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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族嫡女 - 第114章字體大小: A+
     
    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

    正在眾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下人的聲音:“大小姐,智覺大師來了!”

     “師父!”南宮嫿此時彷彿抓到一顆救命稻草,一把奪過笙媽媽手中奄奄一息的弟弟,看著弟弟那粉嫩可愛的小臉蛋,她想也不想的快步走上前,此時,一襲金色袈裟的智覺大師已經雙手合十的躬身上前,嘴裡喃喃道:“阿彌陀佛!”

     南宮嫿看到智覺大師慈眉善目,花白的鬍鬚令他有一種清貴之氣,好像一股清泉,南宮嫿眼裡立即蓄滿淚水,迅速抱起孩子跪到智覺大師面前,十分堅定又渴望的看向他,“師父,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是無辜的,他不能這麼輕易就死掉,你看他多可愛,少了一個弟弟,會是嫿兒和家人永遠的痛苦。”

     南宮嫿說得情真意切,智覺大師一雙慧眼掃過眾人之後,最後將目光停在老太太和柳氏身上,眼裡是一閃而過的寒光。

     當即,他朝身側的靜一、靜二點了點頭,靜一、靜二兩位則迅速接過南宮嫿手中沒氣了的孩子,在看到孩子脖子處深紫的掐印時,靜一、靜二兩人大驚,當即道:“這手段太陰毒了,竟把孩子掐成這樣。”

     這一說,那跪在中間的兩婆子當即嚇得渾身瑟索,智覺大師則迅速接過孩子,將他平放到一處溫熱的搖籃中,精細的兩指伸手,迅速往孩子的百會穴處指了一道,又從袖子裡拿出只藥瓶,在將瓶蓋打開後,將瓶子靠近小孩子的鼻端處。

     登時,滿屋溢起一股濃濃的藥香,那藥香十分刺鼻,然後,智覺大師輕輕拍了孩子的屁股一記,只聽“哇”的一聲,那孩子竟抖著雙腿大哭起來。

     一聽到這陣哭聲,南宮嫿立即驚喜的看向智覺大師,她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沸騰,好想看看親弟弟的樣子,又朝智覺大師真誠的叩拜道:“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師父今日的大恩,嫿兒沒齒難忘!”

     看南宮嫿心誠的給自己叩頭,智覺大師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枉他收下這孩子,這孩子他一眼看到就是有慧根,而且非常善良的,便朝南宮嫿伸手道:“為師是你師父,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這時,裡面聽到動靜的南宮昊天和顧不得身子虛弱的趙氏,兩人迅速攙扶著走了出來,在聽到智覺大師手上的孩子大哭之後,趙氏激動得眼淚迸出來,當她看到小寶寶不安份的扭著身子時,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比任何事都令她開心。

     她立即​​上前,跟著南宮昊天同時跪在地上,朝智覺大師感激的磕頭,大師則溫雅一笑,一臉的道骨清風,道:“孩子本就暫時窒息,再加上有人掐他脖子,幸好搶救及時,否則當真會沒命。我用特製的風油精加舒緩孩子的百會穴,才將他救回來。這孩子脖子上的傷痕定是人為,嫿兒,以後一定要看好兩個弟弟,切勿再讓他倆窒息。”

     聽到智覺大師的肺腑之言,南宮昊天眼裡已經浸滿濃濃的殺意,看向地上的兩個婆子,此時,兩婆子已經嚇得渾身顫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好像在想辦法脫身。

     而座上的老太太則陰沉著一張臉,原本她眼底散發的是陣陣得意,可這孩子一救回來,她立即滿目的戾氣,孩子生下來窒息哭不出來是常有的事,有的需要拍打好一會兒孩子才會哭,她原以為這兩婆子把孩子掐死就再也救不活了。

     沒想到,她們下手竟輕了,讓這孩​​子存活下來,如此,南宮嫿肯定會更好的保護兩個弟弟,她要再想有所動作,十分的難。

     想到這裡,老太太只覺得胸口堵得慌,不過為了自己的顏面,她只好假惺惺的站起來,跟著南宮昊天朝智覺大師道謝,“老身多謝大師救命之恩,這孩子窒息至此都能救活,可見大師當真是神醫高人,怪不得聖上封大師為御用國師及神醫,老身真是大開眼界,十分佩服。”

     智覺大師則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他只覺得這個老太太渾身充滿一股粗鄙之氣,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接著,他從靜一手時接過一盒藥膏,遞給南宮嫿,道:“將這藥膏抹在孩子的脖子上,再細心調養,幸而只是外傷,否則為師也無能為力。既然如此,為師就先行告辭,大婚時記得請為師討杯酒水喝,有事給為師寫信即可。”

     智覺大師是不忌食物之人,他奉信“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倒也是個特別的高人,南宮嫿立即朝他點頭,堅定的道:“師父對嫿兒有如再生父母,嫿兒成婚怎會不叫自己的父母,請師父好生保重身體,有什麼事一定要轉告嫿兒,讓嫿兒為你排憂解難。”

     “嗯,為師先行一步。”智覺大師說完,朝南宮嫿作了個揖,便領著人離開了侯府。

     智覺大師一走,趙氏便拖著虛弱的身子上前去看小寶寶,這時候,大寶小寶兩名可愛的孩子一邊吐著泡泡,一邊在那嚎哭,好像在訴說他們的不滿,或許是餓了。

     趙氏看著兩個鮮活的孩子,高興得趕緊抱起小寶,把他抱進房間裡,將他細心的放到床頭,與大寶並排放到一起,看著小寶寶烏黑漂亮的大眼睛,以及黑黝黝又澤亮的頭髮,還有漂亮的小嘴唇兒,胖胖的小手兒,兩個寶寶像極了兩隻漂亮的水晶蝦餃,被裹在被子裡,趙氏親自上去哺乳喂食後,兩人這才漸漸停止哭泣。

     里屋裡,沐瑤迅速招呼人打掃房間,整間屋子就只聽得到趙氏哄孩子的笑聲,她現在太開心了,盼了多年的孩子終於盼來了,而且一盼就是兩個。

     開始以為孩子沒命時,她好痛恨自己,認為一定自己當年作了孽,老天爺在報復她,在看到大師救醒孩子之後,她心裡更加敬畏神靈,認為老天爺放她一馬,就是讓她更好的照顧嫿兒,否則她會良心不安的。

     南宮嫿親自送智覺大師出去後,這才轉回來先卻是檢查兩個孩子健康不,看到床上的兩個小寶寶生得一模一樣,有著櫻桃一樣可愛的嘴巴,臉圓圓的,紅得像蘋果,皮膚白皙得跟雞蛋白一般滑膩,吹彈可破,兩雙烏黑滾圓的大眼睛遺傳了父親的俊美,見南宮嫿一過來,竟雙雙懵懂的看向他,滿眼的無辜。

     好可愛的小孩子。

     南宮嫿檢查了一下,大寶很健康,只是小寶氣息有些虛弱,在吃了乳汁後慢慢睡過去了,她有些擔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生怕他撐不過去今晚,畢竟他脖子受過傷。

     檢查完兩個孩子,南宮嫿這才踏著步子,沉重的走到主屋,一抬眸,便冷冷看向地上跪著的李嬸子的張婆子,沉聲道:“你們兩個是吃了豹子膽,天子腳下竟敢殘害嬰兒,說,幕後主謀是誰!”

     張嬸子忙不失迭的搖頭,不知道怎麼的,一看到雙眸深沉的大小姐,她就覺得渾身膽寒,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大小姐,我們沒有掐孩子,孩子生下來脖子上就有傷痕,我們也不知道,還請大小姐不要誣賴我們。”

     正在這時,早已青筋暴裂的南宮昊天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提起張嬸子的領子,當即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放她一腳踢到對面的桌子上,只聽嘩啦一聲,張嬸子額頭咚的一聲碰到桌角最尖的地方,她額頭當即流出濃濃的鮮血。

     看到這一幕,老太太心里大驚,卻佯裝鎮定,忙道:“昊天,你別衝動,孩子也不一定是她們害的,當時屋里人多眼雜,場面又亂成那樣,興許有人偷偷跑進去害孩子呢。”

     “兒子在處理殘害孩子的兇手,還請母親不要多話,母親為她們說話,難不成此事與你有關?”此時,南宮昊天已經滿腹怒氣的看向老太太,看著滿屋子剛才扭打在一起的丫頭婆子們,南宮昊天就氣得冷瞪雙眸。

     “還有,今兒慧清早產,母親為何帶著人到鳳莛軒大鬧,這是什麼日子,也是這些奴才能鬧的?來人,把鬧事的奴才全抓起來!”敢傷害他的孩子,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人。

     老太太見南宮昊天竟要抓她的人,當即一怒上前道:“難道你想做不孝子?分明是喜媽媽帶著人在這裡亂撞,我不過攔著她不讓她進去打擾慧清,我好心好意來幫忙,沒想到竟被你當成驢肝肺,你還有沒有良心?”

     見老太太竟腆著臉怪南宮昊天,邊上的喜媽媽立即上前一步,朝老太太正氣的道:“奴婢們進去只是幫忙查看,並不會打擾夫人生產,雖然夫人需要清新空氣,但多奴婢一個總不會搶了夫人的空氣吧。老太太三番五次的阻攔奴婢,奴婢也覺得奇怪,後邊老太太的人竟要上來抓奴婢們,結果兩方人馬打了起來,都沒人注意到裡面,才使得小寶橫遭毒手。”

     喜媽媽言下之意,是老太太故意阻攔她們進屋看趙氏,所以才讓張嬸子她們有機可乘,老太太聽到裡,當即豎起三角眼,朝喜媽媽怒道:“反了反了,你是什麼東西,竟這麼對主母說話,昊天,趕緊派人把她發派了出去,我府裡請不起這樣的奴才。”

     南宮昊天一雙銳利的鷹眸則冰冷的看向老太太,眼裡帶著對她無比深的憤恨,嘴角冷冷勾起,卻一個箭步走上前,大掌用力卡住張嬸子的下巴,將她的身子提了起來,無比憤怒的道:“說,是誰指使你們混入侯府的?”

     張嬸子被箍住下巴,此時,她下巴已經被南宮昊天捏得扭曲變形,痛得她啊的一聲慘叫,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慌了慌神便道:“是大小姐,我們是大小姐找來的,要不是大小姐指使,我們哪敢這麼做,求老爺開恩。”

     “大小姐?你們當真以為我糊塗了?嫿兒最關心兩個弟弟,少在這胡扯。”南宮昊天說完,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掐得張嬸子既恨又怕。

     南宮嫿則冷笑一聲,她打了邊上臉色蒼白的柳氏和老太太一眼,道:“真是奇怪,平時二嬸不來侯府,今天一來母親就早產了,雖然​​弟弟現在沒事,但剛才差點就被那惡人捏死,要讓我查出一點蛛絲馬跡,定會將此事報官,由官老爺來查辦,到時候那幕後黑手不死也得脫層皮。”

     南宮嫿的聲音陰測測的迴盪在屋裡,聽得柳氏驀地瞪大眼睛,當即大聲道:“嫿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懷疑二嬸?我是看你做世子妃了,特意帶了禮品前來恭喜你的,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把這種有損陰司的事栽贓到我身上,你這個小輩怎生如此的無禮?”

     “小輩?二嬸莫忘了,這裡是北麓侯府,父親是北麓侯,我是侯府嫡長女,而你又是什麼?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我都可以睜隻眼閉只眼,但你竟敢害我弟弟,那就別怪我擺出父親的身份。”南宮嫿冷冷說完,已經不給柳氏任何機會,一個箭步衝到張婆子前,朝她冷聲道:“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招還是不招?如果不招,來人,把她們的家人全押進大牢,我倒要讓她們嚐嚐大牢是什麼滋味!”

     南宮嫿濃濃的聲音響徹主屋,此時,她已經朝邊上的喜媽媽招手,沉聲道:“去,拿刑具來,侯府十幾道從未用過的刑具,今天我要一道道用在她們身上,先割了她們膝蓋,看她們還如何嘴硬。”

     聽了南宮嫿的話,喜媽媽立即去準備刑具,此時,受到威脅的兩名婆子嚇得已經渾身顫抖起來,看得後邊的柳氏和老太太皆是一怔,南宮昊天則嫌惡的將手中的李嬸子扔到地上盛怒的坐到主位上,朝南宮嫿道:“嫿兒,這事就交由你辦理,為父相信你!一定要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說完,他陰沉著臉坐在邊上,青筋暴裂的大掌狠狠篡住椅沿,幸好孩子沒事,否則,他會當場宰了這兩個老貨。

     南宮嫿同樣冷冷坐到次位上,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吹了吹茶上的茶沫子,這時,喜媽媽等人已經將一些鐵鍊刀具等刑具拖了進來。

     這時,老太太臉色攸地由白轉青,烏紅的嘴唇輕輕顫動著,便喝斥道:“今天是孩子出生的好日子,難道,你們要在這惹出人命?我老太太常年吃齋念佛,可看不得這種事,要審,就交去史部人審。”

     “祖母,上次林姨來,你不是還打了綰綰,當時也沒想過會惹出人命。”南宮嫿臉上在笑,可眼神卻十分的冰冷,聽得老太太冷著一張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給你的權利以下犯上?難道我這老太太在侯府連發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老太太氣得直哼氣,一雙眼睛便迸出火光來。

     南宮嫿知道蒼祁帝歷來注重孝道,表面不與老太太爭鋒相對,只是淡淡道:“嫿兒只是實話實說,還請祖母見諒。如今已經抓到兇手,當然要嚴懲,這才能對得起差點死去的弟弟。”

     南宮昊天臉上陰晴不定,目光卻是在老太太臉上掃了十來個來回,南宮嫿一雙冷眸則無比鋒利的射向李嬸子,沉聲道:“嬸子的兒子聽說去年秋試中舉了,過不了多久就要參加會試,聽說他生得一表人才,讀書也十分用功,可惜呀……”

     南宮嫿說到這裡,淡淡掃了掃自己潔白的指甲,眉宇間即溢出一抹冷冷的肅殺,她右手一直放在茶碗上,如今的她,氣質似乎不一樣了,一躍升為世子妃,好像立即變得高貴起來。

     聽到南宮嫿的話,李嬸子悲憤的看向她,當即一張口就要咬舌自盡,正在這時,南宮嫿立即朝喜媽媽道:“扣住她的牙齒,別讓她死掉!”

     喜媽媽早有防範,當即上前將李嬸子的牙齒扣住,接著找來兩根繃帶,把李嬸子和張婆子兩人的嘴巴勒住,讓她們可以含糊的說話,但不能用勁咬舌自盡。

     李嬸子此時只覺得從頭涼到腳,她們敢做這件事,就是報著必死的決心的,因為幕後的人給她們許諾,只要她們做了這件事,自己的兒子女兒將來都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用她們一條命來換兒子的富貴,她們活這輩子也值了。

     “想死,沒那麼容易,你前腳一死,侯府就會把你們做的事加註在你們儿子女兒身上,你們兩個想清楚。”南宮嫿輕輕摸了摸杯沿,她在找這兩個婆子之前,可是事先打探準了她們家人的行踪,還派人一直跟踪著。

     一旦有事發生,她也有把柄捏在手裡,不至於被動挨打。

     張嬸子一聽南宮嫿的話,好像她什麼都知道似的,只覺得小腿肚打顫,在思索一下後,她突然朝南宮嫿磕了個頭,紅著眼眶道:“大小姐饒命,請你饒我兒子一命,我就這麼個獨子,我認罪,是一個姓朱的嬤嬤指使我們的,她說只要我們辦成這件事,殺掉兩個孩子,就給我兒子兩萬兩銀子。兩萬兩不是個小數目,足以讓我兒子升官發財,我也是一時糊塗,才接下這喪盡天良的事,請大小姐責罰。”

     南宮嫿一聽,那幕後的人果然聰明,竟然派一個面生的嬤嬤去辦事,如今她們聽知道朱嬤嬤,根本不知道幕後黑手,看來這事要抽絲剝繭,慢慢查了。

     “是的是的,大小姐,是一個姓朱的嬤嬤聯繫的我們。她生得牛高馬大,倒三角眼,耳朵後面有顆黑痣,鼻子是酒糟鼻,我記得特別清楚。但是她是不是姓朱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扔給我一大袋銀子,裡面足足有一千兩,當時大小姐才選中我們,她就找上門來了。她還承諾事成後,除了給兩萬兩白銀,還會給兒子買官,說她背後的主子有錢有人脈。”張婆子見李嬸子招了,也忙將自己知道的全招了個遍。

     “朱嬤嬤,本侯怎麼沒聽過這人?一定是個假身份,你倆雖然招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給她們行割膝之刑,看誰還敢害我侯府子嗣!”南宮昊天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他最受不了這些陰毒的手段,尤其是關乎侯府的子嗣。

     兩婆子以為南宮嫿問了她們的話,就會替她們求情,兩人嚇得哇哇大叫,可已經有婆子衝上來將她們押住,立即有人拿來鐮刀,將兩人的膝蓋拉直。

     看著那明晃晃的鐮刀,李嬸子嚇得滿頭大汗,一邊反抗一邊朝南宮嫿道:“大小姐饒命,我們全招了呀,大小姐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我何時說過要放你們?喜媽媽,行刑!”如今雖然揪不出背後的人,至少可以給那背後的人一定的震懾效果,讓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幾名侯府專門的打手婆子當即把兩婆子押了出去,在院子裡就開始行刑,南宮嫿坐在位置上,只聽外面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叫聲,恐怕此時她們的膝蓋已經被切掉,此生是無法再走路了,她們的雙腿恐怕就此毀了。

     但是這一切都是她們自作孽,如果她們不起貪念先害弟弟,也不會受此懲罰,她原本打算等母親平安生產,多打賞些銀子給兩個穩婆,卻沒想到她把她們好生供著養著,她們竟心生反骨。

     聽到外面陣陣慘叫聲,老太太和柳氏兩人都嚇得臉色慘白,而老太太更是沉著臉,一張臉皺成了一團。

     南宮昊天見如此重刑兩人都不招,想必是查不出什麼了,當即朝外邊吩咐道:“割膝之後把她們送官,交由史部重懲!”

     不一會兒,兩婆子就被拉出侯府,而此時鳳莛軒的院子裡,已經有兩灘深紅的血跡,看著這觸目心驚的血跡,柳氏有些心虛的看了南宮嫿一眼,倘若讓南宮嫿查出蛛絲馬跡,她恐怕比這兩個婆子還死得慘。

     此時,老太太的臉色已經陰沉如鍋底,她冷冷看向南宮嫿,陰陽怪氣的道:“如今惡人已除,祖母恭喜嫿兒,皇上賜婚,即將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只是聽說你中毒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嫿淡淡睨了老太太一眼,不緊不慢的道:“不過一小毒而已,沒什麼大礙,祁世子是神醫,已經將我治好了,多謝祖母關心。”

     最後一句話,南宮嫿說得算咬牙切齒,聽得老太太滿面怒容,而南宮昊天已經雙眸陰鷙的看向老太太,雖然這次的事情與老太太沒直接的聯繫,但她在兒媳生產時帶人來大吵大鬧,差點害死他一個兒子,他不由得渾身打顫,老太太究竟是什麼心思,難道她不希望孩子出世?

     以前老太太一直打著過繼的主意,想二房的兒子過繼一個過來,好讓他帶著二房進入官場,將二房發揚光大,他當然不會同意,如今老太太帶著人來鬧,慧清生了兒子沒見她多高興,難不成,她還打著那個主意?

     因為打著那個主意,所以她不想自己有兒子?想到這一層,南宮昊天立即搖了搖頭,自己的親生母親怎麼會是這種人,是不是他想多了,或許老太太只是來和慧清鬥氣而已。

     他認為,哪怕母親再渾,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看她以前對南宮楓的疼愛程度就知道,或許她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太寵愛趙氏,才找趙氏發難。

     不過,即使是發難,也與孩子脫不了乾系,這時候,南宮昊天已經陰沉著臉,朝老太太道:“慧清剛生孩子需要休息,母親也累了一天了,先回興安堂休息吧。”

     南宮昊天的聲音十分冰冷,聽得出他很不高興,老太太沒想到兒子竟趕她走,在心底咒罵過上百遍之後,由柳氏扶著,氣哼哼的出了鳳莛軒。

     看著老太太走了,南宮嫿已經十分委屈的看向南宮昊天,眼裡噙著晶瑩的淚光,“爹爹,這件事情背後一定有陰謀,那李嬸子說對方肯出兩萬兩叫她們辦這事,你想,能隨手拿出幾萬兩的人家,一定非富即貴,咱們只要往這方面查就行了。還有那朱嬤嬤,她的外形特徵是關鍵的證人,爹爹一定要多派人,將這人找到。”

     看到楚楚可憐的南宮嫿,南宮昊天也登時想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來,他侯府的子嗣萬不能段,如今一下子生下兩個雙胞胎,他在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擔憂,生怕他們出事,想到這裡,便道:“好,我會叫左明趕緊去找這個朱嬤嬤,非富即貴?這樣的人家太多了,與我侯府結怨的人家,這個還真不好說。”

     “就是達官貴人,如果沒有涉足經商之事,也萬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能拿得出手的,應該是商戶。”南宮嫿淡淡說完,便放下茶盞,她知道父親庸碌,靠他來查還不如靠自己。

     南宮昊天一聽到商戶二字,卻不像平日那樣沒有見地,他腦海裡閃過柳氏、南宮喬,登時只覺得從頭涼到腳底,“嫿兒,你是指你二叔二嬸?我庇佑他們這麼多年,要不是我在背後斡旋,他能賺那麼多銀子?如果此事真是她們所為,本侯一定鏟了二房。”

     南宮嫿卻不想和南宮昊天再討論,便將話題移轉開來,“如今有了兩個弟弟,爹爹,咱們給他們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好?”

     南宮昊天一聽到這個,臉上立即冒出一抹欣喜,道:“慧清才懷孕時我就想好了,大寶叫禦兒,小寶叫鴻兒,皆是宏圖大智的意思,嫿兒覺得如何?”

     “南宮禦、南宮鴻,不錯,如此這般,就听爹爹的了。”

     如今自己有了一雙弟弟,母親在侯府的地位才坐得穩,現下最重要的,是蘇姨娘的南宮楓,父親對南宮楓和南宮珏還有感情,但這府裡誰的孩子都能有,就是不能有蘇姨娘的。

     南宮嫿闔了闔纖長的羽睫,這時侯,南宮昊天初為人父的欣喜已經佔據大腦,他顧不得和她說話,便進房去和母親逗孩子。

     南宮嫿也跟進去,此時,禦兒、鴻兒已經睡得很熟,兩雙小眼睛瞇著,臉上還有兩隻小酒窩,南宮家的基因一向不錯,兩個弟弟將來長大,一定會很俊秀。

     燕國

     一大清早,一匹駿馬在燕國皇宮奔馳而來,駿馬上的男子身著黑纓紫袍,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顯得犀利冷酷,冷風揚起他紫色的袍子,這樣的他顯得霸道而冷戾。

     駿馬到達皇宮之時,男人已經迅速下馬,接著,小太監喜寶已經率領眾人跪在長階之上,渾身發抖的看著男子身披紫袍一步步踏上玉階。

     長樂宮裡,大燕帝已經親自等在那裡,一看到男子進來,眼眸立即溢出一抹冷色,還有一縷欣喜,皇兒難得回宮一次,所以每一次相見,他都格外珍視。

     “兒臣凝淵​​參見父皇,父皇近日身子可還健朗?”男子沉沉著眼眸上前,淡淡看向寶座上一襲龍袍的大燕帝。

     大燕帝微沉著臉,卻是道:“你要娶一個普通的侯府的嫡女?朕不同意,你只能娶蒼祁的公主,這樣才對我們大燕有利。”

     “父皇急召我前來,原來是為這件事,如果不能娶南宮嫿,我願意終身不娶。”男人已經冷冷揚眸,烏黑的眸子透著一絲暴戾的氣息,眼神深如寒冰,渾身罩著濃濃的邪魅和冷戾。

     “凝淵!你就不能聽父皇一次?你娶南宮嫿,如何打入蒼祁皇族內部?只有娶棲霞公主,才是你的宿命。”大燕帝此時額頭青筋暴裂,同樣滿目寒冷的睨向男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婚事我作主,還請父皇莫相逼。”男人已經冷冷揚眉,那犀利的眼神已經有了皇者的風範,身上已是罩起濃濃的肅殺,態度十分堅決。

     “你!你是我燕國的太子,是將來繼承燕​​國大統的人,你的婚事自然由朕作主,如果你執意要娶她,那朕只好殺了她,你為解決掉後顧之憂! ”

     “你敢!”冷酷的聲音響徹整間大殿,男人湖泊色的眸子裡已經浸起道道孤寂和蒼涼,當即道:“從小到大我就是你的一顆棋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為了你吞併蒼祁的願望,我沒有自由,有的只有束縛,如果你敢動她,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沒有她,我也不會苟活!”

     男人說得斬釘截鐵,他早已沒有了自已的人生,如今他喜歡上一個女子,想對她好,想娶她為妻,沒想到這樣都會被父皇反對,這一次,他還是會嚮往常一樣堅定自己的想法。

     聽到男人暴怒冷然的話,大燕帝氣得差點吐血,直直的指著他,渾身顫抖的道:“自古紅顏多禍水,為了一個敵國的女人,你竟與朕作對?”

     “如果你殺了她,我會永遠恨你。”男人扔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氣得座上的大燕帝站起身就往外追,當他追出去時,男人已經率先騎上馬,毫不留情的打馬離開。

     看著如此堅持的兒子,他狠狠捏緊雙拳,那南宮嫿究竟是怎樣的人,竟能讓淵兒為她與自己反目。

     侯府,這兩日侯府是十分的熱鬧,南宮昊天因為女兒做了夢寐以求的世子妃,又生了一雙兒子,他直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天天在府裡接待前來送禮的客人,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南宮嫿成了祁翊的未婚妻,立即有許多人家慕名前來侯府送禮,有的則是攀交情,畢竟南宮嫿將來就是武穆王妃,正宗的一品誥命,地位一下子就變了個樣,甚至比那些郡主什麼的還尊貴,怎能有人不巴結。

     這兩天,同時進行的一件事,便是武穆王府派人前來問名與納吉,問名是男方詢問女方關於生辰八字的事,經占卜是吉兆,兩人八字很是相合。

     納吉就是過文定,婚事初步定下,等過幾天武穆王府前來納徵,也就是下聘禮,雙方的婚約便正式成立。

     老太太看著府裡忙進忙出的下人們,想著這樣的喜慶竟沒有她一份,便氣得吃不下睡不著,整日在興安堂哼哼唧唧的,南宮嫿也不去看她,趙氏在坐月子,更不會去給她請安,她一時覺得生活沒了重心,自己好像被嫌棄的人。

     最重要的是,連她想吃份綠豆糕,廚房都不給準備,一會兒說再等等,要為夫人熬補品,一會兒說要給大小姐燉燕窩,她等一份綠豆糕,硬是從早上等到了晚上,直到天黑才送來一份,而且根本是殘渣剩糕,氣得老太太直摔盤子。

     還有幾天便是會試的時間,聽說今年春闈袁逸昇也要參加,還同時要考文武狀元,此人野心極大,已經是正四品御史,竟然還想著往上爬,他倒是鬥志昂揚,這人已經遮了大片天,若再讓他步步高升,那可真是要一手遮天了。

     這天一大早,太子府有人來請南宮嫿去給楚汐治病,說離郡王楚汐病重,祁世子不在京城,請南宮嫿去給他看診。

     南宮嫿開始想推脫,畢竟她才學醫術不到一年,還是個半吊子,簡單的病症她沒問題,但是像楚汐這種常年患有心悸的人,她就沒辦法了。

     不過太子府的人說診不好也沒關係,說不定死馬能當活馬醫,態度十分誠懇,她只好答應這件事​​。

     提著藥箱,南宮嫿披了件稍薄的青綺披風,領著玉萼、綰綰上了太子府的馬車。

     太子府是重地,府外守著大批的御林軍,當南宮嫿們到達時,還有人上前來檢查她的藥箱,就怕她們暗藏什麼武器,檢查清楚後,這才放她們進去。

     剛進府的時候,南宮嫿竟看到皇長孫楚瀾站在台階上,看到她進來,他已經沉眸朝她道:“南宮姑娘來了,與本宮一道進去吧。”

     “參見皇長孫。”南宮嫿給楚瀾行完禮之後,就跟著他進入這如皇宮一般的太子府。

     楚瀾與南宮嫿並​​排走著,鳳眸眼是淡淡的幽光,在細看了她一眼後,當即道:“恭喜南宮姑娘臉上的黑斑痊癒,祁世子當真醫術高明,再恭喜南宮姑娘即將成為武穆王府的世子妃,由一個普通的侯府女兒,飛上枝頭,南宮姑娘應該很興奮?”

     南宮嫿看著面前十分俊削,身姿尊貴,卻又眼神冷酷的男人,淡然道:“婚事由天定,沒有配與不配之說,我也從沒想過要攀高枝,只是世子憐惜我罷了,還請皇長孫不要誤會。”

     “本宮能誤解什麼呢?難道容華臉上長了顆黑點,本宮也需要誤解到南宮姑娘身上?”楚瀾說完,一雙銳利的鷹眸直看向南宮嫿,又道:“你為什麼那麼恨容華和袁逸昇,上一次,本宮可親眼看見你踹他下河,想不到溫婉纖弱的南宮姑娘,背後竟如此的狠毒,給容華下毒。”

     南宮嫿聽到皇長孫試探的話,當即停下腳步,此時她們已經到了河邊的欄杆前,她特意離皇長孫兩尺遠,不緊不慢的道:“皇長孫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嫿兒只是一介弱女子,怎會做出那起子有損德行的事,原來容華姐姐長黑點了,或許是她火氣太大,亦或是其他的,嫿兒真的不知道。”

     “你還裝!”皇長孫說完,突然一把抓住南宮嫿的手臂,看得後邊的玉萼和綰綰當即上前一步,兩人焦急的盯著自家小姐,卻被皇長孫身側的侍衛攔到一邊。

     南宮嫿冷不防的被面前的男人捏住手腕,南宮嫿只覺得此時的皇長孫眼神十分的暴戾,他傾身上前將南宮嫿壓在欄杆上,殷紅的唇一字一頓的道:“那日容華是因為喝了你敬的酒才出的事,難道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南宮嫿被皇長孫欺身壓上,此時她背部已經重重壓在欄杆上,背後的玉萼和綰綰已經大聲叫喊起來,“請皇長孫手下留情,我家小子身子弱,萬一掉進湖裡就慘了。”

     南宮嫿冷冷抬眸,朝玉萼、綰綰平淡的看過去,沉聲道:“你們兩個稍安勿燥。”

     看著面前臨危不亂的女子,楚瀾只覺得她太過特別,他從未見過如此冷靜自恃的女人,她和安容華等人,都不一樣。

     “皇長孫,無憑無據的事,請你口下留情,嫿兒並未給安側妃下毒,若真是嫿兒下的,皇長孫當時怎麼不告發嫿兒,要現在來問?”楚瀾根本沒有確實的證據,否則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聽到南宮嫿的解釋,楚瀾卻是更狠的捏住她的手腕,一雙銳利漂亮的眼睛直睨向南宮嫿,冷聲道:“本宮要看清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說完,他已經對上南宮嫿堅定的雙眸,當他看到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時,只覺得喉嚨一陣乾澀,她就像一朵純白的蓮花,看上去並不像那種下毒之人,在他就快被她迷惑的那一瞬間,他迅速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想收回自己的視線,生怕自己被她蠱惑。

     正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接著又是咔嚓一聲,南宮嫿背後作裝飾用的欄杆猛地被楚瀾強勁的力氣壓斷,她單薄的身子立即就往湖里墜下去。

     楚瀾見狀,瞳孔立即一縮,想也沒想便迅速伸手,將墜到一半的南宮嫿用力拉住,接著大掌將她輕輕一提,輕易的就將她提了上來。

     南宮嫿只覺得自己從地獄又回到人間,雙腳一落到地上,她便驚魂未定的站直身子,此時,楚瀾已經收回抓住她的手,一臉嚴肅的看向她,“沒這個本事就別說謊,下一次,你可沒這麼好命。”

     說完,他雙眸犀利的看向南宮嫿,俊美的容顏泛起一道冷色,迅速掩飾掉自己剛才因為她掉下去的慌張,板著一張臉孔,“還不快跟本宮走?”

     說完,楚瀾惱怒的走在前頭,南宮嫿只覺得這人有毛病,慢慢跟了上去,後邊的玉萼和綰綰立即上前將南宮嫿扶住,兩人不敢多問,只能默默的替自家小姐檢查有沒有哪裡傷著。

     而走在前邊的楚瀾則冷冷閉了會雙眸,瞬間展開如蝶翼一般的眼晴,剛才他是怎麼了,竟會為了南宮嫿衝動,還有些心慌?這個女人,性格和外貌都像蛇精一般,深深的吸引人的目光,怪不得齊王世子與祁世子都喜歡她。

     來到離憂閣,皇長孫率先走進去,南宮嫿隨即跟上,楚汐的離憂閣十分華麗,不過裡面總飄出一股子藥味,她目無斜視的走進去,見一張深色的雕花大床上,面色蒼白卻依舊俊美的楚汐正斜靠在床頭,一看到南宮嫿,他眼睛立即一亮。

     邊上有方維妙與方維肖在服侍,兩人一看到南宮嫿,先是一愣,隨即退到邊上。

     楚瀾緊抿雙唇,一臉冷酷的坐在邊上,朧華立即上來引南宮嫿,“南宮姑娘,請,剛才來了好幾位太醫,一個個都束手無策,皇長孫就推薦你前來,麻煩你幫我們郡王看看。”

     原來是楚瀾推薦她來的,怪不得她只覺得十分奇怪,楚瀾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真是為安容華報仇而來?

     南宮嫿來不及細想,朝俊眉星目的楚汐行了個禮,便坐到銀華凳上,將一塊紗布蓋到楚汐手腕上,伸出玉指,冷冷坐立,開始細細為他看脈。

     楚瀾一直歪斜著頭,一言不發,滿目深沉的坐在邊上,目光一直盯在南宮嫿身上,身上散發出皇族人特有的尊貴之氣。

     楚汐則朝南宮嫿彎眉一笑,輕咳一聲,戲謔的道:“難得見姑娘一次,如今相見,姑娘都快出嫁了,真是可惜。”

     南宮嫿只是禮貌的對楚汐一笑,接著繼續探脈,這心悸症應該是楚汐出生時從母體裡帶出來的,他應該從小就受病痛折磨,心裡一直很痛,卻還能和自己開玩笑,挺令她佩服的。

     看了一會後,南宮嫿慢慢收回手,沉吟片刻,便道:“常言道,心病還須心藥醫,郡王應該是心裡有什麼問題想不通,所以才患有心悸,要想醫治好這病,郡王首先就不能再想心中的事情。”

     楚汐淡淡抬眸看向南宮嫿,沒想到她間竟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事,正要說話,卻只覺得心裡好慌,慌得他直喘氣。

     看著原本在笑的楚汐突然喘起氣來,南宮嫿立即掏出一瓶靜心丹,趕緊從裡面掏出一粒藥給夢汐服下,正在這時,她突然瞥見楚汐床頭有半幅露出來的殘畫,那畫上隱隱有個冷戾霸道的男人。

     一看到這男人,南宮嫿只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因為畫上畫的,竟是大叔楚宸燁,楚汐床頭竟有楚宸燁的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嫿顧不得細想,趕緊將丹藥給楚汐服下之後,楚汐這才停止喘氣,慢慢安靜下來,不過他雖然生病,仍舊唇紅齒白,像隻小貓一樣惹人愛憐。

     南宮嫿慢慢給楚汐蓋上被子,多俊美的男人,可惜,偏偏得了這個病。

     但這靜心丹只能抑制一時,根本管不了多久,南宮嫿也為楚汐著急,這時,楚汐卻看向楚瀾,淡笑道:“請皇兄先出去一會,我有話想和南宮姑娘說。”

     楚瀾點了點頭,陰鷙的雙眸再次看了眼南宮嫿,這才領著人暫時退出去,楚汐此時已屏退左右,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他與南宮嫿。

     看著南宮嫿認真思索病情的樣子,楚汐突然搖了搖頭,淒楚的笑道:“沒用的,你剛才不是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我一直相信你,所以才授意皇兄找來你。有件事擱在我心裡十多年了,或許那就是我的心病,你要聽嗎?”

     “這件事對醫治郡王的病很重要,如果不是什麼隱私,嫿兒願洗耳恭聽。”南宮嫿一面聽著,一邊提筆開始寫藥方子。

     楚汐思索一下,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還有一絲不好意思,想到南宮嫿的為人,她又是醫者,他這麼多年的心事從未對人剖開過,如今,他竟想向南宮嫿啟齒,雖然他羞於啟齒。

     “郡王不必擔憂,什麼事嫿兒都會幫你,也會將這事爛在肚子裡,絕不亂傳,如果郡王怕嫿兒笑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嫿兒並非那種膚淺之人。”南宮嫿似看穿楚汐的心思一般,淡淡看向他。

     聽到南宮嫿的話,楚汐一張臉已經有些漲紅,眼裡閃過陣陣蕭瑟,無比孤寂的道:“小時候我就喜歡上一個人,他高大霸道,為人兇殘狠毒,卻又有少有男兒的柔情,跟在他身邊,總令我十分心安。那時候我的心悸症還很輕,如果好好吃藥看病,或許會痊癒。可時間越長,我​​發現自己越在意這個人,在意到令我瘋狂的地步,但我的這種在意他卻不知道。想念一個人就像喝毒藥一樣令人難受,我的想念曠世持久,而他卻毫不知情,我的這種想念也不為世俗所接愛。父王一直想為我聘親,可那些庸俗的女子我一個也不喜歡,我心中只有他,你明白這種喜歡卻又得不到的感受麼?”

     南宮嫿聽到這話,心底當即一怔,面上則有些訝異的看向楚汐,楚汐身子有些柔弱,皮膚晶瑩如玉,比女子還美,這樣弱性的男人,在性取向上一般會出問題,沒想到,他竟真的喜歡男人。

     男人與男人,稱為斷袖,這是世俗所不允許的,沒想到楚汐的心事竟是這個,這還真是難辦了。

     “臣女能明白,無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都是喜歡,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對那男子的有可能是仰慕之情,也有可能是兄友弟恭之情。”南宮嫿一臉認真的看向楚汐,臉上並沒有笑話他的意思,這才讓楚汐鬆了口氣。

     楚汐難受得一拳捶在床上,在看到床頭那幅被他撕碎的畫後,他慢慢將畫拿了起來,紅唇輕啟道:“以前他會像大哥哥一樣愛護我,但自從他外出打仗和娶妻之後,他便很少理我了,嫿兒,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讓宸燁大哥前來看看我?”

     南宮嫿猜得對,楚汐喜歡的人正是楚宸燁,且不說男人與男人相愛不為世俗所接受,更重要的是她們都姓楚,是同宗的親戚關係,這更不能讓人接愛。

     楚宸燁是個霸道的大男人,他深愛的只有月蒔姑娘,恐怕不能接受楚汐的愛,這下還真難辦了。

     楚汐的心事是這個,只要讓他解了這心事,說不定心悸症就能治好,想到這裡,南宮嫿一臉真誠的道:“其實你只是因為得不到,才如此痛苦,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過,我會找機會轉告叔叔,讓他抽空多來看你。只是太子府與齊王府從來就有嫌隙,恐怕多加接觸,會令人詬病,不過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嫿兒,多謝你,如此這般,我也能心安了。”楚汐說完,面色蒼白的輕咳一聲,那手中的畫上印著他濃濃的指甲印,估計他在心痛的時候,就難受得抓這畫紙了。

     給楚汐看完病後,南宮嫿滿腹心事的走出離憂閣,一出去,就看到楚瀾正微瞇著眼睛,沉著臉等在原地。

     “楚汐如何?”楚瀾上前一步,攔在南宮嫿面前。

     南宮嫿朝他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抬眸,道:“臣女不才,還未想出醫治心悸的法子,只能用師父的靜心丹暫時替他止住心疼。”

     楚瀾不屑的勾起唇角,似就要與南宮嫿作對一般,沉聲道:“以後你要常來太子府給他看病,要是治不好,本宮拿你是問。”

     南宮嫿只覺得奇怪,這男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她雖是醫者,卻沒有任人擺佈的義務,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南宮嫿只好道:“臣女遵旨。”

     楚瀾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總想著找她的麻煩,而他腦海裡回憶得最多的,就是那晚她踹袁逸昇下河的事,這個女人太不一般,連他都想擁有,更想常見到她。

     離開太子府後,南宮嫿見楚瀾沒有追上來,這才領著玉萼和綰綰迅速朝一條小巷子跑過去,因跑得太快,一轉彎,她就撞到一股結實又堅硬的肉牆上,差點沒把她小鼻子給撞塌。

     “怎麼這麼不小心?都快當新嫁娘的人了,要讓別人看到,別人還以為你不知羞的要輕薄本世子。”

     南宮嫿一抬眸,便看到滿目淡定,環著雙手正睥睨著自己的楚宸燁,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之前才和楚汐說楚宸燁,沒想到一出來就碰到他了。

     “見過叔叔。”南宮嫿立即後退兩步,屈居彎腰,給楚宸燁行了一個大禮。

     楚宸燁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紫色衣袍,十分不悅的瞇起眼睛,沉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南宮嫿見他身上穿的竟是自己送他的七彩緞繡衣,遲疑一下,忙道:“嫿兒才從太子府出來,剛才在給離郡王看診,郡王的病好像惡化了,叔叔作為他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進去看一下?”

     “惡化?”楚宸燁一臉的不可置信,漂亮的眼眸浸著冷冷的寒光,薄唇冷啟道:“不是有你的神醫未婚夫為他看診,他這病怎麼可能惡化,裝的!”

     說完,他不理會南宮嫿,背著手就要領人上前,南宮嫿見好不容易碰到楚宸燁,忙上前一步將他攔住,滿目真誠的道:“叔叔為何要懷疑人,他的病真的快惡化了,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你現在不去看他,恐怕以後看不到他了。”

     “你在詛咒本世子還是詛咒他?”楚宸燁又瞇起眼睛,細細的打量起南宮嫿來,不緊不慢的道:“我怎麼覺得你腦​​子進水了,罷了,去看看吧,不過,你得在這侯著,等本世子出來!”

     “嫿兒遵命。”南宮嫿立即會心一笑,只要楚宸燁去看了,她答應楚汐的事就算完成了。

     楚宸燁搖了搖頭,陰沉著臉就朝太子府大門走去,看到大將軍前來,太子府的下人們立即將大門打開,有的在向他點頭哈腰的說好話,有的則已經進去報信去了。

     不一會兒,楚宸燁就消失在南宮嫿視線裡,南宮嫿則淡淡立在原地,讓楚宸燁去與他敵對的太子府,也真難為他了,原以為他不會去的,沒想到他還是去了。

     “小姐,剛才離郡王和你說了些什麼?”玉萼覺得奇怪,好奇心十分強的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則看了她一眼,在她額頭指了一記,道:“別人的事你少管少問,知道得多就活得越短。”

     玉萼一聽,立即吐了吐舌頭,卻是再也不敢多話。

     可還沒過去一刻鐘,南宮嫿就看到太子府的大門被小廝們迅速打開,滿面怒容的楚宸燁踩著兩名小廝的身子就踏了出來。

     一踏出太子府大門,楚宸燁便憤怒的朝拐角處走來,在看到安靜立在原地的南宮嫿後,楚宸燁冷冷勾起雙唇,眼里浸著無比深寒的怒氣,“你在耍本將軍?”

     “嫿兒不敢。”南宮嫿只覺得奇怪,為什麼楚宸燁那么生氣,看他極力的隱忍著滿腹的怒意,好像十分憤怒似的。

     楚宸燁瞇起雙眸,居高臨下的看向南宮嫿,沉聲道:“下次若再這樣,叔叔的劍可不長眼,還有,本將軍不喜歡男人!”

     說完,楚宸燁看也不再看南宮嫿一眼,領著滿頭霧水的侍衛們便策馬離去。

     看到楚宸燁遠去的背影,南宮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來,楚汐給楚宸燁表白,被他拒絕了?不知道楚宸燁有沒有給楚汐難堪,不喜歡一個人,但也不至於羞辱別人,看他那樣子十分生氣,她也不是有意的。

     回到侯府時,南宮嫿還未下馬車,就听到喜媽媽的聲音:“大小姐,武穆王府前來下聘了,好多聘禮,像金山銀山似的,老太太一雙眼睛都看花了,已經挑了好多好東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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