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等唐棗的期間， 唐以素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天瓊幼稚園暑期興趣班。

　隨著當代父母越來越注重孩子的教育， 興趣班也層出不窮，像天瓊這樣的頂級幼稚園， 興趣班的花樣甚至比普通學校要更多一些，更加側重于孩子成長過程中享受的樂趣。

　唐以素將各類項目一一記下， 待晚上吃完晚飯， 母子兩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時，唐以素再將手機截圖拿出來，給唐棗一一介紹起來。

　“畫畫。”唐以素說著，手作勢拿著畫筆在空中揮舞，“唐棗對畫畫感興趣嗎，或者顏色搭配之類的，想不想去？”

　唐棗看了一眼手機， 又看了看唐以素， 沒有立即表態。

　“游泳。”唐以素又道，雙手在空中撲騰，“夏天天氣熱，在水裡遊一遊還挺舒服的， 而且學會游泳之後，勉強多了一項生存技能， 萬一以後遇到特殊情況，好歹能保住小命。”

　唐以素又看了一眼手機， 依然沒有表態。

　“英語， 法語， 德語，俄語，西班牙語，日語……”唐以素念完，別說唐棗了，她都覺得無趣，快速切換頁面道，“還有彈鋼琴啊，下象棋啊，練武術啊。”

　“媽媽。”唐棗提醒唐以素道，“上興趣班要錢。”

　唐以素一聽，立即豪氣萬丈地道：“沒事！媽媽現在賺到錢了，有錢送你去上興趣班，只要我們唐棗感興趣就行，唐棗對學哪個比較感興趣啊？”

　“我都沒有興趣。”唐棗道。

　“都沒興趣啊？”唐以素怎麼也沒想到，唐棗居然會這樣回答她。

　按理來說，孩子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在沒接觸之前，正常不是應該對所有都感興趣，一直到學一段時間，感覺到辛苦和無趣了，才開始沒興趣的嗎，他們家唐棗怎麼和別的小朋友反著來？

　唐以素看著手機，不死心道：“除了這些呢，還有一些特別的興趣班，比如這個，小動物飼養員，讓你每天都能和小動物接觸，喂它們吃飯喝水，看它們長大，還有茶藝，陶藝等等，雖然這些更適合大一點的小朋友學習，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提前去體驗一下。”

　唐棗搖頭：“我都不想去。”

　“為什麼啊。”唐以素本來覺得經過這麼一段時間，她已經挺瞭解唐棗的了，此刻卻怎麼也想不通，“是真的都不喜歡嗎？”

　唐棗看著唐以素不明白的樣子，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我想回家就和媽媽在一起。”

　他的個頭小小的，低下頭，唐以素的視角看下去就剩個髮旋，細細軟軟的頭髮帶著點兒自然卷。

　“嗯……其實媽媽也想每天都和唐棗在一起。”唐以素道。

　然而伴隨著進組的日期越來越近，時間到了，唐以素必須要把唐棗交給秦樺，然後進組拍攝。

　見此刻時機正好，唐以素摸了摸唐棗的腦袋，輕聲道：“但是，唐棗，就像你要上學一樣，媽媽也要去上班，我們只有完成了彼此的任務，才能夠放鬆下來。”

　唐棗聽著，抬起頭看唐以素，臉上沒有任何不滿不高興的情緒，道：“我要去秦阿姨那兒嗎？”

　唐以素點點頭。

　唐棗要是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唐以素還可以根據他的反應來安慰一下，但他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唐以素頓時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只能對唐棗再三保證：“只去幾個月，等你開學媽媽就回來了，而且在工作的時候，只要有空，我們可以互相視頻說說話，保證每天都能見到面！”

　唐棗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唐棗不會生媽媽的氣吧？”唐以素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唐棗又搖了搖頭，看起來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唐以素要進組這個事實。

　唐以素看著神色...如常的唐棗，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難道原身之前經常把唐棗寄養在秦樺那兒，所以唐棗已經習慣了？

　見唐棗像平常一樣玩玩具，看電視，唐以素便起身走進廚房。

　這靈泉凍從唐以素穿越過來至今，母子兩每日或多或少都有喝一些。

　一開始唐以素身體反應還挺大，滿身的汙濁，伴隨著體內的雜質逐漸被清空，後來漸漸地再也沒有雜質排出來，每天和它就喝水似的，除了皮膚越來越細滑之外，沒再有特殊的感覺。

　玉佩的秘密，至始至終只有唐以素一個人知道。如今她要進組好幾個月，唐棗不在她身邊，唐以素又不方便把這事告訴秦樺，所以打算每日抓緊時間，多泡出幾分靈泉凍，放進冰塊格裡凍起來。

　她是成年人，身上的雜質去除後喝少一點沒關係，唐棗還在長身體，唐以素還指望著唐棗健康長大，最好能長成陸洲那樣，寬肩窄腰，一切都恰到好處。

　凍過後的靈泉凍看起來和普通的冰塊並沒有什麼區別，唐以素打算整理出一個暑假的量，然後到時候交給秦樺，以後每晚唐棗喝牛奶的時候，扔一小個冰塊進去就成了。

　這玉佩出靈泉凍的時間長短不一。

　今天唐以素整整等了一個半小時，才見靈泉凍出現。

　在等候的期間，唐以素也沒浪費時間，一邊查看資料繼續熟悉這個世界，一邊順手掃了一遍今天的娛樂新聞。

　那些娛記的速度果然快，下午在咖啡廳發生的事情，今晚居然立刻就寫好稿件就報導出來了。

　只不過點進去後，唐以素卻發現，娛記新聞雖然有放出咖啡廳的照片，但卻全是遠距離模模糊糊看不清人影的照片，再加上打上了密密麻麻的浮水印，如果不是圖片中畫圈在旁邊用文字注釋，根本認不出來照片裡的人是誰。

　而且下午咖啡廳中，明明是彭曉宇和韓秋雅兩個人約會被狗仔碰到，但此刻新聞稿件中，卻只提了彭曉宇的名字，韓秋雅則用神秘女子來代替，並沒有對外公開他們的身份。

　不僅如此，彭曉宇這則新聞下面，緊接著就是陸洲和唐以素的八卦新聞。

　一看浮水印，就知道是同一家工作室發佈出來的。

　同樣模糊的照片，滿螢幕的浮水印，看不清人臉的貼心注釋，只不過男主人換做了陸洲，唐以素也同樣沒有出現在稿件中，和韓秋雅一個待遇，一起用神秘女子來代替。

　這樣含糊其辭的八卦新聞，相同範本一下子推出來兩則，在如今娛樂至上，追求勁爆的時代，根本無法滿足吃瓜路人的好奇心，因此這兩則新聞下面，全都無人問津，根本沒有人感興趣。

　想到下午咖啡廳內發生的衝突，唐以素只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她雖然聽到了狗仔們的交談內容，也看到了彭曉宇和韓秋雅，但後續並沒有繼續關注，也無法確認這兩個人到底是否有姦情。

　看著狗仔明顯手下留情的輿論稿件，想到自己和陸洲之間，在外人看來同樣是約會，但只有他們彼此知道，兩人其實並沒有那麼親密的關係。

　反正今天這事情沒有對她造成影響，唐以素雖然疑惑，但也懶得深究，看完就將手機關閉，繼續整頓她的靈泉凍。

　等她弄完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唐棗早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這孩子自理能力超強，為唐以素省了不少心，見天色已晚，唐以素也沒耽擱，快速收拾完躺在床上。

　唐以素的睡眠品質向來不錯，除非偶爾有心事，否則只要不看手機，一沾枕頭就能入睡。

　然而今天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不僅是她，躺在身邊的唐棗呼吸輕到聽不見，肯定也沒入睡。

　眼看著快十二點半了，母子兩各自躺在床上，各懷心事，唐以素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對著唐棗的方向，小聲喚了起來：“唐棗，唐棗？”

　唐棗一動不動。

　唐以素知道他肯定沒睡，不死心地繼續呼喚起來：“唐棗~唐小棗，唐栆棗，棗棗棗棗棗棗棗……”

　她這招魔音穿耳已經好久沒用了，原本假裝睡覺的唐棗終於忍無可忍，轉過身道：“幹嘛。”

　唐以素聽到他的回應，立刻將床頭的燈打開，溫馨的檯燈朦朧的燈光，母子兩能看到彼此的臉。

　唐以素對唐棗道：“媽媽睡不著，你睡著了沒啊？”

　“我睡著了。”唐棗立刻道。

　撒謊，哪有剛睡醒的孩子這麼精神的。

　唐以素也不拆穿他，繼續道：“那你過來和媽媽抱抱睡好不好？”

　唐棗一愣，慢慢移開目光：“以後你進組拍戲，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自己一個人睡覺。”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頓時把唐以素逗樂了，但是面上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神情，甚至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唐棗：“今天白天媽媽出門，遇到了個長得很高的男人……”

　不好意思了陸先生，情況緊急，形勢所迫，只能暫時拉你出來客串一下了。

　唐以素弱弱地道：“他對我說了一些話，把我嚇到了。”

　唐棗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他欺負你了？！”

　畢竟是未來的反派，即便是小孩子，凶起來還是有幾分氣勢的。

　“沒有沒有。”唐以素趕緊否認。

　其實陸洲和她說的那些話，就算知道他是真心的，但唐以素既然沒打算和他結婚，自然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此刻藉口已經找完了，當然不能讓無辜的陸先生被未來反派惦記上，唐以素有些委屈地看著唐棗道：“就是……現在有點睡不著了。”

　唐棗看了唐以素一會兒，就在唐以素以為他不會有回應的時候，唐棗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唐以素的身邊，然後伸出短短的手，幫唐以素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長頭髮。

　唐以素一動不動，任由唐棗幫她把長髮全都梳理整齊，不會擋到臉。

　“那我哄你睡覺。”唐棗躺在唐以素的身邊，認真地道。

　唐以素頓時往他身上拱了拱，小孩子身上軟軟香香的，唐以素閉上眼睛：“唐棗要唱什麼歌啊？”

　“唱歌？”唐棗一愣。

　準備睡覺的唐以素便也睜開眼睛：“哄人睡覺不是應該唱歌的嗎？”

　唐棗呆呆地看著唐以素。

　唐以素頓時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原身之前肯定沒哄過唐棗睡覺，所以唐棗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操作。

　唐棗低聲道：“我不會唱歌。”

　唐以素趕緊將原身拋之腦後。

　幼稚園日常都有教小朋友唱歌，唐以素讓唐棗哄著自己睡覺，也不是要他進行唱歌表演，隨便哼哼唧唧兩句就行了，唐棗為什麼說自己不會唱歌呢？

　唐以素頓時好奇地道：“上次我去幼稚園，聽到有老師教小朋友唱《小星星》，你沒學會嗎？”

　唐棗看了唐以素一眼，卻不說話了。

　唐以素抱著唐棗撒嬌道：“唐棗唐棗，媽媽想聽唐棗唱歌。”

　唐棗又看了唐以素一眼，有些無奈地道：“我唱歌不好聽，學的也慢。”

　“這樣啊……”唐以素道。

　兒歌，顧名思義，是專門針對低齡兒童創作的簡單歌曲，朗朗上口，再簡單不過，即便跑調也不會多難聽。

　但唐棗在這種事上，也沒必要對唐以素撒謊。

　難道他們家目前看起來根本找不出缺點的唐棗，終於出現了個缺點，五音不全？

　還是幼稚園老師教導...不上心，導致唐棗對唱歌完全失去興致了呢？

　自從發生了陳子豪父母事件後，唐以素對青港幼稚園的教育有了些偏見，好不容易發現孩子有個缺點，唐以素決定不能貿然給唐棗下定義，還是得等她自己確認過後再說。

　此時見唐棗對兒歌確實興致不大的樣子，唐以素又不好立即生硬地轉移話題，她想了想，對唐棗道：“那唐棗啊，如果你不喜歡唱歌，我們這輩子別的歌不學不唱，都可以，但是有一首歌，你必須要會。”

　她說出的話雖然是肯定句，但臉上的表情卻帶著笑，神神秘秘的模樣。

　唐棗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好奇地道：“什麼歌？”

　唐以素一本正經地道：“國歌。”

　“國歌？”唐棗疑惑地看著唐以素。

　唐以素道：“我們是哪個國家的人？”

　“華國。”雖然才幼稚園小班，但這點兒基礎常識唐棗還是知道的。

　“那我們是什麼人？”唐以素又問道。

　唐棗有些遲疑，沒有立即回答。

　唐以素也不在意：“我們是華夏子民，每個國家，都有國旗，國徽，還有國歌，這個國歌，上到老奶奶，下到小朋友，只要是我們國家的人，全都會唱，唐棗肯定也聽過。”

　唐棗道：“可是我們班的小朋友，全都不會唱。”

　“現在你們還小，但以後也肯定要學。”唐以素道，“那媽媽先教會你，以後學習的時候，你就不怕自己學不會了，好不好？”

　唐棗有些意動地點了點頭。

　唐以素當即拿出手機，點開國歌播放起來。

　唐棗雖然沒學過，但是哪怕是幼稚園，日常做廣播體操之前，都是要舉辦升旗儀式的。

　升國旗時國歌的伴奏聽多了，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熟記於心，此時一聽，再加上唐以素耐心地教導，唐棗很快就掌握了要領，他雖然還小，但記憶力非常強，只是兩遍，就把歌詞全都背下了。

　為了增強唐棗的自信，唐以素還特地找出那些老爺爺老奶奶等唱的跑調的視頻，看著視頻中慷慨激昂亂吼，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唱歌跑調的人，唐棗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

　“所以我們唱歌，唱的好不好聽不是重點，內心的情感才最重要。”唐以素鼓勵道，“你要不要跟著老爺爺老奶奶一起試試？”

　唐棗點了點頭。

　視頻裡的老爺爺老奶奶在唱著，視頻外的唐棗一下一下，專注地跟著，每唱完一句，還要偷看一眼唐以素，見唐以素自始至終都笑著看他，唐棗慢慢地也放鬆下來。

　直到唐棗學的差不多了，唐以素看了下時間，轉眼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都已經一點了，唐以素找了個時機道：“唐棗真棒，學的很快嘛。那我們先睡覺，剩下的明天再鞏固，好不好？”

　唐棗點了點頭，見唐以素靠著自己閉上眼睛，他用小小的手輕輕拍著唐以素的後背，學著電視裡大人哄小孩一般哄著唐以素，等過了一會兒，唐以素似乎快睡著了，唐棗一點一點，試圖輕輕地哼了起來。

　他像是怕吵到唐以素，哼的很小聲，原本慷慨的音調，在他童音的改良下，變得溫柔舒緩了不少。

　哄到哄著，看著睡得香甜的唐以素，唐棗也終於開始犯困，手上的動作不自覺越來越慢，最終躺在唐以素的身邊睡著了。

　唐棗睡熟後，一直閉著眼睛的唐以素伸出手，將檯燈關掉，然後給他掖了掖小被子，這才放心下來，母子兩靠在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