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果奔

這套功法光看著就比服氣法高級，不僅服食的東西高級，功法頁面也從單純文字版變成了3D圖像。

　就在攤開的書頁左邊那頁上，畫著一具和他現在的身體差不多的熊貓，但沒有上色，而是單純的彩色線條經脈圖。圖上以紅點標註著全身上下十幾處穴道，穴道之間還以墨色線條連起來標示經脈。

　而在圖像正中偏下，按人類看來是在小腹地方，靜靜浮著一團柔和的白色熒光塊，光芒映得周圍淡黃的紙面都亮了幾度。再看一會兒，就發現那塊白光外層像是被撕扯開一樣，分出一縷縷白色薄光，匯到光塊下方，順著一條原本是黑色的經脈向下流去。

　葉遲看著看著，就覺著自己身體裡也有那麼一股溫熱氣息，正按著圖片上線條顏色變化的路線流動著。

　畫面上一條條經脈、一個個穴位相繼被白光點亮，而他身體裡也充斥著那種溫暖氣息，由下自上，再從上而下，形成了一道源源不​​絕的循環。那種溫暖又從經脈、穴道散化到肌肉骨骼當中，剛剛打鳥時造成的疲憊和肌肉酸痛也都消失了。

　這循環一旦形成，運轉得就比開始時更快。

　那塊白光就像太陽一樣，表面不斷噴射出弧狀耀斑，本身體積也在一點點縮小變化。等到白光完全被消化掉，經脈中的光芒反而又流到那裡面，化成一顆半凝固的圓形珠子，大小只剩下了原先的十分之一不到，光芒卻濃重了許多。

　葉遲輕輕呼了一口氣，從修行狀態中退出。

　這一次修行的時間前所未有地長，而且意識深度入靜，一直沒有感覺到外界的變化。等到醒來時，他才發現天空已經大半被夕陽籠上了金光，而他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身邊不遠處站著一個披著淡淡銀光的身影。

　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四肢著地，朝著那方向爬去。

　這一邁步，他竟覺著兩條後腿邁不開，肚子上鬆鬆垮垮的布片垂下去，正好絆住了腳。前腿邁出時也覺著胳膊和胸口被勒了一下，四條腿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到了草叢裡。

　溫徹斯特這時也聽到了他的動靜，走過來俯身扶起了他，那雙蘊含著神秘力量的雙眼在他身上掃過：“醒過來了？剛剛我一直看著你，你吸收能量的方法非常特殊，吞噬的能量似乎化成了血肉，並沒顯示出魔力波動，身體卻長得很明顯。阿格利亞，你長大了。”

　葉遲順著他的話低下頭去，果然看到自己又長大不少。他的身體是整體地成長了，毛皮更厚​​實濃密，爪尖也愈發銳利和堅韌。相對的，早上還十分合身的低胸公主裙現在已經緊緊勒在了胸口，腰帶附近幾乎勒成了葫蘆型。

　原本就貼身的領口、袖口和南瓜褲的腰封都繃得開了線，短褲鬆鬆地掛在褪上；而屁股後面留給尾巴的透氣小口完全崩開；裙子也緊繃在身上，又短了一點，蓋不過後腿，整個毛絨絨的臀部都露在了外頭。

　雖然皮毛厚實，可他似乎還是感覺到了風吹PP的清爽，兩隻手立刻護在身前，拼命拉著裙子和短褲遮掩。

　溫徹斯特活了數千年，頭一次看到有魔獸像人類一樣在意衣服。雖然覺著他這反應有點奇怪，嘴角卻是已經繃不住地翹了起來，把他抱進了懷裡：“不用害羞，你的皮毛很豐厚，顏色也漂亮，不穿人類的衣服反而更好看。”

　不穿是好看，可是這些日子都有衣服穿，少一件就跟裸奔一樣，自己先就心虛啊。葉遲把身子團成了一團，抓住他的袖角遮蓋關鍵部位，說道：“飼養中心，穿衣服。”

　他的黑眼圈又擴大了幾分，圓潤下垂，不仔細看彷彿眼睛就有那麼大，哀求似地看人。

　溫徹斯特的心驀然軟化，把他託在懷裡，左手的袖子都搭在他身上，從窗子進了飼養中心。

　這時候正好到了晚飯時間，專門負責幼獸的艾格老師正在倒牛奶，見他們一起進來，詫異地問道：“溫徹斯特閣下，阿格利亞今天和您在一起？這小傢伙是吃了什麼東西，怎麼才一天沒見就長胖了這麼多？”

　溫徹斯特隨口敷衍過去，葉遲自然不會多話。

　艾格幫忙翻出了條差不多肥瘦的裙子換上，又捏了捏葉遲的肚子，煩惱地問道：“閣下看得出阿格利亞是哪種魔獸嗎？她長得這麼慢，食量又小，簡直不像是魔獸蛋裡召來的，比自然誕下的魔獸成長得還慢。我從沒見過這種生物，也不知什麼時候該給她添加輔食，添些什麼合適。”

　溫徹斯特想到那隻被棄如敝的藍紋鴞，便回答了一句：“這小傢伙不喜歡吃肉，你還是試試水果之類的素食吧。”

　他在艾格的感激聲中拂衣而去，深藏功與名。葉遲在背後盯著他的長袍，在心頂悲涼地長嘯：“我真的吃肉，我最愛吃肉了！我就是不吃生肉而已，不要這麼殘忍地把整個食譜都刪了啊— —”

　可惜斯人已去，他又不想隨便在老師面前暴露說話的本事，只好委委屈屈地縮在隔間角落，拿吸管喝乾了一盆牛奶。

　嗯，身體長大了，食量也跟著長了。這盆牛奶昨天還得剩下一盆底，現在都喝完了居然也沒撐著。出於對吃不上肉的怨念，他不知怎麼地就想到了大熊貓的正式主食——竹子，把那枝當作吸管的嫩竹枝也塞進了嘴裡。

　原本他覺著這東西好吃不了，可真嚐了一口才覺出來，竹枝清香脆嫩，竹葉柔嫩甘美，含水量也不少，而且富含纖維素，多嚼嚼還有點甜味，清心降火……

　也許成了大熊貓之後口味也變了些，他吃竹子時就感覺其實有點像還是人時吃的甘蔗，不過不用剝外面的翠皮了。

　葉遲越吃越起勁，一枝吸管長短，長著兩枝更細小側枝的嫩竹就這麼進了肚子。他摸著漲得圓滾滾的肚皮，悠然躺在籃子裡休息，頭頂忽然傳來埃文驚訝的叫聲：“阿格利亞，你怎麼長大了這麼多？”

　埃文幾步就跨進了隔間，因為太過急切，長袍下擺在空中翻飛，劃過了一道流暢優雅的線條。他半跪在地上，抱起葉遲比前一天晚上至少重了一斤多的身體，低聲自語：“難道是我最近的祈禱產生了效果，光明神為你降下了聖恩？”

　如果不是聖恩，還能有什麼能讓他的魔寵一天之內就長大了這麼多！

　埃文滿足地看著懷裡的小魔寵，忽然發現了的衣服有些問題——肥瘦倒是合適，但是裙子太長了。下擺幾乎拖到了地面，平常呆著還不顯什麼，要是跑起來的話就會容易絆倒。

　——看來該給自己的小魔寵改一下衣服了。埃文打定主意，回去之後就遞交了外出申請，週末一早就把自家毛絨絨的小團子從飼養中心接了出來，帶著他離開了學院。

　葉遲頭上戴了一頂寬邊軟帽，僅露出兩個黑眼圈，扒著書包邊緣看周圍的景色。如今他的體重比剛入校時翻了一倍有餘，壓在埃文還稱得上稚弱的肩膀上，連他自己都覺著不好意思。

　他掀起長長的裙擺咬在嘴裡，兩腋壓在書包邊緣上，用力抬起右後腿往外翻。可能是吸收了那枚晶石的緣故，他的身體比原先靈活、有力得多，只是三條腿用力，就能讓身體完全翻轉過來，騎在書包邊上。

　埃文還沒反應過來，葉遲的兩條後腿就已經完全翻了出來，兩隻前爪鬆開，整個熊貓就輕鬆地落到地面，就地打了個滾。

　這次越獄倒是把埃文嚇了一跳，他感覺到右肩一輕，立刻低下頭去找自己的魔寵。幸而葉遲這時已爬到他腳邊，一眼就能看到，他才鬆了口氣，就放下那箱衣服，俯身去抱那團黑白相間的可愛毛球。

　葉遲抬起頭對他笑了笑，抱著他的腳往前蹭了兩步，想讓他就這麼帶著自己走。

　埃文看到他這副叼著裙角、抱著自己的腳踝，還努力往前拖的樣子，伸到他身上的手也不覺從拉改成了揉，放任了這種任性的行為： “你喜歡就走吧，累了就叫我一聲。”

　也許自己這隻小魔寵真的長大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需要人抱了。埃文也生出了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觸，站起身來重新拎起了衣箱。

　葉遲的步伐比之前更穩當，也不覺著累，反而是體內那條經脈重新運轉起來，重新將小腹那顆白珠吸入又吐出，越練越小，也越明亮。

　這一路時間太短，他的身體倒沒多大變化。但他能走這麼遠，埃文就已經足夠驚喜，到了校門才抱起他來，租了輛馬車去往裁縫店。

　這種週末正是人多的時候，店裡正在接待幾位女客，但葉遲咬著小裙子爬進去時，她們就都默許了埃文在自己前面插隊。

　裁縫用皮尺給葉遲量身長的時候，在旁邊等待的夫人也跟著熱情地量長短，或是在他身上摸一把。連埃文也得到了同樣熱情的招待，等到兩人從裁縫店裡出來，葉遲身上的裙子已經少了幾條花邊，而埃文也衣著不整，驚魂未定，看到路邊有女性路過都會反射性地躲開。

　他用書包緊裹著葉遲抱在胸前，再也不敢在女性多的地方流連，直接扎進了街邊一座小教堂。

　此時彌撒早已結束，教堂裡空空蕩盪，他這才覺著解除了危機，直接衝到神像禮拜，喃喃祈禱：“願光明神庇佑，畢業之後我一定要當上聖騎士，不然寧可做個修士或牧師，絕不和這些被魔鬼引誘的女人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