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生日快樂

　　對有的人來說，二十歲是同學間簡單一頓飯。對有的人來說，是權衡遠方與苟且，找到內心追尋的方向。

　　而對紀苒柚來講，二十歲，意味著生命中多了一個叫顧沉的男朋友……

　　嗯，還有幾部日日夜夜熬出來的小黃文，以及因小黃文結緣的一群小仙女。

　　紀苒柚的生日在1月23。

　　22日這天，她照例收到了後援君的私戳：「粉絲們的禮物我昨天打包順豐過來了，估計今天就到，二爺你注意收一下，還有好些我看是西大的……掉馬了？」

　　懶洋洋打個哈欠，紀苒柚一邊朝廚房走，一邊捏起耳機上的麥克風變聲：「沒掉吧……估摸著只知道我是西大的，不知道我是誰。」

　　想了想，她接著道：「知道是誰也沒關係，西大那麼大，還能遇見不成？」

　　大一在圖書館迷過路，大二的時候還分不清東西南北門。

　　對於二爺來說，西大確實不小。但對於正常的粉絲來說，不就一個大學的範圍嗎？

　　【二復後援會】：……

　　【二復後援會】：腦子是個好東西，要不要我送給你？

　　【二復戀愛中】：用火鍋煮不錯，加點香菜芥末烤著味道也很好……如果你今年送的禮物真的是腦花，我會欣然接受噠！≧▽≦

　　【二復後援會】：二爺你俗不俗氣，我給你最好的禮物難道不是……你智障多年，我不離不棄？

　　從冰箱裡取了盒酸奶，紀苒柚第一口還沒咽下，險些噴出來。

　　她剛面無表情回完「呵呵，我網不好先下了」，便聽見「叮咚」「叮咚」從門口傳來。

　　紀苒柚放下酸奶：「馬上，馬上。」

　　「來了，來了。」

　　趿拉著拖鞋小跑到門口，紀苒柚開門，看見來人，有些愣。

　　冬日的陽光暖而不曬，透過梧桐枯枝將影斑駁地灑在地面。

　　寬敞的亮度範圍內，周則頭戴一頂映有「SF」的帽子，身穿同款標誌的馬甲，舉著簽收單和筆，含著笑意望向她：「請問是二復嗎？您的快遞到了，請簽收。」

　　他的聲線溫和，五官俊朗，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如沐春風之氣。

　　不是顧沉那種天山白雪的不可及，他是真正的似水感，讓人察覺不到絲毫距離，也讓紀苒柚的內心除去錯愕毫無波動。

　　「周則？」

　　很快回過神來，她憑空熟練地簽下兩個字，把簽收單遞給對方：「謝謝你。」

　　「不客氣，」周則指了指身旁及腰高的兩個大紙箱，又指了指門內，「需要我幫你把箱子搬進去嗎？」

　　紀苒柚欣喜：「可以啊，就是有點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周則笑著擺擺手，「給客人最好的體驗是服務業的基本準則。」

　　有模有樣的調調逗得紀苒柚「噗嗤」一聲，進門踢開拖鞋給他騰地方，沒話找話聊：「你怎麼突然想起送快遞了？」

　　「寒假太無聊，找了份兼職賺點外塊，除了某些特殊情況，其實還挺好玩的。」

　　幫他搭手，紀苒柚好奇：「什麼特殊情況？客人很好玩？」

　　「好玩就算了，」故意把眉頭皺緊，周則苦大仇深狀，「我是快遞員，也是正常的男生，我寧願開門的是你這樣漂亮的姑娘，也不願意是全裸的基佬！」

　　「噗——！」

　　紀苒柚笑得合不攏嘴：「漂亮我收下了，哈哈心疼。」

　　雖然知道是表情包裡的話，紙箱子這端溫軟兩個字傳來，那邊的周則卻也不由自主柔了眉眼，一瞬的波動如雪落塵埃。

　　他的動作不算快，三分鐘放好兩個箱子。

　　紀苒柚送他到門口：「再次謝謝你，祝寒假愉快。」

　　「我想——」

　　周則忽然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睨紀苒柚。

　　兩人相隔約莫半米。紀苒柚扶在門把上的拇指緊一下，閃爍的眼神暴露出她的不自在：「怎麼了？」

　　「……」

　　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周則就這樣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在紀苒柚看得到的位置，他喉結微微滾了滾，在紀苒柚看不到的盲區，他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

　　古董落地鐘笨拙地擺著指針，「啪嗒啪嗒」敲得一室愈靜。

　　半晌後。

　　「你也是，」周則收回視線，「我看到那箱子上的彩筆畫，還有，生日快樂。」

　　紀苒柚鬆一口氣：「謝謝。」

　　周則無奈：「你怎麼這麼多謝謝？」

　　紀苒柚勾唇，陷著兩個小酒窩目送他離開。

　　轉身去廚房繼續舔酸奶，紀苒柚從窗戶眺到那道走進光裡的挺拔，忍不住皺起秀氣的眉——

　　一個可以群送虎標頸肩霜的人會當快遞員賺外塊？

　　還有，他手就空了？只用送自己這一單嗎？

　　……

　　C市人過整十生日有辦宴會的傳統，熱鬧據說可以驅散壽星運勢的背逆。寶貝閨女二十歲，老紀夫婦自然也要趕趟。

　　任苒女士娘家有錢，幾個舅舅和外公都對這個唯一的女孩寵得不行，張羅著把地點選在了環境最好的近郊哥特別墅群。

　　絲緞，紅酒，香花，氣球。

　　悠揚的輕音樂在草坪上空旋轉，飄蕩著飄蕩著好似有了靈魂，時而撩一下女士們翩躚的裙襬，時而去人多的地方湊湊熱鬧。

　　「苒苒這是你林業局的張阿姨，叫張阿姨好。」女兒寵歸寵，在這種場面下，任苒女士還是免不了俗套，拎上人引見給各路老友。

　　不管是見沒見過，紀苒柚都乖巧含笑：「張阿姨好。」

　　「哎喲，好些年沒見柚子，真的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

　　……

　　「這是文化部的陳叔叔和魏阿姨，叫人乖。」

　　「陳叔叔好，魏阿姨好。」

　　「壽星生日快樂啊！小小薄禮不成意。」

　　……

　　「苒苒，這是媽媽的大學同學，叫岑叔叔，土豪啊！」

　　「土豪岑叔叔好。」

　　「哈哈，任苒你這閨女基因可遺傳得不錯啊！！一等一的漂亮……對了，我兒子也差不多二十出頭。」

　　「哈哈哪能啊，我這閨女又懶又作，」任苒打著「哈哈」嫌棄，「就讓她禍害她男朋友不禍害令公子了。」

　　「……」

　　……

　　從各種行政級別到資產咖位。

　　一撥又一撥折騰下來——

　　比起意識到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白富美，臨近中午，紀苒柚嗅著烤鴨烤兔腿的香氣，人還在任苒身邊，心思早就在跟著侍者的托盤轉來轉去……

　　以至於任苒叫她好幾聲，她才把目光再次挪至面前一男一女身上，回憶母上大人先前的提醒：「顧叔叔好，言阿姨好。」

　　這次，任苒沒忙著把人帶給老紀招呼落座，反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問：「苒苒你可以叫得更沒誠意一點……真的不認識？」

　　化了妝沒戴眼鏡，紀苒柚的視野一直比較模糊。

　　聽到這話，她心不在焉走套路：「可能小時候見過吧，阿姨越長越年輕了，謝謝你們能抽空過來，不勝榮幸。」

　　「哪兒能是榮幸！就算任苒不請，我們也得過來啊！！小姑娘可真好！！真好！！真好！！」和其他長輩的客氣不同，才到這女人連著三聲「真好」激動滿滿，可見喜愛不假。

　　扯著自己老公的西裝袖口，她聲線都是藏不住歡喜：「老顧你快瞧瞧，瞧瞧二爺這小黑裙小紅襖多漂亮！！」

　　「瞧瞧人皮膚又嫩又白的，笑得甜得好像可以掐出水來！！真的好可愛！！真是便宜那臭小子了！！竟然還說什麼忙完再過來！！像什麼話！！」

　　等等……這語氣這內容！！怎麼聽上去這麼耳熟？！

　　忽略開合唱團的肚子，紀苒柚終於眨了眨眼睛再次抬頭，看清處，她渾身一震，舌頭頓時打了結：「顧爸爸……顧，顧，顧媽媽？！」

　　「好好說話，」笑著給閨女腦門賞一個爆栗，任苒嗤，「在未來婆婆面前，口吃會減印象分你知不知道？！」

　　紀苒柚紅著臉不知怎麼接話。

　　顧媽媽已經摸出一個大紅包，遞到柚子姑娘面前，她愛憐滿滿地說：「口吃不會降印象分，喊錯人會降……苒苒，喊我什麼？」

　　清了清嗓子，紀苒柚攥著裙襬試探：「言阿姨？」

　　任苒一個勁兒咳嗽。顧媽媽極有耐心：「上一個。」

　　某姑娘黑漆漆的大眼睛轉了一下：「顧媽媽？」

　　任苒要咳出了肺結核，顧媽媽掛著一幅「我沒目的，我不坑你，我很單純」的表情，循循善誘：「去掉一個姓試試？」

　　這下好了，某姑娘徹底被煮熟了。

　　她抬眸看向任苒，任苒回給她一個眼神，你自己看著叫。紀苒柚得了眉目剛想開口，幾米外的老紀橫觀全程，狀似無意一瞟……

　　得了，還是別叫。

　　弱弱咽下那個稱呼，紀苒柚纖長的眼睫撲閃撲朔，盯著顧媽媽手裡的紅包不知如何是好。

　　「乖，拿著吧。」顧媽媽把紅包塞到紀苒柚手裡，一本正經地衝人擠眉，「下次叫人給乖乖你包兩倍，生一隻猴子包四倍，生兩隻猴子包八倍，生三隻猴子包十六倍……」

　　任苒推人往裡面走：「這倆孩子都還這麼小，你怎麼想這麼遠！」

　　「哪裡遠！」顧媽媽一面拂裙角坐下，一面用一幅你不了解的口吻回答任苒，「進了我家顧沉的嘴啊，跑不掉。」

　　「誰知道進沒進呢！不過你家兒子確實不錯，除了視力不行看上我家苒苒，哪兒都好！」

　　「那我們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