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只是隨意答應了一聲。
“那……你離婚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沒有啊,爭家產,然後繼續當富婆,這就是人生理想。”她朝他笑笑,“你們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我知道這裡很多人都覺得我嫁給陸潛是為了錢呀,最後拿不到應得的財產豈不是很丟人。”
楚格低下頭去:“我沒這麽想過。”
“那要謝謝你,因為連我自己都是這麽想的。”她朝前方一抬下巴,“我到了。今天很開心,要不是你帶我騎馬,還有去巴彥家,我也不會遇到我朋友他們,現在還麻煩你送我回來。”
“別這麽說,過年本來就應該開心一點的。你……明天還在這裡嗎?”
“我要去酒廠。”
“那我開車送你去。”
“不用了,我有車,還有我朋友他們,不用麻煩你了。”
“舒眉……”
你以後會回到這裡來生活嗎這種話,他沒有勇氣問出口。
怕聽到否定的答案,也怕她要真的說願意回來,自己又成了剪斷她翅膀的劊子手,他承擔不起。
其實從舒眉考進理科重點班繼而考入985大學開始,他們的人生已經分野,並不是一段經歷,或者一個鼓起勇氣才能問出口的問題能夠左右的了。
“回去吧,別讓你爸媽擔心。”她站在自家門口朝他揮揮手。
她也有點累了。
其實他想問的問題她也知道,她現在就能告訴他答案的——
不會,她不會再回到這裡來生活了。
走進自己家的院子,林舒眉隱隱約約覺得門口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那裡,像是一個人。
再走近一些。那個人居然站了起來。
天色早就黑下來了,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那個人也沒有立刻朝他走過來,似乎是坐的久了,腿腳都麻木了,身體也像凍得厲害。
“舒眉,是我。”
聲音磁性而帶著一點暗啞,不是陸潛又是誰?
她驚訝極了:“陸潛?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在這裡等你。”
“等我。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他似乎真的抬手看了一眼表:“八點。”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一開始確實覺得很難熬啊,度秒如年,可後面大概太冷了,思緒也有點被凍住,反而沒有什麽感覺了。
“你瘋了嗎?”舒眉怒道,“你知道現在幾度嗎?不怕被凍死在這裡?”
本地氣候特征決定的,他們這兒就是晝夜溫差非常之大,白天有陽光好像已經有春天的感覺了,到了夜裡又滴水成冰。
“還好,咳咳,不算太冷,咳咳……”
他咳嗽咳得她心煩意亂:“人都來了,為什麽不進去?家裡沒人?”
“不是。我不確定你想不想見我。我不想讓你爸爸媽媽為難。”
舒眉嗤笑了一聲:“你坐在這裡,就不讓人為難嗎?”
“我有話想跟你說。說完我就走,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小說和電視劇裡說這種台詞的人,最後肯定都不會說完就走。
兩個人沉默的對峙了一會兒。
徐慶珠在屋裡似乎聽到了外面有人說話,開門出來一看,也驚訝道:“陸潛?哎呀,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到的啊?來來,快進來,外面冷。”
之前就算有怨憤,也被開門這一刹那的冷風給吹散了。
哪有讓人在自家門口挨凍的道理?
舒眉撥開陸潛走進屋子裡,一頭就扎進了自己的房間,半天都沒有出來。
她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是走路又是騎馬,把頭髮吹得亂七八糟,現在一定是滿面塵灰煙火色,像賣炭翁似的,他偏偏還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陸潛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廳中央,在門外凍得有些麻木的腿腳和雙手這會兒才慢慢緩過來,又感覺到了血液的流動。
徐慶珠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他很有禮貌地接過來說:“謝謝媽媽。”
林超群對他卻沒有好臉色,逼問道:“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麽?你害得我們舒眉還不夠嗎?”
陸潛沉默。
此時此刻除了對不起,他也不知該說什麽才能平複他們心中的傷痛,但這句對不起似乎又應該是對舒眉本人說的。
舒眉終於匆匆洗過臉,把長長了些的頭髮抓到腦後,胡亂的扎起來,又換了件衣服才走出來。
父母留了空間給他們。
“說吧,有什麽話要說?”舒眉問。
陸潛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反問她:“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又不認識。”
“他喜歡你。”
不是疑問,是陳述一個事實。
“陸潛,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種奇怪的佔有欲?我是嫁給你,又不是賣給你做私有物品了,跟什麽人來往是我的自由!”
“不是佔有欲。”陸潛垂眸,“因為我也喜歡你。”
因為喜歡,太喜歡了,才不想跟別人一起分享。
也因為喜歡,才能輕易地判斷別人喜歡她時是什麽樣子。
她身邊很多人其實都很喜歡她,偏偏她自己反而無知無覺,說自己沒有朋友。
舒眉長籲一口氣:“陸潛,如果你是要來跟我說這些,還是請你回去吧。可能你不知道,這幾年,你媽媽不管是在生意上還是在生活上給我的束縛,都已經夠多了。我現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不想再多加上一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