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梨肩上的包被表弟紳士地接過去, 表弟手上還拎倆大兜，一路有說有笑地回了家。
殷笑梨住的不是高樓，而是樓梯房，齊音站在門口, 遠遠地就听到她和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她一直在笑，隔著一段距離, 含含糊糊, 不以中文為母語的齊音听得很費勁，依稀有句“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肖瑾不是說交往的是女朋友嗎？怎麼變成男朋友了？
又換了一個？還見過家長了？
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齊音抬頭, 臉色微沉, 不錯眼珠地看向樓梯出口。
“我媽又說我壞話, 我都多大人了——”殷笑梨看見面對著自己的熟悉身影, 話音倏地止住, 扭頭迎上表弟詢問的眼神, 只一秒, 她眼珠一轉, 摟緊了表弟的胳膊，嬌聲道, “我們都有二十四小時不見了，今晚你可要好好陪陪我。”
說走就走, 說來就來，還搞突然襲擊，把自己當什麼了？
表弟︰“那個……”
殷笑梨面帶微笑，和他耳語道︰“老實演我男朋友, 不然我告訴你媽你在外邊搞玻璃。”
表弟︰“……”
表弟親熱地摟住殷笑梨的肩膀︰“哈哈哈，當然陪你啦，我也很想你啊，親愛的。”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到家門口。
表弟看看明顯有話要說的齊音，再看看演戲演得風生水起的殷笑梨，浮現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他姐姐不會也在外面搞女女關系吧？
殷笑梨垂著眼，不看齊音的臉，平靜道︰“讓一下。”
齊音不動。
殷笑梨朝表弟使眼色，表弟心里暗道一聲對不住，伸手去抓齊音肩膀。就在要踫上對方的前一秒，齊音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殷笑梨眼楮一花，都沒看到齊音做了什麼，她那個表弟就“嗷”的一聲，表情扭曲，甩著自己的手退開了。
齊音冷冷地盯著表弟。
殷笑梨︰“……”沒用的東西，怪不得是受。
表弟︰委屈巴巴.jpg
齊音沒把多余的眼神浪費在年輕男人的身上，看著殷笑梨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殷笑梨︰“我不想和你說。”
她反手拉過不爭氣的表弟，要掏鑰匙開門︰“麻煩讓讓，好狗不擋道。”
齊音看著她和男人牽在一起的手分外刺眼，不由冷冷地瞟了表弟一眼。表弟有苦說不出，沖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齊音︰“你喜歡這樣的？”連保護她都做不到的男人，有哪里值得她喜歡？
殷笑梨︰“對啊，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她拍拍表弟的臉，調笑道，“小帥哥，又奶又白。”
這句話一出，表弟覺得他要被齊音的眼刀活剮了。他試圖將手腕從殷笑梨手里抽出來，殷笑梨抓得死緊，表弟再次朝齊音綻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
不要瞪他啊，他是無辜的。城門失火，不關他這條池魚的事啊。
齊音心口微微起伏，挽了挽袖子，對著她深吸了口氣。
殷笑梨不躲不避，抬了抬下巴，挑釁似的道︰“怎麼？你還要打我？”
齊音當然不會打她。
殷笑梨想著齊音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被一拉，腰肢被齊音圈在了懷里，順勢抵在了門上。她受驚之下，原本牽著表弟的手下意識也松開了。
數次入她夢的，熟悉的香水味在身前若有若無地縈繞開來，和她的人一樣，熱烈而強勢。
殷笑梨下意識地嗅了嗅，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她就這麼被鎖在對方懷中，仰面看著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珠，還有緊抿的紅艷薄唇，她還記得這張嘴的滋味，品嘗起來有多甜美。
殷笑梨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齊音掃了表弟一眼，不耐的眼神明晃晃寫著兩個字︰快滾。
表弟轉下眼珠，看表情隱約有點享受其中的殷笑梨。
殷笑梨心里已經舉了白旗，嘆氣道︰“把東西留下，你先回家吧。”
表弟從善如流。
好奇心害死貓，他多留了個心眼，進了樓梯後並沒有下去，而是躲在了牆後，暗中觀察。
齊音幾乎在年輕男人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便低頭吻住了殷笑梨的嘴唇。
沒有溫和的前奏，只是粗暴地碾壓上來，殷笑梨故作矜持，被她牙齒咬了下唇瓣，吃痛得張嘴，齊音順勢鑽了進去，滑膩的舌尖勾住了她的軟舌，翻卷纏繞……
“嗯……”殷笑梨輕輕地哼出了聲，情不自禁地環住了齊音的脖子。
她們倆已經太久沒有這麼親密過了。
齊音暫停換了口氣，一手托著她的後頸，偏頭再度重重地吻了上去。殷笑梨因為身高原因墊了一點腳，但她的凶狠程度絕不比齊音差。
殷笑梨已經整個人都陷進了齊音懷里，一邊臉頰被齊音托在溫暖的掌心，她仰著頭，迎合著承受對方的熱情，雙眼微闔，意亂情迷。
喘息，低吟，對方的，自己的，此起彼伏。
兩個身影就這麼糾纏在門邊，深情擁吻，想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里，融為一體。
表弟看得熱血沸騰，畫面卻戛然而止。
“回家里吧。”齊音喘著氣松開她的唇。她左右望望四周，這里隨時會被人撞見。她不怕被人看，但不想殷笑梨這幅動情的嬌媚模樣被其他人看到。
“好……”殷笑梨柔弱無骨地靠在她懷里，從兜里往外掏鑰匙。她對了好幾次都沒對準孔，齊音接過來，說︰“我來吧。”
她聲線偏低，因為方才熱吻過，冷淡中透著性感，讓殷笑梨迅速心猿意馬了一下。
齊音開了家門，殷笑梨想起什麼，回頭將表弟送過來的兩個大兜拖了進來。
齊音目光輕輕一掃︰“那是什麼？”
殷笑梨︰“都是吃的，一些土特產什麼的。”
齊音︰“哦。”
殷笑梨的火還在奇經八脈燒著，迫不及待便要繼續在門外沒完的吻，齊音卻一偏頭，及時避開了，只吻到齊音臉頰，皮膚很光滑。殷笑梨分神想道。
“你什麼意思？”
“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齊音問。
“……”殷笑梨嘴硬道，“是啊。”
“先前不是說女朋友嗎？”
“那個分了，又談了個男的。”
她以為齊音會讓她和對方分手，或者指責她一番，結果都沒有。齊音只是低下眼眸，站在那里不說話了。
“誒。”她伸指戳了戳齊音的肩膀。
齊音沒動，忽然抬起手背抹了下眼楮。
殷笑梨心中一震。
不會吧？
哭了？
殷笑梨矮下|身去看，齊音卻別開了臉，不讓她看見，哽了哽喉嚨，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請你讓我冷靜一下。”
態度是很禮貌的，聲音是啞的。
殷笑梨登時六神無主，忙道︰“我騙你的，你走以後我沒談新的男女朋友。”
齊音克制住哽咽，說︰“你不用哄我。”
殷笑梨︰“沒哄你，我發誓！”
齊音透過一雙淚眼看她︰“什麼是發誓？”
殷笑梨︰“噗。”她咳了咳，“不好意思，發誓的意思是我保證說的話是真的。”
齊音說︰“那你發誓不會再跟我分手。”
殷笑梨︰“不是，我們倆什麼時候又在一起了？”
齊音說︰“剛剛！你都和我接吻了！”
殷笑梨嗤的一聲︰“那要這麼說的話，人多了去了。”話音未落，齊音已經再度撲了過來，殷笑梨被按在沙發上，親得手軟腿軟，不忿喘氣道，“還帶強買強賣的？信不信我告你欺壓良家婦女？”
“你答不答應我？”齊音放軟了聲音。
殷笑梨定定凝視她幾秒，主動將身上的人勾了下來。
殷笑梨溫柔地吻著齊音，唇齒相依，怎麼都覺得不夠。胸腔里飽漲的除了生理上的舒適外，還有心靈的安定感，像在幽暗海上迷失方向的船只終于找到了燈塔，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既讓她期待，又讓她恐懼。
從她和齊音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隱約覺得這個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會不一樣。正好齊音要回美國，給了她順勢斷絕聯系的機會。
沒想到她還會再回來。
殷笑梨嘆了口氣。
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克星吧，沒有人拒絕得了心上人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何況橫在她們面前的連阻礙都算不上。
她作勢要起身，齊音將她扶了起來，一只手環著她腰。
“我喜歡你。”殷笑梨看著她的眼楮，說。
齊音笑得露出牙齒。
殷笑梨繼續說︰“但我不確定能喜歡你多久，也許明天一覺醒來就不喜歡了，這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嗎？”
齊音點點頭，神色不見意外。
這個肖瑾早說過了。
因為害怕面臨分開而不敢在一起，是懦夫的行為。從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只是如今，想要的對象從物換成了人而已。
殷笑梨看看她，又是一句沉重的︰“唉。”
齊音奇怪︰“為什麼又嘆氣？”
殷笑梨摟過旁邊的抱枕抱在懷里，下巴擱在上面︰“我怕你以後會受傷。”
齊音歪頭，眨眨眼楮︰“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你？”
“你說什麼——”殷笑梨一口老血哽在喉嚨。
“沒什麼。”齊音笑，“我中文不好，說錯話了。”
殷笑梨狐疑地看她一眼。
齊音騰出一只手，緩緩抬起，捧著殷笑梨的臉，大拇指輕柔地撫在她唇角。
“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吻過你嗎？”
“你猜啊。”殷笑梨一個眨眼，笑得狡黠。
齊音低眸︰“我猜不出來。”
她聲音不太對，殷笑梨收斂了玩笑的心態，認真解釋道︰“沒有。”上回那個白領妹妹倒是想吻她來著，被她躲開了。
“你真的沒有談新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嗎？”
殷笑梨一听，先是生氣，這個問題一開始她不就澄清了嗎，之後聞到了空氣里的酸味，怒氣便消下去了，湊到她眼前，看她哀怨的眼楮，樂了︰“你吃醋啊？”
齊音悶悶地說︰“不知道，不開心。”
殷笑梨逗她︰“萬一我真談了新的呢？你怎麼辦？”
齊音一梗，心口發堵，垂下眼楮，聲音更悶了，道︰“不能怎麼辦。”
殷笑梨問︰“就不爭取一下？”
齊音這回沉默了幾秒，咬唇道︰“我想過……”
“想過什麼？”殷笑梨聲音放輕，多了幾分自己都未能察覺的憐意。
齊音看她一眼，迅速低下頭去，低聲道︰“open relationship。”開放式關系，她不要求殷笑梨對她保持忠貞，可以在和她交往期間和其他人發生關系。
殷笑梨目瞪口呆。
她雖然在感情方面放肆了一點，但這種關系是她沒想過的，她自己心里都過不去這道坎。
殷笑梨好半天沒說話，齊音誤解了她的反應，抿了抿唇︰“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什麼後悔？”殷笑梨呆呆地回神。
“就是我剛剛說的，你可以同時交往別人。”她抬眼對上殷笑梨的視線，說得無比認真。
殷笑梨將抬起的欲往她頭上敲一個爆栗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肅容道︰“我不會。”
齊音半信半疑。
殷笑梨正經不過半秒，就被她這副樣子氣得差點倒仰，沒挨的爆栗一並補了上去，怒道︰“你什麼人啊，天天盼著我劈腿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齊音分辯道︰“我沒有，我只是怕你不開心。”
“劈腿我就開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齊音急得臉都紅了，嘰里呱啦地開始蹦英文，只恨自己沒生一個中國舌頭。
“我听不懂！你就是這個意思！”殷笑梨忍著笑，把齊音按在沙發上“打”了一頓。等她放開的時候。齊音臉頰生暈，衣衫不整，寬大領口被拽到一邊，半個肩膀露在外面，像個被惡霸欺凌的良家婦女。
殷笑梨看得險些狼性大發，鑒于她剛剛發過“火”，及時板住了臉。
齊音怯生生瞧她一眼，去拉自己的衣服，殷笑梨一記眼刀飛過來︰“不準！”
齊音手停在半空。
殷笑梨冷聲道︰“手可以放下來。”
齊音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將手放回原位，她被殷笑梨“欺負”的過程中長發弄得散亂，遮住了眼楮，很癢，不敢動手撩，就用嘴往上吹，吹一下，就看一眼她，嘴角帶笑，眼中有情。
殷笑梨心空拉響警報，輕咳了聲掩飾自己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心情。
齊音低低地喊她︰“笑梨。”
殷笑梨懶懶地應了聲︰“嗯？”
齊音說︰“我第一次談戀愛，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剛才那樣的話，你不想听，我以後不會再說了。”
殷笑梨心被輕撓了下，剛想感動，突然抓住了重點︰“你第一次談戀愛？！”
作者有話要說︰ 估算錯了，還有一章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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