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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自平行世界 - 第48章字體大小: A+
     
    第48章 我是個膽小鬼

      小年第二天,蔣翔搬離了縣城。

      高燃是從封北嘴裏知道的消息,他一言不發的吃著大紅棗。

      蔣翔走了,這個發展在高燃的意料之中。

      他還年輕,才活了十幾年,未來的路很漫長,要怎麼走,看他自己。

      好的壞的,都由他決定,不管造成什麼後果,都得承擔。

      哪怕死活不願意,怎麼逃避現實,都必須去接受。

      高燃一個接一個往嘴裏塞棗,腦子裏的思緒很亂,全是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兒。

      人心,人性,這兩個詞背後牽扯到的東西太多太雜,讓人感慨之餘,又覺得不寒而慄。

      封北伸出手,“核呢?”

      高燃吐他手裏。

      封北低頭一看,都懶成什麼德行了,竟然攢了五個,他的面部抽搐,也不怕把嘴紮到。

      高燃反應過來,“你幹嘛用手接?多髒啊。”

      封北一副“操,剛才被鬼附身了”的樣子,“是髒,還臭,我去洗手,有肥皂的吧?”

      “……”

      說就說,臉紅什麼。

      高燃翻翻桌上的作業本,好像忘記了一個事兒。

      什麼來著?越想記起來,就越記不起來,頭疼。

      封北從衛生間裏出來,“明天我要去市里。”

      高燃眼神詢問。

      封北說,“大爺抱重孫子了,我去喝杯喜酒。”

      高燃單手托著下巴,“哦。”

      封北看出少年無精打采,“想跟我一起去?”

      高燃歎氣,“想啊。”

      他不高興的撇嘴,“我媽是不會同意的。”

      封北挑眉,“你爸呢?”

      高燃呵呵呵,“在我家,我媽是大佬,她發起狠來,我爸沒轍。”

      封北聳肩,“那就沒辦法了。”

      高燃往桌上一趴,半死不活。

      封北叼根煙,“其實市里也沒什麼好的,車多,人多,擁擠,空氣差,還有人販子,專門混在人群裏面,找機會對小孩下手。”

      高燃驚道,“人販子?”

      封北嗯道,“是啊,人販子,拐賣小孩,剛出生到十幾歲都在範圍之內,男孩比女孩的目標更大,這兩年裏發生的兒童丟失案成倍增多。”

      高燃砸吧嘴,“我在鄉下的時候聽說過,以前要是哪家生了女兒,家裏條件又不好,會把孩子扔掉的,都沒人撿。”

      他哎一聲,“而且生了女孩,在家裏會不受待見,還要求一直生,直到生出男孩為止,我媽就老跟我說,還好她一下就生了我,不然會受氣。”

      封北皺皺眉頭,“重男輕女啊……”

      高燃點頭,“不過搞了計劃生育以後,不敢隨便超生了,會被罰款的。”

      封北吐出一口煙霧,“現在的醫學水準一年比一年發達,家屬可以去醫院做性別鑒定,女嬰打掉或棄掉的情況很常見。”

      “短時間內,相關的政策下不來。”

      高燃張張嘴巴,“那完了,這麼下去,未來十年內,男女比例會嚴重失調。”

      封北長歎,“可不是,光棍的隊伍會拉長再拉長。”

      他嘖嘖,“我們怎麼會聊到這上面的?”

      高燃才他一眼,“是你先開的頭。”

      封北撫額。

      高燃撕張紙折飛機,在嘴邊哈口氣後往上空扔,飛機慢慢悠悠斜飛出去。

      “真搞不懂我媽,我不是女孩子,也快十八了,出遠門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封北撿起飛機一扔,“有些人為了牟取暴利,尋找合適的目標,將其迷暈後活割重要器官,不分男女,只要健康就行。”

      高燃說,“假的,我不信。”

      封北彈煙灰,“假的?那一類案例我現在就能再給你說出三五個。”

      他的面色沉重,“販賣器官的組織抓了又有,根除不了,有需求就有市場。”

      高燃抽一口氣。

      人心難測,壞人變著花樣的壞,防不勝防啊。

      只能努力變強,不讓壞人得逞。

      封北揉揉少年的頭髮,“所以你還是做個乖寶寶吧,人生地不熟的,第一個人去不安全。”

      高燃往後一仰,眼睛望著天花板,“人總是要獨立起來的嘛。”

      封北輕拍他腦袋,“急什麼,我答應你,明年六一帶你去市里玩。”

      高燃坐直身子問,“為什麼是明年六一?”

      封北調笑,“那是你最後一個兒童節,過了十八歲生日,你就是大人了,大人不過兒童節。”

      高燃的嘴一抽。

      封北大方的問,“想要什麼禮物就提前說,你哥窮,要早點攢錢。”

      高燃說,“我要奧特曼。”

      封北,“……”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飯後,高燃去隔壁串門,帶的一罐子炒米。

      張桂芳在院裏曬鞋。

      太陽難得出來露面,屋簷下掛著尖尖細細的冰淩子,被陽光一照,五彩繽紛。

      高燃掰斷一截啃一口,嘎嘣脆,牙冷的發顫,“阿姨,張絨呢?在不在家?”

      張桂芳說在家,“期末考的怎麼樣?”

      高燃咧嘴,“十六名。”

      張桂芳抬頭,“全年級?”

      高燃哈哈笑,“怎麼可能啊,是班級名次。”

      張桂芳問道,“你補習班學費是多少?”

      高燃一愣,“阿姨要給張絨報班嗎?她不用的吧。”

      張桂芳拍拍鞋面上的灰,“小絨這次沒考好。”

      高燃笑嘻嘻的說,“沒考好也比我好很多,理科班的女生少,成績普遍不高,極少數能擠進前十,張絨很強了。”

      張桂芳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點笑意,沒那麼繃著了。

      “我就怕她浮躁,沉不下來。”

      高燃偷偷翻白眼,那您也不能強行把她往下摁啊。

      “不會的,張絨自律性很強。”

      張桂芳的臉色沉下去,“都跟男孩子亂搞關係了,那麼不自愛,還自律性強?”

      高燃噎住。

      張桂芳沒繼續這個話題,“她在樓上做作業。”

      高燃會意的上樓,不知道張絨的媽媽給她定的是什麼目標,一定很高。

      張絨早就知道高燃來了,她收起作業本,拿出花生糖請他吃。

      高燃靠著桌子跟張絨聊天,都是他起話頭。

      “我家陽臺上的雪人你看到了沒有?鼻子不是胡蘿蔔,是火腿腸,帽子是學校發的。”“你家買煙花了嗎?”“三十回不回鄉下祭祖?”“對了,聽說明年會有夜市,就在東門那邊。”“……”

      張絨一一回應,眉間的皺痕舒展了一些,她起身把門關上,反鎖,連窗戶都關了。

      高燃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常被她媽監視,缺少安全感。

      這個年紀跟大人講隱私,他們當你放屁。

      張絨說,“高燃,我很羡慕你。”

      高燃驚訝的扭頭,“羡慕我?”

      張絨輕輕嗯了聲,“你總是無憂無慮的。”

      高燃彎了彎腰背,“其實我有重度失眠症,我還很焦慮。”

      要不是小北哥,他不死也會得精神病。

      張絨抬眼看過去,眼裏就三個字“你扯謊”。

      高燃齜出一口白牙,“逗你玩兒的。”

      說真的沒人信,他也很無語。

      張絨的音量很小,“你在班裏的人緣好,很多人喜歡跟你一起玩,不像我。”

      她抿嘴,聲音裏有些失落,“我知道她們背地裏說我高傲,目中無人,其實我很想跟她們玩到一塊去,但是她們感興趣的話題我都不瞭解。”

      高燃歎氣,張絨在學校忙著學習,回家也是,不會玩,連電視都不准看。

      張絨把發絲往耳後別,“每天回到家,我媽只會問我學習的事,別的我一跟她說,她就打斷,高燃,你知道嗎?這樣真的很煩。”

      高燃不吃花生糖了,吃不出甜味。

      短暫的沉默過後,張絨仰頭看著掛在床邊的風鈴,“有時候我會想,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高燃震驚的看她,“你怎麼……”

      張絨眨眼睛,“我說笑的。”

      她撥了撥風鈴,在那串清脆聲裏說,“我才不會那麼做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想死,我有我的夢想要去實現。”

      “況且我是個膽小鬼。”

      頓了頓,張絨說,“我寫了一封信就給我媽,打算離家出走,但是我一想到要去陌生的城市,沒有錢,沒有地方住,什麼人都不認識,會面臨很多很多問題就很煩躁,也害怕,所以我退縮了。”

      高燃吞咽唾沫,“不如你試著跟你媽媽溝通溝通。”

      張絨搖頭說,“沒用的。”

      “我在等,等高考結束,等我長大,我就離開這裏,你呢?”

      她側頭看著少年,“高燃,你也會離開的吧?你爸媽強迫你上補習班,沒收你的漫畫,翻看你的抽屜,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不尊重你的意願,我們是一樣的。”

      高燃心說,還是不一樣吧?電視可以隨便看,也能出去玩。

      但他沒有說出口。

      高燃在張絨屋裏待了半個多小時,回去拿了一罐炒米去了帥帥家,順便把兩本小說還掉,再租幾本撐到年後。

      人不在。

      高燃問過帥帥大伯,才知道他去他爸那兒過年了,今早走的。

      走之前也沒打電話說一聲。

      高燃把炒米往車簍子裏一丟,悶聲騎車離開。

      租書店裏人很多,老闆剛上了一批新貨,還有小黃書。

      高燃在裏面扒了很長時間,揣著幾本小說出來時是四點多,天色昏暗。

      “小同學,請問萬福路35號怎麼走?”

      背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高燃的腳步一停,他轉過頭,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爺爺,你在跟我說話?”

      老人拄著拐杖走近,“對。”

      高燃指給他看,“萬福路在那邊,一直左拐,過三個路口走上一段應該就是35號。”

      老人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能不能麻煩小同學帶個路?”

      高燃沒怎麼猶豫,“好吧。”

      老人感激道,“謝謝。”

      高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兒的。”

      老人邊走邊問,“小同學是本地人?”

      高燃,“嗯。”

      老人的眉頭皺在一起,“這裏的衛生環境挺差的,治安也不行,我一條街沒走完,就撞見了兩個扒手。”

      高燃推著自行車往前走,車輪從路邊的垃圾上碾過,“就這兩年,以前不這樣的。”

      老人說,“經濟發展帶來的弊端。”

      高燃的眼角微抽,這話題相當沉重,也相當深奧,經濟發展目前不在他顧慮的範圍之內。

      氣氛很微妙,高燃有種應付國家領導人的錯覺。

      “爺爺是來走親戚的嗎?”

      老人說,“看孫子。”

      高燃哦了聲,他發現老人的身子骨硬朗,步子跟得上他,氣息也不喘,沒有一點吃力。

      老人歎道,“孫子不聽話,一年了都沒回去一趟,還得讓我這個老人家大老遠的過來看他,不知道他在這裏忙什麼。”

      高燃說笑,“爺爺,老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老人沉吟,“也對。”

      話是那麼說,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等紅綠燈的時候,高燃側頭打量老人,這一打量把他嚇一跳。

      臥槽,眼睛跟曹狐狸一個形狀,沉思的樣子也有點像,該不會是他那個傳說中的爺爺吧?

      高燃立刻跟老人拉開距離。

      曹老爺子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幾分讚賞,“不錯,你很聰明,我還以為到了目的地,你都不會察覺。”

      高燃二話不說就走。

      曹老爺子抬了下手,後面兩個男的上前。

      高燃被攔住,他往後扭脖子,盡力沒有跳腳,而是心平氣和的說,“老人家,大街上的,好多人看著,你這樣做,不太好吧?”

      曹老爺子和藹的說,“只是喝杯茶。”

      高燃看看兩個面無表情的壯漢,再去看老人,他思考了一分鐘左右,答應了。

      不答應不行,住址跟家庭情況都是死的,一查就能查得到,跑不了。

      還不如早點打發掉。

      說是喝一杯茶,就真的是那樣子。

      一杯茶見底,曹老爺子讓人送高燃回家。

      高燃拒絕了。

      小北哥說曹狐狸的爺爺是有名的催眠大師,他從坐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存了很強的防備之心,神經末梢始終緊繃著。

      喝茶的時候,高燃的意識有短暫的迷糊,持續了不到五秒,他掙扎著清醒了。

      老爺子對他動用了催眠術,一點都不意外,他有心理準備。

      真不知道祖孫倆打的什麼主意。

      看人那麼大年紀,高燃不好發脾氣,怕把人氣出個好歹。

      高燃發現了個現象。

      當初在曹狐狸的車裏睡著,是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發生的。

      第二次跟曹狐狸待在辦公室裏,他多了個心眼,就沒睡著。

      催眠不是想催就能催成的,並不可怕。

      曹老爺子放下茶杯,“小同學,後會有期。”

      高燃頭也不回的出去。

      曹老爺子臉上的笑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言之色。

      玉竟然都送出去了,擅作主張。

      曹老爺子扣扣桌面,闔了眼皮陷入深思。

      不多時,一人過來恭聲彙報,“小少爺收到了消息,人已經過來了。”

      曹老爺子冷哼,“過來就過來唄,難不成我還怕他?”

      “走,去看熱鬧。”

      高燃在街上碰到了曹狐狸,大衣扣子扣錯了兩顆,頭髮也沒梳理,淩亂的搭在額前,沒有平時的從容淡定,很慌。

      曹世原對著少年上下一掃,確定了什麼後,他垂眼剝糖果吃。

      高燃把自行車架旁邊,“你爺爺對我催眠了。”

      曹世原把糖果放嘴裏,舌尖卷著,氣息裏全是檸檬味兒,“我代他向你道歉。”

      高燃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你到現在都沒承認過。”

      曹世原掀了掀眼皮,“如果你堅持認為我催眠過你,那就隨你的意,我道歉。”

      一副“你無理取鬧,我拿你沒辦法”的無奈樣子。

      高燃無話可說。

      曹世原攤開手心,上面放著一顆彩色的糖果,“外地帶回來的,嘗嘗?”

      高燃拒絕,“我不愛吃糖。”

      曹世原說是嗎?“你喜歡吃甜食,怎麼回回都不吃我給你的糖果?”

      高燃說,“我是喜歡吃甜的,但不代表就喜歡吃糖。”

      尤其是檸檬味,他最討厭了。

      不對。

      高燃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食?”

      曹世原沒給回復,“爺爺沒有惡意。”

      高燃就跟聽到大笑話似的,“第一次見面就對我催眠,這還叫沒有惡意?”

      曹世原抿唇,“的確沒有。”

      高燃擺擺手,“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我說不過你。”

      曹世原突然伸手去拽少年的後領。

      高燃猝不及防,他用力掙脫開,把領子弄弄,“你幹嘛呢?”

      曹世原笑了起來。

      那笑容分不清是愉悅,是感歎,還是什麼,很怪,也很混濁,摻雜了許多雜質在裏面。

      高燃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一眼,轉身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曹世目送少年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頭,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坐進車裏,曹世原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多事。”

      曹老爺子在那頭說,“我是你爺爺,你的事我不能過問?”

      曹世原冷淡道,“我的事,我自會處理。”

      他的話落,不等另一頭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曹老爺子拍椅子扶手,會處理?自信過頭了吧,我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

      高燃心情不好。

      帥帥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了,半路又遇到了曹狐狸跟他爺爺,祖孫倆的心思都多,看不透。

      那類人他應付不來。

      還是小北哥那樣的好,不會讓他有種隨時都會被陰一把的感覺。

      高燃穿過主巷,拐進一條支巷裏面,都這麼晚了,本來還想著天黑前就回家的。

      結果倒好,肚子都餓扁了。

      巷子裏黑漆漆的,高燃吹著冷風,寒意一陣一陣往他背上爬,他打了個哆嗦,神經質的回頭。

      後面什麼人都沒有。

      高燃把頭轉回來,看到前面有個人影,離得近了,他認出是蔣翔家燒飯的那個阿姨。

      小北哥都沒把人找著,沒想到給他碰上了。

      高燃立刻單腳撐地,“阿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

      他的話被女人的聲音打斷了。

      女人的聲音輕柔,“高燃,你叫高燃,是蔣翔的同桌,我知道你的名字。”

      高燃嘴裏冒白氣,直接了當的問道,“阿姨,那個相框是你放的吧?”

      女人也沒藏著掖著,直白的承認,“對,是我放的。”

      高燃鬆一口氣,這跟他猜測的一樣,不是鬼就好。

      “你是知道封隊長是我的鄰居,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再通過我找上他對嗎?阿姨,你為什麼不直接報案?”

      女人的語氣悲涼,“沒有證據。”

      高燃把外套的帽子拉下來,“阿姨,你跟蔣翔的父母是?”

      女人只說了兩個字,“故人。”

      高燃踩腳踏板離得更近一點點,借著月光看女人,頭髮披肩,相貌平平,眉眼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身上還是那天燒飯穿的衣服,脖子上圍著粗毛線打的圍巾,手裏挎著個挺舊的包。

      看樣子是出來辦事,正要回去。

      “阿姨,蔣翔的小姑被抓,小姑爺拘捕被擊斃了。”

      女人笑了聲,“報應。”

      高燃嗓子幹,他咳嗽兩聲,越咳越癢,咳的滿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女人關心的問,“你要不要喝水?我的包裏有杯子。”

      高燃說不用,他咳夠了,做了幾個深呼吸,喘著氣說,“蔣翔今天離開了縣城,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女人半響說,“那孩子沒有繼承父母的一樣優點,將來不會有大作為。”

      口吻非常冷漠,像是在評論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高燃不是當事人,不做任何評價,他苦哈哈的說,“阿姨,相框的事兒你真的把我給嚇著了,我還以為有鬼呢。”

      “對不起。”

      女人愧疚的哭了起來,“我沒有辦法了,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怎麼好好的哭上了啊?高燃趕緊從車上下來,手忙腳亂,“阿姨,你別哭啊。”

      他在幾個口袋裏翻翻,沒翻出衛生紙,出門忘帶了。

      女人一直在哭,一直在重複,“我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高燃聽不懂,又慎得慌,什麼叫只能找他啊?“阿姨,你別哭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當時沒搞明白。”

      她在心裏補充,回來在書包裏看到相框,也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謝謝,謝謝你。”女人哭的越來越悲傷,聲嘶力竭,“我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高燃回過神來,人已經不見身影。

      他哎一聲,“忘了問阿姨去哪兒了,不然還能送她回去。”

      “阿嚏——”

      一陣風吹過,高燃冷得發抖,他打了個噴嚏,沒多待就騎車出了巷子,東拐西拐,到家時眉毛都快結冰了。

      劉秀叫他去端菜,碎碎叨叨的,“去送個炒米送到現在。”

      高燃去廚房,“帥帥不在家,上他爸那兒去了。”

      劉秀拍兒子胳膊,“那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又上哪兒野去了?”

      高燃想起來懷裏還揣著小說,立馬就緊張起來,“那什麼,媽,我尿急。”

      劉秀沖兒子的背影喊,“跑什麼跑,樓下有廁所!”

      高燃一路小跑著上樓了。

      劉秀拿鍋鏟盛飯,“小燃一準兒去租書店了。”

      高建軍說,“他這個學期進步很大,表現不錯,讓他看幾本吧。”

      劉秀詫異的扭頭,“高建軍,你的立場什麼開始變得不堅定了?”

      高建軍一聲不吭的端了飯碗出去。

      劉秀把鍋鏟往鍋裏一扔,拽了圍裙丟鍋臺上,一天天的都是事,還給她氣受。

      堂屋傳來喊聲,“媽,吃飯啦!”

      劉秀的臉色稍緩。

      養兒防老,看來她以後只能指著兒子了。

      飯桌上的氣氛不怎麼地。

      老少都在吃飯,兩口子誰也不搭理誰。

      高燃扒拉飯菜,“媽,你有空多找張絨媽媽說說話。”

      劉秀曉得兒子是什麼想法,“這招行不通,她媽比你媽我還固執。”

      高燃的聲音模糊,“那怎麼辦?真的不管不問?”

      劉秀夾塊雞肉到兒子碗裏,“吃你的飯吧。”

      高燃不愛吃雞肉,硬邦邦的,塞牙,他夾給他爸了。

      完了就夾一筷子青椒肉絲給他媽,拿勺子挖了一些煮爛的土豆給奶奶。

      人人有份,還都是他們各自喜歡吃的。

      高建軍同志說,“張桂芳的教育方法的確有問題。”

      他一開口,話題就結束了,沒得聊。

      晚上高燃在樓底下陪爸媽跟奶奶看新聞聯播,第一集 電視劇開播,他堅持了五分鐘就不行了,婆婆兒媳小姑三個女人一台戲。

      高燃洗個澡躺進被窩裏看小說。

      封北過來的時候,高燃一本小說已經翻過半了。

      “給你帶的大紅柿子,起來吃。”

      高燃從被窩裏探出頭,叫男人把垃圾簍提到床邊。

      封北的面部漆黑,“你就懶吧。”

      高燃對著垃圾簍撕柿子皮,“小北哥,我跟你說啊,蔣翔家燒飯的阿姨……”

      封北打斷少年,“我也正好要跟你說這個事。”

      “那個女人的屍體被發現在廢棄的工廠裏面,死了有些天了。”

      他脫了鞋坐到床上,“柿子怎麼不吃啊?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高燃的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開口,“我剛才想說,我在巷子裏看到她了,還跟她說了一會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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