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過渡

吸收了獸神殘留的力量後，葉遲體內原本稀薄如霧的妖力頓時濃郁了不少，凝成露珠一般的妖元液在丹田中滴溜溜地滾動。有了這充足的妖力，他終於可以再度變化成人，起身之後便立刻運轉妖元改變肌肉皮膚，幻化成了WOW裡的獸人形象。

　他就不信變成這樣那隻精靈還能湊到他身上，

　整片地下神殿因為新主神誕生而重新煥發生機，淡青色光芒自牆壁和地板上亮起，將葉遲青慘慘的皮膚映得更加詭異。往日雪白湛黑的豐軟皮毛變成了光禿禿的綠色皮膚和肌理分明的肌肉塊，身上還罩著一副寒氣逼人的沉重鐵甲，醜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故意提著胯大步走到精靈面前，粗壯肥短的綠色手指抓著對方雕刻般的下巴摩挲著，得意地笑道，“我的新形象怎麼樣，以後我就一直保持這副模樣了，不習慣的話趕緊從我的山上離開！”

　他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皺紋都在流淌著邪氣，突出的長牙和光禿禿的腦門更是突破了這片大陸審美的下限，就連亡者之土的死靈和巫妖​​相比起這模樣來都利落纖巧得多。

　慘綠色的魁梧身影佔滿了西爾維斯碧綠色的雙眸，那隻手更是粗大得一隻就能罩滿精靈的臉。葉遲的身高頭一次超過了成年男人，興奮得都忘了自己和這只精靈的恩怨，另一隻筋肉虯結的手臂按在他肩膀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精靈俊美的臉龐。

　然而那張臉上仍是帶著欣賞的神情，並沒露出半分嫌惡或是恐懼。他不僅沒有在看到這形像後變臉，反而享受地把臉往他手裡湊了湊，蹭著獸人粗糙肥厚的手指笑道：“我早就希望你這樣心平氣和地摸摸我，可惜你一直不願意……不過你那隻熊掌不分指，摸起來也不大舒服。”

　他甚至握住那隻套著護手的巨掌按在自己臉頰上，直視著葉遲只能用“特效”形容的臉，頗含深意地勸道：“我看到的不是你的外表，不要為了讓我難受而改變自己的模樣。如果真的討厭到非甩掉我不可，就早點結合​​法則、凝聚神格吧，我是不會對真正的神祗出手的。”

　物理攻擊總不成功，精神攻擊似乎也沒什麼效果，葉遲只好先把精靈扔到一邊，分神到自己的胖達王神殿，讓司鐸把自己以後會降臨到各地獸神殿的消息傳播出去。

　獸神已隕落萬年，曾信仰他的種族大多早已改信，只有聖伯多祿山這些魔獸們因為是獸神屬神的後代，仍舊維持著對這位已逝去神靈的信仰。因此大陸上諸多獸神殿早已衰落，在失去了信徒和司鐸之後，就淪為普通的廢棄建築，獸神更替的事並沒引起太多人注意。

　葉遲那個胖達王神殿也並非作為獸神接受供奉，又有本地的領主維護，在這片山腳下漸漸盛行起來。

　胖達王在山上肆虐，壞了無數獸人甚至人類貞操的時候沒有多少正義人士出頭，就連瑪蒙帝國的皇帝也沒有為了妻子的外甥派出大軍的打算。可是如今領主本人承認了胖達王神殿的地位，把葉遲當成新誕生的神明崇信，並引領整個封地的獸人改信這位能切實提高他們戰鬥力的新神，當地的光明教會就都坐不住了。

　自從萬年前獸神和戰神相繼隕落，許多獸人寧願淪為無信者也不肯信奉光明神就足夠讓教會吐血了，怎麼能容忍有新生的信仰佔領瑪蒙帝國這麼龐大的教​​區，威脅到光明神的教義在這片大陸上傳播？

　聖伯多祿教區許多原本信仰光明神的獸人在那座神殿建立後都更改了信仰，為了一點修行功法的蠅頭小利就拋棄了普照蒼生的真正神明。原本信徒就不算多的光明神殿如今更是門可羅雀，只有寥寥幾個修士和聖騎士出入；而胖達王那間獸神殿改成的簡陋神殿卻擴大了數倍，侍神的獸人甚至能在領主府領一份薪水。

　而吞吐日月、煉氣化形的功法在獸人之間越傳越廣，漸漸自聖伯多祿山傳向了更廣大的土地，到處都有獸神神殿被翻修，胖達王的信徒又增加的消息傳來。當地光明教會的若望主教發現教區內出現偽神這件事再也遮掩不住，於是義憤填膺地站了出來，親自領著一隊光明騎士衝擊聖伯多祿山，打算生擒下胖達王，吊在當地教堂示眾。

　可憐這些騎士和牧師們在第一關哨口就被帶著小魔獸們活捉起來，剝了身上的神聖鎧甲和武器，更和那些普通傭兵享受了一樣的被剝光圍觀待遇。

　在光明神幾乎成為唯一真神的今天，哪怕是最普通的神職人員都極受人民崇敬，從沒受過這樣的苦。若望主教幾十年的老臉一朝丟盡，回到教堂之後痛定思痛，把所有教務都丟給自己的副手，寫信通知了瑪蒙帝國的宗主教後，就親自帶著幾名受創頗深的光明騎士趕到北方的聖地卡爾瑪，在副教宗、首席樞機尤利烏斯面前痛陳了自己在教區受到邪神爪牙侮辱一事。

　“那名偽神甚至不是人類，而是一頭高達十幾米，身上長滿了黑白斑紋、長著鋒利牙齒和爪子，張著那張巨大得如同卡麥爾鱷龍一樣的尖嘴，喝令周圍的獸人攻擊我們。它的信仰已經遍布了聖伯多祿教區，那些無信的野蠻獸人都被它的邪說迷惑，為了它而背棄神恩，替那邪神抵抗光輝的神之軍隊！”

　若望主教自己年紀大了，但隨隊征伐的二十幾名聖騎士中不少都是有身份的貴族，有些還打算在成年後回歸世俗結婚，名聲十分要緊。所以主教在傾訴這場慘敗的時候，就沒提到他們都被魔獸捉上山玩弄肉丨體的可悲下場，把葉遲訓練出來的魔獸兵說成了普通獸人組成的異教徒。

　尤利烏斯樞機主教的年紀比他還大，但因為神恩深厚，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五官深邃凌厲，只一個銳利的眼風就把若望主教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那名偽神在聖伯多祿山上稱王已經多久了？獸人為它建立神殿之前，你怎麼不及時阻止，怎麼不上報給瑪蒙的宗主教，非要等到令光明神之名蒙污才來越級報告給我？”

　若望主教無話可說。當初胖達王沒有被奉為神祗時，他一直是存著幸災樂禍之心，樂見那些無信的獸人被魔獸捕捉污辱；而偽神的信仰傳播開後，他一來收了牛角領主的好處，又怕被頂頭上司斥責甚至剝奪主教權位，一直沒上報此事。若不是胖達王的信仰傳得太過廣泛，遠在聖伯多祿教區外的獸人都開始祭祀那些古老獸神殿改建的胖達王神殿，他也不會親自上山攻打胖達王。

　事情已經出了，再怎麼責備屬下也沒用，而且光明神的面子不可輕折，光是胖達王以偽神之身吸納信仰就已經該死了，何況一區主教和聖騎士都受了偽神信徒的傷害。尤利烏斯立刻將此事報告了教皇聖安塞羅，並著手安排聖騎士團最高騎士出發處理偽神胖達王。

　教皇雖然俗務纏身，又因為叛神者格溫的事鬧得意亂神忙，對這個偽神出現的消息仍然十分重視，關起房門單獨和格溫商議：“你覺得叛神者格溫會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偽神而拋棄信仰的？”

　這句話把尤利烏斯也點醒了，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死死攥著紅色法衣下擺，眼裡一片雪亮的光芒：“陛下說得不錯，很有這個可能。我們已經派了太多人查探生命神殿、藝術神殿，甚至派出人去海外，可是這麼久都沒能得到消息，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名偽神來……即便不是他，也必須是他！”

　聖安塞羅這些年迅速蒼老的臉龐佈滿了沉重之色：“這些年光明神幾次降下神諭要捉拿叛神者格溫，你我都知道，如果再得不到結果，我這個教皇恐怕也做不下去了。可如果真的是這個偽神勾結了枚溫，他的力量又該有多麼強大？再加上格溫本身就是聖階的光明法師，他的力量可不全依賴神恩啊！”

　尤利烏斯找到替罪羊的激動也減少了些，認真思考起其中的難度來。沉默了許久，教皇終於率先開口：“尤利烏斯，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了。我把神聖騎士團的指揮權放給你，由你挑選人手親自去討伐那名偽稱神名的邪惡之徒和叛神者格溫！”

　尤利烏斯肅然躬身，右手在胸前劃著十字：“我必不負神恩，帶回令陛下和光明神溫意的結果！”

　教皇召開樞機會議宣布此事，尤利烏斯則到了神聖騎士團召見教廷最強大的神聖龍騎。這些騎士的座騎都是龍族與其他生物結合而成的亞龍，戰鬥力極為強悍，還有能震懾一切生物的龍威，幾乎都是在應對海妖入侵時才會調動。若不是這次要對付的敵人太過強大，教廷也不會出動這些精銳中的精銳。

　尤利烏斯副教宗坐在法廳中，接見了神聖龍騎中最為年輕、且最受光明神眷顧，光明魔力僅次於十七位樞機主教，並擁有能撕裂空間的高階附魔長劍“阿格利亞”的年輕騎士埃文·拉烏爾。

　騎士燦爛如熔金的半長捲髮披在雪白的長袍上，面容如聖山頂上的積雪一樣嚴肅冰冷，同樣顏色的雙眸裡燃燒著虔誠的信仰。他在三年前放棄了勳爵爵位和公爵繼承人的身份進入教會騎士團，憑著過人的天賦和虔誠的信仰很快被諾瓦新任宗主教薦入教廷，並經過幾次測試，順利征服了一頭亞龍，成為了龍騎士中的一員。

　雖然他還年輕，進入騎士團的時間也不長，尤利烏斯卻十分看好他的冷靜和劍技，特地選擇了這位年輕的騎士與自己同行。

　聽了尤利烏斯對偽神的描述，埃文就毫不遲疑地單膝跪下，低頭應道：“我必會悍衛光明神與教廷的尊嚴，為陛下和閣下捉住那隻偽神！”

　說這話的時候，他腦中那些簡單零碎的描述性詞語卻在不停轉化為畫面，拼湊著偽神的形象：巨大的肚子、黑白色斑紋、黑色的巨大圓眼、鱷魚一樣突出的尖嘴、熊一樣的身體……

　總覺著這描述有點兒熟悉，可是又實在想不起是在哪​​兒聽過這樣的動物，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