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和北宮雁將兩斤百花釀喝完，都有點酒意。夜風習習，吹得有些燥熱的臉舒爽無比。

如果有酒，他們很想接著喝下去，看看誰先倒下去。可是他們都不想下去拿了，就躺在屋頂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田力這段時間的精神一直高度緊張，即使是夜裡也沒有安然入睡的時候。此刻與北宮雁並肩躺在屋頂上，又喝了些酒，不知怎麼的，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他被敲門聲驚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包廂里的椅子上，北宮雁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哈喇子都流出來了。田力揉揉眼睛，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來的。

「篤，篤，篤。」敲門聲還在繼續，一個聲音在外面喊。「北宮雁，田力，開門，你們少莊主要走了。」

田力連忙推了推北宮雁，又趕去開門。他拉開了門，夏月菲站在門口。「宴會結束了，你們少莊主準備走了，你們過去吧。」

「好，好。」田力很不好意思。這護花騎士做得也太不專業了，居然睡著了。「多謝夏騎士。」

夏月菲點點頭，轉身離開。田力叫起北宮雁，房裡有水和毛巾，兩人迅速擦了一把臉，趕到姚夢雲身邊。姚夢雲正在勸姚夢蜺。姚夢蜺大概是喝多了，神情有些激動，嘴裡含含糊糊的嚷嚷著。

「憑……什麼啊，這麼多年了，我……我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她想把我一腳踢……踢開，哪……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花迎春和沈秋荻窘迫不堪，一邊送客人離開，一邊焦急的交換著眼神。客人們大概是聽懂了什麼，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匆匆而別，就像躲避什麼瘟疫似的。

田力趕到姚夢雲身邊，低聲說道：「少莊主，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一時高興，喝多了兩杯而已。花騎士，沈騎士，姐姐我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好好照顧她。」

「少莊主慢走。」花迎春、沈秋荻滿臉堆笑，接過姚夢蜺，親自扶了下去。

姚夢雲站了起來，系好披風，率先向門外走去，腳步輕快穩健。田力和北宮雁連忙跟了上去，北宮雁扶著姚夢雲，田力先趕到樓下，取了馬。三人上馬，徑直回城。

路過百花堂的時候，姚夢雲轉頭看著百花堂的燈光，雙眼閃閃發亮，宛如寒星。

——

百花堂西廂，花君披著一身輕薄的紗衣，半倚在榻上，如刀的眼神盯著跪在面前的皂衣女子。竹老拱著手站在一旁，神情淡然。皂衣女子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花君緩緩的開了口。「姚夢蜺真是這樣說的？」

「回花君，千真萬確。在場的客人都聽到了，百花騎士也在場。如有一句謊言，奴婢願意抵罪。」

「你回去吧。」花君揮了揮衣袖，皂衣女子站了起來，一步步的退到門口，這才轉身離去。花君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響，握起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扶手。「這不成器的東西！二十多的人了，一點長進也沒有，口無遮攔。別說茉莉國，我看她連紫茉山莊都管不好。」

竹老輕笑一聲：「花君，她是紫茉山莊的少莊主，不管能不能管得好，紫茉山莊都是她的。可是，茉莉國卻不是她的，也的確不能交給她，要不然的話，用不了幾年就要亂套了。」

「那應該交給誰？」

「當然是交給花君自己的女兒。」

花君哼了一聲，站了起來，來回踱步。「我何嘗不想有自己的女兒，將茉莉國交給她。可是你看看我這身體。」她拍著自己的小腹。「十三年了，懷一個流一個，接連五個孩子都流產了，我都怕了。」

竹老再次拱手。「花君，醫生不是說了嗎，流產有兩個可能：一是種子不夠強韌，就算生下來，這孩子也不可能像花君一樣聰明。二是騎馬，騎馬最容易導致流產。解決了這兩個問題，花君一定能順利的十月懷胎，生下像花君一樣聰明漂亮的女兒。」

花君眼神微縮。「你真這麼覺得？」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花君沉吟了良久。「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啊。只剩下不到兩年時間，如果刨去十月懷胎的時間，我只剩下十四個月。誰能保證這十四個月就一定能懷上，誰又能保證懷的一定是女兒，萬一……」

「只要花君能懷上，能生育，不管是男是女，都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閉嘴。沒錯，女人過了三十五就不太容易生育了。可是三十五歲以上還有生育的人也比比皆是。她們能行，為什麼花君就不行？花君，你欠缺的只是一顆強韌的種子和細心的呵護。」

花君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擺擺手。「你明天去送一下姚夢蜺，給她敲敲警鐘，別再這麼不知分寸。」

「是。」

「另外，讓姚夢虹來。青茉山莊來了一個少莊主，她們也不能閑著，讓姚夢虹來和姚夢雲一起守藏書閣。」

「是。」

——

回到宿舍，北宮雁忙裡忙外，打了水，侍候著姚夢雲洗漱。姚夢雲洗完，坐在床上，抱著被子，沉思不語。一直等到北宮雁也洗漱完，準備上床休息，她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北宮，看得怎麼樣？」

「少莊主的猜測一點也不錯，在淮左第一樓的屋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外的情況。」

「這麼說，這件事竹老也脫不了干係？」

「應該是。竹老雖然看起來和駱越人頗為疏遠，但這正說明他和駱越人關係與眾不同。否則的話，以他在花君面前受寵的程度，西山勝不可能不籠絡他。」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北宮，你過兩天找機會出趟城，打聽打聽竹老家裡還有什麼人，再去你們遇伏的地方看看，也許還有什麼蛛絲馬跡。」

「是。」

姚夢雲舉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嘴，打了個哈吹。「好累啊，我要睡了。田力，北宮最近事情會比較多，守夜的事就交給你了。」

田力點頭答應。「少莊主，你們放心的睡。有我守著，沒人能動你們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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