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林不由咂舌,走到紀阮身邊:“要不我給你租一玻璃罩子算了,您以後就住裡邊兒,省得風撲著您,太陽再把您給曬化咯。”
紀阮白他一眼:“行啊,不過你能別那麽摳門嗎?就一玻璃罩子還用租的,我們這麽好的朋友,我不值得你為我買一個?”
“嘖,瞧你話說的,”韓小林拍拍自己的荷包,面露痛色:“我那點兒積蓄全貢獻給張姐了,你也體諒體諒我,回去讓你家顧老板給你買。”
他口中的張姐,是校門口那家張姐麻辣燙,韓小林不知道為什麽喜歡得不得了,一天不吃就想得慌。
紀阮陪他吃過幾頓,剛開始還行,但架不住天天去,後面差點吃吐了,發誓再去一次他就是小狗。
“神經病,”紀阮笑起來,“你這麽個吃法都不長潰瘍的嗎?”
他戴著大大的口罩,整張臉只露出雙明亮的眼睛,有微風有陽光,在韓小林的審美裡,比那樹上的桃花枝都好看。
韓小林咂咂嘴,也難怪顧總這種人物都被他吃得死死的,換成韓小林一直男看了都晃神,更別提顧總那種彎了一輩子的老男人了。
充分肯定好朋友的美貌後,韓小林又自信點頭,肯定了自己的一番分析。
他哈哈笑起來:“大概兄弟我天賦異稟吧,什麽火鍋串串麻辣燙,全一起來都不帶上火的,你就不行了,所以咱倆注定成不了飯搭子……”
紀阮被逗笑,正好吹了陣風夾著柳絮,嗆得他有點咳,他慌忙把口罩壓緊。
韓小林下意識就要抬手幫紀阮拍背,眼神一轉到紀阮身上,手就停了下來。
現在陽光實在很好,記得有人說過,拍照的時候自然光就是最強的武器。
但不知道是不是韓小林散光的原因,他看到紀阮在自然光下露出的手背額頭,都白得有點虛化,像真的被太陽曬融了似的。
給韓小林一種他碰一下,紀阮都能消失的錯覺。
韓小林訕訕收回手:“媽呀太嚇人了,真只有顧總敢伺候你……”
紀阮咳得有點難受,沒聽清:“……什麽?”
“沒沒沒,”韓小林連忙擺手:“您咳您的,您慢慢咳。”
走了一段,他又忽然想起什麽,問紀阮:“對了,拜師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紀阮聽了,面容有些惆悵,壓著胸口咳兩聲:“還沒想好呢。”
前天程雲琇專門來找了他一趟,給帶了很多自己做的小吃還有禮物,又送了他不少做漢繡要用的工具,說很喜歡他,問願不願意正式過去學漢繡。
紀阮是喜歡的,世界上所有事裡,他最熟悉最有自信的,大概也就是漢繡了。
但正因如此,他也知道一旦做出決定就不能輕易改變,漢繡是需要很長時間,甚至是一輩子,耐心專注地去做的事。
每一件作品外在看起來有多華麗精致,背後多少艱苦和心血。
紀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這種精力和耐心。
韓小林就不會想這麽多,邊走邊伸手夠路邊的樹枝:“我瞧著那程老師真挺喜歡的你,學姐也看好你,說明你就是合適啊,是我就答應了,當藝術家多帶勁兒。”
紀阮聽了一時沒說話,半晌笑著搖了搖頭。
·
今天來接紀阮的是張叔。
紀阮坐上車後還愣了一瞬。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每次周五放學基本都是顧修義在校門口等他,打開車門就能看到顧修義在後座懶懶地翻文件。
但今天他居然沒來。
紀阮心裡隱隱有些怪異。
回到家後顧修義依然不在,要知道近幾個月,他幾乎不會放棄任何和紀阮共進晚餐的機會。
雖然顧修義不回家,在紀阮剛和他結婚時很平常,但到現在,紀阮竟然漸漸開始不習慣了。
晚上紀阮洗過澡,時間漸漸逼近九點,他坐在書桌前畫了會兒畫,試圖寧神靜氣。
可在指針溜過九點,房門卻沒被敲響,沒等到那個人給他送牛奶過來時,紀阮狠狠地恍惚了半晌。
他心裡忽然有點難受。
說不出是為什麽,但就是不舒服,像家裡那隻笨貓跳到他心臟上蹦了個迪,砰砰砰的難受。
紀阮摸出手機,翻到通訊錄裡顧修義的撥號界面,猶豫片刻,還是按下撥出鍵。
嘟——
嘟嘟——
紀阮靜靜聽著,一直到他手心冒出些汗,電話都沒有被接通。
紀阮傻了。
顧修義……竟然不接他電話?
他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直線,又給宋嶺打了個過去。
宋嶺竟然也不接?!
就在紀阮莫名其妙悶得慌時,手機忽然震動,他低頭一看,李綏安打來的。
“喂,李醫生?”
“誒小阮啊,”李綏安那邊聽起來挺清淨的,“拜托你個事唄。”
下一秒他說出的話讓紀阮不清淨了。
“老顧喝醉了,嚷嚷著要見你,你不來他不走,你說這事兒……”
紀阮:“……?”
“什麽……不、不是,”紀阮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李綏安苦笑:“我拿這個騙你幹什麽,真的!你看你能不能來一下呢?”
紀阮有點暈。
顧修義喝醉了?
顧修義這種老油條喝酒竟然也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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