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夢雲轉了轉眼睛，不吭聲。

「用公牛犁地比用母牛犁地一天能多犁好幾畝。用馬拉車也是如此，公馬能拉的重量要比母馬多得多。騎士選用戰馬也喜歡用公馬，沒幾個願意用母馬，因為公馬的力氣更大，速度更快。」

姚夢雲眼神閃爍，還是不說話。

田力接著又說道：「狗也是這樣，打架最厲害的狗都是公狗，很少有母狗。一到春天，都是公狗打架爭奪母狗，而很少有母狗打架爭奪公狗的……」

「行了，行了。」姚夢雲哭笑不得。「你說的是牛馬狗這些東西，雖然不能說錯，但是用來比人卻不恰當。如果一定要用動物來比，那與人最接近的動物是什麼，你知道嗎？」

田力心中暗自苦笑。他已經知道姚夢雲要說什麼，但是他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只好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不是牛馬狗，難道是貓，總不會是水裡的魚吧？」

「是猴子。」

「猴子……是什麼東西？」田力裝得更像了，連眼睛都睜了起來，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猴子……」姚夢雲也有些撓頭。其實她自己也沒見過猴子，只是從書上看到過。可是在田力面前，她是不肯承認的，特別是田力正在質疑女性為尊的社會習俗這麼重要的問題。身為少莊主，她有責任打消田力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一種和人非常相似的動物，也非常聰明。一群猴子中，為王的就是母猴，而繼承她的王位的也是她最小的女兒。」

田力眨著眼睛，似信非信。其實他也知道猴子也分的，有的的確是以母猴為猴王，但也有以公猴為猴王的，可他沒法說。作為青茉山莊長大的他，根本就不應該知道猴子這種生物。

「我沒見過猴子，我只見過牛啊，馬啊，狗啊，貓啊。少莊主，你不知道，一到春天，我們最喜歡看的就是一群公狗打架，誰打贏了，誰就能和母狗……那啥。狗……那啥的時候可好玩了，拉都拉不開……呃，對不起啊，少莊主，我一時說順口了。」

田力說著，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訕訕地笑了兩聲。

姚夢雲面紅耳赤。這說正經事呢，怎麼扯到狗……那啥上去了。這小子，果然沒讀過書，不懂規矩。這種話也是你該說的，而且是當著我這個少莊主的面？她很想斥責田力幾句，可是一看田力窘迫的樣子，又不忍心再說了。歸根到底，這個話題還是她先說起來的，怪不得田力。

「嗯咳！」姚夢雲強作鎮靜的假咳了一聲，擺出少莊主的尊嚴。「你的確有些小聰明，不過你的見識太少，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原本不足為奇，可是這想法太過離經叛道，如果被外人聽到了可不得了。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我也救不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可是，少莊主，事實證明，我也能練槍，而且不比女人差啊。」田力說道：「雖然我只會一招。」

姚夢雲有些心煩意亂，生怕田力再說什麼污濁不堪的話來，也不想再和田力討論這個問題了。「你雖然槍法練得不錯，可是離騎士還有很大的差距。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完成，就算最後你不能成為真正的騎士，我也可以讓你像一個騎士一樣有尊嚴地活著，扔有一份自己的產業，如何？」

田力眨眨眼睛。「什麼樣的機會？」

「做我的侍從，隨我留在這裡，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

「那……平時能回家嗎？」

「可以，每五天會有一次休沐，你一個月回去一次肯定沒問題。就算你不回去，我也要回去的。」

「那行。」田力用力的點點頭。「我願意。」

「如果你願意，有幾點我必須先交待清楚。首先，你要苦練武功，讓自己變強。只有你變強了，才能能力保護我。」姚夢雲盯著田力，神情嚴肅。「你不能練護花訣，要想練成高明的武功，可能需要付出別人幾倍的辛苦，你能做到嗎？」

「可以。」田力咧咧嘴，不以為然。「練功再苦，不會比種地更苦吧。」

見田力答應得這麼爽快，姚夢雲很意外。過了一會兒，她才接著說道：「其次，你不能像在莊裡一樣惹事生非，要聽我的命令行事，哪怕……面對極大的危險。」

田力有些猶豫。「會……死嗎？」

姚夢雲盯著田力的眼睛。「會，不僅是你，連我都有可能會死。」

田力吐了一口氣，點點頭。「行。」

「你不再考慮考慮？」

「人反正都要死的，能為保護少莊主而死，也算不錯。」

姚夢雲心中一顫，剎那間有些遲疑。如果田力提出條件，她也許心裡還好受些，偏偏田力說這樣的話，讓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騎士負有保護君主的責任，而田力根本不是騎士，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成不了騎士。

「最後一條：今天我和你說的這些話，包括以後我和你說的話，讓你做的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向第三個人透露一個字，哪怕是你的父母都不行。能做到嗎？」

「這個……我做不到。」田力沉吟片刻，搖搖頭，露出尷尬的苦笑。「少莊主，不是我不肯答應你，實在是這事有點難度。我這人……一高興就管不住嘴，萬一……」

姚夢雲哭笑不得。她以為最難做到的，田力答應得很爽快，她以為最容易做到的，田力卻一口拒絕，是和她預想的處處不同，倒讓她一時不好決斷。「好吧，你回去再想一想，明天日出之前給我答覆。如果能做到，你就留下。不能做到，你就和什長一起回去，以後就留在莊子里，好好做一個庄丁。」

田力撓撓頭。「好吧。」轉身出門，順手把門帶上。

姚夢雲轉過身，卻看到姚夢雷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時訕訕。「姐姐……」

「夢雲，這麼做太冒險了。田力雖然傾慕你，但是他畢竟不是騎士，成就有限，為人又粗野輕佻，不夠穩重。北宮雁資質上佳，潛力很大，可她是雇傭騎士，真遇到了危險，未必每次都能捨命相搏。還是讓三妹……」

姚夢雲搖搖頭，打斷了姚夢雷。「姐姐，花神教導我們：花香夜襲人。弱，有弱的優勢。你受傷，正是因為你很強，她們忌憚你，又不敢正面為敵，只好用詭計。我弱，她們才不會在乎我，我才有成功的機會。那個……姐姐，狗……那啥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為什麼田力說得那麼興奮，好像是什麼大發現似的。」

姚夢雷茫然。「這個……我也不知道。狗……那啥有什麼特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