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誰聲音大是嗎?
林舒眉不甘示弱吼回去:“跟誰都沒關系,這就是我們倆之間的事兒,是我不讓他們跟你說的!你就這麽想知道過去的事兒嗎?你身體還沒好呢,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你還打算去找她啊?”
她……還是他?
舒眉在氣頭上,不過話說出口之後感覺根據前後語義陸潛大概會以為她說的這個TA是指的趙沛航吧?
聽起來像是她連趙沛航的醋都吃。
她簡直成了河東獅。
其實陸潛比她敏感,已經預感到這個答案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一旦捅破,他們現在的生活就分崩離析。
兩個人都怔在那裡,舒眉先別開臉,捏緊了手指打算走開,沒想到他卻突然一下子站起來,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體和桌子之間。
這個姿態幾乎像是把她抱在自己懷裡。
“你、你幹什麽?”
他今天是撲人上癮,來者不拒是吧?
陸潛看著眼前的女人,五官明明秀致可愛,卻有利落烏黑的短發,額前的發絲落下來擋住一隻眼睛,很酷。
他抬手拂開她眼前的發絲,把她整個人看得更清楚了,才說:“我今天自己站起來了,你沒看到。”
“……”
他現在是仗著自己做過植物人,話題之間切換都不帶過渡的嗎?
“沒有借助支撐,也沒人扶我,我就自己站起來的,就像現在這樣。”
他越說越湊近她,舒眉曲起手臂抵住他胸口:“是啊好了不起,要不要我給你鼓掌啊?”
終於站起來,能做個人了是嗎?
陸潛搖了搖頭,然後把唇輕輕貼在她的嘴上。
他不要她鼓掌,他要的是這樣。
舒眉瞪大眼睛,還來不及做什麽,他已經很快退開,手卻抓住她的手腕,說:“我不問了……以後都不問了。”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為什麽離婚的緣由。
真的觸及到真相,他反而怕了嗎?
他松開她的手腕,慢慢走到門邊,翻看著她剛才提回來的那個袋子:“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林舒眉沒吭聲,忽然意識到他的手掌已經恢復了男人的力道。
袋子裡都是畫畫的用具,各式各樣的畫筆、炭條、顏料和色板。
他上次提過想要畫畫,她就默默記在了心上,不等別人送,已經買好給他。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他為什麽一定要糾結於過去的種種因由,非要打開那個潘多拉魔盒不可?
窺見端倪,他已經預見到不幸。
他決定不問了,她為什麽要跟他離婚的原因,不問了。
沒錯,他是狄米特律斯,醒來後狂熱地愛上自己第一眼所見的女人,並打算一直愛下去。
…
那天打開一個口子之後,舒眉本以為陸潛會不依不饒追問下去。
真相的不堪和壓力說不定能讓他全部想起來,或者乾脆崩潰,那她要再想守這個跟他媽媽的“一年之約”就挺困難了。
可陸潛什麽都沒問,仿佛那天的那番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有了新的目標,沉浸在色彩和圖畫的世界裡面。
她都不知道原來他對畫畫還保有這麽高的熱情。
那天在活動室撞見他跟兩個小朋友一起用手指畫顏料畫夕陽,以為只是偶然,現在才發覺他的素描基礎還在。
姚炳志解釋道:“他從小學畫的嘛,一直到上中學,還想過要去考美術專業呢!”
“那後來為什麽放棄了?”
“哎,他媽媽不同意他學這個,他學習成績又那麽好,完全可以考最好的大學和專業……總之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老姚搖頭,“他那時候才十幾歲,正是叛逆的時候,又一直得不到他媽媽的肯定,強得太厲害,還大病了一場。不過病完之後好像想通了,一心學醫,後來就考了最好的醫學院。”
也算是跟他媽達成了某種和解。
陸潛其實很適合學醫。
那天趙沛航來的時候,他應該正在看她老爸的病歷報告和相關領域最新的學術文章,仍然在像醫生那樣思考。
她不動聲色,不等於她不領他這份情。
但他自己現在都還是半個病人,專業的事就還是留給專業的人去做。
林超群要手術的事,她沒告訴陸潛。
趙沛航幫她聯系了醫院這方面的權威專家,病床也已經安排好了,只等手術排期。
林超群還有點猶豫:“要不……我還是回去做手術吧,在這裡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你還要照顧陸潛。”
舒眉頭也沒抬:“他能站能走,還有護工、有康復師,不用我照顧。你在這兒手術就算麻煩也還有我可以照應一下,回去就是麻煩我媽一個人,她也很辛苦。”
林超群連聲說是。
他這種唯唯諾諾又小心翼翼的態度更讓舒眉生氣。
陸潛最先感知到她的情緒,遠遠地坐在畫布面前,把她氣鼓鼓的樣子給畫了下來。
等她氣完,天色都暗了,要不是餓得肚子都咕咕叫,她可能還要繼續呆坐下去。
康復病房的外間燈火通明,陸潛一定還在畫畫。
這也是個廢寢忘食的主兒。
他要畫畫,需要更大的空間,病房外間更適合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