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冷情的司徒總裁(22)
秦政愁。
愁得頭禿。
愁得每天晚上毫無睡意無事可做,只能一遍遍給林墨羽打電話。
然後林墨羽把他拉黑了。
不過白天就又解鎖了。
於是秦政換到白天打電話。
然後白天也被拉黑了。
塑料友情。
一方面秦政企圖找藉口來與林墨羽解釋那天他為什麼情緒那麼激動、說那麼多與事實毫無關聯的話;更重要的另一方面,秦政想從熟人身上中獲取一絲面對生活的勇氣。
空手掏子宮。
人生不值得。
秦政頭皮發麻。
03給了秦政七天時限。
再拖,再拖,也只能拖到第七天為止。
只有七天的緩衝時間。
秦政電腦瀏覽器的搜索歷史一開始還是「流產手術過程圖解」、「剖腹手術無麻藥體驗」、「手術工具刀哪家好」。
但搜著搜著就慢慢變成了「如何面對人生無法承受的苦痛」、「求神拜佛有用嗎」。
最後演化成了「什麼手段可以讓人一秒無痛去世」。
有關於最後一個話題,秦政沒有搜到答案。
瀏覽器顯示出一張鮮花盛放的高清大圖,一行細明體加粗:
「生命很美好,請您務必珍惜,盡快就醫。」
一排知名精神醫院的廣告緊隨其後。
秦政被感動到近乎落淚。
大受感化,秦政絕望地關閉了搜索引擎,撥號內線:「Oliver,安排你一件事。」
接到電話的王秘書嚴陣以待:「好,您吩咐。」
秦政:「把我這一周的工作盡量壓到下周,雇一個生產方面的醫生來我辦公室。」
王秘書唯唯連聲:「好的,總裁,這個醫生您有什麼要求嗎?」
秦政想了想,答:「一定要有教學經驗。」
王秘書:「好的。」
秦政又想了想,繼續添:「醫生仁者慈心,但你要找一個,工作觀念一定不是以人為本的醫生。」
王秘書:「好的。」
王秘書回答得太順從,秦政不放心,尤重強調:「這一點很重要,你找來的醫生工作思想裡必須必須不能有一點點人文主義關懷。」
這挺難,不像雇醫生,像雇壞蛋。
不太好找吧?
秦政暗忖:不知道小王能不能找著。
但無論秦政怎麼說怎麼想,王秘書從始至終不變地順從:「沒有問題。」
「行,那交給你了,記住我說的話。」
「好的總裁,都記住了。」
兩個小時後。
癱在轉椅中的秦政聽見有人敲響了門。
走過去,打開門。
門前站著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一副金框眼鏡,很文雅的樣子。
秦政:「你是?」
男人恭敬地屈了屈身:「您好,我姓趙,是您的秘書雇來的醫生。」
秦政恍然,讓開身:「趙醫生,你好,請進。」
兩人在沙發上對坐。
秦政還沒開口,趙醫生先從文件包裡掏出一張看上去有些年歲的紙:「這是我phd的畢業書,我在日本讀的書,現在已經從業十一年。」
秦政掃了一眼,日文,看不懂。
「好,」秦政裝作很懂地點點頭,「您是有關生產及護理方面的醫生嗎?」
趙醫生不假思索:「是的。」
秦政躊躇地搓了搓手,站起身來,背過身,注視向窗外。
不知道趙醫生符不符合要求。
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實在不像。
但人又不能貌相。
就是不知道王秘書是按照什麼標準來選的了。
不過王秘書按什麼標準選,秦政都不好開口問趙醫生,這種骯髒的人性問題,不好拿上檯面來光明正大地探究。
秦政想了一番,再開口時已十分冷靜:「好,我今天雇您來,就是想讓您跟我說說生產這方面的知識。」
趙醫生沉吟:「您……您想從哪開始瞭解?」
秦政從桌子上拿起一疊紙一支筆,準備筆記:「當做我是你教過的學生,先簡單地梳理一下綱領吧。」
「好,總裁,我們先從分娩開始講……」
秦政一筆一劃地認真寫下「分娩」倆字,點了個冒號。
「一般多在夜間側臥生產,要經過陣縮……」
「等等。」
秦政筆一停,趙醫生好像在說順產,可順產用不上,該講的是剖腹產?
太血腥了。
不敢聽。
秦政:「您還是先從產後開始講吧,分娩這段留到最後。」
趙醫生:「好,那我從產後開始。」
秦政又一筆一劃寫下了「產後」兩個字,並點上了冒號。
「首先生產完成後,要先確定胎衣已經排除,檢查臍帶數是否與幼崽數相同……」
胎衣……
臍帶數……
幼仔……
幼仔?
秦政筆一滯:「趙醫生,你是南方那邊的嗎?」
趙醫生一愣:「您怎麼知道?」
果然如此。
方言。
把孩子叫幼仔,挺少見。
秦政重新低下頭寫:「您繼續。」
「初次生產或者當幼崽過大時,子宮容易受到損傷,需要進行及時消炎……」
秦政認真記錄。
「如果產道感染,要進行抗生素注射……」
秦政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暗想:
這麼複雜,這麼多注意事項,還好我找了個醫生。
「……如果分娩後便秘,可以投餵小蘇打,或者添加青綠飼料……」
秦政一個手抖,鋼筆在a4上洇了一團墨。
他忍不住問:「飼料?」
趙醫生又被叫停,摸不著頭腦:「對,您有什麼問題嗎?」
總裁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了他許久,眼中閃過一道暗色,語調深沉:「這是……」
總裁頓下。
趙醫生耐心等待。
給這位上課的報酬相當可觀,而且這位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總裁頓了許久,看趙醫生的眼神慢慢變化起來,最後緩緩吐出剩下的半句話:「行話嗎?」
趙醫生一愣:
行話?
不幹他們這一行的,不知道飼料這個說法?
但司徒長霆說是,趙醫生就不能說不,卡了半天,趙醫生艱難開口:「算是。」
總裁露出瞭然的聲色,向後倚在沙發上,兩腿交疊,修長的腿翹起二郎腿:「Oliver從黑市找到的你嗎?」
黑市?
哪來的黑市?
衛生站算嗎?
趙醫生絞盡腦汁,都沒想起B市有哪個郊外衛生站叫「黑市」,不得不把語氣謙卑再謙卑,小心翼翼問:「您說的黑市……是指?」
總裁微微一笑,彷彿包含了閱盡千帆的睿智:「奴隸販子,是嗎?」
趙醫生:「???」
南北戰爭過去一百五十多年了,哪來的奴隸??
總裁挑眉:「或者,你們的行話不叫把這些人叫做奴隸?」
趙醫生冷汗涔涔,鼓起勇氣:「您指哪些人?」
總裁篤然:「那些被賣給特殊癖好人群的失蹤人口或者黑戶,不是嗎?」
趙醫生陷入沉默。
很久後,他才重新開口:「您知道我的專業嗎?」
總裁皺眉:「什麼專業?」
「上學時修讀的專業。」
總裁:「你文憑不在這放著嗎?」
「抱歉,是我沒有給您翻譯。」
總裁:「你什麼意思?」
「我從本科一直到phd,讀的專業,」趙醫生扶了扶眼鏡框,「是母豬的產後護理。」
「……」
王秘書害我。
清早四點。
正在洗澡的魏寅莊聽見公寓門鈴響了。
魏寅莊沒理會。
然後門鈴響了二十分鐘。
和放在浴室外的手機一起響,此漲彼伏,互相應和。
魏寅莊聽覺極其靈敏,即便嘩啦啦的水聲都無法削弱浴室外鍥而不捨的雙重噪音。
魏寅莊圍了條浴巾,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胸膛上滴水。
走到門前,魏寅莊臉色陰鷙地拉開門。
門口的傻子抬臉可憐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手裡還在鍥而不捨的按手機。
魏寅莊眼尖地看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以及備註:
「女裝大佬」
「司徒長霆。」
魏寅莊咬緊牙,恨恨地把這個傻子的名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秦政悄摸摸地把手機揣回兜裡:「早上好。」
林墨羽生氣了。
不太妙。
沒看到手機號碼備註吧?
林墨羽盯了他半天,終於吐出一個字:「滾。」
秦政順從地從門外滾了進來,並慇勤地把林墨羽公寓門仔仔細細地關上。
成功入室,秦政癱倒在沙發上,扭過臉看向正在回房間的林墨羽:「哥,別走。」
林墨羽腳步一頓,沒轉回身。
秦政知道林墨羽在聽,拉過一個抱枕壓在胸前,憂慮地嘆出一口氣:「今天我完了。」
林墨羽偏過身,瞥了他一眼。
今日,大凶。
不宜生存。
今天是第七天。
這七天過得比秦政的國慶節假期還快。
然而七天過完,秦政只學了一個母豬的產後護理。
走投無路。
林墨羽慢騰騰走過來,俯下身盯著他,水珠從從髮絲尖兒滴落,「叭叭」掉在秦政臉上,像他情不自禁流下的淚。
「跟林暖暖有關?」林墨羽嗓音聽起來很涼。
秦政面露頹然:「你怎麼知道?」
「你要做什麼?」
「下午兩點,我去找她。」
「你找她做什麼?」
「……不跟你說。」
林墨羽沾著水氣冷意的手拍了拍秦政臉:「我和你一起。」
秦政大清早來林墨羽這裡一趟除了半夜睡不著之外,本來就是為了找林墨羽和他一起,湊足掏子宮三毒。
只是沒想到林墨羽居然主動提議。
秦政決定暫時原諒前幾天林墨羽把他叫到拳場那件事。
快活地蹭了蹭林墨羽的掌心,秦政眼神亮晶晶:「謝謝爸爸!」
林墨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