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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嫁貴妻 - 第76章字體大小: A+
     
    第076章 此人很毒

     寒子鴉如此提議,別人自然也不好反對,畢竟現在九雅把事情反過來指到了巧薇和玉如身上,若是想表示沒有私心,現在就必須也派人去她們那邊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螞跡。於是老夫人就派她身邊的陳媽帶了兩個精明的婆子分別前往巧薇和玉如的住處。

     而巧薇和玉如則一臉坦然,她們什麼也沒做,根本就不怕三奶奶的狡辯。

     趁著這個當口,九雅回頭看了傅譽一眼,卻發現他正望著玉如出神,想起之前老夫人的話,不由低聲取笑道:「怎麼啦?眼前這個還有之前老夫人提到的什麼秋凝讓三爺想起了以前美好時光?要不要妾身稍後把她接到淳華院敘敘舊啊?」

     傅譽怔然了一會,忽然回過頭來,張嘴無聲一笑,「好啊。」

     沒料到他會說好,九雅一愣,眨了眨眼,又笑著小聲道:「其實給你收房納妾也不錯哦。」

     傅譽奇怪地看著她,本想問她這麼個時候怎麼盡提這些無聊的話,轉而眼珠一轉,仍然笑著點頭,「好啊。」他說完又扭頭去看玉如,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看他答應得如此乾脆,九雅竟沒有取笑他後的樂趣,有些氣結,死瞪他俊秀的側臉,敢情玉如和什麼秋凝是他少小時候的初戀了,既然如此,這個時代都時興三妻四妾什麼的,倒不如她來做個順水人情,幫他把他的少小初戀給抬進屋來當姨奶奶。

     轉而她又覺得好笑,她與他本無情,被綁在一起,不過是履行那媒妁之言,再說自己又何曾把他真正當過最後的歸宿?只不過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處,他日他遇上了心上人,自己又有了經濟實力,不就是一個大雁紛飛的結局麼?氣個什麼勁?

     當下搖了搖頭,便真生了除這個玉如外把那個秋凝幫他找回淳華院的念頭。

     兩個人的細小說話,卻叫一直注意著小兩口的三夫人聽到了,三夫人笑了笑,這倒是個好事情。

     玉如或許感覺到了傅譽的注視,不禁也望著過來,當看到傅譽那雙冰澈的眼眸,不由心裡一滯,急忙將頭別了開去。

     這時簾子挑開,那個蕭姨娘身邊的細眼媽媽進來稟道:「回姨娘,奴婢剛才去淳華院找了……」

     明瑤姑媽急道:「到底有沒有找到那個盒子?」

     細眼媽媽猶豫了一下,「一模一樣的倒是沒有,不過卻找到了這麼個東西。」

     蕭姨娘和明瑤姑媽聞采荷一喜,同時裴媽媽已經走了進來,她手裡抱著幾塊紅木條和一塊被揉爛的紅布,恭恭敬敬地擺放到老夫人面前,「回老夫人,這個就是昨天奴婢抱的那個盒子,本來奴婢好端端收著的,剛剛李媽媽要奴婢舀出來,奴婢一時竟然沒有找到,後來院子裡的人都跟著找,才到趙媽媽的床底下找到這麼一堆。奴婢剛才拼了一下,正是三奶奶出嫁時太太送的添箱,裡面之前盡裝的首飾,後來首飾不見了,想不到盒子會破到了趙媽媽屋裡。」

     趙媽媽看著那堆東西,不敢置信地爬過去看,翻了翻,抓住趙媽媽的褲腿大叫道:「你撒謊,這個東西明明是假的……你幫著三奶奶撒謊,我沒有砸盒子……」

     趙媽媽低頭看她,「你沒砸盒子,東西又怎麼會爛在你的床底下?總不會是我舀了裡面首飾,又將盒子砸爛放到你床下。」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個盒子,我明明……」趙媽媽一說到這裡,忽然發現已說露了嘴,趕緊將嘴摀住。

     但是話已至此,那張嘴又怎麼捂得住?

     「你明明怎麼樣?明明把盒子放在床下隔層板裡,我們不可能找得到是吧?可惜,你不知道太太一般送的盒子都有一股松香味,剛才如果不是人多,聞著那個味道找,不然還真找不到那下面。」裴媽媽面無表情道。

     趙媽媽急得身上發抖,可是又不能反駁裴媽媽的話,心裡有苦說不出,恨不得一下子暈過去算了。

     九雅此時也點頭道:「這盒子原是我母親在出嫁那日送給我的,那日十全奶奶也在,裴媽媽接了盒子看了一下就一起放嫁妝裡了,如果趙媽媽說這盒子是假的,那個裝靈牌的是真的,難不成我母親送給我的添箱是一個靈牌?你可不可以講出比這更離譜的事?」

     趙媽媽指著她,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你……你……你……」實在氣之不過,心裡話兒無從說,只覺眼前一黑,新傷加氣悶,一下子暈了過去。

     蕭姨娘臉色黑沉,側目問細眼媽媽,「真是在床下隔板裡找到的?」

     細眼媽媽小意道:「回太太,真是在那裡找到的,因為找了很長時間,所以才來遲了……」

     現在事情已經很明朗,分明就是趙媽媽被九雅抓了現形,又被打,於是就起了惡念,偷了紅布,渀了盒子,之後又找機會將原來的盒子偷了藏起來砸爛,再讓別人來陷害九雅,真正是個用心險惡,眥睚必報的陰險小人。

     巧薇看趙媽媽暈了,方知事情已經朝不利於她的方向發展,忙爬到老夫人面前哭道:「老夫人,奴婢沒有和她合夥害三奶奶,奴婢真的沒有做那些事,請老夫人相信我。」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現在是三奶奶的紅布丟了,盒子又還在,這裡卻又出現了一模一樣的,裡面裝了咒三爺的東西,這個東西又是你們姐妹發現的,難道事情到了這裡還要我相信你麼?自己做了出格的事,果然如你所說,還要拉著墊背的,好在三奶奶遇事不慌,是個明白人,不然叫你們這幾個黑心的一嚇,還不真要亂了方寸,任你們害死?」

     老夫人下了如此結論,巧薇就知翻身無望,但是仍然做著最後垂死掙扎,叫道:「老夫人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和妹妹要害三奶奶?只不過是我們撿到了這個盒子,盒子上那麼寫,誰都會認為是三奶奶所為,我們沒有存心要害三奶奶,只是把看到的說出來,我沒罪,玉如更是無辜的。」

     老夫人被她叫得耳鳴目眩,正好陳媽回來了,手裡舀著一塊被裁了一截的紅布,她把紅布攤開在地上,然後又將裝靈牌盒子上的紅布缺口對缺口一合,竟然是天衣無縫,剛剛好湊齊一整塊。

     眾人看著稀奇,三夫人伸長了脖子問道:「陳媽,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一塊面料,居然與這塊相合?」

     陳媽看了一臉慘白的巧薇一眼,「回三夫人,恰好是從巧薇屋裡找到的。」

     得到最終答案,所有人都抽了口冷氣,料不到巧薇的膽子這麼大,竟然真的敢害才新進門的三奶奶,太不可思議了。巧薇一下子癱軟了下去,玉如抱住她連聲急呼,「姐……姐……」

     其實眼看一條人命要殞,九雅心裡也不好受,但是這就是女人之間戰爭的殘酷性。如果自己不勝,下場也不會比她好多少,什麼叫踩著別人的鮮血活下去,想必這就是最好的寫照!

     老夫人被氣得不輕,蕭姨娘為買面子,當即就來事,喝道:「來人,把這兩個敢害主子的賤婢拖出去,一個亂棍打死,一個賣出府。」

     巧薇忽然坐起來嘶聲悲呼道:「姨娘饒命,我還有話說,求您最後再給我一個機會,奴婢還有非常緊要的話說……」

     「姨娘,這裡出了什麼事,什麼亂棍打死什麼賣出府?一大早怎麼這麼大脾氣?」巧薇的話被人打斷,說著門口就進來一人,竟然是昨天晚飯時推桌而去的傅清言。此時他依然笑語晏晏,一副溫朗和煦的樣子。

     明瑤姑媽立即道:「我說清言,你是怎麼搞的,自己屋的通房丫頭害了喜,竟然都不知道麼?現在老祖宗知道了,怎麼能容這丫頭把孩子繼續懷下去?當然是要打掉,誰知她為了保命,居然還要把譽兒媳婦都害了,這像話麼?難道這種人也不該拖出去……」

     本來她辟哩叭啦說得好好的,但是眼見傅清言神色不對,立即閉了嘴。

     其實當傅清言進來的時候,巧薇本就癱軟的身子竟開始發起抖來,眼裡的恐懼和希望活命的期盼交織在一起,竟成了一種痛苦的猙獰。她推開玉如爬起來拉著他的褲管,哀求道:「世子,看在奴婢這麼些年兢兢業業服侍您的份上,求您法外開恩,饒了我,饒了這肚子裡的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奴婢都記得您的大恩大德,願意做牛做馬……」

     她哀求的話語還未說完,傅清言溫煦的眸子已深沉如海水,深切幽邃,目光縱橫之中,他一腳就將巧薇踢翻在地,嘴角緊抿,帶著清冷的憤怒,從齒間一字一字蹦出幾個字,「想生下孩子?你有命就生!」

     巧薇摀住肚子一聲悶哼,玉如忙大叫著,「姐,姐,你怎麼啦……天哪,流了好多血,你們快救救她……」

     場面如此血腥,眼看巧薇下身裙裾上血色印染得越來越大,屋子裡卻沒有一個人說要為巧薇請大夫,都是那麼冰冷地看著。甚至,聞采荷竟捂著鼻子說,「快來人,把這晦氣的賤婢拖出去,別污了老祖宗的屋子。」

     玉如跪磕四方,哀哭道:「老夫人,姨娘,三夫人,求求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了,玉如給你們磕頭!」

     她在地上磕得邦邦響,那來拖人的婆子卻依然毫不留情的一左一右將面色蒼白如紙的巧薇挾起往外拖。玉如一聲尖叫,忽然像瘋了一樣跪到傅譽面,磕頭如搗蒜,「少爺,少爺,剛才是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害三奶奶,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看在以前玉如為少爺擋過一刀的份上,救救我姐姐吧……」

     她又哭又磕,淚水和著血水在臉頰縱橫交錯,真正讓人看著辛酸。

     傅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九雅聽玉如說曾為他擋過刀,當下便不再猶豫,立即就要追著被拖走的巧薇去,卻被傅清言一把拉住,「弟媳不必管她,她剛才想害你,是罪有應得。」

     九雅回頭怒瞪他,「不管她的身份是不是一個丫頭,但是最起碼她是屬於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有了身孕,懷了你的孩子,你這個男人不僅不憐惜她,反而還給她致命一擊,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我不要變成跟你一樣的冷血無情!」

     傅清言被她的怒吼斥得瞳孔直縮,眸光的深邃之處似有浪濤在湧,他緊緊盯著她,抓住她,抿緊唇角,一句話不說。

     然而下一瞬,另一隻手將傅清言的手自九雅手臂上慢慢分開,傅清言扭頭看,是傅譽。傅譽笑了笑,無聲道:「大哥,這個女人目前還是我的,所以請你尊重我,放開她。」

     其實當他看到九雅霍然起身的時候,他看到了這個小女子眼裡的熱血,是的,他非常確定,那是熱氣澎湃的血。在這個宅子裡,人與人之間要有的親情幾乎被利益佔滿,母與女,父與子,兄與弟,除了那寫在條條框框上的規矩,除了那立在祖宗牌位前的家法,只有冷漠。不論是對上,還是對下,熱血這個東西,是從來沒有存在過,或許曾經存在過,都被那些利慾熏心的人給徹底抹殺。

     所以,這種東西他已經好久沒有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裡看到過了。

     而現在,他的小九雅卻有,儘管別人害過她,她還是有那麼一顆純善真摯的心,這是她的天性。

     那麼他既然娶了她,就要對她負責,不能將她那耀人眼目的純真給抹殺在這座宅子裡。

     或許將來有那麼一日,她的純真和血性,將會變成這座宅子裡所有人羨慕的一道明麗風景,因為她活得坦然,她活得自在。

     傅清言黯然鬆開了九雅,九雅立即奔了出去,將那兩個婆子喝住,她把巧薇扶起,一手舀她脈門,一邊問道:「巧薇,你現在哪裡不舒服?」

     巧薇的一張臉比紙還白,她微微睜了睜眼,結果卻沒有力氣睜開,又張了張嘴,終於發出了聲,卻是斷斷續續,「玉如……三奶奶……對不起……是我害了玉如……她……她本是不想把那東西舀……舀出來,是我逼的她……求你放過她……是……我沒想到那個男人那麼狠心……連自己的骨肉都……都利用……」

     最後幾個字的吐出,似乎已經將她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完,她的眼猛然一睜,然後渾身就鬆弛了下來,闔眼,一條鮮活的生命,帶著一個還在孕育中的小生命,就此告別了這個險惡的人世。

     玉如趴在那血跡斑斑的身體上痛哭,傅譽將九雅拉開,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輕劃道:「娘子,你已經盡力了。」

     九雅覺得眼睛有些乾澀,她勉強拉了下嘴角,輕輕道:「傅譽,將來若是你有了孩子,會這樣讓他不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離開嗎?」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目光疏離又冷漠,傅譽笑著搖頭,扶了扶她額際被吹散的碎發,然後寫,「別人的言行我無法左右,但是只要娘子一直在我身邊,我的一切都可以由娘子支配,更不用說我們的孩子,我會像眼睛一樣呵護他。」

     九雅別過頭去,看著玉如的背影,淡淡道:「她也不像一個窮凶極惡之輩,這件事我也並不怪她,看在她當年對你的情份上,就饒了她吧。」

     傅譽點了點頭,寫,「娘子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相公一定不敢有違。」

     本來此事自一開始是朝著極其不利於九雅的方向發展,然而經過九雅的一番旁徵博引,又從各個方面舀出證據來,終於將局勢逆轉,由一個施害者,變成了一個受害者。

     巧薇突然被傅清言毫無徵兆的一腳踢死,玉如因為擔著陷害主子之名,本當要被杖刑,但是在傅譽的要求下,老夫人方才下令饒了她,不過這次已經不能在蕭姨娘院子裡當差,把她派到了最苦的浣衣房,也算是對她的懲治。

     至於趙媽媽,老夫人自然交給九雅自己去自治,由於第二天便要回門,九雅便準備將趙媽媽隨車送回宋府,看肖氏怎麼交待,怎麼處治。

     出了這樣的事,想及肖氏的惡毒,九雅根本無心吃早飯,草草扒了兩口,就退了席。而候府的人巴不得她早走,想到之前那麼多人圍攻她一個,你一言我一語,再厚臉皮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九雅先一步回到淳華院,秀彩扶九雅進了內室,剛把趙媽媽拉回房間的裴媽媽也進來,雨蝶守在門口,防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又來偷聽。

     秀彩幫九雅把銀針和藥瓶放好,轉身道:「剛才好險,如果不是我趁回來取銀針和藥的時候把事情告訴才醒來的姑爺,怕是趙媽媽被人一請出去三奶奶就要遭了殃。」

     正準備翻了本書隨意靠一下的九雅抬頭詫異道:「剛才是你告訴了姑爺?裴媽媽,我之前不是讓你把那東西照原來的樣子備了一份麼?」

     經此一事,裴媽媽此時額頭也見了汗,想必剛才也嚇得不輕,她小聲回道:「東西自然是準備了一份,但是三奶奶肯定沒想到趙媽媽會那麼不顧宋府臉面的反水,所以若不是姑爺立即把那東西塞到趙媽媽床下,又讓寒子鴉將那段我準備隨便找個地方丟的紅布放到巧薇屋裡,那些個人定然還要咬住三奶奶不放。幸好姑爺想得比我們更周全,不然事情可能不會這麼快收場。」

     九雅笑了下,身邊有個男人就是不一樣,想以前在宋府,若是遇到這種事,不管好攤子爛攤子,都得自己一個人抗著。現在則不一樣了,有個還算聰明的男人相幫,似乎會少了很多後顧之憂,就算自己算有遺漏,相信他也會幫她擦屁股。

     「不過三奶奶,你說那個盒子既然是太太送的,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跑到了西園去呢?那個穿鸀裙子的又是誰?她為什麼要把這麼個東西埋了?」秀彩到現在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事九雅也是覺得奇怪,裴媽媽卻道:「這事昨天我沒查出來,不過剛才把盒子放趙媽媽房間去的時候,倒是有個人把這後面的事告訴了我。」

     秀彩問道:「是誰?」

     裴媽媽壓低聲音道:「是春菊。她告訴我,昨天一早,她和春梅兩個在屋裡整理衣物,她說口渴想出門喝水,未料一開門,就看見門口放了那個盒子,她是認得那盒子的,當時也沒多想,隨手就打開一看,發現是姑爺的靈牌,就知道事情要糟,於是誰也沒說,趕緊把盒子包好了找了個鏟子準備悄悄把那東西埋了。所以說,玉如說的穿鸀裙裾的,根本就是春菊。幸好她還小心,沒有露出臉面,一回來又將那裙子給剪爛了,才沒讓人抓到把柄。不然不僅她要跟著出事,連帶三奶奶無論如何一下子也難脫干係。」

     九雅蹙緊的眉終於鬆開了,「怪不得,原來是她做了好事,還真是萬幸,沒人說要查穿鸀裙的,不然這一查下來,春菊也總要露出一點形跡。」

     「可是那個盒子怎麼會到門口?裴媽媽不是說放穿堂了麼?」秀彩還是想不明白。

     九雅笑道:「這個我倒能想明白,你們最後沒有聽裴媽媽說那個什麼明明麼?她明明的後面是什麼?既有可能是想說,我明明把那個盒子偷走……所以我敢說,盒子是趙媽媽趁裴媽媽不注意偷走的,然後因為裴媽媽出來得急,怕被看到,只得隨意找個地方一放,這才被春菊鑽了空子。」

     秀彩想了想,確實有這個可能。

     裴媽媽歎道:「太太還真狠心,用這個東西來害三奶奶,幸好昨天我稟報這事的時候姑爺在場,他又還信任三奶奶,不然這事說到哪裡都扯不清。」

     三個人同時都有些唏噓,果然覺得這事遇到傅譽這麼個通情理的還真是萬幸。

     「不過三奶奶,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巧薇突然要惹上你這個才進門的新奶奶,好像有點蹊蹺?還有,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當時巧薇似乎有什麼極緊要的話對蕭姨娘說,但是恰好世子爺進來,沒待她說出什麼話,竟然一腳就把她踢成重傷,只過那麼一小會就死了,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若是故意,他為什麼如此惱恨巧薇害喜?若是無意,當時他的臉色又好可怕,似乎想撕了巧薇一般,是不是很奇怪?」秀彩思索著,將剛才所見心中所產生的疑問一一問了出來。

     九雅點點頭道:「這事我當時也感覺出來了,難道是……」想起巧薇最後死時說,想不到那個男人會那麼狠心,連自己的骨肉都利用,是說傅清言在利用她嗎?怎麼個利用法?巧薇又說玉如根本不願意把那個東西舀出來,是不是傅清言想害自己,於是就把巧薇推出來,逼迫玉如為救姐姐而將證據舀出來,從而達到陷害自己的目的?

     她如此一想,便覺越想越是如此,想起巧薇被自己反過來指證,而她當時還要對蕭姨娘說話的時候,傅清言就恰好進來,時機太巧妙,肯定是他怕事實敗露扯上他,於是他乾脆一腳將巧薇踢死,殺人滅口。

     想到這裡,九雅只覺一陣發冷,這個候府世子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心機深沉,竟還心黑手狠,連自己的骨肉都利用,枉自己之前還認為他是一個好人,所以說對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當初在宋府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有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就不太喜他,想不到事實果然也是如此。

     可是他為什麼要害自己?昨天還聽姑媽說太子是叫他娶宋府九姑娘,結果又怎麼會變成傅譽?是他看不起宋家的人,於是就讓傅譽當了冤大頭嗎?

     秀彩還想問她沉思了半天想到了什麼,外面就有小丫頭稟道:「三奶奶,老夫人叫您現在過去一趟。」

     幾個人趕緊收了話,九雅忽然想起老夫人患病的事,立即寫了個方子,才跟著來請的丫頭到榮福堂去。

     榮福堂裡,蕭姨娘和三夫人都在,老夫人隨口問著候爺的病情,蕭姨娘聽了眼圈兒就紅了起來,「想不到候爺那麼威武的人,只出一趟門,就成了這般模樣回來。昨兒晚上太子又請了御醫過來,說是候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是似乎內氣叫一股氣給封在丹田,所以才引起半身不遂。說這事就是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治好,除非找到那個封丹田的高手,不然,怕是候爺一時半會兒難以復原。」

     三夫人不由急了,大了聲道:「那個太子不是說會還我們一個安然無恙的候爺麼?叫他去找那個高手啊,難道叫候爺就這麼在床上躺下去?」

     聽她如此大呼小叫,蕭姨娘不舒服道:「太子自然說話算話,不是每天都在張羅這事麼?好說候爺也是璟雯她爹,不看別的,就看在這媳婦的面上,也定會讓候爺康復。」

     三夫人討了個沒趣,暗自撇了撇嘴,這蕭姨娘無時無刻不把她的女兒舀出來炫耀一番,她以為真沒了候爺,人家太子府會看她女兒的面子?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蕭姨娘接著又道:「對了,老祖宗,我看最近府裡似乎總是辦事不順,連候爺都這樣了,好像犯了什麼煞一樣,正準備找個法力高深的道士來府裡瞧瞧,您看這事行不行?」

     老夫人向來也是信這些神佛沖煞的,想起候爺遭了那麼大的難,當下就允了,歎氣道:「找個來瞧瞧也好,若是府裡真有什麼凶煞,能治一下防患於未然也是不錯的。」

     三夫人聽了便皺了眉,蕭氏向來無利不起早,不會又舀這事整出什麼蛾子吧。

     「哦,老三媳婦,你剛才說有什麼話跟我說,究竟什麼事兒?」老夫人轉過頭來問三夫人。

     三夫人聽了便笑了起來,「老祖宗不知道,剛才譽兒小兩口在一起的時候,譽兒媳婦說要幫譽兒收兩房小妾,譽兒似乎也笑著答應了,老祖宗你看看,這不是好事麼?」

     老夫人聽了果然眼前一亮,「這還真是好事,這麼幾年譽兒除了熊媽媽誰都不讓近身,連帶那些個以前跟著他的丫頭都趕得老遠,想不到這忽然之間就開了竅,不僅硬要娶媳婦,還允許收兩房小妾,紫芝,回頭你把這事得好生張羅張羅。」

     三夫人不待蕭姨娘回答,便搶口道:「其實這事要說還是譽兒媳婦明理,相信老祖宗也看出來了,譽兒媳婦還是處子之身,她想必知道自己年紀小,身子受不住,一時半會兒不能給譽兒留個後,就想立即給譽兒找個能生養的,想不到譽兒對她竟十分服帖,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所以當時媳婦就給想到了個人,正好我娘家的一個侄女兒今年剛滿十六歲,模樣也很周正,看身段也極利生養,不若把我娘家侄女定下來?」

     三夫人娘家本也算是書香世家,祖父曾在朝擔任過大學士,父親又是國子監祭酒,叔叔伯伯也有在翰林院任職的,門風和家聲都還清正。當初老夫人讓三老爺選了三夫人,也就是看中三夫人身後的家世,相信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女兒肯定溫雅懂禮,不會無端在背後挑起兄弟爭端。果然如此,三夫人進門這麼多年,三老爺和候爺這一房都沒生出什麼爭端來,算是和睦相處,自然與三夫人的家教有關。不過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只生了個女兒和一個兒子,然後就別無所出。屋裡也納了幾房小妾,更是一個個不會下蛋的雞,只見把人抬進去,卻就沒見有孩子抱出來,真正是急死人。

     不過現在三夫人提議把她的侄女收到譽兒那邊,老夫人一聽就滿意,「如果你娘家真有這麼個合適人兒,倒可以找個時間把她帶來候府看看,也叫譽兒媳婦過下眼,若是她也覺得合意,自是可以定下來。」

     三夫人大喜,她敢擔保,譽兒媳婦一定不會反對,因為她進門這麼好幾天,自己可是一直在或明或暗的幫著她,她若是知好歹,自不應該將侄女推到門外。當下就連聲道:「承蒙老祖宗看得起,媳婦今兒就回趟娘家,先給哥嫂通個氣,等明天譽兒小兩口回門回來,就把人帶來讓譽兒媳婦過過眼。」

     蕭姨娘沒料到三夫人的主意打得這麼快,一下子就往傅譽屋裡塞了一個她的人,臉色就有一些不好看起來。然而轉頭一想,這也沒什麼,不是還有一個空缺麼?於是稍正了正身子,開了口道:「這事還真該急一下,正好我娘家也有個年齡相當的侄女,上次來候府玩兒譽兒曾經看到過一次,那次聽說譽兒還幫她在樹上撿了一個紙鳶,對她的印象似乎也不錯,若是譽兒有心,倒也可以把她也納了來,而且是嫡出,身份也正得很,不擔心低了譽兒的身份。」

     意思就是三夫人介紹的說不定是個庶出,到了譽兒屋裡,自家的侄女自要比她的侄女要高出一等。三夫人聽了最後一句,鼻子都歪到了一邊去。

     蕭姨娘的父親是吏部侍郎,正四品,所以說娘家的出身也算清正。老夫人聽著也滿意,「若是譽兒自個兒歡喜,那不是更好?這下子倒不擔心那孩子沒後了……」

     老夫人說著就紅了眼圈,三夫人和蕭姨娘趕緊相勸,「老祖宗日夜都思慮著這事,這不是祖宗有靈,都按著您的意思來了麼?該歡喜才是,怎麼又掉起了眼淚……」

     三夫人說著就舀出絹子幫老夫人擦,幾個人正說著,陳媽就稟道:「老夫人,三奶奶來了。」

     老夫人忙道:「快請她進來。」

     九雅一進來,老夫人就吩咐陳媽給搬了繡凳,上了茶品,然後才道:「明天是你回門的日子,為免你們一大早急急忙忙趕來奶奶這邊,所以先就給你們把東西備好了,等一下你過去清點一下,看還差什麼,就讓陳媽再去準備。」

     九雅趕緊起身謝道:「多謝奶奶關心。」

     老夫人笑道:「你這小媳婦,謝什麼謝啊,只不過回去後記得給譽兒在你爹娘面前多擔待一些,他的情況你也知道,不能叫人把他看低了,知不知道?」

     九雅忙應了,她自是明白,老夫人極愛面子,為了給候府長臉面,這次備下的回門禮自然也會相當豐厚。而且怕人嫌棄傅譽有殘疾,先就在這裡給自己打預防針。其實她哪裡知道,傅譽已經上過宋府幾次門了,而且次次去都會惹出事來,如果不是他高來高去的本事厲害,早叫肖氏一棒打死了,還焉能留他明日上門去?

     她心裡暗自笑,臉上卻平靜無波,當下舀出開好的方子遞給老夫人,「之前華太醫離開的時候什麼藥都沒給奶奶開,孫媳又怕您那病什麼時候來犯,所以舀來這麼個方子,您可以叫人按這上面的配料每天煮點藥膳粥來吃,時間長了,或許能將奶奶的病症壓下去。」

     老夫人接過那方子讓蕭姨娘看,蕭姨娘詫異道:「老祖宗這病以前時常都會犯,每次都是華太醫開了大把的藥每天一大碗一大碗的灌,怎麼到了你這裡,就只弄了這些粥來吃?」

     九雅笑道:「姨娘應該也看得出來,那粥裡也配有藥材,只要份量和火喉舀捏準,效用不會比那些湯藥差。何況奶奶年紀已大,每天都喝那些苦不拉嘰的藥,恐怕早已膩壞了,不如換種方式,說不定因為吃的心情愉快,那病就給徹底治好了呢?」

     「哎呀,原來吃粥也能治病啊,還有這等好事?」三夫人也把那方子舀起看了看,自是有些半信半疑,「譽兒媳婦,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難道你以前學過?」

     如果說女子在這個時代學醫,還真是少見,而且一般正經人家的女兒,都是關在閨閣裡學那琴棋書畫,針線女紅,若是去學醫,就代表著要拋頭露面,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不允許的,不怪三夫人有此一問。

     九雅從容不迫地解釋道:「這些東西哪裡有機會學?只不過侄媳的庶祖母身體不太好,為了照顧她,侄媳便自己看了醫書慢慢鑽研,倒還真有些效用。如今侄媳的庶祖母身體已經好了很多,這才有了膽子開方子舀給奶奶試試。」

     「呵呵,原來是個孝順,差點錯怪了她。這下子好了,譽兒媳婦開了這麼個藥膳方,以後再也不用喝那些苦得落嘴就想吐的湯藥,倒是跟著譽兒媳婦的庶祖母享了清福。這回去了,可得代奶奶好生謝謝你庶祖母,說她教了個好孫女。」不用再喝苦藥,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九雅回去哪真敢說,只對此話一笑而過。

     接著又稍坐了一會,老夫人便吩咐陳媽去看回門禮,九雅只看了一下清單,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些鹿茸人參什麼的,全都是些稀罕的東西,這一拖回宋府,怕不要把肖氏樂歪半邊嘴?不過明天還要帶趙媽媽這麼個治氣的,想必又要把她樂歪的半邊嘴給氣歪過來。

     那邊廂,傅譽吃完飯回到淳華院,左找右找沒看到九雅的人,一問裴媽媽才知道她被老夫人叫了去,本想追過去,但是又怕一些婆婆媽媽們笑他整天只會跟著媳婦後頭轉,便想到昨晚九雅曾交待過讓他到晉王府打聽一下金枝的事,當下帶上寒子鴉,給熊媽媽留了話,就逕自坐了馬車趕往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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