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別苑,懷胎兩月有余的秦亦可悶悶不樂地坐在屋裡的火爐邊上,看著窗外的昏黃天際發呆,身旁兩個丫環像木頭似的站著,一雙眼睛盯著她的肚子,生怕她出半點的差錯。
屋子裡飄著隱約的藥味,無論香爐裡的安神香調得怎麽個濃法,仍舊壓不住,只因秦亦可身子弱,懷孕之後又總是鬱鬱不樂,所以大夫便給她開了許多的藥,雖然她的藥湯總是喝一口吐兩口,這屋子裡已經兩個月沒有斷過藥,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屋子已經被醃入味了。
沒多久,她便皺起了眉頭,彎下身子對著婢女遞過來的痰盂乾嘔了一陣,這才吃力地重新直起身子。
早知道孩子這麽容易懷上,打死她也不會跟斛律奇好,可是自打她懷了身孕之後斛律奇就對她有求必應,溫柔得不能再溫柔,這又令她感到分外的幸福,盡管偶爾想起些事來會感傷憂慮,到底還是期待著這個孩子的。
“少爺回來了!”
門外丫環剛剛說了一句,秦亦可抬眼就看見了斛律奇的笑眼,她委屈地皺眉,“你倒笑得開心,我讓你家小祖宗折騰得都快虛脫了。”
“辛苦了我的夫人,為夫往後一定會加倍對你好,如此你可滿意了?”斛律奇小心翼翼將秦亦可擁入懷中,在她耳邊柔聲安慰。
“你敢不對我好,我就讓你後悔。”
“佳兒,今日我從京城帶了你最愛吃的糕點,快趁熱嘗嘗吧,你這兩天胃口不好,一定會喜歡這個。”
丫環將精致香甜的糕點擺上桌,斛律奇將秦亦可放在自己腿上,拿杓子挑了喂她,“來,先嘗一點兒。”
秦亦可不敢下口,生怕一吃又反胃,但看他目光期待地看著她,她也隻好小心翼翼地張口接住。
糕點入口,皺著的眉便悠然展開了來,秦亦可不由得看著斛律奇一笑,“小祖宗竟是饞這口了。”
斛律奇見她終於有了胃口,也便笑了起來,“喜歡就多吃些。”
他一口一口喂著她,見她吃得開心,笑得孩子似的,便也十分滿足,可眼中笑意未及眼底,便有憂色溢出。
秦亦可難得胃口好些,很快便將小半碟點心吃完,斛律奇見她總算開心了些,便趁勢笑說道:“難得佳兒今日心情好,我帶你出去走走?”
秦亦可很久沒有出過門了,聞言頓時就來了興致,“當真?你別是吊我的胃口,我這些天在屋子裡呆得夠煩悶的了,你要是再敢掃我的興,看我來日怎麽收拾你的!”
“夫人最大,我怎麽敢掃夫人的興,說帶你去,就帶你去。”斛律奇寵溺地捏捏秦亦可的臉蛋,轉頭吩咐丫環,“讓管家準備車馬,我要帶夫人出門散心。”
“是,少爺。”丫環施禮退下。
“今日要去什麽地方玩?難得天氣好,去河邊走走吧,樹林子裡蚊蟲恐怕太多了,我最討厭蟲子。”
斛律奇微笑道,“你是會未卜先知吧,竟然猜到了。”
秦亦可白他一眼,正要起身,卻忽然覺得頭有些暈,乏力得很,“我好困,明明剛剛才打了個盹……”
“大夫說了,有孕在身的人是會時常感到困乏。”
“可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困,今天豈不是去不了了。”秦亦可沮喪地歎氣,依著斛律奇的肩頭無精打采地眯著眼睛,她覺得身子越來越沉,最終沉睡在他懷中。
皇家馬車裡,假秦亦可默默坐在其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到達目的地之後,秦子裕上來掀開簾子,見她這副鬱鬱的樣,不由得擔憂起來,“阿可,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秦亦可看著他搖了搖頭,卻仍不說話,只是默默下了馬車獨自往河邊走了過去。
“阿可,你總算從寺院出來了,我們一道去騎馬打獵,你往日不是最喜歡嗎?”秦子裕追上她,拉著她一起去打獵。
秦亦可只是轉頭淡淡地瞧著他,“皇兄,我一個人靜靜。”說罷她便轉身離開,隻留下疏離的背影。
“二哥,你不打獵了?”
秦子裕想再跟上去,後邊卻傳過來秦子修的聲音,他隻好命侍衛跟隨秦亦可保護她的安全,轉身回到眾人當中。
秦亦可帶著侍從來到河邊,見河中水很是清澈,忍不住突發奇想,要下河去洗澡。
宮女都紛紛勸她天涼當心受風寒,但拗不過她的倔強,隻得在岸邊燒了個火,等她上岸了好取暖,又將護衛都叫到十尺之外看護。眼看秦亦可脫了衣裳下水將整個人浸在水中,不會鳧水的宮女們也只能在岸邊看著她在水中遊走,個個心中暗自為之感到脊背發涼。
過了不久,秦亦可終於從水中出來,穿上衣裳之後便將宮女都打發到林子裡去撿柴的撿柴, 摘果的摘果,她則獨自在火堆邊上坐著抄佛經。
“來人啊!不好了,珍妃娘娘落水了!”
遠處忽然有人大聲叫喚,秦亦可聞聲便起身朝著聲音來源匆匆跑去,侍衛也跟隨而去。
“不好了,快來救人啊,珍妃落水了!”
秦亦可趕到現場,見一個妃子被水衝到了蘆葦蕩中,二話不說便跳入水中去,遊到那處將妃子拖回了岸邊,宮女們趕忙將其扶走,侍衛們才將將趕到岸邊。
秦亦可上了岸邊就將外衣脫下,濕透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曲線暴露無遺,侍衛見狀忙呼“屬下無心冒犯”,紛紛退下。秦亦可清點了一下身上之我,發現少了什麽,轉身便又跳入河中,遊回到方才救珍妃的地方尋找,不料她中途便感到雙腿抽筋,一聲救命還未出口,人已經隨著流水而去。
侍衛等了片刻才發覺不對勁,慌忙四處找尋六公主。
“王爺,六公主溺水了!”
秦子裕和秦子墨正陪著皇帝狩獵,聽見侍衛來稟報,齊齊心中震驚,調轉馬頭到侍衛跟前。
“怎麽回事!”秦子裕怒問侍衛,卻仍不停驅馬朝河邊跑去,“快帶本王去!”
秦子墨已經跑到前邊老遠,手下一乾鐵騎衛也都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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