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校車上的老師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從車上下來，走到唐棗身邊：“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唐棗看了一眼唐以素，低下頭，細聲細氣地對老師道：“老師，我媽媽來接我了。”

　　“啊？”老師聽著唐棗的聲音，雖然板著臉，眼中卻掩飾不住的雀躍，她沿著大家的目光，看向操場外站著的人，當確認外頭站著的是唐以素後，老師連忙跑到操場邊緣，站到唐以素面前，“您……您怎麼來了？”

　　唐以素看老師的神情，估摸著老師似乎是認得她的？

　　也是，孩子要上學，肯定得遞交家庭資料，原身想要保密，肯定要提前和幼稚園溝通，幼稚園才會同意她身為孩子母親，卻長期不出現這種情況。

　　唐以素道：“今天正好有空，就想來接接孩子。”

　　幼稚園老師還是有些震驚，看了看唐棗，又看了看唐以素：“那您現在要親自帶孩子回去？”

　　唐以素點頭。

　　幼稚園老師道：“那好吧，我把孩子送到校門口，給您帶回去。”

　　唐以素頓時點頭笑道：“謝謝老師啊，麻煩啦。”

　　幼稚園老師奇怪地看了唐以素一眼，總覺得唐以素和她印象中那個一臉不耐煩的唐以素不太一樣，不過還是回了唐以素一個微笑，然後帶著唐棗朝校門口走去。

　　唐棗和老師在裡頭朝校門口走，唐以素在外頭沿著操場的欄杆和他們並行。

　　走著走著，只要發現唐棗轉過頭看自己，唐以素就立刻對他揮了揮手。

　　唐棗見狀，迅速扭過頭抱著小水壺不看唐以素，然後緊接著，他又想起什麼似的，立刻把小水壺給放了，只挎著小水壺的背帶，伴隨著他走路，小水壺就在他身邊一晃一晃的。

　　兩方終於在校門口相匯，學校的保安見到幼稚園老師親自領著小孩出來，終於肯放行。

　　唐以素把唐棗領到身邊，有點尷尬地看了保安大哥一眼，對幼稚園老師道：“老師啊，我不小心把接送卡弄丟了，這個卡可以補嗎？”

　　“接送卡啊……”老師看著唐以素，露出了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您的接送卡在我這，從來沒領回去過呢。”

　　“啊？”唐以素一呆，只好厚顏也回應一個同樣的笑容，“那可以麻煩老師找個時間，把接送卡拿給我嗎？”

　　幼稚園老師道：“現在辦公室的門已經鎖了，那下次您過來接孩子的時候，我再拿給您，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唐以素點頭如搗蒜，然後趕緊拿出手機，點到了新建連絡人的頁面，對老師道，“可以麻煩老師也順道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嗎，如果以後我們家唐棗在幼稚園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儘快趕過來的。”

　　幼稚園老師聞言，又是驚悚地看了唐以素一眼，見唐以素已經拿著手機了，還是點了點頭，將手機接過來，輸入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謝謝老師啊，麻煩了麻煩了。”唐以素把手機接過來，打了個電話給老師，彼此互換了號碼後，不斷道謝道。

　　“沒有沒有，那……那邊的孩子們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幼稚園老師顯然還不太適應這樣的唐以素，見事情說的差不多了，立刻道。

　　“好的好的，辛苦老師了，來來，唐棗，和老師說再見。”唐以素說著，對唐棗道。

　　唐棗沖幼稚園老師揮了揮手：“老師再見。”

　　幼稚園老師對唐棗點點頭，轉身快步回到了校車附近。

　　唐以素正準備帶著唐棗離開，見保安還在旁邊看他們，趕忙道：“唐棗唐棗，我們也和保安叔叔說再見，好不好？”

　　唐棗便也看向保安，對他同樣揮了揮手：“謝謝保安叔叔，保安叔叔再見。”

　　保安沒想到他們還會和自己打招呼，便也笑著對唐棗點了點頭。

　　成功混了臉熟的唐以素，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唐棗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唐以素一邊將剛剛老師填寫的連絡人頁面保存，原來唐棗的幼稚園老師名叫周芳。

　　到家後，唐以素讓唐棗自己待著，她立刻抓緊時間進廚房開動。

　　把米洗了放進電飯煲裡煮著，然後趕緊準備食材。

　　先切點排骨肉下來，和茄子一起煮個茄子煲，然後再把剩餘的排骨和蘿蔔放一塊燉個湯，大夏天的清涼降火，喝著也不膩。

　　一湯一菜弄完後，唐以素一邊快速把它們盛好端出去，一邊吆喝道：“唐小棗，你要是肚子餓了，可以先過來喝點湯墊墊肚子啊。”

　　說完，唐以素抬起頭，便見唐棗正站在角落盯著她看。

　　還真別說，要不是早就知道家裡有個小孩，唐棗這麼站著，還真能把人嚇一跳。

　　唐以素這麼一愣，唐棗的表情就立刻變得緊張起來了。

　　唐以素立刻道：“發什麼呆啊，過來過來。”

　　唐棗慢吞吞地走過來。

　　唐以素用湯勺舀出一小碗湯來，還特地挑出幾顆蘿蔔丁和排骨，擺在他的面前：“先吃吧，媽媽繼續煮菜。”

　　除了蘿蔔排骨和茄子，唐以素還買了空心菜和黃瓜魚，空心菜簡單，弄個涼拌的就行了，但魚涼了之後容易有腥味，趁熱吃最好，所以留著最後一道上菜。

　　唐以素弄完這兩道菜時，飯也熟了，她端著兩碗飯走出廚房，本以為唐棗早已經喝完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餐桌。

　　茄子煲和蘿蔔湯都擺到了最中間，勺子和筷子端端正正地放著，唐棗也和那筷子一樣，端坐在餐桌上，等著唐以素過來。

　　“怎麼沒吃啊，湯不好喝嗎？”唐以素一愣，把飯菜放好後，拿起勺子試喝了一口，不鹹不淡，味道正鮮，“還可以啊，唐棗，你覺得怎麼樣？”

　　唐棗低著頭，小手放在膝蓋上，和上課的小朋友似的，規矩得不得了，就是不肯開口說話。

　　唐以素瞧他這樣，頓時就不明白了，剛回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她一進廚房就變得不太對勁了，可是瞧著唐棗那模樣，也不像是很排斥她做飯的樣子啊。

　　菜還在鍋裡煮著呢，唐以素也沒多想，把飯擺好後，趕緊進去把魚從鍋裡撈出來。

　　一葷兩素，三菜一湯，唐以素看著餐桌，充滿了成就感。

　　唐棗雖然不肯說話，但唐以素催著他開始一起吃飯，他還是依言照做了。

　　唐以素上了大學之後，基本就沒怎麼下過廚房，這麼多年下來，還好廚藝也沒怎麼退步，每道菜都正常發揮，一邊吃，唐以素一邊偷偷觀察唐棗，發現唐棗雖然個頭小，飯量還是不錯的，吃飯的速度也挺快，唐以素瞅著他那吃菜的頻率，意外發現唐棗居然還挺愛吃魚。

　　“哎哎哎，等等等等，小朋友不要吃魚尾，魚尾巴是刺最多的地方，還有容易有刮不乾淨的鱗片。”見唐棗的勺子摁在了魚尾上，唐以素連忙阻止道，捏著他的手，往魚身那一截移動了一下，“吃這裡，這裡的肉最好吃了。”

　　唐棗看了一眼唐以素，又看了魚尾巴一會兒，最後趁著唐以素不注意，又偷偷把勺子移到了尾巴的地方，把尾巴的肉夾了，留下魚身的肉在碗裡。

　　唐以素也沒注意到他這點兒小動作，喝了幾口湯後，也忘了那條魚到底被吃到哪了，見還有魚肉留在碗裡，就順勢夾走吃掉。

　　一直在偷偷留意唐以素的唐棗見狀，這才放下心，然後小口小口地把飯都吃光了。

　　吃飽喝足，唐以素看著滿桌的空盤子，十分滿意，見唐棗正拿著紙巾認真地給自己擦嘴巴，唐以素忍不住湊過去道：“小棗子，媽媽做的菜怎麼樣，好不好吃？”

　　正擦嘴的唐棗看了他一眼，然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那有沒有謝謝媽媽，拜託媽媽以後多給你做點好吃噠~”收到肯定，唐以素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了，得瑟地道。

　　唐棗看著唐以素的笑臉，想了一下，最後小聲道：“謝謝媽媽。”

　　這四個字，把唐以素熨得服服帖帖的，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她伸出手，忍不住想摸摸唐棗的腦袋，結果手還沒碰到唐棗，就聽到唐棗緊接著道：“我明天也會晚點回家的。”

　　正笑眯眯的唐以素頓時一愣。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說起來，早晨去上學的時候，唐棗就說過同樣的話了吧？

　　唐以素頓時明白了，為什麼幼稚園老師在校車上點名的時候，唐棗不肯應，想要晚一點回家，原來唐以素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就覺得唐以素是希望他晚點回來，不要打擾到她的工作嗎？

　　唐以素看著唐棗那稚嫩的臉，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怎麼會有這樣的孩子，雖然看著是個悶葫蘆，其實又敏感又體貼，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學會遵守諾言了。

　　不過，這種性情是原身把唐棗養出來的，唐以素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過的這麼辛苦。

　　唐以素原本打算摸唐棗腦袋的手，立刻調轉了個方向。

　　她伸出手指，沒忍住戳了一下唐棗那還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誰說要你晚點回來的，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麼野的，必須早點回家，陪媽媽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