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雌雄
剛剛穿到這個世界沒幾天，連一直居住的單人房都還沒探索出什麼來，他就又要搬家了。這種節奏總讓他想起第二世當反王時的生活，今天打下一個城池，明天就要去打下一個，直到最後推開京城大門……
然後就倒在了造反事業勝利的前夕。
不知為什麼，這次提起要走，他的右眼皮就開始一跳一跳的，總覺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葉遲苦著臉跳進一個很像環保袋的布包裡，躺在吊床一樣搖搖晃晃的包底胡思亂想。
他們離開之前還和拉烏爾家的人打過了招呼。這家的主人拉烏爾公爵特地見了他們一面，聽說埃文要提前去上學時，還很欣慰地看著他：“拉烏爾家一直是保衛王室的利劍，每個人都要把自己當作武器一樣不斷淬煉，將來才能不斷成長。不過法師戰鬥時該有一隻強大的魔獸保護，你那隻低階魔獸如果不合用的話，就扔掉吧，我讓管家再給你訂購一只……”
難怪他一早上眼皮跳，原來是應在這兒了！葉遲忍不住從包裡露出頭來，偷瞄那個教唆小飼主拋棄他的人。那人意外的年輕英俊，穿著一身類似軍裝的緊身製服，不過臉色寡淡陰沉，活像是有人欠他幾百萬似的。
埃文早就看到了葉遲的小動作，順勢把他從包裡撈了出來抱在胸前，堅定地拒絕了公爵的提議：“阿格利亞是神賜予我的珍寶，哪怕沒有魔力，我也會一直養著它的。我也在鍛煉肉丨體的力量，將來總有一天，我不靠魔獸也能勝過任何對手！”
拉烏爾公爵的臉色猛然變了，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踏到埃文面前，神色不定地看著葉遲。埃文嚇得抱著魔寵站了起來，低聲問道：“公爵閣下？”
公爵的臉色陰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一樣，手指微微屈伸了幾下，忽然探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葉遲舉到空中。
這下子埃文的臉色也變了，雖然不敢直接反抗監護人，但脊背也挺得筆直，身上縈繞著一股戒備的氣息。
公爵雙手抓著葉遲的身體，大姆指架在他胳膊下方，幾乎把他整個後背裹了起來，四肢敞開著晾在空中，只有頭還能稍稍扭動，看起來可憐又委屈。而且在那雙陰沉的鷹眼注視之下，葉遲總有種下一刻就要被開會批評或是扣工資的既視感，心裡也是真的緊張，眼皮跳得越發厲害。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魔寵了，要扣也是扣他主人的。
就在這氣氛緊張得近乎凝滯的時刻，公爵忽然瞇了瞇眼，姆指在葉遲身上揉了揉，輕飄飄地開了口：“果然是活的……長得真像玩偶一樣，還沒有魔力波動，難怪我差點看錯了。你養的不是鼠類魔獸嗎，怎麼會長成這樣？鑑定過品種嗎，是雄性還是雌性？”
埃文的心這才重新跳了起來，輕輕出了口氣，回答道：“就是這只，剛孵出來時有點像魔鼠，但長得很快，沒幾天就變成這樣了。是雄性還是雌性倒真沒注意過……”
他特地留了個心眼，沒把光明神替他的魔寵改造身體的事說出來。
這個大陸上曾有過的神眷者大多會被教會帶走，終身服侍光明神，他這只神眷之獸恐怕也會有差不多的待遇。教會可是有能解除主僕契約的魔法陣的，一旦安格利亞身份曝光，別說是他這個魔法學徒，就連拉烏爾家也未必留得下它。
好在阿格利亞除了外表好看，其他能力都沒有，除了他沒人能知道這隻小東西是被光明神寵眷過的。唉，他也是不得已才說謊，願主寬恕他的罪行和私心。
埃文充滿罪惡感地低下頭，並不知道他剛才說出的才是真相。
公爵點了點頭，一向陰冷的目光像是被什麼烤化了似的，執著而細緻地觀察著葉遲的身體，目光和手指漸漸向下移去，落在兩腿中間一層白毛中隱現的圓形突起上。
只有一個……不夠長，而且沒有蛋蛋，再捏一捏揉一揉，也沒有變化。所以的確應該是——
“原來是雌性啊，真可愛。”公爵的語氣一點也不可愛，仍然陰沉沉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這只動物本來是雌性，又沒有魔力波動，完全不適合戰鬥。我建議你不要把她當作魔寵來養，還是另買一隻魔獸蛋，或是野外捕獲的雄性幼崽吧。”
口胡！葉遲剛被摸得魂飛魄散，又被這一句嚇得打了個激靈，連眼皮都不跳了。
不可能！他明明就是個男的！就是這幾世莫名其妙地老被男人X騷擾，可他自己也是行得正站得直，怎麼穿到這裡就成了“雌性”？剛穿過來時手太短，沒摸著小弟弟，他就把這事忽略了，難不成當時他不是手短，而是……壓根就沒長？
不，不對！一定是他們這個世界的魔獸*長得和地球不一樣，所以這個公爵是瞎說的！沒錯，他還是個純爺們儿、真漢子，昨天他照鏡子時明明看見了……
是啊，當時只看見一身毛，沒看見那個最重要的部分。
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子，全身都冰涼冰涼的，腦子裡不停轉著念頭，終於在一片混亂中抓住了光明的尾巴——
反正、反正他以後還能變成人，到時候就變成男人，再一輩子不現原形不就成了嗎？反正活了這麼多年也沒交過女朋友，硬件有沒有缺損其實也差不到哪兒去啊（淚）！
葉遲自我鼓勵了許久，終於從驚恐和逃避現實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他動了動僵硬的胳膊，一個蒼老而淡定的聲音忽然響起：“請忍耐一下，阿格利亞小姐，把這條緞帶系上就好了。”
緞、緞帶？怎麼回事？他抬了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老人拿著一面鏡子放在他面前：“這是公爵大人從前替蘿絲小姐做的小禮服，您穿著還合適嗎？”
鏡子裡映出一隻穿著黑白相間的蕾絲短裙的小熊貓，右耳上方繫著一隻黑色波點蝴蝶結。裙擺正好到腿上方，後半身還穿著雪白的燈籠褲，露出毛絨絨的黑色四肢，詭異地居然還挺可愛。
在他的身後，還映照出他主人復雜的神色，和公爵陰沉卻莫名炙熱的眼神。
拉烏爾公爵點了點頭，回頭對埃文說：“女孩子就是要打扮打扮。這些是蘿絲剛出生時的衣服，不過後來她一年就長了長了90公分，衣服都穿不下了，就一直放到了現在。你都帶到學校去給阿格利亞換吧。”
管家抱著葉遲走到他身邊，彎下腰低聲提醒：“不是的大人，蘿絲小姐當時是因為又長了兩隻頭，領口不合適了，所以重新設計了衣服。”
“是嘛，我差點都忘了。”公爵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接過葉遲，邁開長腿走出了客房。身後的管家和侍女長抱著比埃文自己行李還多的寵物服裝，把他送上了前往希利亞魔法學校的馬車。
到了車上，埃文才終於摸著了自己的魔寵，百感交集地把臉頰壓在他毛絨絨的頭頂：“雖然你是隻雌獸，不過我不會放棄為你找迴力量的。光明神在上，我不會辜負神眷，也不會浪費你的天賦的。”
多謝你的理解，我也不會辜負自己的男兒心的。不過你能不能先把這一身兒給我脫了？小掐腰真是不能忍啊！葉遲的小眼睛傷感得一閃一閃，艱難地抬起胳膊拉了拉小飼主。
馬車的速度極快，早上出發，下午就到了希利亞魔法學院門外。
這所魔法學院就建在帝都西北，建校至今已傳承了上千年，就連其所座落的希利亞郡也是以這所學校命名的。校園緊臨著北方綿延千里的奧西烏斯山脈，只有一半兒圍牆，另一半直接沒入森林中，以這座山為天然的屏障。
看到學校巍峨古老的院牆時，埃文的神情就比在拉烏爾家時清朗了許多，貪婪地呼吸著這裡更加新鮮和自由的空氣，動作也輕快了許多。他把葉遲重放回手提袋裡，拖著比自己收拾的多了一倍的行裝下了車，走進了敞開的大門。
在門口登記時，他的紙上忽然落下了一片陰影。抬頭看去，就見一個身材豐滿到魔法袍的釦子都快要扣不住的女教師站在桌前，含笑敲了敲裝著葉遲的手提袋：“學校裡不能養玩賞型寵物，拉烏爾同學，你最好找個地方寄養這隻小傢伙。”
這人正是他的煉金術老師米婭，對他一向照顧有加，私下也常常指導他。
“這不是玩賞用的寵物，米婭老師，它是我的契約魔寵。”埃文抱起葉遲，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兩人左眼下方同時亮起一片圓形的複雜圖樣，其中流動著獸神契約的氣息。 ]
米婭從看到葉遲被抱出來眼睛就閃了一下，目光緊緊地粘在葉遲身上。埃文才放開手，她就伸手接過了那團黑色相間的毛團，笑瞇瞇地把他的臉按在波濤洶湧的胸前：“是老師看錯了，的確是魔寵。那麼，你登記完就趕快回宿舍吧，按照校規魔寵是不能帶回宿舍的，我替你送到魔獸飼養中心，你收拾好之後再過來看吧！”
埃文戀戀不捨地說：“可是阿格利亞才剛出生不到一星期，它還不會大走路，喝牛奶時也需要人餵，根本離不開我。而且它沒有魔力，和那些魔獸住在一起會被欺負。我想申請校外居住自己飼養……”
女老師看著葉遲臉上白毛都遮不住潮紅，笑意更深：“學院的規定是不允許帶魔寵上課的，就算你在校外居住，可以陪著這小傢伙睡覺，上課時由誰照看呢？不如交給飼養中心的老師，他們可都是五級以上的正式馴獸師。你要是擔心，下課後常去看它，再選修魔獸飼養和魔寵戰鬥課，在課上也就能看到了。”
這項規定埃文也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一時捨不得，仔細權衡了一陣，還是認同了老師的說法。他忍痛把書包裡的墊子、幾袋牛奶和拉烏爾公爵送的兩箱衣服都遞給米婭，請他幫自己的魔寵挑一間安靜獨立的房間。
“這是當然的，我也非常喜歡這個害羞的小姑娘呢。”米婭在自己學生的金發上也狠狠揉了一記，摟著葉遲走向魔寵飼養中心。
這一路上葉遲都處在深深的感慨和煎熬之中——為什麼他是漢子時，跑上來追他的都是漢子；好容易被這麼美貌的妹子抱了，他的身體又被這個該死的系統搞成了“雌性”，妹子有的東西他將來也要有了！
他憤怒得全身發抖，米婭老師卻猜錯了他的心思，在他下巴上輕輕撓了幾下：“別害怕阿格利亞，飼養中心裡有很多可愛的雄性魔獸，他們都會拼命討好你的。而且全大陸最成熟英俊的巨龍就在我們學校，連老師我都差點被他迷倒，等你見了他，一定就不會再想小埃文了。”
求別討好！
他只想接著過正常男人的日子，一點也不想被雄獸，哪怕是能變成人類男性的雄獸獻殷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