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嗯……慢點心肝兒。」緋暝秋扶著妹妹的腰肢， 後背靠著軟枕， 伸手將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緋柚散亂的頭髮理好。
「今兒這是怎麼了， 唔……」話還未說完，他控制不住呻.吟出聲。
「別那麼急躁小寶貝。」
自從那天觀星樓之後， 妹妹像是隻幼崽似的黏在身邊， 熱情到他都有些受寵若驚。
用受寵若驚這個詞可能有些誇張，但是緋柚確實好久都沒有這麼對著他撒嬌討寵了，讓緋暝秋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哥哥……」她仰著頭，軟軟地喚著，腦中卻不受控制想起了在觀星樓時的緋暝秋。
病態的、瘋癲的緋暝秋。
緋柚閉上眼睛，努力感受著男子溫柔的觸碰。
哥哥還是這麼溫柔，哥哥一點都沒變。
對，不過是些敵人， 當然不需要手下留情， 是殺了幾隻白虎而已， 她怎麼會認為哥哥是個瘋子？
這麼想的自己才是真的瘋了。
「累了麼？」緋暝秋舔去妹妹臉上的汗珠， 伸手已然準備抱著她去浴池清洗。
「不累。」床上氣喘吁吁的少女卻忽地坐了起來， 她抱住男人的腰，「還想要和哥哥交.配。」
緋暝秋伸出的手一頓，轉而搭在了妹妹光滑的後背上，他寵溺著輕笑，「真是沒辦法， 就這麼喜歡哥哥麼。」
「喜歡， 最喜歡哥哥了。」緋柚蹭著面前精壯的腹肌， 幼崽似的呢喃，「柚子好喜歡哥哥……」
少女吐氣中帶著甜膩的香味，緋暝秋眸色漸深，半晌笑了出聲，「敢對著哥哥使魅術，小寶貝，道行還差得遠呢。」
嘴上這麼說，緋暝秋心裡卻有些驚訝。他居然現在才發現妹妹對著自己用了魅術，能瞞過他那麼久，倒是修為見長。
他傾身，剛想讓自己的妹妹見識見識什麼叫魅術，外面忽然一震，猶如地震一般地動山搖了起來。
緋暝秋目光一冷，緋柚也反手摸向了一旁的武器。
這種感覺，是有誰在攻破結界。
「真是掃興。」狹長的鳳眸眯起，他正準備出去，卻被緋柚拉住了手。
「哥哥，我去看看。」
緋暝秋想了想，妹妹在殿裡悶了一個月了，也該出去動動。
便沒有阻攔，由著她出去，自己先去浴池淨身。
在他的地盤，倒是不擔心妹妹會出意外。
進攻的是中原來的妖精，一開始大家還分批去攻打昊山，到了現在，早已形成了聯盟，一起共同討伐緋氏。
緋柚確實如緋暝秋所料，沒有受傷。
這好歹是他們的地方，各種防禦攻擊的陣法一應俱全，待緋柚趕去的時候，左砂連同藍雲兒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她留下處理完了剩餘的雜兵，轉身就要回去。
剛進入王宮，背後突然一暖。
緋柚本想移步躲開，卻在反應過來對方的氣息後，站著沒有動作。
「緋姐姐……」
藍雲兒等著同緋柚見面等了一個多月，抱著少女的腰，低頭將額貼在了緋柚的後背上，低低啜泣。
「緋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嗯？」緋柚沒聽懂這突然是鬧得哪出。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卻不想藍雲兒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激動呼道，「我只是不想你討厭我，覺得我可怕，如果一開始就說出來，我很擔心緋姐姐會不會疏遠我。」
緋柚沉默良久，還是轉身，問道，「你在說什麼？」
「就是……就是白玄彬的事情……」
藍雲兒低著頭，一眼都不敢看緋柚。
聽她這麼說，緋柚終於有了點印象。
好像是說藍雲兒的審問手段之殘忍，連哥哥都注意到了。
「我沒有想疏遠你。」她思忖了一下，還是決定和藍雲兒說清楚，「你為哥哥辦了事，我很高興。」
「真、真的嗎！」藍雲兒猛地抬頭，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歡喜，「緋姐姐不討厭我麼？」
藍雲兒的語氣驚喜，讓緋柚下意識反問，「誰討厭你？」
「沒有、沒有。」兔子姑娘急忙擺手，兩頰漲得通紅，「那我、那我就先去尚衣局了，緋姐姐回見。」
望著匆匆跑遠的藍雲兒，緋柚蹙眉。
這麼想來，最近收到的情報裡，似乎也有一兩條提及藍雲兒的處境。
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請報上寫得很淺，她瞥了兩眼也只當是藍雲兒和宮裡的妖精有些摩擦。
外族進宮，有摩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說左砂這隻黑獙，就是當初她進部族的時候，明面上被長老們寵愛，私下也少不了一些軟刀子。
藍雲兒既然不主動和她提，她也就當不知道。
這種事情不是她出面說一下就能解決的，最後還是得靠藍雲兒自己。
但是今天看來，似乎這隻小兔子快要熬不住了，否則不會表現的那麼明顯。
藍雲兒那點小把戲緋柚再清楚不過。
她也是雌性，也有過靠著爭寵過活的日子，那點小心機一眼就能看穿。
雖然偶爾使點小手段，但是藍雲兒本身是個隱忍的性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想跑到自己面前。
若是別的妖，緋柚懶得廢這個心思。
但如果是藍雲兒……
她微微垂眸，準備找個機會去看看實際情況。
畢竟是藍雲兒，能幫就幫一把。
打定主意後，緋柚朝王殿走去。
不管如何，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
…………
藍雲兒一路跑回了尚衣局，她進了房間，重重地吐出了口氣。
邪妖彙集的地方，陰邪之事總是少不了。哪怕她再小心謹慎，也還是會被惡意中傷。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整個宮裡，妒忌她得緋柚青眼的妖實在不少。
她示弱裝善了將近一年，卻更加讓人覺得虛偽噁心。
甚至不少妖精都抱著「你善良是麼，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善良到什麼地步」的心思，變本加厲的欺辱。
宮中的事物，多是左砂在管。那些妖精摸清了左砂的性子，知道就算鬧大了，左砂也會護著自己的族人，絕不會偏袒一隻兔子，於是鬧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在這裡一年的時間，藍雲兒深刻地明白從前那種性子是討不了好了。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又不是真的一隻普通的小白兔，逆來順受的由著他人欺辱。
在聽聞白玄彬審訊的消息的時候，藍雲兒便意識到，她的機會來了。
白玄彬身為白虎族的天之驕子，脾氣剛硬的狠，無論如何行刑，他都硬氣地一聲不吭，就是不把幼崽的藏身之地說出去，讓急著將功補過的左砂頭疼非常。
這時候藍雲兒假裝不經意地提出，她想為王上和左砂分憂，請讓她去試一試。
左砂沒打算信任這隻靦腆的兔子，但是被她纏得不耐煩，只好開口允許。
誰能想到，在外柔柔弱弱聲音大一點都會被嚇哭的藍雲兒，進了刑房之後陡然變成了堪比緋暝秋發作時的恐怖模樣。
語氣神態配上那施行的手段，將旁邊的獙妖震懾地寒蟬若驚。
這一招的效果力度很好，當天晚上宮裡就傳遍了藍雲兒的陰毒。
平時她走在路上，衝別的妖精笑一下，對方都是冷眉橫對，甚至直接忽視。現在她要是對誰笑一下，對方立刻戰戰兢兢地避開。
不管哪裡，妖獸大多就是這樣，欺軟怕硬。
大家像是突然想了起來——藍雲兒也是隻千年的大妖。
不過當然也有負面作用，那就是藍雲兒被排擠地愈加厲害了。
以前是因為討厭她而疏遠她，現在不止討厭，還有惶恐，幾乎沒有誰敢靠近藍雲兒。
她抿了抿唇，其實這樣也還不錯，邪妖各自為營，面上和氣一團，內心裡的陰暗掏出來怕是曬都曬不幹。
藍雲兒也懶得交些明面上的「朋友」。
她有緋姐姐就夠了。
想到緋柚，女子面上不禁露出個甜蜜的笑容。
緋姐姐果然沒有因為這點小事就討厭她，還是向著自己的。
從小到大，除了娘親和姐姐們，只有緋姐姐會真心對待自己。
不僅體貼照顧她的吃食，還幫助她晉升，甚至就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幫自己尋來姐姐們的皮毛。
一想起緋姐姐，住在這陰私遍佈的宮裡，似乎也就不那麼難熬了。
兔子姑娘輕快地哼起了小調，將抽屜裡的那套頭飾翻出來，準備今天趕完。
那是特地為緋柚做的，打算在年前送給她。
剛拿起一根髮簪，忽然外邊傳來了吵嚷的聲音。
尚衣局一向井井有條，很少有過那麼鬧哄哄的時候。
藍雲兒好奇地推門走出去，遠遠地望見有一氣勢磅礴的隊伍朝著這邊駛來。
約莫二三十個宮女，中間抬著一頂華麗的轎攆，轎攆四周落了紗幔，隱約能看見裡面坐著一妙曼的女子。
幾乎整個尚衣局的宮人都跑了出來，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宮人聞風趕來，在門口跪了兩排，臉上閃著興奮的神色。
藍雲兒好奇地望著那轎攆，心中疑惑。
誰敢在緋暝秋的宮殿裡擺那麼大的架子，就是緋柚都不在宮中用攆車，這妖好大的排場。
不過多時，那些宮女停在了尚衣局的門前。
步攆前的紗幔掀開，卻未有妖下來。
倏地，只聽一聲嬌媚地冷笑，「哪來這麼大隻兔子，敢擋在姑奶奶的道前，是殿下聽說我回來，特意賜我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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