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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貓他又奶又甜 - 第3章 直到地老天荒。字體大小: A+
     
    “潘哥牛逼啊!”

     “那可不是,你把我名兒往外報報,在路上撒尿和泥玩的小兔崽子都能知道你潘哥——”

     剛開學,教室裡少不了互相吹牛.逼的學生,坐在教室後面抖著腿的潘誠話沒說完就看到陸嶽池從後面走了進來,一群人靈犀地一起蕪湖了一聲。

     陸嶽池本來頭髮略長,不過長了十八年都是黑色,開年新氣象,頭髮長長了,還換了一頭金的卷毛,拿皮筋扎了個高馬尾,松松垮垮穿著件皮衣外套和破洞牛仔褲,露出一塊凍紅了的膝蓋,配一雙高筒馬丁靴,腿被拉成了兩米多似的,活脫脫一商場門口的木偶模特。

     陸嶽池昨晚上讓言野訓了一晚上,是在人的說教聲中睡著的,早上起來沒看見言野人,倆肉包子一豆漿熱乎乎的擺在床頭。

     陸嶽池長得白,眼睛下面有烏黑就特別明顯,這讓人的臉顯得臭飛了。

     陸嶽池懶得搭理這群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書包裡僅存的六本練習冊都給倒在了桌面上。

     “哥,你昨兒不是說來找我嗎?我這等你等到凌晨兩三點來著。”有一個額角禿了一塊的寸頭男生轉了過來,正好和陸嶽池前後桌,看著陸嶽池開始拿著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雙眼皮都給瞪了出來,迷茫地抬起頭看了看大家夥,做了個“出了什麽事”的口型。

     大家夥深表疑惑,最後是潘誠舍生取義湊到了陸嶽池同桌的位置上去,扒拉扒拉了陸嶽池的手臂,“老大,你怎了?”

     實話實說,陸嶽池心情不怎麽明媚,不怎麽明媚的意思就是可以原地暴斃。

     陸嶽池撓了撓腦殼,拽了兩根金色的頭髮落在了練習冊上的圓錐曲線方程上,認命挪了挪屁股把潘誠桌子上的寒假作業一手全給拿了過來,還煞有其事地說了聲謝謝。

     高二十五班沸騰了。

     陸嶽池自巋然不動在他的練習冊上飆著狂草。

     “同學,交一下表。”

     “沒看見忙著呢?交你——”陸嶽池話沒說完,看見自己面前站著個女同學,把後半截話給吞進了肚子裡,把攤在桌子上的全部練習冊給掀了起來,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張已經皺了的表格,上面寫著“秦西第一中學學生未來志願調查表”。

     陸嶽池閉著眼睛把表寫完了啪地拍到了隔壁的空桌子上,繼續去和“快樂寒假”做鬥爭。

     上了一天課,手機沒摸,話也沒講,一個人默默在教室角落的位置上把作業給抄完了。

     不然心裡總想著那把帶血的刀。

     關鍵是言野的態度也特曖.昧。

     再加上起床氣的雙重加持,陸嶽池今天一天都不想說話。

     外頭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太陽沒撐過半天掉到了樹杈子下頭,外頭是一片水染藍的天,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死氣沉沉,陸嶽池準備靠著發呆撐過抄完作業後的無聊自習課,然後就看見剛才那個女同學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陸嶽池以前一學期在班上呆著的天數不超過五根手指頭,正經人一個不認識,看見了女同學先是愣了一下,想起來了那是剛才那個要自己交表的,陸嶽池撓了撓後腦杓,問道:“您有事兒?”

     本來是句很正常的話,放在陸嶽池那張開了光的欠嘴裡頭就感覺帶了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個學校裡的正經人都不願意和陸嶽池這種刺頭多說話,女班長也只是公事公辦跟陸嶽池說了一聲,“羅老師找你。”

     陸嶽池一抬頭,看見了窗戶外頭探頭探腦新來的女老師,鼻子已經凍紅了,一雙眼睛盯在了自己身上。

     “好,謝謝。”

     陸嶽池給人小聲道了聲謝走後門出去了。

     外頭沒有暖氣是真冷,陸嶽池打了個寒顫,把皮衣外套的拉鏈給拉上了。

     居高臨下看著學校裡的路燈已經亮了,陸嶽池問道:“您叫我?”

     女老師似乎是聽聞陸嶽池大名許久,時運不濟被調到了這個班上,看著陸嶽池還有點害怕,陸嶽池看著比自己矮了近一個頭的姑娘顫巍巍發抖,哈了一團白霧出來,“您是老師,我就一學生,您怕我幹嘛?”

     “老師沒怕你,就想跟你說說話,外頭冷,我們去辦公室說。”

     “行。”

     陸嶽池極度配合,跟著羅雅萱往樓道盡頭的辦公室走,一開門,人傻了。

     沒人告訴自己言野也在這兒。

     陸嶽池皺了皺眉頭,沒讓自己表現出太生氣的樣子。

     言野聽到了開門聲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羅雅萱鞠了一躬,叫了聲老師好。

     “陸嶽池爸——”羅雅萱看了看言野,臉有些紅,猛然想到了什麽,改了口,“陸嶽池家長,您坐,小陸同學,你也過來坐。”

     陸嶽池跟著言野並排坐下了,就看見羅雅萱繞到了辦公桌後頭去掏了一張表格出來轉了個向放在了言野面前,笑得有些羞澀,“我也就開門見山說了,學校調查這個東西其實主要也是為學生著想,也是想知道學生們對未來有什麽打算,您說對吧?”

     在羅雅萱說話的這個時間裡已經夠言野把表格由上往下看了一邊,越看表情越凝重。

     耳邊還是咬字清晰的女聲,“我知道小陸同學平常挺有……個性的,我也不說在特長這一項上寫了腿,您看看——”羅雅萱說話的時候一團一團白氣從她的嘴裡冒出來,將目光換到了陸嶽池的身上去,滿眼擔憂,“小陸同學……”欲言又止。

     言野沉默了。

     屋裡的三個人像在進行某種宗教儀式一樣坐在一起,誰也沒說話,氣氛一度很詭異。

     終於,羅雅萱開了口,說道:“我們尊重任何學生做的任何選擇,只是作為老師,我們都希望學生能有一個美好的將來,這件事不僅是我們的責任,同樣也需要家長跟學生多交流,我也是新來一高的,有很多事也還不了解,就希望您能——”

     “行,麻煩老師了,我平常工作忙,也確實是對他關照少了點。”

     陸嶽池看著言野跟別人點頭哈腰的樣子看得心裡煩,一雙腳在地板上亂擦。

     “行,今天就說這麽多,快到吃飯的點了,我也不打擾了,您帶著小陸同學去吃飯吧。”

     羅雅萱一說完,言野就帶著陸嶽池走出了辦公室,兩個人一言不發走到了樓梯口,終於,言野歎了一口氣,一隻手在陸嶽池腦袋上揉了揉,把他本來扎好的馬尾給揉亂了。

     陸嶽池不服,往上走了倆台階,終於能以俯視的角度看著言野,一隻手把皮筋給摘了下來叼在了嘴上,當著言野的面用手指梳頭髮,用行動告訴言野——你摸老子頭髮的行為真的很傻逼。

     陸嶽池扎好了頭髮就把背靠在了欄杆上,揚起臉去看牆,等了半天終於等來了言野的一句,“你就穿這麽點?”

     “我不冷。”

     “行,你不冷。”言野歎了口氣,把自己的外套摘了下來裹在了陸嶽池身上,說道:“你不冷,我替你冷,成不成?”

     “你不罵我?”

     自己和言野貼得極近,倔得很,看著言野微微彎腰給自己扣扣子,又問道:“你怎麽不罵我?”

     “我罵你幹什麽?你這不是欠著討罵?”言野沒抬頭,跟人把最外頭的拉鏈給人從頭拉到了尾,“你要幹什麽都行。”

     “你真不怕我當混混去啊?”陸嶽池低頭就能看見言野腦袋上的發旋,言野剃的寸頭似乎長長了一點,軟趴趴地垂著。

     言野聽完後頓了頓,好半晌了才說道:“你成年了你有你自己的選擇,我師父你衛爺爺把你交到我手裡,我得看著你。”

     言野的表情實在是很認真,陸嶽池開了個玩笑,問道:“你都說我成年了,你能看我一輩子?”

     “如果你樂意的話也不是不行。”

     陸嶽池被言野這句絲毫沒有猶豫的話給哽住了,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搜腸刮肚找了一個反駁的話,“你不結婚不生小孩啊?”

     “到時候再說。”

     陸嶽池徹底癟了。

     言野見著陸嶽池不動彈了從錢包裡拿了一張紅色的人民幣塞到了陸嶽池手裡,說道:“今天忙,不回家,下午你自己吃飯,晚自習下了我來接你。”

     “昨晚上那事?”

     “嗯。”

     “嚴重嗎?”

     “有點兒,你好好上課就行,別想一些亂七八糟的。”言野說完看見了陸嶽池一雙瞪得像銅鈴的小貓眼睛,補充了一句,“有事肯定跟你說,信你叔。”

     陸嶽池覺得自己每次在言野面前的時候都特娘們,腳動了動,迫切想要找到一個石頭在腳底滾一滾,沒找到,只能答了一聲哦。

     言野又稀裡糊塗跟陸嶽池交代了不少,陸嶽池目送了言野離開樓道,叫了一聲,“出來吧。”

     幾個在樓梯口上探頭的腦袋變成了幾個一米七幾的大小夥子,看著陸嶽池面面相覷,剛才那景象他們寧願沒有看到,如果代價是失去眼睛的話,也可以自戳雙目。

     他們的老大,在另一個男的的面前跟個娘們一樣哼哼唧唧,身上還穿了那個人的衣服,對方還他媽是個警察。

     雖然早有耳聞吧……

     可是親眼看見了也還是震驚。

     陸嶽池努了努嘴,揚了揚手裡的百元大鈔,把手塞進了兜裡頭也不回往樓下走,“別看了,吃不吃飯?今天搓頓大的。”

     ……

     操場主席台後頭是一塊不小的空曠地帶,陸嶽池一夥人已經將其劃為了自己的陣地,中間立著的一個廢棄課桌上放了一堆校門外不知道什麽牌子的炸雞漢堡,一群人跟餓牢裡放出來的小鬼似的拿了就往嘴裡塞。

     陸嶽池沒胃口,坐在了籃球架下面,嘴裡叼著根吸管啜可樂想事,手裡的漢堡包裝被人揉成了一團不停地往幾米之外的垃圾桶丟,有幾次沒投中就起身去撿回來繼續投,直到投中,直到投完。

     陸嶽池發呆,還沒把半口可樂吞進肚子裡肩膀就讓人拍了一下,陸嶽池正準備動手,發現是陳星,興致不高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陳星因為腦袋上縫過針缺了一塊頭髮,所以外號叫禿頭。

     這群人中間只有他一個是跟著陸嶽池從初中混來這兒的,懂得就比其他人多一些,趁著他們搶吃的,溜來了這兒。

     陸嶽池挑了挑右邊的眉毛示意禿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陳星心領神會貓了腰把臉湊到了陸嶽池的臉下面,問道:“哥,你跟你那叔現在到底什麽關系啊?”

     “老衛沒了給我找一人托付唄。”

     “那你怎對他那麽好?還突然做了頭髮,哥,實話實說,我是真沒想到,也沒適應,咱倆也就半個星期沒見面,您這就變成這樣了。”說完,陳星指了指陸嶽池那一頭金發,怕是燙頭師傅技術不過關,洗過一次之後就變成了微微卷。

     陸嶽池被問的有些煩,眼皮都耷拉著,雙眼皮的褶子陷了下去,一隻手在籃球架上凹凸的地方摳,“他比我能打,比我歷害,我撒潑趕不走他。不過他怎麽說呢?基本沒討什麽好,在跟我送錢給我當傭人似的,我也不好意思啊。”

     “再說了,他這種城裡來的還能在這破地方忍多久?老衛沒了就沒了,他又不是沒給我留錢,我一個人過也死不了。他要硬跟我擠,那我就惡心惡心他,誰能跟個喜歡男的的同性戀住?我送他一個自由,他還我一個清淨。”可樂紙杯讓陸嶽池捏得有點變形。

     “哦,原來是這樣,您可真大度。”陳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到最後害怕地問了一句,“哥,你可別真彎了吧?”

     陳星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的後頸被人捉住了,順延著陸嶽池手的方向,陳星面對了食堂那堵發黑了的牆。

     耳邊響起了陸嶽池的聲音,“禿兒,你看見那堵牆了沒?”

     “看見了。”

     “看見貼著牆的那道橫著的水管沒?”

     “看見了看見了。”

     “那你記住。”陸嶽池用那隻拿著可樂的手比了比,繼續說道:“你爸爸我,就跟那條水管一樣直,就算是全世界只有男的了,我也不想上其中的任何一個,懂?”

     “懂懂懂,懂死了!”陳星忙不迭去答。

     陸嶽池滿意地點了點頭,察覺到了陳星的沉默,於是順著陳星的眼神去看。

     直直的水管臨到牆角的時候彎著過去了,在另一面牆上大放異彩甚至彎成了一條貪吃蛇。

     陳星不敢抬頭。

     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淚。

     莫過於此。

     陸嶽池低聲操了一聲,使勁拍了一下陳星的後腦杓。

     “把你那小腦袋瓜給我停住,別他媽想。”

     頓了一會兒,陸嶽池又補充了一句,“也別他媽看那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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