤兒。」

　　夏奇不好意思了。

　　奧卡斯的拇指親暱的蹭了他的臉，問：「做完了？」

　　夏奇立刻放開奧卡斯，「還沒有。」說完，他就回去繼續工作了。坐下沒多久，他聯絡加布林，讓加布林帶拉丁過來，幫他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