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楊嬋突然說道，「玄奘大哥以後遇到我哥哥，記得把東西給他。」

「什麼東西？」唐洛問道。

寶蓮燈浮現，楊嬋分散出的點點星光落入其中，寶蓮燈的樣子開始變化。

「其實你可以成為器靈，在貧僧手上，翻不起什麼風浪，到時候把你給楊戩就好。」唐洛說道。

「不。」楊嬋聲音逐漸低下去，「我想要陪在哥哥身邊，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一柄油紙傘出現，打開傘面上是一副潑墨山水畫，畫中有兩個人。

一個男孩背著小女孩正在拾階而上，背對著，看不清男孩的容貌，不過小女孩轉過半張臉。

寫意勾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唐洛伸手，抓住油紙傘收起。

神魔遊戲將其定義成為了一件裝備，介紹比已經損壞，只剩下一堆碎片的鑽風骨劍還要簡單，就一個字——傘。

「還有多久？」收起寶蓮燈楊嬋所化的油紙傘后，唐洛問道。

「半個小時。」豬八戒說道。

三聖母出來后，唐洛他們就獲得了任務失敗的提示，並且在一個小時后回歸。

從某種角度而言，一個小時的時間算是另外的懲罰——挺過這段時間之類的『生存任務』。

說實話，感覺還挺新鮮的。

任務失敗，對其他神魔行走來說，絕對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但對唐洛他們而言，就像是一陣清風，撐死了吹皺一池春水，接著銷聲匿跡。

不會產生什麼更多影響。

「還行，足夠了。」唐洛看向劉沉香，「有沒有興趣去幫那五個傢伙合上棺材板？」

「有。」劉沉香點點頭，他是一個「復仇男神」，現在是最好的復仇機會。

「那就……先從你開始吧。」

後半句話，自然不是對著劉沉香說的。

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小心翼翼隱身，準備跑路的金大升，感覺一陣狂風席捲而來，接著，唐玄奘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聖僧！我可沒有背叛主上！」

金大升說道，袁洪描述的故事裡面，金大升就是一個背景龍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大升也沒有明確的背叛行為。

他一開始坑的是五方天帝等人，後來是利用劉沉香作為工具，來打擊五方天帝。

不過這兩個目的都沒有真正實現。

如果不是唐洛他們亂入，金大升本「牛」也只是五方天帝的工具人而已。

「不必擔心。」唐洛說道，「以後會有人來陪你的。」

壓根懶得廢話，留給他們時間不多了。

「你！」

金大升看著大手印抓來，突然懷疑自己剛才看到那個布滿了裂痕，似乎下一秒就會崩碎的重傷之軀，到底是不是真的。

取出生死簿副冊，唐洛非常機智地把金大升的殘魂拉入到生死簿當中。

黑白無常復原依然遙遙無期，所幸生死簿副冊作用還是有的。

不然就是純粹養閑人了。

「師父……」豬八戒阻止唐洛毀屍滅跡的舉動，「我有個想法。」

「嗯？」唐洛看向豬八戒。

「我打算把那些傢伙的殘軀都收集起來。」豬八戒說道，「可以給你煉製個趁手的兵器。」

雖然不在意任務失敗，可是來一趟，什麼都沒有拿到不說。

心情還不好，唐洛又毀了一把鑽風骨劍，豬八戒總覺得他們虧了。

多少要賺一點回來。

我豬八戒就算虧也不能血虧啊。

「好。」唐洛沒有拒絕。

鑽風骨劍、寒冰槍什麼的，對他來說純粹是合適的時候用一用的趁手玩具。

類似於小孩子的那種塑料玩具刀、劍、金箍棒，凹凸曼變身器。

豬八戒在煉器方面，其實頗有造詣，和唐洛這種只會「拼裝模型」的水平之間，大概差了一百個敖玉烈。

不然的話，他也沒有辦法把九齒釘耙一分為九了。

這可不是單純的幻化分開，而是實打實地鍛造成了九件全新的法寶，可以分開，也可以重新合併，絲毫不影響。

五方天帝的妖軀毀得都有些厲害。

能剩下來的，無疑是最為堅硬的部分，想要混雜在一起，鍛造出非常玄妙的法寶，其實並不容易。

但唐洛對趁手兵器的要求可從來不是什麼玄妙，豬八戒也很清楚，夠硬夠堅固就行。

那些殘留之物，是比較符合條件的原材料。

花了幾分鐘，眾人把鍛造原材料收集起，在劉沉香的指導下，直奔中都而去。

劉沉香說那裡有一個特殊的五帝廟宇，在那裡合上棺材板，說不定有奇效。

就算沒有，中都也有五座大型五帝廟宇，無疑是很合適的地點。

身邊有著兩個……半，強大的叔叔，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低調了。

時間已經不多，抓住對方要害往死里打才是正途。

真龍降臨，那座五帝廟宇被敖玉烈直接一爪抓成廢墟。

周圍的護衛和道士目瞪口呆。

天際傳來五方天帝的聲音：「唐玄奘，你真要趕盡殺絕？」

他們虛弱，無力反抗，但好歹沒有昏迷，還可以溝通交流。

在唐洛把他們按進棺材里之後，他們就一直在商量到底應該怎麼破局自救。

然而還沒有想到辦法，合上棺材板的人就來了。

「是的。」面對五方天帝的疑問，唐洛微笑作答。

一個都別想跑。

劉沉香握住手中的「滅神斧」，往前狠狠一劈，稀薄的香火之力形成的防護，像是窗戶紙一樣碎裂。

一道裂痕出現，整齊地把眼前的黃帝廟分成兩半。

「為什麼是我！」

黃帝暴怒，接著一陣虛弱，他已經是五方天帝中最慘的一個，為什麼到最後，又是從他開刀？

原因倒也簡單。

唐洛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那麼多，純粹是黃帝廟宇距離五帝廟宇最近，也是中都最大廟宇的原因。

你目標最大又最近，隨手一挑當然就挑到你了。

並不是針對，反正五個都是要死的，何必針對一個？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後一個被滅的才是被針對的。

想象一下，你們五個人被困在一個出不去的房子裡面，裡面有一個強大冷血沒有破綻的殺戮者正在追殺你們。

你們可以逃，卻怎麼也逃不掉。

同伴——「同病相憐之伴」一個接著一個死去。

最後死去的那個，承受的壓力才是最大的，精神上的折磨也是最為漫長的。

五方天帝可不是什麼躲在山洞裡面，一個閉關一百年，清心寡欲的苦修修士。

以前說不定是，但走上神道之後，肯定不是了。

他們的情感，其實是很強烈的，甚至還要超過常人。這一點，從楊嬋的情況便可以管中窺豹，瞥見一二。

同樣，到死亡的陰影在頭頂盤旋，逐漸降臨的時候，恐懼的情緒也極為強烈。

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劉沉香掄著滅神斧，一下接著一下，瘋狂劈砍著腳下的黃帝廟。

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阻止——應該說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五方天帝的神兵神將也不是全滅，有一部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察覺到廟宇被毀，趾高氣昂地神仙顯靈，連狠話都來不及說，就被豬八戒、敖玉烈他們幾道天雷打了個煙消雲散。

至於信徒們，跑得還是比較快的。

送死的狂信徒，唐洛他們也沒有留手，該度化度化。

單純從作惡的角度來說，很多人其實才算是大惡人。

毀了黃帝廟，劉沉香站在廢墟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看上去頗為疲憊，但眼睛明亮，裡面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佛法無邊。」神級輔助再上線，唐洛給劉沉香加持好了狀態。

劉沉香頓時感覺身體中湧現出了一股力量，不需要廢話，一躍而起，寒光分別落向另外的四座廟宇。

破開香火之力的防護，轟鳴巨響中，四座廟宇也步了後塵。

半個小時后，回歸的時間將近。

一座山峰頂端，劉沉香躺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

不僅僅是中都，短短時間內，五方天帝所有的廟宇，至少被毀了八成。

五方天帝一開始的怒吼，後來的求饒，利誘，再到憤怒的咆哮，最後凄厲的慘叫聲。

縈繞在劉沉香耳邊，不曾散去，仿若是最美妙的樂章。

去他-娘-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老子就是要趕盡殺絕啊！

壓抑了幾百年的怒火終於釋放，劉沉香從來沒有跟今天這樣痛快過，不過痛快之後，則是一陣空虛襲來。

傳說中的賢者時間降臨。

目標達成后，劉沉香略微有些迷茫。

「大侄子。」唐洛的聲音讓劉沉香的眼神重新聚焦，「以後別忘記做事。」

「我要做什麼？」劉沉香問道。

「金大升死了，妖怪方面不成氣候，但難免混亂。」唐洛說道，「你們覆神會稍微照看一下。」

「好。」劉沉香點點頭。

這種人族大義上面的事情，沒什麼好推辭的。

他也沒有到那種「管我復仇后，哪怕洪水滔天」的程度。

相比之下，其實唐洛才算是這種類型，典型的妖僧。

「那就這樣吧，好好修鍊，我們有緣再見，說不定以後還可以見到你舅舅。」唐洛笑了一下說道，「到時候見面，你可以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大喊：舅舅我是素未謀面的親外甥！我很期待看見楊戩那個時候的反應。」

「……」劉沉香恢復到沉默寡言老陰比的形態。

這話不好接，那就不接吧。

心中也有幾分好奇期待，那個叫做袁洪的是假扮。

那麼真正的楊戩，又在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