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西爾維斯的身影在空間中穿梭，時虛時實，而埃文挾著元神真人之威揮動寶劍以攻代守，掌中劍光縱橫，一次次劈向精靈隱藏的地方。
“住手！”
西爾維斯的匕首就要碰上埃文的長劍之際，葉遲轉速太快導致直接死機的大腦終於重啟，兩指伸出，分別在劍脊和刀背上點了一下，將刀劍的進勢止住。好在西爾維斯的刀只是快，並不重；而埃文的劍雖然一往無前，卻是採取了守勢，以他化神真人一指之力，到底是擋住了。
他伸手一抓便把精靈拉到身邊，嘆了口氣：“孩子餓得直哭，你還不去回去看他們，和埃文動什麼手。他以前是我的主人，我們倆的感情就像兄弟一樣，剛才只是一時誤會……”
“他可不像是誤會……”西爾維斯嘴角微微上挑，眼中一片冷光，環住葉遲的腰身，挑釁似地看著埃文。
“沒有誤會，我從你變成女孩子和我跳舞時就已經動心了，只是看在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的份上才退讓。可是你既然不是非要那一個人不可，為什麼這個精靈可以，我就不可以？”埃文神色也是十分決絕，手中長劍橫在當胸：“我已經錯過了很多次，也覺著自己該忘記這段感情，只當你的朋友就可以。可是我忍得了十年百年，元嬰以後還要活上幾千幾萬年，可怎麼忍得住？”
他的眼神落在遠處地平線上，目光散而不聚，臉色像被風刮過一樣冰冷蒼白：“妖修講究念頭通達，心裡總是這麼想著你，求而不得，總有一天要走火入魔，做出危害你們的事。不如今天就把心事了結——你願意接受我的話，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求；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就想辦法進入亡者之土，把自己關在異界再不回來。”
他的力量越來越強，也越來越難控制自己的心，所以現在必須有個決斷，以免以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連和葉遲的這點兄弟朋友之情也維持不下去了。
葉遲聽得臉色蒼白，一步踏到埃文面前，打掉他手裡的長劍，緊握住他的手腕勸道：“有什麼事不能商量，何必要尋死呢？”
別胡鬧了，哪能去冥者之土！他是妖修又不是鬼修，沾了這些死人氣息肯定是要走火入魔的。好好一個人類弄得人不人妖不妖已經夠嗆了，埃文要真跑到那種只有死靈存在的地方，他可怎麼面對兩人這些年的情份？
埃文可是從他還那麼醜，一點用都沒有的時候就毫不嫌棄地養大他的，他現在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地獄一樣的地方……葉遲的手握得越來越緊，一抬頭就看到西爾維斯冷誚的笑容，心底驀然閃過溫徹斯特失望的神色，手指稍稍鬆開，然後又緊緊握住：“埃文，你不能這麼離開。”
溫徹斯特和西爾維斯至少還有孩子，可埃文現在已為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又惹到了教會那樣巨大的組織，只能勉強在精靈族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若他現在放了手，埃文以後就真正無處可去了。
西爾維斯手中空空，臉色也和環境光一樣微微泛綠，偏又實在對葉遲沒辦法，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一轉身消失在空中。
葉遲仍舊緊握著埃文的手，把他這個元嬰真人的手腕都握得微微疼痛。可這樣的痛楚埃文也是甘之如飴，深深吸了口氣，一雙眼因為希望而明亮璀璨，鼓起勇氣問道：“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是要做你的朋友或是主人，只想像所有男人一樣擁抱自己心愛的人、狠狠佔有你。”
他空著的那隻手握住葉遲的下巴，托起他的臉來面對自己。那張臉上寫滿了堅定，像是已經過了深思熟慮，終於下定了決心，五指用力捏了他的腕子一下，一字一頓地答道：“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埃文的心像鼓一樣被這句話敲動，震得眼眶微暖，回手摟住葉遲的腰，用力擁住了他，像是確認什麼一樣深深吻了上去。葉遲始終睜著眼，伸手撫摸上這張曾經萬分熟悉，現在卻已經變化了許多的俊美臉龐，將這些歲月的痕跡一一刻入心中。
小埃文是什麼時候長成了這樣成熟、強勢的男人的？在他以為他們倆永遠都會像那時候一樣的時候，埃文已經悄悄地長大成熟，連他們之間的友情也變了質。葉遲暗嘆了一聲，抬手回抱住埃文寬厚的背部，接受了他們之間感情和關係的變化。
兩人回到星光森林時，西爾維斯已經抱著孩子湊到翼岩虎肚子上餵奶了，溫徹斯特在旁邊壓著虎身不許它動彈，小心地幫助西爾維斯調整孩子們的位置，以免他們喝奶時不小心嗆著。
看到葉遲與埃文並肩過來，溫徹斯特就已經明白了其中蘊含的意味，只掃過一眼就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們回來了，埃文的力量又有了很大提升吧，真是可喜可賀。”
葉遲對著西爾維斯倒是可以用強地讓他接受現實，面對銀龍這樣大度的態度反倒只覺著愧疚，心虛地走到母虎身旁蹲下，想看看孩子吃得怎麼樣。埃文也十分自覺地跟著走過去，伸手摸著一隻張著小嘴拼命打哈欠，不肯再含虎乳的小熊貓，對葉遲笑了笑：“這個孩子已經吃飽了，還是先找個地方讓它睡覺吧。”
葉遲剛要接過孩子，卻被溫徹斯特伸手拿了過去，寬大的手掌恰好包裹住粉紅色的小熊貓，溫和地勸他：“雷克斯在我懷裡睡一會兒就行，你先照顧他妹妹吧。”
西爾維斯小心翼翼地護住手裡的小肉團子，寧可兩面開火也不讓溫徹斯特的女兒——跟他女兒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兒子——當姐姐：“我記得剛出生時康司坦斯伸出頭比雷克斯早一點，所以我們的康司坦斯是姐姐才對，對吧小寶貝兒？”
小熊貓嘴邊的細毛上還沾著一點點奶汁，精靈細心地用手指擦去，摸著那軟軟的小身體，驀然生出了種夫復何求的感覺，單單看著手裡的小女兒就幸福得不想多爭執什麼。
他們不爭不代表別人不爭，葉遲眼巴巴地看著一對不知是兒是女的小熊貓時，埃文就握住了他的手，拖著他站了起來：“我們先去收拾東西，咱們儘早回聖伯多祿山去，孩子總要有一張柔軟的小床睡，還要有很多衣服，不然尿床了怎麼收拾？”
他對養孩子可比那兩位老單身漢有經驗，以前葉遲在他枕邊睡時就尿濕過好幾張小床單，都是他親手換洗的。這方面的優勢別說西爾維斯，就是溫徹斯特都比不上，一邊吃醋一邊也覺著他的說法有道理，各自找出手帕來墊在小熊貓的身子下面預備著吸水。
赫珀女神本來興致勃勃地在看新生熊貓寶寶，自從埃文跟葉遲並肩過來就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再加上兩位夫人不同一般的警惕態度作佐證，頓時推斷出了這位新人的身份，後悔不已地搓著手：“早知道你還有一位婚約對象，當時我就是榨乾了神力也要為你們再造出一個小寶寶啊！說不定如果有了人類血統，孩子可能生下來就是白白胖胖的漂亮小嬰兒……”
自己就長得這麼醜，從小就沒個人樣的胖達王頓時臉皮發緊，那兩位父親則抱著自己得意的兒女死看活看，怎麼看也覺著這小小的模樣比本族裡那些毫無特色的幼龍和小精靈強得多了。唯有埃文中肯地答道：“其實只有剛出生這幾天比較禿，再長大一點就會有漂亮的毛髮，變得像葉遲這樣好看了。”
赫珀女神沒見過葉遲的熊貓形態，看著這兩隻粉嘟嘟像小老鼠一樣的寶寶，實在無法昧著良心附和，於是主動轉換了話題，提醒他們在胖達王神殿裡添上這兩個小熊貓的塑像。
她雖然丟了神格，近萬年來都在生命之樹里休養，可是之前幾萬年的女神不是做假的，對於神族幼兒的養育方法比三個傻爸爸都了解得多。
神族的生命雖然無止盡，可是有信徒和沒有信徒的神，其神力是遠遠無法相比的，而且小孩子若能得到信仰的滋養，也會長得更快些。普通神族生下來幾天就能成熟，那些法則具現出來的神祗更是剛一出生就有成人形態。現在兩隻小熊貓還只是肉乎乎的，能團在父親手裡的粉糰子，等到有了信仰之力支持，肯定花不了幾天就能像幾位神祗的孩子那樣迅速長大，並且擁有自己的神職！
她說得斬釘截鐵，就連葉遲都覺著大有道理，一時竟沒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神族，生下來的兒女也不可能因為吸收信仰就一下子長大。這還得是他基因強大，兩個孩子完全隨他，就是只普通的熊貓；萬一像了另一個爸爸，那可都是一個幼儿期就能頂熊貓好幾輩子的長壽種族，要長大恐怕得等幾百年後見了。
兩隻小熊貓現在什麼也不懂，有人湊上手去就伸出舌頭來舔，小臉粉嘟嘟軟嫩嫩的，怎麼看怎麼可愛。可是自己看著可愛，就要擔心他被男人騙走——溫徹斯特自己就是這麼把葉遲拐回窩的，如今以己推人，看著手裡連眼都睜不開的小寶貝，擔憂得一下子就老了百八十歲似的。
西爾維斯就更緊張——他生的可是女兒啊！要是兒子還可以寄望孩子繼承了自己的聰明和大膽，像自己一樣只佔別人的便宜，可女兒就算再聰明，談起戀愛也容易頭腦發熱，嫁給一無所有、只會說好聽話的小白臉。他順著小熊貓腦後稀疏的短毛一下下往後抹，一會兒擔心女兒傻乎乎地容易被人騙走，一會兒擔心女兒長大了就要談戀愛，恨不得現在就把會騙他女兒的男人都殺了。
孩子當然比大人的事重要。葉遲也顧不上跟埃文去收拾行李，當場分出元神附到各地神廟裡，施法把那個張牙舞爪的巨熊石雕變成雙手合在胸前，手裡各托著一隻小熊貓的形象。胖達王塑像上憑空傳出飽含妖力威能的聲音，嗡嗡傳入祭司們的耳朵裡：“從今天起，祭拜胖達王神時要增祭我的一對孩子，葉靈和葉龍。”
這名字雖然實在簡單了點，但勝在實用好記，而且男女通用。萬一葉龍是女兒，直接就可以叫小龍女，保證白衣勝雪不染塵俗；男孩叫葉靈也不算太有女氣，大不了改叫凌利的凌，當然都得等他們長大了分得出男女再說了。
他的真身就在星光森林裡，親口說出這兩個名字來時，溫徹斯特和西爾維斯都有些意外，追問他為什麼不用大陸語的名字彙集信仰，這兩個名字在異世語中是什麼意思。
葉遲一一解釋過，精靈終於滿意，溫徹斯特卻微笑著把小熊貓抱到他眼前問道：“那為什麼你剛才在發神諭時把葉靈的名字念在葉龍前面呢？我記著葉龍從生命之果裡孵出來得更早，而且我也比西爾維斯更早認識你，我們的龍應該是哥哥才對。”
幼稚的吵架又挑開了頭，精靈當然也要據理力爭，甚至不惜為此承認自己是個比銀龍還要老的老頭子。赫珀從不知道她屬下成熟果決的前精靈王也有這麼不著調的一面，更沒想到j□j神的最後守護者在她面前也不講究點面子，看得目馳心蕩、嘆為觀止，從旁邊的樹上摘下一枚果實擦了擦邊吃邊看起來。
葉遲解釋來解釋去，也止不住他們兩人攀比的心，摸了摸鼻子退出戰圈，跟埃文收拾完行李去了。誰想到他回來時兩個大人還在吵，不僅女神已經就著這場好戲吐了一地果核，就連兩隻小熊貓都被他們吵得撅起小屁股趴在兩人懷裡。
這麼丟人，實在不能再縱容了！葉遲看了一眼戰爭女神激動的神色，羞得面紅過耳，強行用袖裡乾坤收了銀龍和精靈，駕起妖雲帶埃文和他那頭亞龍一起回了聖伯多祿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