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黑衣婆子真的是救了她,那是不能恩將仇報。
晉蒼陵冷眸掃向了那老嫗,「當年你沒有想到救她出去?」
「貴人,要講理啊。」那老嫗嘆了一聲,「我只能護著她不讓人進來欺負她,但是卻救不了她啊,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被鎖著啊。」
晉蒼陵一震。
「被鎖著?」
「對啊,被鎖著,那索鏈我可打不開,也斷不得。再說,她的身體,就是救出去了那也走不動的,我又不出去。」
晉蒼陵和雲遲對視了一眼。
他們這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晉帝只要關著那個女人就行了,反正她也逃不了,為什麼還要用什麼索鏈鎖著她?
「聽說是當年那個天師出的主意,說是那姑娘不鎖著的話,很快就會跑掉的,而且還會回去報仇殺了皇帝的,所以皇帝就讓人把她鎖起來了,據說那索鏈也是那天師找來的,我試過了,刀劍都砍不斷的。」
刀劍都砍不斷的索鏈倒不是很稀奇,但問題就是這個老嫗看來也不普通,她說的厲害,讓人下意識地就相信了那索鏈不是普通的東西。
「裡面還有什麼?」雲遲又問道。
「第二座塔里都是四腳蟲啊。」
四腳蟲又是什麼東西?
「那些四腳蟲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開始是沒有的,也就是幾年前來著,」那老嫗神情有些茫然,好像是在思索著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對了,好像是六年前才來的,一隻一隻身上裹的甲像鐵一樣,也是刀劍都砍不進,又靈活得很,到處竄,抓又抓不到,就守住第二座塔了,連我都不敢隨便進去的。」
雲遲想到了一個問題。
「不能隨便進去,那這六年給她送飯的人怎麼把飯菜送進去?」
「送飯菜啊?」老嫗道:「沒有人送飯菜啊,都三四年沒有人來送飯菜了。」
什麼?
三四年沒有人來送飯菜了?
雲遲也是心弦一綳。
那個女人還活著嗎?
「不過,我會天天去宮裡偷些東西回來,別擔心,那姑娘還活著呢。」老嫗又說道。「今天我算到會有人來接她,也跟她說了,現在她應該是正在等著你們呢,快去吧。」
「如果第二座塔里有那些可怕的四腳蟲,她沒事嗎?」雲遲又問道。
老嫗輕聲一笑,「她就是沒事啊,那些四腳蟲連靠近她都不敢,但是又一直守著,也不知道是在等著什麼。」
這當真是怪異。
雲遲卻看不出來這個老嫗說的話有半句不實,她莫名地相信這老嫗所說的話。
若是這樣的話,那女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之處?
那些四腳蟲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數年來一直守著她,不咬不吃不敢靠近,卻怎麼都不離開?
她原來以為找到了那個女人之後需要的是救她,擔心她的身體與性命,所以身上還背了不少的葯和一點吃的東西。
但是現在看來,他們該擔心的或許還有別的什麼。
晉蒼陵指風一彈,點了那老嫗的穴道。
「在此候著,所你所言無虛,本帝君饒你不死。」
那老嫗便只是再次一笑。
可能她是真的笑,但是在她那滿臉的小孔襯托之下卻顯得很是詭異可怕。
雲遲走了兩步回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眼裡似有淚花瑩光。
她望著晉蒼陵的背影的目光顯得有些欣慰。
這個老嫗......
如果說她有什麼是說了謊的,那一定是她的經歷和來此的目的。
但是現在已經點了她的穴道,有什麼可以等救出了那一位之後再說。
雲遲也便沒有再去看她。
他們又往上轉了一圈,果然再沒有從這第一座塔中發現什麼。
不過,老鼠倒是挺多的。
這地方明明沒有什麼好吃的,但是卻聚集了那麼多的老鼠,好像宮中的老鼠都在此築了窩似的,時不時地能夠聽到吱吱鼠叫,還有一些根本就不懼人,在他們面前就爬來爬去。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雲遲當真有些擔心那一位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了。
暗無天日,鼠蟲相伴。
便是有一個人,也是如老嫗那樣地詭異。
他們又回到了第一座塔的第一層,兩人緩緩走到了後面石門之前。
「那些四腳蟲會是什麼?」雲遲看了晉蒼陵一眼。
反正總不會是她認識的那些常見的爬蟲蜥蜴之類的東西吧。
「不知。」
晉蒼陵聲音沉沉,進去看了便知道了。
雲遲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手心裡,「我害怕,你得全程牽著我的手。」
她害怕?
晉蒼陵:「......」
她什麼時候害怕過了?
這女人,無非就是害怕他看到了那一位之後會有些失控吧。
只要牽著她,她隨時就能讓他冷靜下來。
而且牽著她,他也會有些顧慮。
總之,她就是仗著他不管在什麼樣的情緒之下都會顧著她。
但這是誰寵出來的?是他。
晉蒼陵只是瞥了她一眼,倒也沒有再說什麼,牽緊了她的手,另一手緩緩朝那扇石門推了過去。
可能就是因為以前也是有人來送飯的,所以這道石門比他們想象中要容易推開。
推開石門之後,讓他們意外的是,這邊的氣味與第一座塔相比,卻是清新了許多,至少沒有那種血的腥臭味了。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人很容易就放鬆了警惕,聞到這樣清新的空氣之後就馬上深吸一口。若是這邊有毒氣,那絕計逃不了。
好在雲遲和晉蒼陵都是無懼毒氣的。
雲遲鬆了口氣,道:「好歹沒有那麼臭了。」
石室里放著一些東西,看著都是廢棄的了,不知道年代有多久遠,反正有些瓶瓶罐罐香爐供桌之類的東西,或許是前朝的人還曾在歸寧塔拜祭過,但是之後就再無人碰過這些東西。
雲遲掃了一眼,還是看到幾隻老鼠,便也沒有再看。
過了這間石室,再出一道門,便是一條通道。
通道並不長,兩人寬,左右各有八根石柱,沒有牆,左邊可以望見皇宮磚紅宮牆和園子里樹影繁深。
右邊遠處是一處荒蕪,蘭鈴河蜿蜒流過,如同遺落在荒蕪之中的一條顏色鮮明的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