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梨拍拍屁股走得干干脆脆。
齊音下機給她報告抵達消息, 看到自己發送的消息欄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齊音︰“！！！”
這什麼新鮮玩意兒。
等等，還有一行黑色的小字︰[xxx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齊音︰“？？？”
齊音仔細閱讀過, 點了後面的藍色小字︰[發送朋友驗證]
殷笑梨置之不理。
齊音回到了在美國的家, 吃飯洗澡，過後再看手機, 還是沒有回復。她才發現自己和殷笑梨的聯系方式太少了, 她連對方的電話號碼都沒有。
直到現在齊音還是不明白殷笑梨為什麼把她刪了, 先前不是聊得好好的嗎？難道是不高興所以耍小脾氣了？這倒不用肖瑾說, 她身邊就有這樣的朋友。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出現在殷笑梨身邊, 但她遠在海外, 這個法子是行不通的, 最關鍵的是, 她連個消息都發不過去。
肖瑾默默看著殷笑梨給她發過來的屏幕截圖。
肖瑾︰“……”
“她把你刪了？”肖瑾和她打越洋電話。
“是啊，你說為什麼呢？”齊音不解道。
殷笑梨大概是膩了。肖瑾不想說出她的猜測, 說︰“不清楚，你問問她吧。”
齊音說︰“她電話號碼多少？”
肖瑾把號碼發給她。
回頭就往木枕溪腰上掐了一把, 木枕溪老老實實受下，再把肖瑾一把摟過來，笑著道︰“又不是我甩了她，你對我發什麼火？”
“我生氣！”
“不氣不氣。”木枕溪說, “我回頭罵罵殷媽媽。”
“你還敢以下犯上了？”肖瑾瞟她。
木枕溪微微挑眉︰“我當逆女的時候少了？”
肖瑾輕笑出聲，反手又捏她臉，捏著捏著變成了摸，愛不釋手。
木枕溪愜意地眯眼，貓一樣在她掌心蹭著。
齊音加了個中國區號，給殷笑梨撥過去電話。
殷笑梨接到一個陌生號碼，前頭明晃晃的區號她還是認識的，美國，她幾乎是下意識聯想到了齊音。會是她嗎？殷笑梨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她接起來，沒說話。
“殷笑梨嗎？”是齊音。
殷笑梨心髒不可抑制地用力跳了一下，她選擇掛斷，然後拉黑。
齊音第一個電話被掛斷，第二個就打不通了。
肖瑾感嘆︰殷笑梨真是絕情，木枕溪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果斷，自己哪有和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木枕溪反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你這是嫌棄我拖泥帶水？”
肖瑾笑說︰“我就喜歡你這麼優柔寡斷、舊情難忘的樣子。”說完又趕緊催她，“你快去給殷笑梨打電話，要分手也要和人把話說清楚，這樣扭頭就走算怎麼回事？”
木枕溪就把電話打殷笑梨手機上了。
殷笑梨在家吃泡面，食不知味，有氣無力地︰“喂，找我有事嗎？”
“沒事。”木枕溪听她的聲音，心頭縈繞上一縷疑惑，試探道，“齊音……”
“這人誰啊，不知道，不認識。”
木枕溪皺眉。
這滿腔怨氣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甩了誰啊？
木枕溪︰“齊音說你不接她電話，你們分手了嗎？”
殷笑梨無所謂道︰“分了啊。”都一個中國一個美國了，這不是分手什麼是分手。
木枕溪︰“你沒和她說清楚？”否則齊音怎麼這麼死纏爛打的。
“說什麼？”
“說你和她分手，明明白白地說，有沒有？”
“沒有。”
“她以為沒分呢。”
“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們倆也沒認真在一起過啊？她把我當什麼，還得給她守貞的py？乖乖在中國等她下回來⺪？”
“等等。”木枕溪被她簡單粗暴的話震了下，捋了捋，說，“你沒和她認真在一起？”
“什麼叫我，是我們倆都沒認真。”
木枕溪瞟了瞟肖瑾，遲疑著說︰“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肖瑾說齊音一見鐘情啊。
殷笑梨輕嗤道︰“能有什麼誤會？我們倆都滾了好多次了，什麼沒看過，我都知道她屁股上有顆痣。”
木枕溪︰“……”
誰要知道齊音那里有沒有痣啊，神經病！
木枕溪︰“你們滾了好多次？我听肖瑾說，齊音不睡一個人第二次的。”
“哇！”殷笑梨假裝激動，“我好榮幸啊。”
緊接著木枕溪的下一句話讓殷笑梨愣在當場。
“她是真的喜歡你。”
“……”殷笑梨停頓了幾秒，“你說什麼？”
“她上回，就是和你回家的第二天，和肖瑾聊天，說她喜歡上你了。”
“肖博士信了？她怎麼這麼天真？”殷笑梨的聲音充滿笑意。
“她們倆是多年的朋友，就像我和你一樣，她為什麼要和肖瑾隨便開這種玩笑？”木枕溪不理會她故作輕松的語氣，認認真真地說。
“反正我不信。”
“不信隨便你，但你得跟她說清楚，別……”木枕溪頓了頓，說，“別這麼吊著人家，不明不白的。”
“我怎麼吊著人家了？本來就是py，走走腎就算了，玩什麼一見鐘情的把戲。”
“你就當幫我個忙，給人發條消息也好，不然我要被肖瑾整死了。”
殷笑梨抿了抿嘴唇，妥協地說︰“好吧，我這純粹是幫你忙，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木枕溪心里一動，什麼都沒說，只道了句謝，掛了。
她手臂一撈，將肖瑾摟過來圈在懷里，皺著眉頭說︰“我覺得殷媽媽好像真動心了。”最後一句話跟欲蓋彌彰似的。
“那不是很好？”
木枕溪搖頭︰“以前的她也喜歡，但從來沒逃避過，為什麼輪到齊音就這樣了呢？”
“是不是不相信她啊？”肖瑾撩起眼皮，話未說盡，“畢竟齊音以前……”
“可能吧。”
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們倆就不多摻和了，兩頭不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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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梨把齊音從黑名單拖了出來，灌了口面湯壯膽子，反撥回去了，齊音秒接，高興道︰“笑梨。”她不生自己氣了？
“我是哭梨。”
“你真可愛。”齊音已經學會用最高級別的贊美了。
殷笑梨听著她聲音，再想著木枕溪之前和她說的那句話，冷靜道︰“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你問。”
“你喜歡我？”
“是。”齊音答得毫不猶豫。
不可否認的是那一瞬間殷笑梨確實心動了，心動過後，是更加徹底的理智︰“你能喜歡我多久？”
“啊？”
“我現在不在你身邊，你會去找別人嗎？”
“這個當然不會！”齊音連忙表白，“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我會。”殷笑梨說。
齊音愣住。
殷笑梨深吸口氣︰“所以，我們倆之間的關系到此為止吧。”
“為、為什麼啊？”齊音急得蹦出了一串母語，殷笑梨听得一知半解，有一句是說，你是想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嗎，我可以為了你去中國生活。
“不是。”殷笑梨鼻子一酸，險些掉了眼淚，回答她，“我只是想玩玩。”
“玩玩……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不喜歡你，膩了，的意思。”殷笑梨說得很慢，怕她听不清楚，理解不了，冷冰冰地說，“要我再解釋一遍嗎？”
齊音想也不想便接話︰“要！”
“……”殷笑梨的冷臉差點破功，幸虧是隔了一個太平洋，齊音無法飛過來，避免了面對面，殷笑梨做了兩下深呼吸調整，心髒便一寸一寸地重新冷硬起來，不近人情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懂了嗎？”
那邊沉默了很久，齊音悶悶的聲音傳過來︰“……懂了。”
“那就好，”殷笑梨掩住麥克風吸了吸鼻子，放開，故作冷淡道，“那我們就好聚好——”
話音未落，齊音輕輕地打斷她︰“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她聲音里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討好。
殷笑梨听得分外刺耳，突然炸毛︰“不能！你好好一個千金小姐能不能不要這麼低聲下氣的？！”
齊音被她凶得又有好半天沒說話，也可能是忙著在腦子里轉換中英文。
殷笑梨自動腦補了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剛剛偽裝好的冷漠瀕臨瓦解，她想，她不能再讓這個電話延長了。
“既然達成了共識，那我們就這樣吧。”殷笑梨決絕地摁了掛斷，不給她挽留的機會，重新把齊音的號碼拖進黑名單。
接著她像是渾身脫力似的坐在了地上，兩條胳膊抱住膝蓋。
殷笑梨從來沒有過一段像樣的感情，她的初戀在高中時代，是學校的校草，又高又帥又陽光，籃球打得好，成績也不賴，迷妹無數。殷笑梨在籃球場一見鐘情，主動追的他，她外貌不差，腦袋靈活，真存了心討好哪個人，沒有不手到擒來的份。沒多久，被眾多人覬覦的校草身邊就有了一個殷笑梨，男才女貌，非常登對，惹人艷羨。
雖然是殷笑梨主動，但初戀男友對她非常好，好到別人都覺得他們將來會結婚。初戀男友家世好、性格好，對她用情至深，有一天他在球場打完球下來，接過殷笑梨遞過來的礦泉水，好像不經意，又似乎是深思已久，問她︰“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見見我爸媽？”
殷笑梨抿唇，臉色不是很好看。
男孩子忙解釋說︰“我跟他們說好了的，他們都很歡迎你……”他耳廓漸紅，低聲道，“這個兒媳婦。”
殷笑梨臉色更難看︰“你跟他們提起過我？”
“……嗯。”他小心翼翼的，“你不開心嗎？因為我太冒犯了嗎？”
“是，我不開心。”殷笑梨冷冷地說。
“對不起。”他低下頭誠懇地道歉，“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我只是……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我爸媽問起來，我才忍不住說了。”
他頭垂得更低，再次說︰“對不起。”
殷笑梨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姓秦，又好像是楚，但記得那片透過樹杈的淡金陽光，落在男孩子烏黑柔軟的短發上，他垂著頭，側臉線條干淨，白淨耳根因為羞愧變得通紅。
她更記得自己隨後說的那句話。
殷笑梨仰了仰頭，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分手吧。”
他當然不同意，但殷笑梨已經決定了。
校草被殷笑梨甩了的消息傳遍了學校，當時那個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沒有人听到，傳開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孩子一直不死心地到她班級門口來找她，想和她復合，一來二去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殷笑梨說︰她不喜歡他了。
是實話，但對方不信，明明前一天他們還海誓山盟，後一天殷笑梨就能決絕地分手，肯定有隱情。他死纏爛打，殷笑梨卻有了新的男朋友。
她和新男友出雙入對，漸漸地那個男孩子不再來找她了。
他比她高一年級，因為這事鬧得很大，所以殷笑梨的耳朵里總能有意無意地傳進來一些消息。說他成績一落千丈，說他再也不出現在籃球場，說他請了很久的病假，回來以後瘦得皮包骨頭。
殷笑梨和新男友在校園里散步，踫到了她的初戀——前男友。
他變了很多，總是剪得精精神神的短發留長了，劉海幾乎遮住了眼楮，神情陰郁，殷笑梨險些沒認出來。
他朝殷笑梨走過來，殷笑梨身邊那位警惕地上前一步，殷笑梨按住他的肩膀，讓對方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在三步之外停下，露出了一個笑容，是那種很溫柔的笑容，和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一樣，慢慢地眼楮里又有了淚。
再之後——
他屈膝，輕輕地、卑微地跪在她身前。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殷笑梨心里梗著一口氣出不來，淚流滿面，落荒而逃。
她沒再見過對方，听說他轉學了，也听說他是出國了，總之徹底離開了這里。
之後卻又無數次想起，她喜歡過的少年，眼含熱淚跪著哀求她的場景。
那是她的第一段戀情，殷笑梨不是故意的，她確實喜歡過那個男孩，非常非常喜歡，和他一起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甜蜜日子，但她的不喜歡同樣來得突如其來，沒有一點征兆。
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詫。
她一邊罵木枕溪長情，一邊卻又羨慕她，有一個人可以長久地愛著，她沒有。
她往後的每一段戀情都只投入一分真心，談戀愛的時候也事先約好，她是個薄情的人，說不定哪天就厭煩了。她甚至希望首先抽身離開的時候是對方，可每次都不遂她的願。她傷害過多少人已經記不清了，只能在對方尚未徹底陷進去之前斬斷這份感情。
她不相信齊音，也不相信自己。
但至少，她可以不讓齊音變成第二個她的初戀。
作者有話要說︰ 天然渣的殷媽媽 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