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冷情的司徒總裁（4）

　 對不起……從你的表情、語氣上來看，我看不出你喜歡小孩子，也看不出我和你之間有愛情存在過的痕跡。

　 秦政暗暗想，顧左右而言其他，企圖能拖則拖：「嗯……我，我是很愛你的，很愛你，你是我的女人，這也沒有問題……不過我們先等等……」

　 這是秦政人生中第一次毫不遮遮掩掩地向女孩子示愛。

　 而且即使去了「毫不遮遮掩掩」的修飾條件，「第一次向女孩子示愛」的這個命題在秦政身上依然可以成立。

　 只是窮盡秦政過去所有對未來戀人示愛的想像，秦政也從未預想過眼前的境地。

　 簡直無路可走，無可救藥，無中生有。

　 辣雞系統，辣雞渣男，毀我青春。

　 「咳……」秦政稍有羞澀地咳嗽了一聲，但隨即自我認知到這不符合司徒長霆的霸總形象，當即又硬著頭皮挺起脊樑，目露冷酷，冷酷中又試圖加入一絲合情合景的溫柔，「生孩子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為人父母，要承擔責任，墨羽……」

　 「叮！」03無情判定，「請您勿在此節點發展脫離劇情的言行。」

　 03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系統。

　 秦政有時想，這本爛書，為什麼03不親自上陣，以03的冷酷，以03的狂狷，以03不忘初心拔吊就走的尿性，勝任司徒長霆一角色完全沒有問題。

　 不就是空手掏子宮、摟著女屍睡覺、捅腎瞎眼一夜白頭、半身不遂神經失常嗎？

　 03可以啊。

　 與此同時。

　 「等等等等等！」04細聲細氣地尖叫起來，「你真要生孩子嗎？！！」

　 林墨羽冷笑：『你說呢？』

　 04沒有具體形象，但從聲音來聽可以想像出一個大驚失色手足無措的……不明生物：「這這這這……魏先生，您要是願意為這份偉大的事業貢獻出一點點腹腔空間，我看看能不能聯繫特殊商店研發新的生子技術……」

　 林墨羽：「滾。」

　 04：不敢說話。

　 林墨羽，或說魏先生，在眼前不知在想什麼的司徒長霆和屏風後的那張病床之間來回逡巡了幾秒，修長的手指扣上頸項下病號服的第一顆扣子，身體微傾壓近司徒長霆，虛虛攬住他的腰，面無表情：「霆哥哥，我想要。」

　 無所謂，反正按那本無聊透頂的書說話就可以了。

　 至於後果，與他無關。

　 秦政被突然貼近的林墨羽嚇得一激靈。

　 兩人距離一下變近，眼前漂亮且銳利的人的呼吸似乎能落在他臉頰上，細膩的皮膚肌理好像已經纏繞在他指尖掌心。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人在俯視自己，秦政想自己一定會更害羞一點。

　 小心翼翼地吸了幾口氣，秦政正想滑出林墨羽攬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林墨羽卻先行把手鬆了下來。

　 但秦政並沒有如釋重負。

　 林墨羽轉頭拉著秦政走過屏風，停在病房的另一張病床前。

　 然後開始一顆顆解扣子。

　 秦政：「嘶——」

　 一顆，兩顆，三顆，光潔瘦削的鎖骨露出來，解開的扣子下隱秘的落進一層由淺入深的陰影之中，給心有遐思的人強烈的暗示感。

　 雖然從外表上看，女二號瘦到平胸，但無論如何，女二號依舊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在眼前脫衣——

　 秦政怔怔地坐在床前，一邊在理智上思考要不要阻攔，一邊嘴上先說：「你冷靜，別別別，別，真別，你別這樣……」

　 但秦政的雙眼，自始至終，誠實地盯在林墨羽胸口從未移開過。

　 「別脫，你等等，等等，我還有話……」

　 四顆，五顆。

　 「你先別把衣服拉開……」

　 第六顆，最後一顆。

　 「我怎麼說也是個正常男人……」秦政的聲音漸漸弱下來。

　 但不是秦政現在已經接受了兩分鐘開始要和新認識的姑娘滾床單的要求，而是他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好像現在很重要的事。

　 林墨羽，左右兩片衣襟之間露出的部分……

　 是平的。

　 也不算是平的。

　 只是那道陰影不像事業線，像胸肌之間的凹陷。

　 凹陷之下，六塊腹肌安排得整整齊齊。

　 秦政突然覺得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秦政在這一刻啞了火。

　 他沒有繼續阻攔林墨羽脫衣服的行為，即使之前的言語對林墨羽也沒有起到任何阻攔作用。

　 林墨羽神態自然地褪了整件上衣。

　 秦政：「……」

　 林墨羽盯在秦政臉上，冷冷道：「霆哥哥，我們來生個小寶寶。」

　 秦政想逃。

　 卻逃不掉。

　 亙久的沉默，秦政沒有出聲，林墨羽也沒有出聲。

　 林墨羽不出聲是因為在這段劇情裡，林墨羽和司徒長霆滾床單之前的愛情宣言已經結束，接下來是林暖暖聽男朋友現場出軌的具體心理活動和摻雜進去的一些被濃縮成呻吟詞的和諧語言。

　 秦政不出聲是因為自閉了。

　 良久，秦政緩緩問03：『你看得見嗎？』

　 03裝死。

　 秦政發自肺腑問：『所以這個孩子，你們的意思，是讓我生嗎？』

　 03裝死。

　 『然後借給林墨羽讓他去流產？？？』

　 03裝死。

　 『03，說話。』

　 裝死。

　 『說話，回答我。』

　 裝死。

　 越催越氣，越說越氣，越想越氣，秦政握緊拳頭對著鋪了半米厚床墊的病床就是一頓亂砸：『你說話啊！你他媽說話啊！！你他媽不整天叮叮叮響個沒完嗎？？！！』

　 03：「叮！原判定要求不變，請秦先生為了剩餘情節發展奮鬥！」

　 秦政：……

　 不，要不你還是別說話了。

　 秦政挪了挪屁股，坐到角落，艱難開口：「小姐……身材不錯。」

　 林墨羽挑眉，不置回應。

　 秦政又猶豫了一會兒：「你再說句話？」

　 林墨羽虛倚在屏風上，居高臨下：「你要我說什麼？」

　 不對啊，是女孩子的聲音啊。

　 雖然不是那種嬌柔身弱易推倒的蘿莉音，但也不會有人把這錯認為一個男人的聲音。

　 藉著下居位，秦政悄悄瞥了一眼林墨羽下巴底下。

　 沒有喉結。

　 沒有喉結？！

　 這……這不會真的是個女的吧？？！！

　 霸總的女朋友不但比霸總高，還有大胸腹肌。

　 令人絕望的描述。

　 秦政抬起手，手有點抖，很輕很輕地摸了摸林墨羽的胸……實的。

　 腹肌……實的。

　 如果是女孩子的話，腹肌下面……應該就沒有別的了吧？

　 顯然是的。

　 但秦政毫無信心，哪怕從聲音和喉結來判斷，林墨羽應該只是個有大胸和腹肌的妹子而已。

　 03在秦政彷徨恍惚時，又加以提醒：「任務尚未完成，請您加快進度。」

　 被林墨羽震了一下，秦政放在「和一個新認識的女人生孩子」這件事上的注意力成功大幅削弱。昂著腦袋，秦政相當不確定地問：「那我們開始？你……你能生的吧？」

　 林墨羽訝異地把視線集中到秦政身上。

　 原來這個叫司徒長霆的人已經蠢到無可救藥了嗎？

　 男人怎麼生？

　 男人要是能生孩子，這個地方還有林墨羽和林暖暖什麼事？司徒長霆一個人自娛自樂不就行了嗎？

　 林墨羽對待傻子相當直接：「生不了。」

　 秦政一愣。

　 這……

　 可03又言之鑿鑿，窮追不捨。

　 完成任務等於生孩子，生孩子等於有一個人一定能懷孕，司徒長霆不能懷孕等於林墨羽能懷孕。

　 03總不會一直逼著他完成的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

　 如果這麼想，林墨羽的生不了……應該有別的原因？

　 比如體脂率太低。

　 身上都是肌肉，可能不利於懷孕。

　 很有可能，好歹林墨羽在他眼前重複這麼多遍要生一個「愛情的證據」，總不會是睜著眼在跟他胡扯。

　 秦政隱隱覺得想法越來越扯，但依舊硬著頭皮摸了摸林墨羽的肚子，努力裝作溫柔：「沒關係，那我們先調養一下身體，多吃點，孩子會有的。」

　 林墨羽：「……」

　 不可理喻。

　 他該表達得更清楚嗎？

　 單薄的病號服丟在床上。

　 秦政鼻尖流動過發涼的微風，手邊的床墊隨著微風重重向下凹陷，雙腿間忽地別進一條腿。

　 眼前的胸膛毫無避躲，剮蹭過秦政鼻尖。

　 秦政不自覺地腰板向後降，但降無可降，他躺倒在床上，微卷的長髮癢癢地掃過他耳側、頸項，落在他胸前。

　 到這個距離，秦政才慢慢嗅到一股極淡的氣味。

　 不是花香那樣柔軟繾綣的味道，有一點茶葉的苦澀氣，卻有一種毫無熱度的冷冽，似乎能讓人神智一清。

　 總的來說，不像香水，尤其，不像女孩子用的香水。

　 秦政心裡咯登一下。

　 手被抬起，交疊放在壓在自己身上那人的脖頸，秦政的掌心貼著那層溫熱的肌膚，動脈在掌心中一下一下地搏動。

　 秦政：「你這是……」

　 林墨羽貼近他耳畔，很近，吐字很清晰，字正腔圓：「你說，怎麼調養？」

　 「我！」

　 全然不是之前那種質感清脆的御姐音，秦政聽見的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毫無疑問的來自一個男人。

　 很低。

　 聲帶貼在秦政手心發震，聲音貼入他耳蝸中發震，秦政一時頭腦發麻，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接觸一瞬即分。

　 林墨羽放開秦政的手，站起身，病號服靈巧地勾在他指尖，似笑非笑：「懂了？」

　 聲音又恢復到原本的女聲。

　 秦政開口時聲音顫抖：「偽、偽聲？」

　 林墨羽蹙了一下眉尖：「不算，但差不多。」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政甚至沒有心思去質疑為什麼說好的「林氏千金」變成了一個目測將近一米九胸肌腹肌一應俱全的男人，他現在滿心滿腦滿耳朵都在想，在迴響三分鐘前他說的話。

　 在一本沙雕總裁文裡被裡面的沙雕人物認為是個智商六十五的沙雕是什麼感覺？

　 秦政枯了。

　 但03依然是那個03，無論秦政有多麼沙雕，或者在自己的要求下變得多麼沙雕，03都會每刻如一的進行判定：「叮！檢測到林暖暖已甦醒，請您盡快完成對女主角的精神刺激，持續時長，12個小時。請務必盡快完成。」

　 秦政敏感地發現對於目前的任務，03機靈地換了一個要求。

　 『孩子呢？』秦政冷颼颼地問，『你不要孩子了嗎？來，給我開個掛，我現在就讓林墨羽懷孕。精神刺激算什麼，不生孩子的男人還算一個完整的男人嗎？』

　 03堅強苟住：「請您盡快冷靜下來，本系統在此世界無法幫助您進行非科學活動。」

　 這系統真狗。

　 生也是它，不生也是它。

　 這是自己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嗎？

　 秦政啐了一口。

　 同時。

　 04嚷嚷起來：「哎哎哎哎哎女主角醒了哎，您快點和司徒長霆上個床，只要達成良好刺激這段就可以判定完成了。」

　 林墨羽：『不上。』

　 04：「不行鴨，你不上那怎麼刺激林暖暖？」

　 林墨羽勾起一絲笑：『那你說我上他，他會同意嗎？』

　 04：「……」

　 『03我求求你要點臉。』秦政偷偷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林墨羽，很嚴肅地找03談判。

　 03：「嘗試啟動強制接管宿主行為模式，請稍後……」

　 秦政：「……」

　 『等等，你等等，把這個模式關了！』秦政急中生智，『讓林暖暖得到精神刺激就好是嗎？好說好說，我做我做，我現在就完成！』

　 強制接管宿主行為，秦政沒聽說過，但猜也能猜出來是什麼東西。

　 如果一接管，強上了林墨羽，下面的劇情他就涼了。

　 涼了就要回到開頭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等於再涼一遍。

　 這不能忍。

　 重來，這輩子都不可能重來。

　 03彷彿看透了秦政的內心，看穿了秦政不想重來的決心，在秦政說完話零點五秒鐘便閃電回覆：「謝謝秦先生的積極合作。」

　 彷彿「強制接管宿主行為模式」從未加載過，取消不需要時間。

　 秦政對此毫無察覺，戰戰兢兢、閃爍其詞，磨蹭了半天才開口：「墨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林墨羽：「可以。」

　 秦政壓低了聲音，貼近林墨羽，一邊警惕地望著林墨羽身後將兩張病床隔斷開的屏風，像是在進行什麼至關重要的機密貿易：「你，你會叫床嗎？」

　 林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