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這麼抱了一會，余嶼秋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他。
他胡亂擦了一把臉，慌忙為自己剛剛的行為辯解：「對不起！我剛剛就是手機掉河裡了，一時間太著急，就衝下去了，我水性很好的，河裡撈魚都沒有問題！」
輕生肯定會被人瞧不起，他不想衛空青這麼看他。
衛空青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河水，這附近有市民洗衣服洗澡，就是沒有來釣魚的：「這條河裡哪有魚給你摸。」
余嶼秋便沮喪地垂著頭，一副犯了錯的乖巧小學生模樣。
不過對衛空青來說，余嶼秋這個年紀的人也的確和他教導的那些學生差不多大。
衛空青看他這可憐樣子，稍微緩和了語氣：「行了，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把衣服擰一擰，先回去沖個澡。」
余嶼秋鬆了口氣，聽到這種像是關心的話，心裡頗有點甜滋滋的。
心裡高興，他的嘴角便忍不住瘋狂上揚，看著衛空青背影的臉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嗯嗯，我知道的！」
河邊的水不深，不過膝蓋以下都被打濕了，踩在地上一步一個濕腳印。
心情超好的余嶼秋跟著上了河堤，看到青草地上躺著的又大又圓的貓貓頭，心情突然一下就掉到了低谷。
他倒不怕被罰錢或者被負責人罵，就算有這樣的小小不愉快，也敵不過衛空青出現在他面前帶來的開心。
他就是在那裡擔心衛空青跟過去，會看到自己和負責人交涉的樣子。
沒有誰想要在有好感的人面前丟臉，余嶼秋的感情雖然懵懵懂懂的，但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是不一樣的。
特別是他今天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間，很多東西就變得更加不一樣了。
自己給對方留下的第一印象本來就不太好，這樣下去的話，只會更糟糕吧。
待會要找個合理的藉口，讓衛空青等一下他，就是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等自己。
余嶼秋的腦子高速運轉，一瞬間轉過成百上千個念頭。
衛空青看了眼余嶼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玩偶的腦袋，彎腰幫他撿了起來。
這麼大的太陽，這麼厚的衣服，也得虧余嶼秋不嫌熱。
後者迅速從被打濕的笨重玩偶服中脫離出來，相當快的摺疊好，伸手去夠那個橘黃色的貓貓頭：「我來拿。」
衛空青側了一下身，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你還是把自己照顧好就可以了，這個我幫你拿去還。」
拿個手機都能跳河裡去，這要是再拿個大玩偶，就余嶼秋這紙片人一樣瘦弱的小身板，不得當著他的面滾下去。
「哦。」
余嶼秋的調子拖得軟綿綿的，往前快走了兩步，給衛空青帶路。
他刻意走得慢一點，想把兩個人獨處的時間拖久一點。
走著走著，余嶼秋就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衛空青的腳步頓了一下，用一種輕描淡寫地語氣說：「我之前在遠處看著你，瞧著很像，就打了個電話，結果你沒有接，再過來，就看到你往河裡跳。」
他把這定性為一場偶遇，實際上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說謊。
余嶼秋在的這個地方，跟公司所在的京玖大廈至少有三公里那麼遠。
他又沒有千里眼，怎麼可能看到余嶼秋的樣子。
衛空青會過來，只是因為打完電話，再次梳理細節的時候，突然記起來，今天好像是余嶼秋的生日。
虐文的男主大部分都很可憐，所以為了表明小受的可憐，這種重要的日子，作者是有詳細描述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余嶼秋應該會出現在護城河附近，望著河水，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這段時間衛空青一直在關注網絡，保證沒有爆出金額余嶼秋相關的前世那樣的醜聞，但目前為止，他也不知道劇情會不會按照原本的軌跡走。
當時這個糟糕的想法一冒出來，他就直接衝到停車場開車過來了。
期間三分鐘的時間，他都是在馬路上飆車，在遵守交通法規的情況下，把車速開到了最高。
得虧現在這個時間點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很空曠，又很幸運，一路綠燈通行，沒有什麼停頓就過來了。
結果按導航開到記憶裡的那個河堤上，他就看到某個身形瘦弱的傢伙，套在個笨重的玩偶衣服裡，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河水裡。
要知道玩偶衣服又重又沉，還都是那種很吸水不透氣的材質。
衛空青當時心裡就咯噔一聲，心弦當即就崩了，他還以為余嶼秋是故意要穿成這樣鬧自自殺，免得跳河還會浮起來。
就算知道按照軌跡余嶼秋沒事，可萬一呢。
他當時想都沒有想，身體比大腦還快，就直接衝了下來。
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算是完全不相識的，看到有人輕生也會拉一把，更何況他們有那麼點千絲萬縷斬不斷的關係。
聽到余嶼秋是為了撈手機下河的時候，他差點就沒忍住削對方一頓。
不過話到了嘴邊，太難聽的詞語說不出來。看著對方渾身濕淋淋，卻一臉欣喜地望著他的樣子，多大的怒氣也被人沖沒了。
算了，他也沒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而且對方也受到了驚嚇，果然還是安慰更好一點。
余嶼秋看了眼衛空青隨便指的一棟大廈，腦海裡算了步行的距離，又想想之前掛斷的電話，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男孩略顯青澀的臉滿心的信任，讓衛空青反倒有些心虛。
這孩子就是太天真單純了一點，也不知道怎麼長成這樣的性子，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也難怪按照小說裡的劇情走，他落得個遍體鱗傷的下場。
食草系的兔子果然還是放在邊上看著更好，余嶼秋的經紀人和之前的公司貌似不是個靠譜的。
衛空青在腦海裡回憶相關劇情，斟酌著待會怎麼開口說合約的事情。
他做的本來就是經濟公司，招一個藝人也是招，本來就缺人。
能夠做小說的主角，還沒有紅就被人眼紅嫉妒，余嶼秋的才華毋庸置疑，他現在這個身價，把他簽過來，絕對是青空娛樂賺了。
衛空青想的出神，余嶼秋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先去還個玩偶，馬上就過來，五分鐘，你等我五分鐘就好！」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橘色的超大號貓貓頭就被余嶼秋拿走了。
衛空青懵了一下，就看見少年跟一陣風一樣，瞬間就在他的身邊消失了。
也對，在沒有懷孕生病之前，余嶼秋是在那種不太好的環境里長大，看著雖然瘦弱，但是其實利索又能幹。
最初的余嶼秋有多美好，他墜入深淵以後就有多悲慘，正是這樣鮮明的對比，才虐得《星光璀璨》的讀者眼淚珠子落個不停，宣稱看了半本書，餐巾紙都用掉兩大包。
草食系小白兔到了那個小小的工作間，一向尖酸刻薄的負責人正在罵人，看到余嶼秋進來，表情稍微僵了一下。
余嶼秋把東西一放，手一伸，一手交東西一手交錢：「傳單都發完了，把這段時間的薪水結了吧，我以後應該就不過來了。」
他看了眼濕掉的玩偶衣服：「這衣服不小心打濕了，我可以給你洗了再送過來。」
「不麻煩的不麻煩的，我自己洗就行。」
負責人擠出笑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顏悅色。
把錢都數清楚了，他還以對方工作努力為由，多塞了兩百塊錢辛苦費，和送瘟神一樣把人送走了，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覺得這個看起來像個高中生的大男孩好欺負來著，結果鹹豬手被打了一頓，還被拍下了證據，被威脅要給他家母老虎看。
他心驚膽顫，整天想著要送走瘟神，余嶼秋自己說不來了，他恨不得放兩串鞭炮慶祝一下。
然後一轉頭，又是對著身邊的員工噼裡啪啦一陣痛罵：「看什麼看！你看看你這個豬腦子……」
小白兔把錢塞好了，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像西方移動，把少年的影子拖得又細又長。
如果衛空青跟過來看的話，就會發現余嶼秋雖然看起來又軟又白，但其實牙齒整齊又潔白，爪子尖銳且鋒利，是只會記仇的鋼牙小白兔來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