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默默攥緊帕子,屏氣凝神的盯著場下,心頭暗道,大哥哥最厲害,他一定能贏的。就算沒贏也沒關系,他在她心裡就是最厲害的!
熱鬧的射場上,晉國公世子甫一出現,那矜貴俊美的模樣頓時吸引了場上無數娘子們的注意。
“這位郎君是誰啊?先前從未見過!”
“不知道啊,不過看他的穿戴氣勢應當非尋常世家子弟,模樣生得可真俊呐!”
“我方才打聽到了,這是晉國公府的世子爺謝伯縉,前不久才來的長安,先前一直待在北庭。”
“原來是他,玉面戰神!前兩年突厥和烏孫來犯,就是他領兵抵禦敵軍,幾乎將烏孫部落殺到滅絕。沒想到真人竟然這麽年輕英俊,我原以為是個凶神惡煞的……”
娘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再看射場上那抹頎長的玄色身影,已然接過魏家仆人遞來的弓箭,提手搭箭,堅實的手臂稍稍使勁,一張弓瞬間被拉滿。
只見他眯起黑眸,那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下一刻,手指一松,只聽“咻”的一聲,羽箭凌厲破風,猛地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子中心。
一番動作利落乾脆,一氣呵成,看得眾人連聲叫好,掌聲不斷。
“中了!”廊下的雲黛和小郡王等人也激動不已。
嘉寧瞥了眼自家歡喜得跟什麽似的兄長,不由腹誹:又不是你中了,高興個什麽勁兒?而且謝伯縉如果真贏了,那串南珠豈不是就到雲黛手上了?憑什麽嘛!
五十步的靶子又淘汰了一批人,魏家家仆們又趕緊將靶子調到七十步。
“世子爺,要不奴才直接叫他們將靶子調至百步外吧?他們這十步十步往後挪的玩法,豈不是白耽誤您的功夫。”譚信覺得這玩法簡直是看不起他家世子爺,半點挑戰性都沒有。
“不必。”謝伯縉緊握著弓,長年累月的練箭拉弓,他的指骨都有些變形,厚厚的老繭正好與弓箭的弧度完美貼合。他原本也想直接來個百步穿楊,速戰速決。但轉念一想,今日射箭是為了消遣,到底不好太過張揚,耐下心陪他們玩玩也無妨。
譚信見他這般說了,也不再多說。但他若是知道自家世子爺的想法,估計會忍不住腹誹——就算主子您不速戰速決,這樣一關一關的玩,也出盡風頭,足夠張揚了好吧!
七十步,淘汰一人。
八十步,淘汰一人。
九十步,又淘汰一人。
等到最後一百步時,僅剩下三人——謝伯縉,崔儀,還有被皇帝譽為“神箭手”的威遠侯府少將軍蘇虎。
三人撐到最後一關,按理說每人可得一樣寶物,只是到底要競出個先後順序,由頭名先選要哪樣。
在最後的博弈開始之前,謝伯縉朝二人拱手,“這三樣彩頭謝某都看中了,不知兩位可願與我賭個大的?”
崔儀和蘇虎聞言,皆皺了下眉,覺著這人未免也太輕狂,但賽場上都是憑真本事說話,且這麽多人都看著,他們也不好顯得畏縮,便答應下來,“謝世子想如何賭?”
謝伯縉略作思索,目光落在魏國舅桌前的那碟水晶葡萄上。
“譚信,去借三顆葡萄來。”
“是。”
譚信趕緊去借,魏國舅心頭好奇,索性將一碟葡萄都給了譚信。
謝伯縉看向譚信,“你拿三顆葡萄走到百步之外,懸於那棵樹下。”
譚信跟在謝伯縉身邊多年,瞬間明白了自家世子爺的意思,忙拿著葡萄跑去了,按照上中下將三顆葡萄依次掛著。
眾人見著這一番動作,皆面面相覷,忍不住低聲猜測來——
“不會吧?謝世子這是要百步射下三顆葡萄?”
“這會不會誇張了些?那幾顆葡萄那麽小,誰能射中!”
“我看那三顆葡萄還是按高低次序掛著的,他不會還要按高低依次射下來吧。”
一時間射場內嘰嘰喳喳,空氣中都湧動著忐忑又焦灼的味道。
崔儀和蘇虎的表情都有些沉重,繃著臉盯著謝伯縉的動作。
譚信那邊掛好後,朝這邊打了個手勢。
謝伯縉見狀,彎弓搭箭,錦緞之下手臂肌肉微微鼓起,線條流暢又優美,他清冷的側顏沒有半分波瀾。
只聽“嗖”、“嗖”、“嗖”三下,三枚羽箭宛若三道魅影,依次射出。
頓時間,在場眾人的心都隨著這三支離弦之箭高高吊起,當看到那依次被射中在地的葡萄時,場上霎時爆發雷鳴般的喝彩。
“好!極好!”
“這個謝伯縉真有兩下子!”
“太精彩了,古有養由基百步穿楊,今有謝世子三箭齊發射葡萄!”
射場上讚美不斷,綺春閣的二樓,丹陽公主斜倚欄杆,紅唇不住地上揚,“這麽一來,那崔儀和蘇虎哪裡還敢再比?”
坐在她身邊的五皇子面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得一樣彩頭還不知足,竟然三樣都要,這個謝伯縉實在貪心。”
一旁的六皇子立刻幫腔,“五哥說得對,這個謝世子也太貪了。哎,到底是隴西那不毛之地出來的,又在北庭待了這些年,肯定沒見過什麽好東西。”
丹陽公主瞥了一眼狗腿的六皇子,冷笑道,“那也是他有本事,六皇兄你有這本事麽?我可記得去年秋狩,你連隻兔子都沒射中呢。”
六皇子一噎,眼底閃過一抹怒色,面上卻是不顯,隻慚愧地低下頭,“是,是,丹陽妹妹說的是,我是沒那本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