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衛空青開車回到原主的住處，按照書裡原主的年紀，他現在剛剛二十二歲，其實拿到畢業證才剛剛一個月。
本來那天晚上就是所謂的畢業party，他乾脆拿這個人生重要節點作為分界線，宣稱自己想要正兒八經拼出事業，讓他親爸刮目相看，把屬於他的衛家拿在手上。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充分了，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他衛空青不屑於要的東西，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特別是那幾個討厭的人。
那個住在貧民區，身上左青龍右白虎，肌肉鼓鼓的光頭男把衛空青的肩膀拍得作響：「兄弟說的對，那麼大一筆錢，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幾個小賤人，你放心去吧，以後你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和大哥我開口。」
衛空青相當上道：「一定一定。」
就這樣，衛空青成功切割了一段他和原主的過往。
得益於衛空青本來的職業，他講話的語氣和邏輯很有說服力。
當老師，要因材施教。衛空青是大學教授，比不上義務教育時期那麼親密，但什麼人都能碰上。
總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解決這些對他人來說可能很棘手的問題，沒有花費他太多力氣。
一些性格還不錯，或者是家世上有助力的人衛空青都記了下來，這些三教九流的存在，都算是他將來能夠拿的出手的人脈。
車子剛剛停到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衛空青的電話鈴聲就響了。
該不會是余嶼秋出了什麼事吧，他心下一緊，仔細一看，來電顯示，臭老頭子，這才松了口氣。
衛空青從記憶裡扒拉出來電者的真實身份，然後滑向接聽鍵，學著原主那吃了炮仗的語氣說：「喂，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是他名義上和血緣上的父親，不過按照書中設定，他們父子兩個如同水火，關係極差。
霸道總裁基本都是要有一個不太溫馨，甚至可以說相當糟糕的家庭背景的，《星光璀璨》這本書集所有狗血套路的大成之作也並不例外。
原主出身富豪之家，可是過得並不快樂。
他的親媽十年前就死了，是自家男人給硬生生氣死的。
他的學生在寫書的時候，只是一筆帶過人設關係，這個世界變得真實起來之後，世界就自動補充了合理的邏輯和背景。
在衛空青融合的記憶裡，小衛空青的爸爸經常不著家，而且常常在娛樂板塊出現。
重要節日，除非是要回本家過，他基本都是跟外面的女人過。
根據原主親媽所說，他親爸在外面有個女人，那女人是他的初戀，在外面還養了一對兒女，還是特別吉利的龍鳳胎。
這兩個孩子，就比衛空青大幾個月，也就是說，在和他媽結婚的時候，他親爸還和初戀攪和在一起。
要不是衛家有規矩，不承認任何私生子，他爸可能還會把這對雙胞胎接回來。
所以逢年過節，特別是什麼母親節父親節兒童節，他那出身名門性格敏感的親媽就要歇斯底里。
她到底是疼愛兒子的，捨不得做出指甲掐孩子這種虐待事件。
所以她掐自己，當著孩子的面，邊哭邊笑，瘋瘋癲癲地在原主面前控訴渣男丈夫的無情。
這個從小出生在金絲籠裡的女人是個藝術家，性格略偏激的她，有著一顆一碰就碎的水晶玻璃心。
在她三十五歲生日的這一天，她完成了人生當中最後一向創作：以自己的身體為作品的核心，自殺在了他們一家三口居住的小洋樓裡，她在遺書中揚言要對渣男丈夫進行報復。
等他死後，她一定拖他下十八層地獄。
雖然不是當著孩子的面干的這種事情，但年僅十二歲的衛空青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親媽，衛空青對強按在他身上余嶼秋很牴觸。
他覺得余嶼秋和他媽很像，而且精神狀態有問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只是他媽是傷害自己的性命，余嶼秋比他媽狠一點，當場就帶著他一起下了地獄。
親媽再不好，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而親爸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還是導致他親媽鬱鬱寡歡，最後想不開尋死的人。
這種情況下年少的衛空青能和親爸關係好才叫狼心狗肺。
不僅如此，在原主親媽死後，這衛家少奶奶的位置就騰了出來。
隨著衛空青越發叛逆，而自己在外的兒子越來越優秀，他那個親爸求了原主爺爺很久，終於如願以償地衛迎娶了溫柔似水的初戀進家門。
原本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就因為這個原因，變成了衛家名正言順的少爺小姐。
而且因為是二婚，按照衛家的老規矩，不許大辦，就領個證，認個人，衛父對戀人心生愧疚，要啥給啥。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衛空青法律上父母雙全，實際上過得和沒爹沒媽差不多。
唯一還公平些的就是，當初衛空青老媽自殺，他的外婆家和舅舅來鬧了一通。
女兒都死了，說離婚也晚了，但是女兒留下的遺產，絕對不可能給渣男一分錢。
本來衛空青的外婆外公也能拿走一些財產，但他們心疼可憐的小外孫。
作為家主的衛空青爺爺也心疼孫子，強壓之下，本來衛空青親爸可以分到的那些東西都給了衛空青。
當時為了平息憤怒的章家人，衛家除了衛空青親媽的股份，還拿出了百分之十的衛家股份給他。
他成年的時候，這些由基金會幫忙打理的財產就悉數都落到了原主的名下。
而且他唸書之後，就自己搬出來，不回家裡住。
衛家老爺子掏錢全款給小孫子在學校附近買了套房，高檔小區的複式雙層小別墅，帶個打理得漂漂亮亮的花園，還有大車庫。
車子每年生日送一輛，都是限量版豪車。
衛空青稍微地回憶了一下當時十八歲的場景，原主被一群律師圍著，簽合同簽得手都發酸。
別看他現在沒工作，是個除了臉蛋啥都沒有動無業游民，實際上他名有礦，只要不揮霍無度，養活他三輩子都綽綽有餘。
目前他還算不上霸道總裁，不過豪門闊少的含金量絕對足。
豪門闊少的親爹語氣同樣很差，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這個兒子多有交流：「老爺子生病了，病得很厲害，他想見你。」
對老婆兒子渣，衛父對親爹還是很看重的。一個原因是老爺子是衛家大家長，一手撐起了衛家，至今還是衛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的父母關係挺好，父子倆個感情其實還挺好的，不成器的渣男兒子對了不起的父親有十足的敬畏之心。
托親爺爺的福，原主沒爹疼沒娘愛，日子過得其實還是可以的。
一個有些軟綿綿的女聲說：「空青，爺爺他老人家是真的很牽掛你，你別覺得爸爸不好，他其實也挺想你的。」
說這話的是原主的便宜姐姐衛芊芊，一朵看起來和她親媽差不多的小白花。
「砰！」
一聲爆炸般的巨響把開著外放的衛芊芊嚇了一大跳，隨即是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
衛空青把手機從腳邊撈起來，然後把地上被他踩扁的可樂易拉罐撿起來，規規矩矩扔進了垃圾桶裡。
原主不愛搭理那一家子，衛空青瞭解了前因後果，更加不可能貼上去。
他撥通了老爺子身邊的人的電話：「李嬸，嗯……是我。他們明天上午走……好，我明天晚上會過去。」
按照書中的軌跡，原主死的時候，老爺子還活著呢。不過爺孫兩個感情好，就算老爺子拿兒子沒辦法，但他對孫子沒得說。
在書裡，老爺子對原主冷落孫媳婦的行為也多有呵斥，還對余嶼秋多有照顧，極大地推遲了余嶼秋的黑化，避免了衛家全滅的慘劇。
總得來說，老爺子是個偏心卻也講道理的人，也是原主最堅實的後盾，衝著這一點，衛空青也不可能對這個生病的老人家不管不顧。
回到大宅，衛空青的便宜父親一家剛好走了，他走到二樓去，老爺子躺在床上，床邊還掛了個吊瓶，一股醫院裡84消毒水的味道。
老頭子躺在臉上，一臉蒼白。
他身邊伺候的李嬸說：「小少爺，老爺子可想您了，這就是想您想病的。」
實際上是在外面遛狗的時候著涼了，所以感冒了一場。
老爺子天天鍛鍊，身體好的很，病都很少生。
好不容易生場嚴重一點的病，在床上躺兩天，立馬就好全了。
不過他很久都沒有看到自己心愛的小孫子了，借此機會把他喊了回來。
他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爺爺年紀大了，以後就管不了那麼多，但是爺爺有一個心願。」
衛空青在他身邊坐下：「爺爺，您說。」
「我這個人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就是不放心你的終身大事。」
衛空青抽了抽嘴角，對老人家態度還是很和顏悅色的：「爺爺，我現在才二十二歲。」
剛剛達到法定婚齡就結婚，那屬於早婚早育。
老爺子坐了起來：「時代不同以前，現在國家都開放二胎了，你早點生，我才有精力幫你照顧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指望你爸是指望不上的。」
「哦。」順著老人家的話說，但衛空青就是不松口。
「其實啊，我這次叫你來，是想告訴你，爺爺給你定了一門親事。現在時代不同，也不強求，你看在爺爺的份上，和人家處一處。」
他猛烈的咳嗽起來，說話還斷斷續續：「爺爺的心願就是，就是想著啊，在我死之前，能夠看到你順順利利的結婚生子。」
衛空青盯著老爺子看了半晌，突然伸出手來，用食指摸了一把老爺子的臉，上面掃下來一層細膩的白色微小顆粒。
低頭細聞，還有淡淡香味，那是化妝用的粉餅。
衛空青語重心長：「爺爺，這要是在法庭上，做假證也是要坐牢的。」
妝畫得這麼明顯，當他是眼睛瞎了的鋼鐵直男嘛。
在這個年紀結婚生子，想都別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