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晨，界橋。

風和日麗，秋高氣爽，界橋兩側各有數十名騎士，穿著做工精緻，色彩各異的甲胄，披著披風，騎著馬，嚴陣以待。甲士們手持長槍、盾牌或者弓箭，站在騎士身後，等著戰鬥的開始。

田力也穿上了甲胄——夏家老太太當年為烏衣國士準備的聘禮。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她並沒有提出要田力嫁入夏家的意思。火紅的披風則是姚小蠻親自選購的，田力本人並不喜歡這麼招搖，但姚小蠻說，她的桃花甲是紅色，他的槍也是紅色，所以披風應該更紅。

田力從諫如流，接受了姚小蠻的這個建議。

此刻，他端坐在黃驃馬上，打量著界橋兩邊的騎士和甲士，不知怎麼的，心裡升起一絲極不舒服的感覺。說是兩國交戰，其實所有的騎士、甲士加起來不到千人，對於在影視作品里看慣了大場面的他來說，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激烈的戰鬥，所以緊張無從談起。

不是緊張，是彆扭。

也不是甲胄彆扭，他已經穿了好幾天，早就適應了甲胄的重量和對動作的限制。騎戰不是步戰，大槍本來就是源自騎戰，出槍的動作其實很簡單，稍微習慣一下就好。

田力說不上來這種感覺。但他知道，凡是出現這種感覺，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你怎麼了？」姚夢雲向後靠了靠，低聲問道。她雖然不會武功，今天也是一身騎士裝束，穿著一套淡青色的銀甲，披著青色披風，胯下一匹白馬。

「沒怎麼，就是覺得有點不自在，總像有什麼事還沒處理好似的。」

「緊張了吧？」姚夢雲笑了。「我也有點。」

田力看出來了，姚夢雲的笑容也很勉強。他沒有再說，大戰之前，最忌心神不寧。「也許吧。少莊主，待會兒我和夏月菲殺入百合國，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主動出擊，守住界橋，安心等我們回來。」

姚夢雲點了點頭。「你們也小心點。」

「你們倆有完沒完？」夏月菲不耐煩了，叫了一聲，揚了揚手中的丈六奇門槍。「田力，我們走。」

田力應了一聲，向姚小蠻、北宮雁點頭致意，又看了一眼王亥、牛強等人，催馬出陣，與夏月菲並肩來到界橋這上。蹄聲特特，兩匹馬邁著悠閑的步伐，緩緩走向界橋中央。

界河兩岸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來。

兩名騎士同時出戰是百合國的特權，可以說萬花國獨此一家。這是個優勢，也可以說是耍流氓，所以百合騎士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也很少有人主動向百合國提出比武決鬥。茉莉、百合交手這麼多次，茉莉國還是第一次主動提出陣前比武，而且是兩名騎士出戰，擺明了是要挑戰百合騎士的合擊術。

這讓很多人大感興趣。

可惜百合國並沒有迎戰的意思，直到田力、夏月菲走到界橋中央停住，百合國方面也沒有派出騎士應戰。百花騎士白玉芙端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唐曉嵐倒是興趣盎然，但不是想出戰，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田力。今天的田力非常威風，比那天的叫花子形象要強上百倍，更添了幾分英雄氣概。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看過田力破衣爛衫的模樣，但看到一個男子出陣，而且是和夏月菲並肩作戰，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夏月菲名聲在外，護花訣二重境，那可是茉莉國年輕一輩中不多見的高手，能和夏月菲一起上陣，這男子多少應該有點能耐。

很快，有人把眼前的這位男騎士和傳說中的那位奇男子聯繫了起來，只是毀譽參半。譽是譽他自強不息，刻苦練武，而且武功好像還不錯。毀是毀他不守夫道，舉止輕佻，和多名女子不清不白。

田力聽不到這些，他靜靜地坐在馬背上，看了夏月菲。

夏月菲揚聲道：「白玉芙，唐曉嵐，以前你們沒有少挑戰我，今天我來了，為什麼不來一戰？」

白玉芙哼了一聲，不理不睬。

夏月菲又道：「白玉芙，你妹妹白玉薔和她的百合騎士范清荷就是死在我們手上，你不想為她們報仇嗎？」

白玉芙咳嗽一聲，大聲說道：「我會為她們報仇的，不過你們倆還不夠份量，我會擊破茉莉國，讓更多的人為我妹妹陪葬。」

「哈哈，既然你們不敢來，那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夏月菲給田力使了個眼色。「阿力，上！」

「走！」田力輕磕戰馬。黃驃開始小跑，沖向對面的百合國戰陣。

夏月菲也開始催馬小跑，兩人一前一後相隔半個馬身，雙槍端平，槍頭齊頭並進。馬雖然跑得不算快，卻還是很快走完了半段界橋，兩人徑直衝向中軍大旗下的白玉芙。

兩國交戰多年，茉莉國第一次主動出擊，而且是衝擊對方陣勢，直取中軍主將，茉莉國的騎士、甲士們一下子興奮起來，不約而同的為田力、夏月菲歡呼，姚夢雲也下令擊鼓，為他們壯行。

姚夢蜺卻有些詫異。她側過身，問身邊的沈秋荻。「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這是要衝陣？」

沈秋荻也很意外。「看起來像。不過……這也太冒險了吧？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難敵群狼，他們武功再高，一旦陷入重圍，還是難逃一死。」

姚夢蜺咂了咂嘴，心生疑惑。「不會是姚夢雲發現了什麼，要讓田力去送死吧？」

沈秋荻沒吭聲。她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姚夢蜺想了想，又笑了。「這樣也好，自斷臂膀，也省得我們麻煩。只可惜，這麼強壯的一個男子，沒來得及睡一回就死了，多少有些遺憾。」

沈秋荻突然叫了起來。「什長，你看！」

姚夢蜺抬頭一看，只見田力和夏月菲穿過界橋，突然改變了方向，沖向百合國中軍和左軍之間的空隙，趁著百合國騎士沒反應過來的機會，揚長而去，消失在百合國大陣之後。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沈秋荻如夢初醒。「他們……是奇兵吧，這是田力上一次沒完成的任務。這兩人聯手……我的天啦。」

就在這時，姚夢雲下令擊鼓，夏月蓮大聲呼喝，率領由夏家莊丁組成的三個小陣衝上了界橋，成品字形立陣，將界橋牢牢攔住，不僅百合國的騎士別想衝過來，就連田力和夏月菲想退回來都有些麻煩。

姚夢蜺頓時變了臉色，額頭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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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