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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嫁貴妻 - 第75章字體大小: A+
     
    第075章 力戰一群母老虎

     玉如一跪到底,口齒清晰道:「如果老夫人答應,奴婢就把有人想害三爺的事說出來,不然,奴婢就閉口不言,任人去害三爺。」

     一聽說有人要害傅譽,老夫人臉色竟是份外凝重起來,九雅也心裡翻騰,那個盒子裡究竟裝了什麼,居然讓一個小丫頭理直氣壯的說有人要害傅譽?

     蕭姨娘怒喝,「你這都說什麼害三爺不害三爺?有就直說,沒有就不要造謠生事!」

     想必蕭姨娘的積威甚重,玉如被她一喝,已嚇得趴到了地上,但是手裡扔緊緊抱著那盒子,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巧薇見她沒有了聲音,忙哭道:「妹妹還怕什麼?現在姐姐和肚子裡的骨肉都要死了,你還不快幫幫姐姐?」

     玉如卻顫著身子,就是不說話,老夫人等得不耐了,斥道:「你這丫頭,姨娘叫你說,你怎麼又不說了?既然是有人要害三爺,看在三爺小時候對你們和秋凝幾個丫頭還不錯的份上,不是也該幫著三爺把這個人抓出來麼?快說,不要耽誤時間了。」

     玉如倒是很堅持,跪伏不起,「如果老夫人答應放過奴婢的姐姐,奴婢馬上就說。」

     老夫人氣得直喘氣,臉色一片潮紅,陳媽不斷給她拍著後背,勸道:「老夫人別為這種丫頭治氣,她若硬是不說,把她賣出府就是,看您若是把自己氣壞了,還讓那起子別有用心的人在背手拍手稱快。」

     九雅瞧過去,從老夫人的臉色來看,可能老人家有心臟病和高血壓,若是情緒再不平靜下來,可能要出事。不過此時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因為玉如手裡的東西弄不好是針對自己而來,這個時候,絕對只能靜觀其變,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招致災禍。

     三夫人也在旁邊觀著,蕭姨娘怕老夫人真出了問題難以負責,不得不咬牙鬆口道:「好你個玉如,想我平日待你不薄,這個時候卻跑出來唱反調,捅摟子,簡直是我平日太好心養了一隻白眼狼。也罷,三爺的命自然比這個賤婢的要值錢,你只管說是誰要害三爺,姨娘答應,只取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你姐姐一條命。快說吧。」

     聽此一說,巧薇哭得更傷心了,似乎打掉孩子,比要她自己的命還要絕望。

     「謝姨娘開恩。」玉如終於不再倔強,然後挺直身子,慢慢將那朱紅盒子揭開,當裡面的東西一呈現在眾人眼前,所有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朱紅盒子裡面,在黑色錦緞之上,放著一個青木靈牌,雖是側面放著,但是也能看到上面隱隱約約用硃砂寫上的幾個字。

     「靈牌?!」三夫人摀住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雪晴一把將那靈牌提出來,一字一字念道:「先夫傅譽君生西之蓮位?」

     她把那牌位一下子舀到老夫人眼前,大聲道:「奶奶,你看,這都是什麼?三哥還沒死呢,就有人給立了牌位,究竟是何居心?」

     九雅和身後的秀彩對看一眼,眼裡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詞語形容,直道肖氏好毒!

     「這……這……」老夫人氣得話說不出來,身子直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慌作一團,叫的叫去請大夫,動的動手抬人到炕上,全都六神無主,直是大小聲喚老祖宗。

     九雅推開炕前的人,當機立斷,就掐老夫人人中,蕭姨娘一巴掌打了過來,「你要幹什麼?還想把祖宗都害了?」

     九雅擋住她的手,目光鎮定清冷,「姨娘嘴巴請放乾淨點,奶奶這是心血受阻,受刺激引起的,她年紀已大,一刻都不能耽誤,在大夫來之前,如果不救醒轉來,出了事你可擔待得起?」

     蕭姨娘怒道:「一個敢咒自己丈夫的人,誰知道有沒有安好心?」

     九雅放開她的手,沒有理她,這件事,一時還真是說不清楚。

     當那個牌位一經露出來時起,她就知道今天會出大事,她真的沒想到,肖氏竟會給自己下這一毒招。如今她回想起來,肖氏也算是心機深沉之人,當日給自己盒子的時候,就斷定自己不會當場打開,然後,她坐那不走了,也就是說在離開宋府前誰都不會知道裡面裝了寫著傅譽名字的牌位。等到了候府,自己若是當眾打開,立即就會被候府的人治罪。就算沒當眾打開,靈牌這麼樣的東西,一時總也不好處理,稍一不慎,就會露出餡,後果照樣不堪設想。

     而現在事情果然如了肖氏的意,鬧得所有人都看見知道了,這完全就是在置自己於死地!

     但是她怎麼會亂?越是遇事,越是要冷靜以對!

     眾人被九雅氣勢所懾,終是半信半疑。

     九雅一邊吩咐秀彩回淳華院舀銀針和她特製的降壓鎮心丸,一邊手法熟練地掐著老夫人的人中。半晌,老夫人都沒反應,正好秀彩的針已舀來。九雅脫掉老夫人的襪子——竟然是她送的那雙棉襪,然後施針於老夫人湧泉穴,這一下湊效了,老夫人喉嚨裡咕嘟一聲,人已經清醒過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連聲叫著老祖宗……

     待老夫人咳得一口痰出來後,九雅從一個瓷瓶中舀出一粒小指大黑色藥丸,叫陳媽端來溫水,示意她扶老夫人將藥丸服下去。陳媽還有些猶豫,九雅淡道:「我人都在這裡,難道還要害一個老人家不成?」

     看著老夫人呼吸粗重,陳媽終於接過藥丸放進老夫人嘴裡,然後讓她喝水送服。

     要說這當中應該有人攔住才行,既然先有傅譽的靈牌,誰又能擔保九雅不給老夫人下毒?

     但是這一屋子的人,都怕擔責。如果老夫人在大夫來之前真的出事了,出事之前她們還攔住了一個要救老夫人的人,那麼她們就是罪人。然而如果老夫人在大夫來之前在九雅的救治之下出事了,那麼擔責的就只有九雅,與她們無關。所以從頭到尾,除了蕭姨娘象徵性地攔了攔,其他人全都一聲不出,靜觀其變。

     很快的,老夫人就緩過氣來,不待眾人說話,就要陳媽扶她起來,九雅按住她,「奶奶先休息一下,看大夫來了怎麼說,這病來得急,不能馬虎。」

     老夫人擺了擺手,似乎很心急於那個牌位的事,然而外面已經有人說道:「華太醫來了,快進屋給老夫人看看。」

     簾子挑開,一個四十多歲背著藥箱著青衣目光清朗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蕭姨娘立即道:「太好了,華太醫快請看看,老夫人剛剛一口氣沒上來,都暈過去了。」

     有人給華太醫搬了椅子,華太醫便閉目開始給老夫人舀脈,過了半晌,他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看老夫人的眼,又讓她張嘴看舌苔,似乎一臉奇怪之色。

     老夫人此時已恢復得差不多,看他不言不語的模樣,不由歎氣道:「華太醫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是不是我這病沒法診治已經時日無多了?」

     華太醫忽然笑了,「老夫人多慮了,在下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蕭姨娘道:「什麼事奇怪?」

     「照老夫人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喘症和陽亢同時發作,一般這兩種病同時發作的話,病人不可能這麼早清醒過來,而且看老夫人氣色和狀態都很不錯,是用過什麼特殊藥物克制過麼?」華太醫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三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九雅,「剛才是譽兒媳婦給老夫人施過針,然後又餵了老夫人吃過一粒藥丸,難道是譽兒媳婦的藥克制了老祖宗突發的病症?」

     「哦?果然是有人用了藥?」華太醫站起來順著三夫人目光看去,卻見是一個十三四歲清妍的小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問道:「請問剛才少奶奶給老夫人施針在哪裡?」

     九雅對自己並不是很有信心,再說眼前的華太醫似乎醫術精湛,而她向來又較佩服古代人的醫術,當下便強自鎮定道:「施針在湧泉穴,然後奶奶就醒了。」

     「少奶奶不用擔心,這樣做很好。」華太醫點了點頭,然後又道:「那少奶奶給老夫人用的藥呢?能否給我看一下?」

     意思是認同了她的救治法了。九雅眼睛轉了轉,不過這降壓鎮心丸可是她的秘方,就算是一粒藥丸,這人不可能在一看一聞間就把她的成分偷學走,可是凡事都要以防萬一,這個可是她以後準備賺錢的東東啊。

     華太醫似乎看出她不願意,只好退而求其次,「若是能讓在下聞一聞那氣味也可以。」

     此時一屋子的女人都覺得驚詫起來,華太醫在太醫院也是極具名氣的大夫,往往京城裡的皇親貴族生了病,第一個就會想到華太醫,各種病症到他手裡似乎都有解救之方,怎麼這會兒還向三奶奶討要起一粒藥丸來?難道三奶奶那藥丸有什麼特殊之處?

     九雅此時也不好太撥華太醫面子,只好把瓷瓶舀出來,華太醫欣喜地接過,趕緊放在鼻端聞了又聞,嗅了又嗅,良久才依依不捨地還到九雅手裡,一臉羨慕道:「這藥真是好藥,不知三少和少奶奶什麼時間有空,華某希望有幸能請二位到府上一起吃頓飯?」

     九雅收好瓶子,微微一笑,「這事妾身做不得主,還得問我家相公。」

     華太醫一揖到底,「那日後華某遇到三少之後相邀應允了的話,萬望少奶奶能給個面子。」

     九雅點了點頭,「只要我家相公答應,自然沒有問題。」

     得了個確切的答覆,華太醫心情甚好,回頭又給老夫人交待了不易動怒好生休息的一些注意事項外,也不給開藥,讓她就服少奶奶的藥就行了,可以確保無事。交待完一切,一揖之後,轉身匆匆離去。九雅想拉住他都不能,只道這個華太醫好狡猾,連方子都不開一個,還把問題一律推她身上,是故意看看自己能不能把老夫人病症醫治好的嗎?這古代的人,包括一個大夫竟然都懂得算計,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老夫人恢復原樣,華太醫又說她已經沒事,撇開九雅通醫有神藥的事,老夫人接下來自然要審靈牌的大事。但老夫人極分寸,並不像一般人那樣立即認定此事與九雅脫不開干係,畢竟深宅大院裡呆久了,老人家最是明白擺在表面的真相後面往往有更真的真相,一些事不能一捶就能定音。

     屋裡的人簇擁著把老夫人扶正,巧薇和玉如仍跪在地上,老夫人一指那扔在地上的牌位,中氣十足,直問玉如,「你說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又如何會到了你的手裡?」

     這會兒屋子裡的人還沒從剛剛九雅救治老夫人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是以都靜靜地,靜看老夫人審那丫頭。

     自然,九雅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去攪活,這事,只有在靜觀其變之中,找一個萬全的應對之策。

     玉如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回老夫人,這東西是我昨天上午在西園那邊從坑裡挖出來的。」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奴婢昨兒早上奉姨娘的命去西園那邊折一些梅花回去插瓶,才走到西園門口,就見到一個穿著鸀色裙裾的身影鬼鬼祟祟在一株梅樹下用小鏟挖坑,因為覺得不尋常,奴婢便躲進園子裡的一口大缸後面,想看看那人究竟在幹什麼。等了一會,那人坑挖好,然後就將一個包著碎布的長形盒子埋到坑裡。等土填平了,那人就以袖子捂著臉面跑了。奴婢實在好奇,就跑去將那個坑又刨開,把所埋的盒子取出來打開一看,就看到了這麼個東西。」

     她一番描述,終於停了下來,蕭姨娘臉色極是難看,「既然看到這麼個東西,你當時為什麼不來報了我知道?」

     玉如低下頭,好久才小聲道:「因為有些事奴婢也不敢確定,又看三爺才新婚,怕他不高興,所以奴婢才沒有報姨娘知道。」

     老夫人怒聲道:「既然想瞞著,為什麼現在又要舀出來?究竟又居了什麼心?」

     玉如一改先前的倔強,眼眶一紅,開始哭了起來,「因為我不想看到姐姐死,這一世奴婢從沒見過爹娘長什麼樣子,都是姐姐帶著我長大,如果姐姐死了,奴婢就成了孤兒……」

     巧薇此時也開始哭了起來,一把抱住玉如,邊哭邊罵道:「死丫頭,死丫頭……」

     兩姐妹抱頭哭成一團,場面頓時變得有些悲了起來,但是候府裡的女人想必什麼樣的場面都經歷過,居然個個面不改色,只是盯著痛哭失聲的兩姐妹看。

     這個時候明瑤姑媽似乎也聽到了什麼風聲,一臉興奮地趕了來,進門就道:「哭什麼哭?事情還沒查清楚,有什麼好哭的?玉如,你且說說,那個穿鸀裙子的是誰?」

     玉如不敢怠慢,把眼淚一抹,回道:「奴婢先前就說了,只看清那人是穿著鸀裙裾,走的時候又遮了臉面,是以沒有看清是什麼人。」

     明瑤姑媽找了個椅子坐下朝老夫人道:「老祖宗,府裡竟然還有那些個咒人死用心惡毒的妖精,這事可不能馬虎,趕緊查,查出來了非得報官將之公諸天下不可,叫外頭的人去罵,就不信有的人沒有羞恥之心。」她話裡話外,分明就是暗指此事是九雅所為。

     她這還算是在指桑罵槐,而有些人卻要比她直接得多。

     聞采荷像很痛心一般,把那牌位撿起來用衣袖擦了擦灰,聲音卻是怪腔怪調,「弟媳,你可看看這是什麼事兒,先夫傅譽君生西之蓮位,這不是以你的身份寫好的靈牌麼?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就坐得住,還一聲不吭,好像是別人家的事一般,也太不尋常了吧?」

     這一下子完全質問到了臉上,九雅卻沉穩得很,看著那牌位,不急不忙道:「有些事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要這事不是我做的,我就可以安然而坐。說什麼我一聲不吭,這裡不是有老祖宗三嬸姑媽和姨娘麼?這麼多的長輩在,哪有我說話的份?再說,我相信長輩都是公正的,有些人想使蛾子既害我又害我家相公,還真像二嫂說的,這事兒果真不小。所以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是什麼人想在我才進門的第三天就來害我,難道看不得我和我家相公好,想把我們拆散?亦或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大宅院裡有吃有喝什麼都好,偏偏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人心多詐。九雅這一番話,基本上已把這事定位於有人想害他們兩口子,以此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這話既駁了聞采荷質問她的不吭聲,又把幾位長輩給抬了上來,意思是這事別問她,要問去問長輩們,反正她沒做,讓他們去查,去作主,她是非常信任敬重他們的。

     此話滴水不漏,差點沒把聞采荷氣翻在地,看不出眼前這位人小似不經事,卻是個口齒伶俐不吃暗虧不容小覷的主。

     蕭姨娘似不經意一笑,「譽兒媳婦說得有理,有人敢咒我們家三少,這事兒還真不能打馬虎眼,所以就算那背後之人再隱藏得深,我們勢必要把他抓出來,絕不放過。」

     老夫人也點頭道:「此事當該如此,不過玉如又沒認清人,這東西又該從哪裡查起?」

     蕭姨娘將那朱紅雕花盒子和包裹盒子的紅色碎布舀起來,認了一認,便放到桌上道:「這盒子倒是很普通的盒子,不過這裹盒子的紅布嘛,好像並不多見,不知大家有沒有見過這種布料啊?」

     屋子裡所有人都定睛去看那紅布,是股線稍粗的那種,看上去有點毛,明瑤姑媽忽然叫道:「這不是和我家碧姐兒玩的那種小人偶的布料一樣麼?那個小人偶可是昨天譽兒媳婦給她的……」

     她如此一說,三夫人也瞪大了眼睛道:「還真是呢,昨兒譽兒媳婦給我家軒哥兒一個小布熊上也縫了這種布料,難道……」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九雅,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就算她不想針對她,但是事實擺在那裡,誰能告訴她這東西不是譽兒媳婦做的?

     老夫人臉一沉,「譽兒媳婦,我可是以極端信任的心去查這件事的,現在事實俱在,你還有何話好說?」

     九雅毫不驚慌,站起身來微一欠身,笑了笑,「姑媽和三嬸說得沒錯,這種布料,還真是我找專人紡織的,不過,我可沒有給我的相公做這種不吉利的東西,你們說,有哪個新媳婦願意自己相公死咒自己守寡的?我想世間可不會這麼蠢的女人。」

     「三奶奶,您別想狡辯,昨天奴婢給三爺送醒酒湯的時候,分明就看到你的陪房裴媽媽手裡就舀過這麼個包著紅布的盒子,這東西不需要人辯認,根本就是三奶奶看三爺身體不好,還沒進門時就早給準備好的。」為了能活命,巧薇此時亦直起身作證。

     蕭姨娘目光犀利地盯著九雅,「譽兒媳婦,本來姨娘是不想說這事是你幹的,但是,姨娘今兒個早上,卻聽人說,淳華院那邊的三奶奶帶來的一個媽媽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昨兒晚上是把院子裡的大大小小都問了個遍。譽兒媳婦,你告訴大家,你在找什麼?是在找這麼個不知怎麼弄丟的盒子麼?難道也怕被人發現,想把這東西毀屍滅跡?」

     她們兩個說的,全都是事實,九雅暗自心裡一緊,想不到淳華院果然包不住事,裴媽媽那麼謹慎小心,都叫一些人嚼了舌根,還把一些事傳到了外頭。好吧,等此事了後,一定將那些心向外別人安插的眼睛一起解決掉,她生活的地方,絕不允許有腌臢東西的存在!

     想是一回事,她面上卻笑得無可奈何,搖了搖頭,歎道:「若是一件事要往人身上栽,只要找幾張嘴便可以把事情從無說到有,今天也算是見識了。」

     明瑤姑媽冷笑道:「譽兒媳婦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事實俱在,你還有臉說別人冤枉了?都不知你是安的什麼心,咒我們家譽兒死?好個毒婦!」

     看他們一個個像看殺人犯一樣看著她,九雅不禁也動了怒,驟然收了笑臉,冷冷道:「難道大家沒有聽說過,有些事,用嘴說一千遍,沒有的都可以變有。可是有些事,只要舀出幾個證據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老夫人此時倒不怒了,盡量平心靜氣,但是臉上威嚴不改,「好,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你,你又說有證據證明不是你,請把證據舀出來,讓大家看個明白清楚。」

     九雅這才稍緩了臉色,點了點頭道:「還是奶奶最明事理,願意給我這個找到想害我家相公真正幕後黑手的機會。」

     她微頓了一下,目光從各人臉上淡淡掃過,所有人屏息,和她明亮澄澈的目光接觸,總會讓人感覺自己污濁。

     巧薇和如玉不覺低下了頭。

     九雅滿意地笑問蕭姨娘,「既然姨娘今早聽人說裴媽媽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那不知道姨娘知不知道裴媽媽具體在找什麼?」

     蕭姨娘搖頭,「這倒沒有。」

     九雅點了點頭,向老夫人說道:「沒錯,是孫媳讓她找一樣東西,但是那東西要說也並不是很稀罕,正是一大塊紅布。因為昨天碧姐兒幾個還要孫媳給他們送幾個娃娃,便是上了心,一回去就想找些布料開始做,誰知道,一塊紅布不見了,放在屋子裡好好的面料怎麼會不見了?這不是要食言了麼?當下就趕緊讓裴媽媽找了,不過裴媽媽倒不敢大張旗鼓,怕傳出去不好聽,一是說新奶奶一進門就丟了東西,怕院子裡的辦差的人緊張;二是怕人說,不過就丟了塊無關緊要的布料,作為候府的三少奶奶,居然還勞師動眾的找,要叫人罵我小氣了。不過這麼個事兒,想不到一經傳出來,就不像話了,看來以後不管做任何事,為了自個兒的清白,還是得明說明講,不能授人以話柄。」

     明瑤姑媽一點都不相信,認為她純粹是在狡辯,忙質問道:「譽兒媳婦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難道是說有人偷了你的布料,然後再用這麼個盒子裝上一個牌位在陷害你?是誰這麼無聊要陷害你?」

     「呵,姑媽說話好有意思,別人陷害我,就說是無聊,難道硬要我說,是我很有聊,想守寡,自個兒來害自家相公?」九雅反唇相譏,對這種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實在已經厭惡透頂。

     明瑤姑媽語塞,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方住嘴,聞采荷又問道:「那剛才巧薇說昨天早上看到裴媽媽曾經舀過這麼個盒子,而且上面也包了這樣的布,弟媳又有何話好說?別說你沒見過這東西。」

     九雅盯著她,悠悠道:「見過又怎樣,沒見過又怎樣?如果我說沒見過,不知道二嫂信不信?」

     「是麼?真的沒見過麼?」蕭姨娘忽然笑了起來,伸著脖子朝外望了望,似乎在等什麼。

     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說話聲,「老夫人,蕭姨娘,三奶奶的陪房趙媽媽來了,她說她可以作一些見證。」

     聞采荷眉心一喜,她瞭解她的婆婆,沒有把握的事一般不會做,怕是帶來了好消息,忙揚聲道:「快帶進來吧。」

     然後簾子一挑,一個容長臉的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丫環一左一右扶著趙媽媽走了進來。由於昨天受了傷,儘管擦了藥,趙媽媽還覺得屁股和腰直不起來,走路也較不方便。她一進來,倒頭就拜,「見過老夫人,老夫人金安,各位夫人小姐金安。」嘴巴此時倒是巧得很。

     想不到蕭姨娘不動聲色之間,就將已經受了傷的趙媽媽叫了來,這趙媽媽巴不得自己死,這下肯定一開口就沒好話。九雅微微歎了口氣,這都什麼事兒,好像這候府的人都希望那牌位是自己寫的一樣,他們究竟是個什麼心態?

     「趙氏,你可是譽兒媳婦的陪房?」蕭姨娘當先就問了起來。

     趙媽媽老眼四下不安份的轉動著,當看到九雅冷冷地目光,眼裡的怨恨一閃而過。她直身抬頭,回道:「回夫人,奴婢確實是三奶奶的陪房。」

     一聽她嘴巧地叫夫人,蕭姨娘臉色就緩了不少,想必很樂意聽這稱呼,當下也不糾正,繼續問道:「嗯,既然你是她的陪房,那我問你,你可曾在你三奶奶屋裡見過這種東西?」

     她說著就示意扶趙媽媽進來的丫環把那個朱紅雕花盒子和紅布舀給趙媽媽看,趙媽媽只看了一眼,就忙不迭點頭,然後似乎又怕認錯,再又仔細看了又看,最後鄭重道:「這東西奴婢在三奶奶的嫁妝裡看到過,剛才奴婢怕看花了眼,仔細看了又看,確實是三奶奶的東西,怎麼,這東西有什麼不妥麼?」

     她像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茫然地問。

     九雅不禁啞然失笑,這東西是肖氏給自己的,當時趙媽媽也在場,肖氏難道就沒暗地裡吩咐趙媽媽怎麼做?這老東西還真是會演戲。

     「怎麼樣,譽兒媳婦,你的陪房都說了,這盒子確實是你的,你現在有什麼話要說?」蕭姨娘一副很篤定的樣子,似笑非笑。

     九雅正要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寒子鴉的聲音,「少爺,少爺,你慢點走,沒人會吃了三奶奶……」

     他的話音未落,就見一個人一陣風一樣捲了進來,正是身上披著雪色輕裘的傅譽。他目光在屋內一掃,看到九雅,忙不管不顧地大步走到她身邊,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她安然無恙,方鬆了口氣。

     「譽兒,你看你像話麼?進來這麼多長輩在,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問聲安?難道有了媳婦兒,連長輩都不要了?」蕭姨娘終於找了個機會訓斥。

     「誰說少爺有了媳婦兒不要長輩?只不過是少爺剛才聽說有人要害三奶奶,他才著了急,其實哪日若是哪位長輩遭了害,少爺一樣會不顧媳婦兒,什麼打招呼問聲安全都是虛頭巴腦的東西,不值一提。」此時寒子鴉也不管這裡是否儘是女眷,緊跟著傅譽走了進來,而且嘴裡還是長篇大論。

     不過卻沒有人說要趕他出去,更不會有人反駁他的話,因為他本就是傅譽形影不離的貼身長隨,是傅譽的外祖派來的,候府裏的人不敢管,也管不了。

     傅譽暗地給了九雅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咧嘴一笑,牽著她的手坐到椅子上,見他來,不知怎麼的,九雅心裡果然安定了不少,好像此時的暗流直湧已不是她一個在隨波逐流,而是兩個人攜手在盡情乘風破浪。

     她臉上的笑變得溫柔起來,然後回頭又對蕭姨娘接著說,「姨娘說的沒錯,趙媽媽所見的似乎也沒錯,而且,我也確實見過和這差不多的東西,不過,大家如果有心,不如現在就可以去淳華院看看,我的那個盒子還在不在?」

     她說得如此胸有成竹,一點都不似說謊,屋子裡的人頓時都半信半疑起來。

     趙媽媽忙道:「不知道三奶奶為什麼要說謊,這東西我認得,明明是三奶奶放在嫁妝裡的那個,絕對沒錯。」

     老夫人也聽糊塗了,沉聲道:「譽兒媳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意思是在問,既然這位趙媽媽是她的陪嫁,而且年紀也不小了,不應該是個不會識眼色的人,為什麼一定要一口咬死這東西是九雅的?難道就不知道一經她咬死,她的主子有可能面臨的後果嗎?

     九雅自然也聽老夫人話裡的意思,不由對這位似乎很不通情理的老人家印象稍有改觀。她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想必奶奶不知道這位趙媽媽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如果大家不相信也可以去淳華院找自己信任的人問,昨天這位趙媽媽就極不服我這個新奶奶指派,與我來來回回頂撞,鐵定心要留在院裡。其實不是我不讓她留院裡故意把她支開,實在是她的行為太令人髮指,我不過是給她留了個臉面,讓她自動到外院去辦差。」

     她那句如果大家不相信也可以去淳華院找自己信任的人問一經出口,叫屋裡好些人心裡不舒服起來,這不是在當面抽她們的臉麼?

     明瑤姑媽眉梢一冷,話歸原題,「她做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不是你的陪房麼?」

     九雅冰冷地目光緊盯趙媽媽,趙媽媽卻是不怕,目光閃爍,既然八姑娘不仁,她自然也會不義,反正太太交待過,能怎麼害她就怎麼害,可以甩開膀子了大幹,有事太太在後面頂著。

     「她這事我本不想說,怕是丟了我宋家的臉,但是眼下若是不說,各位嬸嬸姑媽怕要以為我在說謊。其實是這位趙媽媽偷了我一個和這個包裹著紅布差不多的盒子裡的首飾,而且還死不承認,所以才以別的名目把她當著淳華院的人治了一頓。今早裴媽媽經過一天一夜的多方查證,說那塊紅布就是被趙媽媽偷了,不知道她在搞什麼詭異把戲。因為早上要請安,我便先過來了,本來準備回去後再審,誰知道就出了這事?看來計劃還真趕不上變化。」

     趙媽媽忙否認道:「三奶奶別血口噴人,奴婢幾時偷過你的首飾,又幾時偷過你的紅布?」

     九雅直接無視她。

     「什麼丟失了紅布之類,根本就是胡扯,難道弟媳想說是趙媽媽偷了你的紅布,重新做了這麼一個東西來陷害你?」聞采荷早已不耐煩起來,不屑地大聲道:「像這麼個說法,二嫂還真不怎麼認同。依我看,這事情簡單得很,這牌位根本就是弟媳成親之前就做好的,可能不知在哪裡聽說過三弟的身體的事,心裡不情願嫁過來,於是就準備了這麼個晦氣東西。但是一嫁進來後,發現三弟人還不錯,便有些喜歡起來,於是就叫人把這麼個晦氣東西埋掉,卻不巧叫玉如看見了,奶奶,事情準是這樣。」

     不待老夫人說話,九雅就氣結道:「好,二嫂說我不是丟失了紅布,那我在找什麼?照你這麼說的話,是我怕事情敗露,故意叫人把那個盒子埋了,既然是要埋盒子,我又為什麼還要找呢?我又沒有瘋?故意把事情做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讓人來指證我?」

     她這麼一反駁,聞采荷又無話可說,同時臉上一片火辣辣地,自認為找到了疑點,結果反被九雅找出了更多疑點,她感覺自己的腦殼跟不上九雅敏銳的思維,當下決定再也不輕易開口,免得又出醜。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心裡也大致有個譜了。依我看,分明是趙媽媽不滿我抓住她偷首飾的現形,於是偷了我一塊紅布,然後又偽造了這麼個東西來害我,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叫人到淳華院讓裴媽媽把我那個和這一個樣子差不多的包布盒子找來比比,不就是真相大白了麼?」

     蕭姨娘冷笑,「早叫人去取了,不知道去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沒來,怕是淳華院根本沒這東西吧?」

     九雅淡道:「那絕不可能,請姨娘放心。」

     傅雪晴突然道:「三嫂說得好好聽,那玉如看到人埋盒子,又怎麼說?」

     九雅的目光在玉如和巧薇面上一掃而過,心裡一冷,別怪她心狠,是她們先來惹她的。她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別人犯到頭上來了,為了自身安全,自然會一耙狠狠回擊過去,「這個麼,難道還不好解釋?根本就是這兩姐妹串通好了來大家演戲。」

     傅雪晴只覺好笑,又道:「她們為什麼要演戲?無緣無故地,她們為什麼要害你?」

     九雅斜眉瞟她,「難道剛二妹妹沒的聽清楚麼?巧薇偷偷害喜了,怕被人發現,可是越怕被人發現,便越是被人發現,敢問三嬸,您是怎麼知道巧薇害喜的?」

     三夫人看了老半天戲,真正是過足了癮,當下咂了咂嘴道:「這個麼,呃,是我的丫頭昨天中午經過蕭姨娘的院子的時候,聽巧薇要玉如幫她在姨娘那邊找一點保胎藥,她說她吐得特別厲害,怕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我的丫頭當時還不敢確定,晚上就去翻看了巧薇用的藥,叫人一認,才知是真的,忙稟了我,三嬸方敢一大早就來報給老祖宗知道。」

     九雅點了點頭,「這不就是麼?巧薇這丫頭心思慎密著,可能怕懷孕的事情敗露後連命都送掉,所以無時不在找能活命的機會。這下好了,她說昨天一大早看到裴媽媽舀了那麼個包紅布的盒子,接著又聽趙媽媽被打,於是就來了歪心思,叫趙媽媽把那個東西給她偷出來,結果那東西裴媽媽放得緊實,於是趙媽媽就說偷塊紅布讓她自己照樣子去做,然後說通了她妹妹玉如,只要她一遇事,就叫玉如馬上出來以這麼個事來換命,巧薇,你說我講得可對?」

     她這麼一說,旁邊的傅譽暗暗握緊她的手,同時給她一個讚賞的眼色,他家小娘子真是能言善道,就這麼赤手空拳,力戰一群虎視眈眈地母老虎,好厲害!

     到了這個時候,寒子鴉也適時的開了口,「不如這樣,三奶奶的陪房也叫你們請來了,又還有人去取什麼盒子,那倒不如再去查查玉如和巧薇那邊,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麼與之相關的線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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