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別顧著說悄悄話， 和大家喝點啊。”秦書瑞滿了杯啤酒給宋清執，趁機問：“學霸報的哪所學校？”
宋清執還沒回答，阿東就說：“這還用問嗎？學霸肯定是去b大了。”
大家就都看著宋清執， 特別是蔚然，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拍著許星落的胳膊說：“你行啊，認識的都是人中龍鳳。”
不是q大就是b大。
還豪門子弟呢， 許星落心想。
“是。”宋清執接過啤酒笑笑， 喝了兩口：“你們都在哪？”
飯桌上終於談起了未來在哪裡上學的問題，周江明先舉手說：“我去外地了。”氣氛一下子就沉重了， 接著他又說了句：“就在隔壁。”
“切。”隔壁城市算什麽外地，大家重新笑起來。
“我成績太差了。”阿東說：“好點的學校進不去， 所以打算學點手藝， 子承父業。”
“恭喜恭喜。”都是家裡有生意的，挺好。
“我成績也不好， 我去z大了。”秦書瑞歎了一聲，有點遺憾地告訴大家。
眾人立刻噓他：“秦少， 這個學校已經很好了。”
很多人想上還上不了。
“林恪你呢？”只有林恪一個人沒有變態， 大家都看著他：“你不會也是z大吧？”
只有許星落知道， 林恪應該是z大。
“不是。”可是林恪說了一句，瞬間讓他挑了挑眉， 對方說：“我要出國留學，靜心學點東西。”
說這話時，林恪看了一眼許星落， 雙方視線對上，許星落還以為對方又要跟自己別苗頭，結果不是， 林恪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自己抿了一口：“謝謝許校霸的啟發，讓我覺得我們校霸也是可以變成學霸的。”
啥？
許星落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什麽鬼，林恪不留在z大，那他和秦書瑞……
凌問棋不得上位嗎？
“啊。”秦書瑞也喝了一口：“我覺得我哥出國挺好的，假期什麽的他不方便回來，我們可以出去看看他。”
林恪摸摸秦書瑞的頭，眼中的疼愛不言而明。
許星落還挺感慨的，哎，這種看著別人長大的感覺，跟老父親似的，林恪這大半年的確更穩重了。
“祝你一切順利。”他也端起杯子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喝掉。
桌上響起一片掌聲，不僅是因為許星落一口乾，還因為兩大校霸的惺惺相惜。
宋清執也在跟著鼓掌，真心實意的。
“謝謝。”林恪的目光瞟過他們倆，笑了笑。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gay的雷達很厲害的，上學那會兒許星落和宋清執根本沒避嫌，天天出雙入對，他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不知道現在兩人出了什麽問題。
林恪唯一知道的就是，宋清執的角色和自己一樣，都是求而不得的那一個。
說出去別人都會覺得怎麽可能，但偏偏就是事實。
今晚沒喝很晚，九點鍾左右就結束了，在路邊道別後各自打車回去，許星落作為請客吃飯的主角當然是留在最後，目送所有人上車離開之後，他看了看還沒走的宋清執：“你也坐出租回去？”
“喝了酒。”宋清執說。
“那我幫你攔輛車。”許星落說著，抬手攔截從遠處開過來的出租車。
宋清執從後面摟著他的腰抱著他，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跟我一起上車嗎？”
被抱住之後，許星落渾身一僵，接著說了一句：“快回去洗洗睡，夢裡什麽都有。”
宋清執笑出聲音，顫動的胸腔嚴重影響到許星落，他喂了一聲：“快放開，車來了，你他媽有病呢？大街上的……”
“嗯，我就是有病，”宋清執聲音聽起來有點哽咽，含糊不清：“不然我幹嘛老想著你，吃飯想，睡覺想，每天做再多的事都沒用，我還是很想你。”
夏季輕薄的衣服根本隔不住學霸眼中流出來的熱意，許星落無語地嘀咕了一聲小男生，覺得這眼淚讓盛夏的高溫翻了倍。
不值錢，知道嗎，他想說。
喇叭響了兩聲，司機師傅看著他們，好像在問你倆抱夠了沒有？到底要不要上車。
尷尬。
許星落解開宋清執纏繞在腰間的手臂，將地方拉到出租車旁，打開門把人塞了進去：“回去好好睡一覺。”
“你進來。”宋清執搖搖頭，手抓住許星落的手不願意放開。
車裡光線不太好，卻還是可以看到學霸兩隻紅紅的眼睛，以及滿臉丟失自我的失態表情。
這不是宋清執。
但誰又有權利否認這不是宋清執，他自己都接受這樣的自己，旁人有什麽資格不接受。
“唉。”許星落心煩得很。
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教育對方的，反省自己的，但最終他還是坐進了出租車，不為什麽，因為司機師傅發火了。
“你倆到底走不走啊？”吼了一嗓子，誰敢不消停。
看見許星落臭著一張臉進來了，宋清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順便給司機師傅豎了個大拇指。
“你還有臉笑？”許星落也吼了一嗓子。
司機師傅立刻看著後視鏡：“幹嘛幹嘛？別在我車上吵架，要吵開個房間去吵。”
“……”剛火起來的許星落瞪了瞪眼，隻好憋了回去。
“這就對了嘛，有話好好說。”司機師傅估計也是看多了，對他們兩個男的沒有太多驚訝，反而挺熱心腸地規勸：“小夥子啊，在一起本來就不容易，如果不是什麽大事就別吵架了，多傷感情啊，是不是？”
“嗯。”宋清執忙點頭：“大叔說的對，會說您再多說兩句。”
“那不怎麽地？”有人捧場，司機師傅敞開了說：“大叔我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啥沒見過啊？哎，倒頭來人生就一個道理。”
“啥？”宋清執接腔。
“哭一天就少笑一天。”司機師傅說：“笑一天就賺一天，小夥子，少讓自己喜歡的人哭，會遭報應的。”
後半句聽著像是說給許星落聽的。
“您說得對。”宋清執拐了拐隔壁，清了清自己的沙啞嗓子：“聽見了沒？”
許星落裝死，心想，您倒是不管不顧，到時候雞飛蛋打誰收場？
宋家小的小老的老，據說身體還不好，外邊還一堆破爛事，兩個宋清執都不夠收拾的，把自己搭進去陪宋清執長大，最後還不一定能撈著好。
他圖啥？
活雷鋒啊？
許星落的不搭腔也沒影響司機師傅嘮了一路，果然是位走南闖北過的大叔，說的頭頭是道的，最後許星落才想起來，他們似乎還沒有報地址。
臥槽？
這時，車卻在路邊停了下來，司機師傅說：“喏，到了，附近最好的酒店，不用謝我，給10塊錢就行。”
“？？？”許星落滿臉都是問號。
“謝謝大叔，”而宋清執那廝則是立刻拿出手機付了錢：“大叔好人，今年發大財。”
“幹嘛呢？”許星落驚疑不定：“要下車你自己下，我要回去。”
“回哪？”宋清執說：“你倒是給大叔報個地址。”
那不就被你知道了嗎，許星落心想：“那你自己回去，我再打一輛車。”
說著許星落下了車，宋清執也下了車，手往他胳膊上一挽，說什麽也不放。
“哎你……”許星落急眼：“你再這樣以後就別想見著我了，我躲你來不及。”
“我不這樣也沒準能見到你。”宋清執說。
“所以你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許星落問。
“有那麽點意思，”宋清執說：“我太難受，你不懂。”
“……”許星落心想，您比我懂。
不想被繞進去，話題就此打住，他開始思考，這孩子怎這麽死心眼呢？
僵持了片刻，他開口說：“我對你也不好，你在我身上也看不到希望，你說你圖啥？找個愛你如命的，對你來說不難，比在我這兒耗時間容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宋清執勉強笑了笑：“你以為只有你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他自己也不喜歡，但這件事，他真的控制不住。
“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許星落說：“我又現實又冷漠，自私自利，隻管自己死活，這些你都看得見。”
“那有什麽關系，我還是喜歡。”宋清執立刻接了一句。
“……你這樣會對我造成困擾，宋清執，”許星落冷著臉，對他說了有史以來最重的話：“你教養呢？”
“被狗吃了。”宋清執沒有任何感覺，他仍然緊緊抓住許星落的手臂，笑得很勉強：“我本來也沒有表面上那麽好，隨你怎麽說我。”
“……”許星落無語。
“接受一個喜歡的人，對你來說這麽難嗎？”宋清執眼尾嫣紅地看著他，雖然已經不再流眼淚，表情卻比哭還難受。
“是不難，我怎麽都可以，”許星落終於被逼出了一句實話：“我怕你遇到事要死要活邁不過去，就像現在一樣，我永遠是要向你妥協的一個。”
“……”宋清執無法反駁。
看到他怔住，嘴唇張了又合，誰都挺難受的。
許星落掰開那兩隻緊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一起才半年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可是三年五載，那就說不定了。
許星落轉身就走了，急匆匆的腳步，不是怕宋清執追上來，而是怕自己心志不堅。 |
